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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燎月—— by姜温夏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7

霍予闻不仅带她来看樱花树,还准备带她一起种。
他拿起一副麻布手套戴上,朝她看过来,笑着问:“干过农活吗?”
曲盈上过山,下过河,农活确实是没干过。不过她向来喜欢新奇事务,也不厌烦多一种体验,崭新的白鞋踩着碎土走过去,也拿起一副手套戴上,就着他微微低着的头踮脚亲上一口。
“农活是没干过,但是和你一起栽种一片樱花林,还是可以的。”
樱花树的栽种并不复杂,将树苗放到土坑里,她扶好后,霍予闻拿着一旁的铁铲将泥土少量填入。
“再提高一点。”
她依言照做,微微提高树苗,看他继续填土,树苗根系被牢牢覆盖,土坑被填满。
春和丽日,两人额间慢慢沁出一点细汗。轻风拂过,又将汗丝带走。
太阳渐升,却并不炙烤。
栽种的过程就是这样简单的重复。
曲盈像个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种这个?”
霍予闻从一旁的工具车里翻出一顶崭新的遮阳帽,扣在她头上。
“结婚之后想到的。”
那是很早的事情了。
曲盈扶了扶帽子戴好,露出一张被阳光晒过微微泛红的脸,“是因为去年春天遇到我的时候樱花正盛开吗?”
霍予闻递给她一支树苗,顺便看她一眼,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明知故问。
曲盈早已适应他偶尔的傲娇不居功,接过树苗后歪着头看他,语气软软,“霍老师,展开说说嘛。”
这一声霍老师被她撒娇似的讲出来,霍老师着实受用,嘴角的笑意再也敛不住,马上开了尊口。
“你那天的白色大衣放在讲台上,衣摆上有两片樱花花瓣。”
奶白色的大衣衣摆上悄悄贴着两片细小的粉红色花瓣。像悄然隐藏的心事。
她当时站在讲台上,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她讲的专心,他经过她时,悄悄看了她两眼。
长发垂肩,侧影倩涟。
“你的发梢也有一瓣。”他补充。
曲盈一愣,细细回忆。
她其实对自己那天的装束并没有什么特别印象,倒是还记得下车时的满地粉红花海。
衣摆上,发梢上。
都是这么细枝末节的部位。
曲盈想起曾听周钦说过他从那次培训就开始注意她,嘴角压着笑,挑着眉梢看他,满眼星光坠落。
“霍予闻,你看我时那么仔细呀?”

“霍予闻,你心思怎么这么深呢。”
“我看你时一直仔细。”霍予闻声音沉稳, 嗓音里夹着些许笑意。
曲盈得意地扬扬下巴,回他:“我看你时也一直仔细。”
她低头将树苗栽到坑里,“你那天穿着一身黑色,领口解开一颗扣子。衬衣袖子卷到露出腕骨, 你的腕骨很好看。你的手指也好看。”她抬头对他笑笑, 又抱怨似的, “就是看我时的眼神特别冷, 跟雪山上的月亮似的。还好你长得够帅, 我当时目的也单纯,不然怕是要被你冷跑。”
霍予闻笑:“目的单纯到只喜欢我的脸?”
曲盈笑出声, 毫不扭捏地补充, “那当然还有你的身材。有一天晚上你拿被子, 腹肌真好看, 哈哈哈。”
她又想起上次说道她是看上了他的脸才结婚,以为他也是。如今想想, 他其实是绕了一个大弯子。
他那时候明明已经知道她在哪里工作,恐怕也偷偷摸清了她的情况, 却没有直接去找她,而是先是把结婚对象的理想条件透露给姑姑霍斯意,再等着霍斯意帮他去找人。这种找人也不是直接上门地找,倒像是姜太公钓鱼。
曲盈看着小坑一点点被泥土填满,松开树苗后抹了一下额角的汗, 抬头问他:“如果我当时没有给你投结婚简历, 那你要怎么办呢?”
霍予闻撩起眼皮,看她被晒得微红的脸, “促成闻远和勘察院合作。”
曲盈微愣。
闻远和勘察院合作是在他们婚后一周, 那时她刚刚表白被他拒绝, 完全是硬着头皮去做这件事,原本以为只是巧合,原来也是他的手笔。
现在想一想还有点生气。
她伸出手指去点他的肩膀,嘴角却挂着压不住的笑,“霍予闻,你心思怎么这么深呢。”
霍予闻握住她的手指,也笑,“我当时目的单纯,只是想要娶你。”
重遇她之后,手里握着很多她的消息。那时他知道她正被催婚并且有结婚的打算,也听了一些传闻,他便有了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的想法。嫁给他起码更靠谱一些。
等到真和她结婚,面对那么鲜活的她,深藏在心底的念头慢慢浮出水面时他还不曾察觉。
沦陷似乎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称呼,都能让他心跳如鼓。
而那时他分辨不出,她对他是出于隐形合约,是出于游戏心态,还是真的喜欢他。他的诸多顾忌,也不允许他向她迈步。
一直到她离开,她拒绝他的关心,他才彻底反应过来,他要的不只是结婚那么简单。
曲盈的手指在他掌心轻挠,微微歪着头看他,“怎么感觉你把我完全拿捏住了呢。”
霍予闻摘下手套,也摘下她的,推着她向回走,声音里的笑意压也压不住,“霍太太,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拿捏谁?”
她的一个小情绪都足以感染他。她拿捏他才是。
曲盈回头去看两人栽种的几排小树苗,“不继续了吗?”
“不了,先去午饭,下午姑姑带人过来商量婚礼的事。”
婚期确定之后,两人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只在定制婚纱礼服测量尺寸、确定宾客名单和选择婚礼方案时出现过。这次婚礼策划公司出了细案,姑姑霍斯意带着人一起过来商量。
出于霍予闻对海边的执念,两人最终选择在海岛举办一场海边婚礼。大到婚礼基调,小到某个摆件的设计,曲盈第一次见识到霍予闻“严格”的一面。
尽管策划方案准备的已经足够详细,对方还是被他问到满头大汗,像是面对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恐怕哪一点不满意就要推翻重来。还好这位“上司”虽然严格了些,却并不难沟通。等到沟通完毕,已经日落西山。
樱花将三月四月完美串联,等到树上花瓣落尽时,已经到了四月中旬,闻远和勘察院合作的西山地质灾害监控预警系统第一期工程也已经顺利完工。
曲盈马不停蹄地跟着闻远产品部门跑了几次西山,调试系统,又再次核验过二期布点,难得可以休几天假时,时间已经走向五月中旬。
连日的劳累疲倦让她没能逃过春季末盛行的那场流行性感冒。几年没生过病的人直接被高烧撂倒。霍予闻也不怕被她传染,直接在家里办起公。
生病的日子,除了身体难受些,其余各项待遇其实很像公主。霍予闻平时就很惯着她,这一生病,简直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程度,去餐厅的几步路都不需要她来走。
曲盈一面享受这种公主待遇,一面又担心自己被养得太娇了。
被他几乎衣不解带地照顾上几天,某天早上她醒来时,感觉身体已经大好。至少是胃口大开了,忽然很想吃楼下那家喷香的小馄饨。
再过上四天就是两人婚礼,毕女士和姑姑霍斯意早已提前飞去海岛做准备,倒是她和霍予闻因为她的病一拖再拖,还留在江城。
霍予闻这几天一面照顾她,一面提前安排公司的事,几天熬下来,眼下有些乌青,躺在她身侧,看起来睡得很沉。她放轻动作爬起床,准备换上衣服去楼下买个早餐。
五月的江城早已绿树成荫,晨风吹过时还有些春凉。馄饨店离得不远,从小区偏门出去,拐上一个弯,再走上一百米。
现在时间还早,店内只有一个客人。
曲盈熟门熟路地点上一碗现煮,又要了一份生食,便站在煮馄饨的大锅前等。大锅上飘着袅袅白雾,馄饨在里面漂浮着打滚儿,要出锅时,霍予闻的电话追来了。
“去哪了?”像是没睡够,原本低沉的嗓音里夹着早晨刚睡醒时独有的颗粒感,听得人骨头一酥。
曲盈不合时宜地想到某些周末的日子,这人睡醒后在她耳边用这样的嗓音说些情话,她便被轻易俘虏,和他胡作非为一场。
她看看被捞到打包盒里一个个圆滚滚热腾腾的馄饨咽了一口口水,“我在楼下买馄饨。”
老板将馄饨里加上热汤,问她:“要不要辣?”
“要——”
“不要。”霍予闻在电话里提示。
她到嘴边的话连忙转了一个弯,变成了一句:“要醋,不要辣。”
电话那端低低的一声笑。
曲盈眨了眨眼。她甚至能想到霍予闻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低眉浅笑的样子。
晨光变得很柔很美。
她拎上打包盒,手机贴在耳边,“还想吃什么吗?我刚买好馄饨。”才问完,就被生煎勾住。
“要不要吃生煎呀?老板,帮我装6只,谢谢。”
霍予闻被她一面问一面先斩后奏逗笑,提醒她:“病才转好,别吃太油腻。”
她应了一声,等生煎被装好,拎上。
打开家门时,厨房里叮当作响。
霍予闻穿着一身家居服,正在里面做开胃小菜。
这是一个很寻常的早晨。
吃过早餐,将书房留给霍予闻办公,她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窝到床头去翻。只是才翻了没几页,又犯起困。
曲盈一边想着最近自己太过散漫一边把书合上躺倒,安慰自己饱暖思眠人之常性。临睡前的一秒又晃过一个念头,她的生日马上到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也进了梦境。
梦里的她十二三岁,曲凡更小一些。
梦里的这一天是曲凡生日。
那时毕女士和曲先生在忙公司的事,两人齐齐在外地出差,给曲凡过生日的重担就落在了她这个姐姐头上。
那一天是个周二,需要上学的日子,她替曲凡请了病假,又用照顾弟弟的由头给自己请了假,带着曲凡去了游乐场。
曲凡那时候胆子小,一路都在问她这样欺骗老师逃课会不会不好,万一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被爸妈发现了怎么办。她被他念叨到烦,直接问他只有我们翘课,其他同学都在上学,怎么会被发现。这才让曲凡闭了嘴。
游乐场里的棉花糖一直卖得很好,周末来的时候要排很长的队,这一天是工作日,排队的人很少。
曲盈像是悬空的上帝视角,在梦里朦胧地想,到这里还是真实的。她看着小曲盈带着曲凡玩了几个项目后,去买了两支棉花糖。
棉花糖好吃,但是很容易糊一脸。因此,小曲盈吃得格外小心。她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咂摸着嘴里的甜味,眼睛无聊地四处去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一个逃课的漂亮的小男孩。
小男孩和曲凡差不多大,穿着一身得体的小西服,白衬衣上系着领结,小皮鞋锃亮,像个举止得宜的小王子,实在招人好感。和她旁边张着嘴狂吃棉花糖的弟弟对比鲜明。
尽管知道自己在做梦,悬空视角的曲盈边笑边觉得小王子就是霍予闻。
小王子一个人孤零零站着,抿着唇,眼巴巴看着小曲盈手里的棉花糖,这让小曲盈实在下不去第二口。
小曲盈举着糖,隔着一段距离问他,“你想吃吗?”
小王子没点头也没摇头,就那么看着她和她手里的棉花糖。
曲盈在梦里想,这个眼神是想吃。
小曲盈也会意,卖棉花糖那里刚好没人排队,她嘱咐了一声你别走,迅速又去买了一支。
老板将糖粒倒进机器,拿着一根小木棍在上面转啊转滚啊滚,没一会儿,软软的棉花糖很快变大。
小曲盈举着一支大大的棉花糖走过去,递到他面前。
“我请你吃糖。”
小王子看着她,在她又将糖向前递时才接过,矜持地说了一声谢谢。
之后他拿着糖,又看看她,再看看曲凡,也没下口。
小曲盈跟着他的目光看向曲凡,她的傻弟弟歪着头,棉花糖被啃得乱七八糟如同狗咬,还被糊了一脸。
太丢人了。
她举着自己手里的这支,“别学他,你可以这样吃。”
她把棉花糖放在嘴边,小心地抿了一小块将它向外拽。圆滚滚的棉花糖被她拉出一个圆锥似的小尖头。
“你看,这样不会沾到脸上。”
小王子跟着她的动作,吃到了第一口棉花糖。
“真甜。”他说。
曲盈脸上挂着笑,看着他们两个小孩你一口我一口,两支棉花糖渐渐见了底。
镜头拉远,再拉远。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阳光越来越盛,最后只剩一片耀目的白。
曲盈动动手臂,遮住晒到脸上的日光。
梦境真实又缥缈,她缓了一会儿才挪开手臂,眨眨眼睛,慢慢起身。
房间里安安静静,霍予闻仍在书房。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下摆塞进黑色西裤,腰带勒出一截劲瘦腰腹。坐在黑色旋转椅上,面前摆着笔电,长腿随意地支着,看到她过来后对她笑笑,也没说话。
曲盈熟门熟路地过去,转了一下他的椅子,伸腿一迈跨坐在他腿上,手臂环着他的腰,将头往他颈间一埋,咕哝一声,“我刚刚梦到你了。”
霍予闻略微僵硬着手臂在她后背拍了拍,先说了一句“今天先到这里”,伸手扣上笔电,这才问她,“梦到我什么?”
这下换曲盈僵住,将头埋得更深,心里跑过一群四蹄翻腾的羊驼。
她今天又为两人的爱情传说添砖加瓦了。

霍予闻大手顺着她的长发, 笑得低沉,“梦到我什么了?”
曲盈侧身,头就搭在他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脖颈, “梦到小时候的你。”
“嗯?”
她坐直了些, 温润的眸子看着他, 想问他小时候有没有吃过棉花糖, 又担心他的回答和她的梦境相反, 平白破坏了一场美梦,最后只说:“生日那天我想去一趟游乐场。”
霍予闻扶住她的腰, 微微一愣, 还是答应下来。
和以前相比, 这家游乐场已经大变样, 除了旋转木马的位置没有变动,其他曾经熟悉的项目设备已经更新换代。
这天恰好是周末, 来游玩的年轻学生和小情侣很多。曲盈和霍予闻混在其中,穿过头顶缀满紫藤花犹如童话梦境的蓝紫通道, 进到游乐场内部。
工作和年龄关系,曲盈已经多年没来过游乐场,对一个个引人尖叫的刺激项目跃跃欲试。她嘴里问着“想玩哪个”,眼睛已经往离得最近的海盗船瞟去。
霍予闻笑了笑也没拆穿她,拉着她往那边走, 嘴上应了一句“先玩眼前的”。
曲盈转过头撞见他眼神里的无声宠溺, 歪着头笑着调侃,“一会儿害怕了可以拉紧我的手。”
霍予闻不置可否地扬扬眉, 笑着没多说。
海盗船的队伍并不长, 两人拿着票排在队伍末尾, 跟着入场,曲盈拉着人坐到船尾最后一排。等到安全压杆放下,霍予闻将头上的帽子扣紧,手握在她的手上。
电闸开启,船身缓缓摆动,失重感慢慢来袭。
船尾荡到最高处时,人仿佛悬在半空,一根安全压杆根本不能给人安全感。曲盈手臂绷直,腿部用力紧紧贴在前排座位上,心跳失重般暂停。
周围尖叫声不断,霍予闻似乎是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更紧,“害怕就叫出来。”
曲盈咬紧了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是姐姐,我可以!”
“不害怕也可以叫。”
船身继续摆动,视野迅速翻转,冲出地心般快。口中的尖叫声冲出喉咙时,曲盈落入一个温热的熟悉怀抱。
霍予闻紧紧环着她,手臂绕过她扶在安全压杆上。
这样的紧贴依偎给了她可以放肆的安全感,尖叫声慢慢染上兴奋。
排队离场时,她还满心雀跃,并且有心情竖起耳朵听前排两个女生激情吐槽。
“妈呀,这一趟差点把我送走。”一个女生说。
“还好吧,没有刚刚玩的游龙刺激啊。”另一个女生回。
“游龙是人在飞,魂在追,海盗船直接魂没了,这个真的最恐怖,没有之一!”
“哈哈,上次你玩抱抱龙不是还喊着好玩?”
“抱抱龙有安全带啊!这个海盗船的安全杠压根不能给我一点安全感,没掉出去都是命大的感觉,吓得我眼睛都不敢睁开,以后再也不玩了。”
曲盈晃了晃紧握着的霍予闻的手,小声发表意见,“我觉得不害怕唉。”
前排女生迅速回头,目光从两人脸上一直扫过紧牵的手上,又回过头继续和好友吐槽,“起码要有了男朋友再玩,超帅的很有安全感的那种男朋友。”
曲盈低笑着小声嘟囔,“是老公,超帅的很有安全感的那种老公。”
尽管嘴上喊着好玩,她也没再去寻找更多刺激。拉着人走走停停,一面寻找棉花糖,一面玩了些“儿童项目”。
日头高挂时,她拉着人排到想玩很久的经典项目激流勇进队伍末尾。
天气晴朗舒适,队伍不短,两人足足排了半个小时。
从二十几米高处迅速飞驰而下,人群发出兴奋尖叫,激流的酣畅,漫天的水花,都在水幕泼洒在头顶时达到最盛。
曲盈的雨衣帽子松垮,在从高处冲落时已经不顾使命自在翻飞,飞起的水花从天而降时,霍予闻只来得及将一只手贴在她头顶挡住一小块,她的发尾和衣服前襟还是免不了一场湿。
她今天外套丢在了车上,只穿着一件轻薄白T,湿衣贴在身上,文胸形状若隐若现。霍予闻拧着眉脱掉外套,罩在她身上。
尽管这对曲盈来说有些热,身上衣服晒一晒很快就能干,但是闻着他衣服上的薄荷味又想到他的小心眼,她还是没拒绝。
她自己拉上大半拉链,穿过一片露天广场,让霍予闻在树荫下等她,然后直奔一早就被她盯上的棉花糖摊位。
和小时候只能做圆滚滚的白色棉花团不同,如今的棉花糖与时俱进,可挑选的花式颇多。曲盈犹豫片刻,选了一只黄色小熊。
棉花糖老板动作老练,木棍做骨,快速拼装,再贴上海苔做成的眼睛鼻子嘴巴,一只憨憨的小熊棉花糖出现在眼前。
曲盈一只手举着棉花糖,看着小熊圆润的耳朵,先低头抿了一口。甜味轰炸味蕾时,小熊耳朵也悄悄变尖。她满意地抬起头,目光扫过树荫下时动作一顿。
霍予闻仍等在原处,面前站了一个女孩。
身高没她高,腰没她的细,胸部没她挺,脸……脸比她可爱太多。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心情激动,女孩儿脸蛋微红。看起来很甜软。
霍予闻微低着头,听她说着什么,微微摇头像是拒绝后女孩又说了一长串。
曲盈挪动脚步,准备上前表演一把正室归来时,被一声“姐姐”叫住。
面前的男孩看起来还是大学生年龄,笑容干净,眼神清澈,白净清爽得像极了某个乖巧的邻家弟弟,让人一看心生亲近。
邻家弟弟看着很乖,路子却猛:“姐姐,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嚯,现在的男孩都这么开门见山的吗?
她没回答,强大的反差让她又多打量了男孩几眼。
头顶被扣下一顶棒球帽时,霍予闻的声音跟着落下:“不可以。”
邻家弟弟话音一顿,目光在霍予闻身上打量,像是在暗自评估,又面向曲盈:“姐姐,我想请你做我的——”
霍予闻回头看他,脸色一黑,“她做你的什么都不可以。”
他态度强势,说话完全不留转圜余地,说完就着曲盈抿过的小熊耳朵小心抿上一口,眉头迅速蹙起又回落,强行秀起恩爱,“甜。”
小熊耳朵被拉得更长更尖,这个吃法……
曲盈恍然,抬起头看他,扶了扶他扣过来的帽子,看着邻家弟弟悻悻走开,和他一样的动作在小熊耳朵上再咬上一口,笑容化开,眼角洋洋得意,“我以为是酸的。”
她等着棉花糖在口中融化,语气自然:“刚刚那个妹妹找你说什么呀?”
霍予闻看着她,揶揄笑容直达眼底,咬掉剩下的半只小熊耳朵,“和你的一样。”
“嗯?”
“我没等她说完。”
“……”
他捏了一下她露在外面的粉红耳垂,“总之,那个弟弟,找你做什么都不可以。”
曲盈拨掉他当众作乱的手,“干嘛强调弟弟?哥哥找我就可以?”
她这一声“哥哥”软软糯糯,扰得霍予闻喉结滚动,“想找哥哥可以找我,我也不是不可以暂时充当一下。”
曲盈被他刚刚的强行秀恩爱和现在的傲娇逗得完全笑开,把整支棉花糖塞到他手里,“你这人,长得挺帅的吧,想得还挺美。我妈妈辛辛苦苦早早三年生了我,你倒好,晚出生几年不说,还想来白捡妹妹?我跟你说,姐姐可不同意!”
她嘴上揶揄,眼神却闪亮得昭示着好心情,红唇一动一动,搅得霍予闻心头浪潮无声翻滚。
他将她头顶的棒球帽檐拨到一侧,小熊棉花糖挡住侧面视线,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一触,又把棒球帽檐拨回,潮热的眼神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两人也曾在午夜街头热吻,但白天当众被亲,又是在人来人往的游乐场,还是第一次。
曲盈扶了扶帽子,眼神躲开,也没说话。
两人午餐就在游乐场的餐厅里解决,下午又玩了几个项目后才打道回府。
这家游乐场在江城西郊,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一个多小时车程。
玩了一天,才上车没多久,曲盈已经窝在椅背上睡着。
再睁开眼时,车已经停下。眼前一片落日余晖金光琳琳,夕阳西坠,飞鸟高高盘旋,水面上几只渔船剪影。她眯了眯眼,恍然是在海边。等到记忆回笼,又算算时间,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一片内陆湖。
车里安安静静,她降下车窗,寻到几米外的霍予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俊美面孔染上轻薄金辉。她把胳膊搭在车窗上,下巴担在上面,安静看他。
霍予闻手机贴在耳边,脸朝向湖面,薄唇微启。他声音不高,她只隐约听到几个词汇。不多时,他回转身时目光对上她的,眼底迅速蒙上笑容,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掌心眷恋地在她发顶揉了揉,他说了一句,“嗯,今天有事耽搁了,我们明天出发。”
哦,是在催他们去海岛。
电话那端似乎对他口中的“有事”心知肚明,没再多说便挂了电话。
“谁呀?”曲盈问。
“姑姑。”
曲盈“哦”一声,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看看周围,“我们还在江城吗?”
“还在,这附近有一个渔村,”霍予闻笑着报了一个名字,“要下来走走吗?这里日落很美。”
曲盈点点头,推开车门下来。
这一片湖很大,对岸的草木矮得几不可见。天边彩霞朝朝,湖面上的渔人只余黑色剪影,看动作是在收网,隐隐传来一阵笑声。
湖边空气清新,一条一米余宽的栈桥通向湖面,上面的木板零散地铺着,看着有些年头且并不牢靠,倒是有些浸染过岁月的祥和美好。栈桥倒影随水波颤动,在安宁的傍晚时分悠然畅意。
曲盈拉着霍予闻的手,找了块石头并排坐下,面向湖心,头靠在他肩膀上。
在她生日这天,陪他看一场日落。
等到夕阳落到地平线以下,彩霞隐去身形,两人才起身。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霍予闻说。
曲盈向来喜欢他制造的小惊喜,也不多问,被他拉着慢慢走。走过长长的一段路,才远远看见一座村落。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渔村。
他们并没有进村,在村口一棵挂满红色木牌的老树下停住脚步。
霍予闻去一旁的桌上取牌子时,她来到树下,踮着脚看挂在低处的几个牌子。和她想象的唯美爱情愿景不同,牌子上写着一个个名字。
“是求平安的。”霍予闻拿着一个牌子走近。
曲盈“哦”了一声,看他手里写着“曲盈霍予闻”的牌子。牌子不大,两个人的名字紧紧地挤在一起。
她指了指树上,“不是每个牌子上一个人名?”
霍予闻伸长手臂把牌子挂到高高的树枝上后低头看她。远处的灯光将他的眼神映照得格外轻柔。
“我们两个一起,你平安我便能平安。”
曲盈被他这种温热的小心思打动,手指勾住他的,没说话。
按农历来算,这一天正是月初时节,新月还未见踪影。回到湖边车上的路黑沉一片,只有身后渔村的光影影绰绰。曲盈挽紧霍予闻的手,开着手电筒的光,慢慢走着。
耳边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天地寂静得好像只有他们两人。
回去的路程似乎比来时要短上许多。
他们的车还孤零零停在湖边。钻进副驾,曲盈把手机放在驾驶台上,低头扣好安全带。再抬起头时,一抹烛光悠悠靠近。
霍予闻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
“先吃一点垫垫肚子,路上车程还长。”
曲盈看着蛋糕上燃着的数字蜡烛3,嘴角的笑容挑起。
“霍予闻,我很难不怀疑你是在趁机报复。”
作者有话说:
趁着周末,终于搬好家。作者家大业大(bushi),作者很能囤很能摆,纸箱补买两次,搬家竟然整出了小厢货的架势。等我这两天收拾好就恢复日更~然后日更不了几天番外也就完结啦!

我要和你共度一生,再约三生。
小蛋糕称不上精致, 奶油抹平得也不完美,不像是出自西点师之手,倒像是某些新手的尝试。
微风拂过,烛光悠悠颤动。
霍予闻的脸掩在暖黄色烛光之后, 撩起眼皮看她, 眼底笑意难藏, “你承认故意买一支数字4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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