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难追—— by八月于夏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8
他用凛冽的充满侵略感的目光盯着江瑟的眸子。
须臾,男人轻笑一声:“你瞳孔变小了,瑟瑟,你想听。”
直到那日, 岑礼生日的那日,她下楼与陆怀砚拍了一张照。
那是个晴日,天很蓝, 风也很温柔,带着春末独有的暖将他身上那清浅的沉香气息送入她的呼吸里。
她站在他身侧, 手臂上的皮肤很轻地擦过他手背。
那一刻, 她丝毫不觉恶心。
甚至觉得安心,觉得留恋。
因为她想起了那个雨夜, 他湿漉漉的手掌紧紧搂着她手臂和膝盖的感觉。
温暖的充满了力量的触感。
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治疗那种恶心感的方法了, 她想。
侧脸望向他的那一刻, 她晦暗的瞳眸被光照亮。相机“咔嚓”一声, 将那时的他们定格在薄薄的照片里。
此时此刻,头顶的灯光就像那个午后的阳光。
而她手臂触碰过的那只手背如同洁白的玉扇,青筋如点翠蜿蜒其中, 掌心的温度比那个雨夜要烫人。
江瑟双手撑着身下的大衣,垂眼看着他的手,眼睫似濒死的蝶翼。
她仿佛又回到十七岁那年的过山车, 炽烈的光,飘荡在曼哈顿的天际线。
身体在一瞬间绷成一把拉到极致的弓。
偏偏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像刀,灵魂被拔至高空往下坠落的瞬间, 软刀割裂了弓弦。
陆怀砚抬起身, 骨节分明的手掌用力扣住她后脑。
江瑟知他想做什么。
同上回在衣帽间不一样, 她没避开, 主动张开唇, 让他舌尖探了进来。
他与上回同样不一样,失了那游刃有余般的从容,勾缠住她的时候,江瑟似乎能听见流淌在他血液里的迫切。
逼人窒息的吻稍稍顿了一息,他贴着她的唇,眼睛盯她,哑声问:“继续?”
江瑟咽了一口:“继续。”
他抱起她往卧室走过去,进屋时掌根在墙上用力一按,昏暝的房间一霎亮起。
卧室里的遮光帘大喇喇敞着,玻璃窗外,夜色渐浓,落雪簌簌弥漫。
陆怀砚拉开床头柜拿东西。
他盯着她眸子,暗哑的声音如同冷硬的铁:“看着我。”
江瑟那双漂亮的杏仁眼慢慢盛了点潋滟水雾,迷蒙的水雾里俨然是难以抑制的疼色。
可她不许他停。
陆怀砚静静看她。
他想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倔呢?都这样了,还不许他稍稍退一下。
非要将自己逼到尽头。
他没继续,一边手肘撑在她脸侧,另只手轻抚她柔软的面庞,指腹压开她齿关,低头去吻她。
绵密湿润的接吻声啧啧地响,像黑夜里温柔的浪潮声,来来回回,时高时低,偶尔澎湃,偶尔缱绻。
江瑟眼底又漫了些水雾,空气愈来愈稀薄,大脑渐渐空白。
他便是在这个时刻沉沉说了声:“忍着。”
往后的一切变得格外漫长。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眼底,英俊凛冽的眉眼近乎霸道地拓入她瞳孔里。
她颤着眼睫回望他。
某个瞬间,她想闭眼,却被他用潮湿的舌尖舔开了眼睫。
“我要看着。” 他盯着她漆黑的瞳孔,“瑟瑟,我要看着。”
云歇雨收。
江瑟疲惫到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闭上眼睡觉。
陆怀砚瞥了眼床单,将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江瑟:“…………”
她挑开眼缝,望着依旧精神奕奕的男人,张了张唇:“陆怀砚——”
男人仿佛猜到她想说什么,低眸看她,说:“床单潮成那样你确定你睡得下?我带你到浴室处理一下,再换个房间睡,你只管闭眼休息。”
他不说还好,一说江瑟那点洁癖又犯,只好由着他去。
进了浴室,他将她放腿上,单手抱她坐在一侧,旋开浴缸的水龙头放水。
等水灌满大半缸后,陆怀砚抱着人进去浴池。
池子里的水一下子涨了潮。
虽然是第一次伺候人,但他动作一点不显生疏,温热的水漫上来时,江瑟枕着他肩膀,舒服得像一片舒展的叶子。
她挑开一半眼帘,视野里,男人修长的手淹在水里,白色毛巾吸饱了水,沿着她身体的曲线缓慢擦拭,每一下都很温柔。
思绪莫名涣散。
想起了七年前他双手湿漉漉抱着她的场景,他将她抱入车里时,原是想将她单独放后座的,她却不肯,手指死死揪着他衬衣,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那会她连着几日不曾进食,左手尾指又断了筋,疼得浑身打颤,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力气,将他的衣领揪得很紧,恨不能要将他的扣子都抠下来。
他淡漠瞥了她一眼,终究是没将她推开,由着她缩在他怀里,却也没再抱她,双手松开懒懒搭在车座。
暴雨细密打着车顶,汽车颠簸着,昏暗逼仄的空间,霓虹一下下掠过车内。
她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声,这声音取代了雨声,占据掉她所有的听觉。
偶然间抬眼,借着那一掠而过的薄光,江瑟却看清了他微微抿直的带着忍耐意味的唇角。
浴缸里的水一阵涌动,江瑟回过神,一抬眼便对上他不知何时垂落下来的眸光。
“不是乏了么?在想什么?”
那些蒸腾在浴池上的白雾大抵是顺着她呼吸进入她脑子里了,江瑟竟然乖乖地说出了此时盘旋在她脑海里的念头。
“你那时真冷漠。”她淡淡说,“那时我要没揪住你衣服——”
说到这,像是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唇一阖,声音戛然而止。
陆怀砚却是听懂了,刹那间便明白她说的是七年前。
冷漠吗?算是吧。
他那时为了赶项目两日两夜不曾阖过眼,祖父一通电话将他从公司叫回老宅,让他跟着莫冼去找人。江瑟失踪的那二十多个小时,他跟莫冼一刻都不敢耽搁。
连轴转了三日,找到她之后,他只想赶紧回去给老爷子复命,好生闭眼睡一会。
人送到医院后,岑家人一赶来他便离开,后续也没去打听她的状况。
如今再回想,倘若他知道——
这念头一出,陆怀砚不由哂笑一声。
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从不回头看,也从不会去后悔,更不会去假设一个毫无意义的“倘若他知道”。
男人拧干手里的毛巾,双手握住她腰将她换了个方向,让她面对面坐在他腿上,边擦拭她脸上的水珠便缓缓道:“是挺冷漠,要不要往我身上豁点伤口消消气?”
他撂下手里的毛巾,低头去看她眼,说:“像上回一样在我舌头上咬个口子,或者拿那把刮胡刀挑个看不顺眼的地儿扎一个窟窿?我都可以,我都受着,怎么样?”
他没在同她开玩笑,这姑娘记仇,他得让她把这口气出了。
江瑟:“…………”
她没搭理他这疯狂的提议,抬起眼,双手在他肩上轻推了下,“你碍着我了。”
陆怀砚轻笑:“怕什么,又不会在这里胡来。”
他顾虑着她,刚一直收着,眼下在浴缸里这样面对面,很难不心猿意马。
江瑟本是低了下眼的,闻言便又抬起眼看着他道:“我没怕。”
陆怀砚依旧笑着。
这姑娘是真不能激,他要再激她一句,她怕是能缠着他在这里再来一回。
偏他这会的克制力跟纸糊似的,禁不起她半点纠缠,自然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男人握住她腰,身体轻轻一旋,两人换了个位置,江瑟背靠上浴池边。
“知道你不怕,我怕成了么?”他站起身,水珠哗啦啦沿着他线条流畅的肌理坠落,“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衣服。”
“……”
他抽过一边的浴袍随意套上便出去给她拿睡裙。
江瑟缓过一阵,这会倒是来了点力气,索性便从浴缸起来,扯了条挂在墙上的浴巾披着,抬脚跨出去。
结果脚刚沾地,双腿忽地一软,眼见着要跌回浴缸,一只手臂及时揽住她腰。
陆怀砚将她拦腰抱起,低笑了声:“不是叫你等着么?忘了刚在床上腿抖成什么样了?”
江瑟睨他一眼,懒得再说话,挣扎着要下来:“我能自己走。”
男人没松手,三两步便将她抱回昨晚她睡的那屋子,将她放下时他问:“需要涂点药吗?”
听明白他在问什么,江瑟垂眼抽过他手里的睡裙,慢慢往身上套,边说着:“我没那么娇弱。”
陆怀砚在床边坐下,指腹擦过她锁骨一处吮淤了的地方,说:“张婶说没说过你这身皮肤娇得不成样?”
她这身皮肤的确是娇气,但刚刚他用了多大力气他自己没点数??
江瑟钻入被子里,定定看着他道:“可从来没有人像你那样逮着肉就吮。”
陆怀砚垂眸同她对视,忽地一笑:“傅韫没亲过你么?”
江瑟一愣:“你提他做什么?”
提他做什么?
陆怀砚想起跨年夜那晚,她望向旋转梯时傅韫侧头看她的那一眼。
那一眼可不算清白。
都是男人,藏得再深,骨子里有些东西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藏得住。
他们订过婚做了两年的未婚夫妻。
陆怀砚甚至以为他们有过。
他没什么处.女情结,却不喜欢有人觊觎她。当初在金融街那家俱乐部,曹亮望她的眼神便叫他十分不喜,更遑论傅韫的那一眼了。
陆怀砚也就顺口一提,见她一脸怔愣,突然就不想在这个时刻让别的男人占据她一星半点思绪。
他弯唇笑笑,拨开粘在她颊边的头发,低头在她唇上落了个吻。
“当我没问过,睡吧,大小姐。”
他们从酒店吃完饭出来,本是要去停车场取车各自回家的。
许是因着江瑟朝外头的雪景多望了一眼, 一贯细心的傅韫便提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江瑟那夜也没旁的急事,便应了下来,权当是消食了。
酒店外头有个漂亮的双月湖, 两轮弯月的轮廓,中间一座石拱桥。他们靠着石拱桥, 看湖景也看雪景, 聊起天来的话题也比先前在餐桌上要有趣,称得上是言笑晏晏。
大抵是氛围到了, 傅韫忽然倾身靠向她。
虽是家族联姻的工具, 且两人称不上熟稔, 但江瑟的确想过他们一旦结婚了, 她会试着好好去经营这段婚姻。
所以当傅韫头低下来时,要不是从湖边跑过来的那几个小孩儿,她不会避开这个吻。
最后傅韫的唇轻轻擦过她唇角, 落在她脸颊上。
或许是因为她侧头避开的动作,傅韫误会了是她不愿,后面的约会, 他始终彬彬有礼,没再越矩,偶有一两次肢体接触, 也不过是出于社交礼仪, 虚扶她的腰。
但严格来说——
“他亲过我。”江瑟望着陆怀砚, 弯唇笑言, “不仅傅韫, 傅隽也亲过我。”
陆怀砚正要准备去掐她这头的床头灯,听见这话,他斜瞥她一眼,又坐了回来。
“他们都亲过你哪儿了?”
男人的声音是平静的,唇角甚至噙着淡淡的笑意。
江瑟坐起身,双手撑在身后,歪头看他:“他们亲过我哪儿很重要吗?”
陆怀砚不落睫地看她,很突兀地想起了在别墅的衣帽间以及刚刚她半仰在衣柜时的神态。
她似乎还挺喜欢那样。
男人轻笑一声,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将她提溜到自己的腿上,一只手压着她后腰,另只手扣住她下颚,拇指指腹摩挲起她的唇。
“这儿?”他朝上触了触她眼睫和耳珠,“还是这儿?又或者是——”
他手指往下挪动,沿着她修长的脖颈曲线,擦过她锁骨和曲线凹凸处,一路朝下,探入她睡裙裙摆里头,声音微微带了点哑:“这些地方?瑟瑟,他们给你口口过么?”
江瑟的身体这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感。
他指腹的力道是轻柔的,蜻蜓点水一般,但她依旧轻颤了下,像是有一小簇电流猛然间窜入体内。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偏偏男人一只手掌把在她后腰,察觉到她的意图,不仅不让她退,掌心甚至用了点力,将她又往前推了点。
江瑟张唇吸了口气。
男人的眸子黑沉如墨,眸底的占有欲如浓云蔽日。
江瑟索性不避,漂亮的杏仁眼润着水,望着他的目光却清幽。
她弯唇笑笑:“他们都曾经是我的未婚夫,做些亲密点的行为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自然是正常。
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订了婚就发.生.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连曹勋同简如意这样从小就不对付的都做过。
她与傅韫、傅隽甚至都没做到最后一步,比起一般人,算是克制许多了。
陆怀砚慢条斯理地应她:“是挺正常。”
江瑟打量着他,“陆怀砚,你这是在……吃醋?”
陆怀砚没应她,低头去含她的唇,衔她唇腔呼出的热息,直到江瑟十指紧紧掐住他手臂,才松开她唇,一瞬不错地看她像条缺氧的小鱼般剧烈呼吸。
男人等到她呼吸渐渐平复,才将手从她裙底拿出,笑着问她:“你从前的未婚夫们都没同你做到这程度,所以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问出这句话时,陆怀砚便知他这养气功夫的确是如莫既沉说的那般,愈来愈坏了。
他知道这姑娘逼不得。
不是说他拿着金山银山,制造几场世俗浪漫,指天誓日说几句蜜语甜言便能哄着她同他在一起做他的女人。
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好人也好,陆怀砚一贯有着极佳的耐心。
徐徐图谋,步步逼近。
慢慢诱着她习惯他,离不得他,再爱上他。
而她现在别说爱上他离不得他,就连习惯他都是难事。
这会要她明确说他们是什么关系,确实是急切了。
她说得对,他的确是呷了点陈年旧醋,以至于在不恰当的时候问了不恰当的问题。
但他话既然已经问出来了,那自然是要个答案。
总归他想要她这件事,她比谁都清楚。
男人在问出那句话后,目光是沉静的,即便呷了点醋,他也不会像旁的男人那样失控。
他垂目望她,等着她的答案。
江瑟眉眼里还带点余韵,然而随着他话音落下,微微颤动的眼睫不由得一顿。
她抬眼看他,迷离的目光渐渐恢复冷静。
静默片刻。
江瑟侧了下脸,说:“傅韫亲的是脸颊,他亲的时候我内心毫无波动。至于傅隽,他亲下来时我避开了,他只亲到我的头发,之后我泼了他一杯咖啡。我其实不爱与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比方说这样。”
她抬起下颌,主动用柔软的唇去吻他,轻轻一碰后,她松开,继续道:“可我却不抗拒与你做这些事,甚至可以说是享受。小姑姑从前总说我将自己束缚在一个牢笼里,说人活着就该怎么痛快怎么来,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我想她是对的,你想要我时我恰好也想要你,我们一起秘密搭一程,这样不好吗?”
陆怀砚垂着眼看她那张漂亮的花瓣唇一张一合地说着气人的话。
等她一席话说完,他笑了笑,问她:“怎么样算秘密搭一程?”
江瑟缓缓一笑,眉眼清艳:“我们及时行乐,走到哪儿便算哪儿,等到不得不分道扬镳了就好聚好散。”
说到底,她不想要一段关系,只想要一段随上随下的旅程。
通俗点说,那就是随时喊停的炮.友关系。
陆怀砚扬起眉梢看她:“如果到时候不能好聚好散呢?”
“不会。”江瑟手贴上他脸,唇角含笑,“我们成长在那样的家庭,天生就不会是死缠烂打的人。”
不管是岑明宏与季云意,还是韩茵与陆进宗,他们的婚姻都充满了背叛与不可与人道的肮脏。
爱情易逝,婚姻难立。
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骨子里都透着一股薄凉劲儿,又怎会去做那死缠烂打的痴情种?
陆怀砚半垂眼皮看她,她面上还带着他弄出来的绯色,浅粉的面靥,清冷又蘼艳,就像那夜从江边走出的美人鱼。
蛊着人,诱着人。
他没应声,仿佛是默认了她说的话。
江瑟抬眼看他俊美得近乎逼人的脸。
掌心之下是他充满骨感的下颌,她几个小时前用刀刮过的皮肤正与她手掌紧密相黏。
傍晚在电梯时,理智告诉她该按下下行键离开。
烧已经退了,坏情绪也消沉了下去,她该离开的。
可偏偏,她觉得意犹未尽。
她知道他就在电梯外等着,等着她那点意犹未尽的欲.望战胜理智,与他继续纠缠。
后来到底是按下了开门键。
出电梯时她想得清楚极了,同他纠缠得再深点又有何妨呢?
天知道她能活多久,天知道她能不能赢。
江瑟抬了抬头,再度贴上陆怀砚的唇。
陆怀砚没动,在她张唇含住他下唇并试图将舌尖探进来时,他喉结滚动了下,却依旧没回应她。
江瑟缓慢眨了下眼睛,亲没一会儿,见他不为所动,正要后退,他却在这时轻轻笑了声。
“真没耐心啊,瑟瑟。”
他的声音从两人挨着的唇缝里漏出,江瑟微愣,下一瞬后脑被他按住,他咬住她唇,撬开她齿关,开始与她纠缠。
他吻得很深,也很凌厉。
是个暴烈的吻。
江瑟闭上眼,忽然又睁开,伸手推他,他松了点劲儿,允她吸了口氧气又继续吻她。
他穿着件黑色的浴袍,江瑟膝盖就挨着他腰,裙摆逶迤在大腿两侧。
她贴着他坐,自然能清晰感觉到他绷紧的大腿线条。
这样暧昧的姿势想做什么都便利得很。
他松开她唇时,江瑟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刹那,心脏重重一跳,以为他会就着这姿势和她再来一次。
可他什么都没做,将她提溜回床上,长臂一伸便将灯摁灭了。
眼睛骤然陷入黑暗,一阵窸窣声后,她身侧的床垫猛地一陷。
“成,那我们就一块儿搭一程。”
男人的声音沾着笑意慢悠悠传来,掺了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江瑟正要侧头看他,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已经掰过她柔软的脸颊,探身过来,唇重重落下。
一个晚安吻结束,他含笑道了句:“睡吧,大小姐。”
江瑟抬了抬眼睫,就着满室昏暗,在他模糊的面容上淡淡看了眼。很快她便阖起眼,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房间里的窗帘关得并不严密,江瑟被落在眼皮上的一缕晨光唤醒。
这缕光同时唤醒了躺在她身侧的男人。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
都是习惯独睡的主,即便同睡一榻,也隔着一臂的距离各占一侧。
这一臂空白的中间地带,却突兀地横着两只交叠的手。
江瑟眼睫动了下,余光瞥见她虚握成拳的右手正贴着他掌心。
她睡觉时一贯规矩,睡着时是什么姿势,醒来时便是什么姿势,昨晚她的手分明是在被窝里的。
男人的掌心十分温暖,伴着微微的粗粝感,从四周包裹住她的手和半截腕骨。
晨起时大脑残余的混沌叫她莫名起了点错觉,总觉他那温暖的手像是一把枷锁。
思绪凝滞间,长指忽然被人强势分开,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缓慢穿过她指根,来到她带着伤疤的掌肉,不疾不徐地与她十指紧扣。
江瑟眨了下眼,掀眸对上陆怀砚沉静幽深的目光。
他早已转醒,不知何时侧了脸过来,静静看她。
深蓝色的薄被搭在他腰间,他上身赤着,锁骨线条嶙峋,似绵延的山脉。漂亮的肌肉纹理宛若叶子的脉络,从胸膛蔓延至腰腹。
他肩上有几道红色的抓痕,那是她双手攀在他肩脖没控制住抓出来的。
恍惚间,陆怀砚一声低哑的“早安,瑟瑟”将她彻底唤醒。
江瑟嗓子有些发紧,想喝水。
“早安。”她的声音同样带了点哑。
将手从他掌心里抽离,她正要起身,一阵门铃声突兀响起。
掀铃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顶层总套的门卡除了陆怀砚,也就只有韩潇有。
江瑟眉心一跳。
她的大衣还有昨夜他从她裙子里剥下的贴身衣物都在鞋柜上。
她扭头看着陆怀砚:“玄关那里有我的衣服。”
陆怀砚显然也记起了落在那里的是什么,却不急着出去,慢条斯理地倾了倾身,脸贴上她耳朵,在她鬓发上吻了下,声嗓含笑道:“紧张什么?我不会让韩潇看到你那些衣服。”
陆怀砚落在鬓边的那一吻很轻, 却莫名带了点耳鬓厮磨的错觉。
亲完便捞过一边的浴袍穿上,经过厨房时,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灌下半瓶, 之后才去玄关捡江瑟落在鞋柜上的贴身衣物。
韩潇在外头等半天没动静,不敢贸贸然刷卡进去里头,正要拿出手机给陆怀砚拨电话, 门就是在这时候“咔嚓”一声打开。
“哥!生日快乐!”韩潇热情打了声招呼,一只手抱着个装酒的长木盒, 另只手就要推开门往里头走, “本来前天就想亲自过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但我那会不是在北城嘛, 我妈又给我安排了一姑娘相亲, 我要不去她能把我皮剥了。”
陆怀砚扣住他推门的手, 目光淡淡掠过他怀里的酒, 松开了他手腕将酒夺下,说:“礼物我收了,你人也可以走了。”
房门只开了一小半, 那一小半还被陆怀砚这个门神堵了个结实,韩潇门推不开门又进不去,只好道:“不是哥, 我没吃早饭呢,一下飞机就来找你,好歹让我吃个早饭再走吧。”
“我没空, 你到楼下去吃。”想到什么, 又添了句, “把另外一张门卡给我, 你不需要这张卡, 以后来之前先给我拨电话。”
韩潇:“……”
虽说他就算有房卡也不敢随意开他哥的房门,但之前他哥明明默认他能分张房卡的,要不然他早八百年前便已经将这张卡拿回去了。
韩潇依依不舍地将卡从兜里摸出来,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陆怀砚已经从他手里抽出房卡,淡淡道:“回去休息两天,这两天我不会让李瑞给你安排工作。”
韩潇顿时多云转晴,也不犯嘀咕了,刚准备拍个彩虹屁,便听“咔”的一声,陆怀砚已经阖起了门。
“……”
将韩潇支走,陆怀砚回去房间。
江瑟正在盥洗室里洗漱,见他回来,淡淡瞥去一眼便收回视线,安安静静地刷牙。
陆怀砚站在盥洗室门口看了看她,迈脚进去,从容地将她留在玄关的贴身衣物丢进藤编篮里,之后便在另一边的盥洗台面拿起电动牙刷。
两人用的同款牙刷,一支绿色,一支黑色。
江瑟从镜子里看到她那片薄薄的贴身衣物孤零零地躺在藤编篮里,低了低眼睫,面不改色地吐掉嘴里的泡沫。
漱完口,她越过陆怀砚走向里头的淋浴间,脱下身上的睡裙,推开玻璃门进去。
陆怀砚手撑在盥洗台,一抬眼便从镜子瞥见她背影,雪白腰间映几个花瓣般的红淤,昨晚他弄出来的。
男人落下眼帘,只觉刚刚那半瓶冰水白喝了。
淋浴室里,水声淅沥沥,像骤然落下的雨声。
江瑟抬眸望着那细密的仿佛断了线的水珠,喉头开始发干。
很快这阵绵密的水声闯入了一道震动声,是他那把电动牙刷的声音。
她朝外望了眼,磨砂玻璃门外,是陆怀砚模糊的身影,黑色一道,颀长的,伟岸的。
江瑟收回眼,朝前走了一步,任由温热的水冲她兜头泼下。
洗完澡出来,陆怀砚人已经不在,江瑟拿了件浴袍,刚穿上,男人却是去而复返,身上换了套衬衣西裤。
目光在她湿漉漉的头发顿了下,陆怀砚从抽屉里拿出吹风筒,拍了拍白色的盥洗台面,“过来,给你吹头发。”
江瑟走过去,跟上回一样坐上盥洗台。
陆怀砚解开袖扣,将袖子挽至手肘,十分熟练地拨开吹风筒的开关。
吹干头发,他放下吹风筒,双手握住她垂在盥洗台下的细白脚腕,往上一抻压在台面上。
“我看一眼。”
浴袍内身无寸缕,江瑟因着他忽如其来的动作不得不伸手撑在身后,浴袍的尾摆从她膝盖滑落,铺在台面上。
她反应倒是镇定,面色不见半点羞涩拘泥,眼睫微垂,目光清冷地看着陆怀砚。
男人往里看了一眼,便放下她脚腕,给她将腿边的浴袍拢好。
“好些了,消了点肿。”
江瑟:“……”
陆怀砚抬眸对上她眼,笑了声:“刚以为我想做什么?”
江瑟懒得应他,张眼打量他身上的衣服,说,“你要出去?”
陆怀砚嗯一声:“影视城项目要去跟进一下,吃完早餐就走。这张房卡——”
他顿了顿,将他刚刚放在盥洗台上的房卡拿过来放江瑟手里,“你拿着,以后这里你随时可以来。北城那头的屋子用的智能系统,挑个时间我给你把指纹和瞳纹录了。”
房卡是块黑色金属片,触手冰凉。
刚江瑟过来时便看见了,指尖摩挲了下卡片的边缘,她问陆怀砚:“刚韩潇手里的那张?”
陆怀砚嗯了声,同她解释了一句:“韩潇过来给我送生日礼物。”
他说到这倒是笑了下,“其实他不需要送,他已经给我送了更实用的东西。”
江瑟看他,男人拨开她垂在脸侧的头发,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笑道:“床头那一柜子的安全.套是我来桐城那天他给准备的,够我们用一段时间了。”
韩潇旁的本事没有,败家倒是厉害,用的东西也格外讲究,包括这些计生用品,每种size都给他备了一大摞。
韩潇能干出这种事,江瑟是一点也不意外,她低头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