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难追—— by八月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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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每天不知有多少人在嘴里叫嚣着希望谁谁谁去死,但这些人只要没真正落实犯罪,那便不是罪。
“那两个人渣被赵志成杀死后,当地派出所其实收到了一些匿名信,请求他们别查那案子,说那两人死有余辜,我猜那些匿名信应当是别的受害者寄过去的。”
郑欢给张玥看了其中两封,张玥看完后抱着电脑竟然哭了一下午,打了郑欢一个措手不及。她打小就害怕看人哭,跑阳台抽了半包烟,等张玥不哭了才回客厅去。
“她看过信后倒是不再提自首的事儿了,”郑欢叹道,“反正资料我交给莫既沉了,能查出什么样的真相,我管不了了。”
江瑟嗯一声:“莫队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傅韫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命算是抢救了回来。”
郑欢嚼碎嘴里的薄荷糖,看一眼江瑟:“我还以为你会亲手了结了傅韫。”
从江瑟说要结案时,郑欢多少猜到她要做什么。
她教过江瑟近身搏斗术,教过她人体的致命要害在哪里,又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叫对方失去战斗力。
这姑娘十分聪明,就算没经过专业的训练,也能学到精髓。
但她落在傅韫身上的那七刀,没一处击中要害。
还没朱印麟那几刀的伤害大。
这点倒是出乎郑欢的意料。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江瑟究竟有多想杀了这个人渣。
江瑟啜了口咖啡,云淡风轻道:“我如果说我希望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你信吗?”
郑欢瞥她,笑应:“信,怎么不信?走吧,我带你过去找张老板。”
张玥这会就在郑欢的公寓,江瑟过去时,她正在看一本与旗袍有关的书,整个人安安静静的。
江瑟同张玥说已经抓到了当初策划绑架她的人。
“赵志成说的那只臭水沟里的老鼠便是说的那个人,当初那笔钱还有那瓶‘嘉土’啤酒就是他给赵志成的。”江瑟望着张玥笑道,“张老板,我们终于抓住他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去桐城找张玥,她便找不到赵志成的过去,也不可能从赵志成留下来的旧物里抽丝剥茧般地找到傅韫。
于某种程度而言,傅韫的确是她们两个人一起抓到的。
张玥闻言便红了眼眶,她是到了这会才真真正正感觉到解脱。
活着的人常常比死去的人更累。
自从知道江瑟是赵志成绑架过的人,她便把赵志成的罪过背在了自己身上。
张玥说:“江小姐你没吃过我做的饭,我今天下厨好好做点好吃的,我们一起庆祝。”
这顿饭吃完,已经快晚上九点。
江瑟上车那会恰好接到陆怀砚的微信,回了个“好”字,便发动车子回别墅。
若陆怀砚没有临时改变主意去新禾府,他们本该差不多时间抵达别墅。
周青在新禾府等了快一个小时才见到陆怀砚的身影。
男人上楼前明明说了要去拿东西,可下来后却是两手空空,周青也没敢多问。
“我自己开车回去,你让人过来接你,明天你休一日假。”陆怀砚把周青放在新禾府大门口便一踩油门朝江边开。
回到别墅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一楼没亮灯,但通往二楼的楼梯却是亮着灯。
这是江瑟专门给陆怀砚留的灯。
男人开车库时,她便已经听见了动静。她没下去,拿着手机坐在窗台上给江冶回微信。
还有两日便是总决赛了。
江冶又问了一遍,决赛那日她能不能来。
陆怀砚进卧室时,江瑟刚好一条消息发完,放下手机望过去时,一眼便撞入他黑沉沉的眸子。
“怎么还没睡?”陆怀砚走向窗台,弯腰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下,“等我?”
他的唇有些冷,呼吸却很热,就连声音都莫名带了点哑。
江瑟当他是折腾一日累着了,说:“你先去洗澡,洗完澡我有话要与你说。”
陆怀砚很想抱她,低沉笑一声:“我把衬衣脱了,抱你一下。”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进门时已经脱了,这会就着了件黑色衬衣。
说话间,他已经抬手解衬衣的扣子。
江瑟仰头看他。
窗台这边灯光黯淡,男人背着光,眸色掩在金丝镜片后,看不真切。
陆怀砚扣子才解了一半,眼前这位有点小洁癖的大小姐已经伸出手抱住他腰,脸贴上他锁骨处的衣料。
他松开手里的扣子,猛地扣住她腰肢将她往上提了提,附她耳边低声问:“大小姐不嫌我脏?”
“……”江瑟说,“嫌,所以你只能抱一下。”
陆怀砚轻轻笑一声,侧头亲一亲她额角,松开了她。
他这个澡洗得很快,约莫十分钟便从浴室出来。
江瑟已经从窗台转移到床上,听见他出来的动静,掀眸望去。男人穿着黑色的浴袍,英俊凛冽的脸沾着湿气,透着种很冷淡的白,又冷感又欲。
他一瞬不错地望着江瑟,江瑟还以为他要直接到床上来,结果这男人一言不发地将她从床上提溜了起来,抱到浴室去。
“……”
江瑟懵了下:“陆怀砚,你做什么?”
陆怀砚单手抱她,另只手插入她柔软的头发里,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没吹头发,里头的头发还是湿的。”
江瑟:“……”
男人把她放盥洗台上,拿起一边的吹风筒给她吹头发。
江瑟眼睛落他湿漉漉的头发上,他刚洗过的头发压根儿没擦干,鬓角的水正沿着他下颌的线条往下滑落。
她拿过一边的毛巾,擦走凝在他下颌的水珠,又顺着往上给他擦头发。
这似乎又是一个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
他给她吹头发,她给他擦头发。
她头发本就是半干,没一会儿便吹好了,陆怀砚拨了下她蓬松的头发,说:“要同我说什么?”
江瑟放下毛巾,双手软软环住他脖子,说:“你抱我到床上去。”
陆怀砚把人抱去床上后,又听见她说:“把壁灯关了。”
他抬手掀灭壁灯的开关。
唯一的光源一灭,整间卧室笼罩在淡淡的黑暗里。
江瑟坐上陆怀砚大腿,头埋入他颈侧。
她其实很不喜欢解释,也不喜欢去倾诉。
从许久之前开始,她便习惯把所有事埋在心里。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在他的怀抱里,倾诉变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变得容易。
有些话自然而然地便脱了口。
“陆怀砚,我今天见了郑欢姐。”
“嗯。”
“郑欢姐一直以为我会亲手了结傅韫,我坐上傅韫的车时也以为我会亲手了结他。”
江瑟缓缓垂下眼睫:“我做了五年的准备。你看到的那些药,我在三年前便已经不需要吃。我从三年前就已经不会失眠、不会焦虑也不会出现幻觉和幻听。偶尔出现刺激,只要发一场低烧便能熬过去。之所以一直坚持开药坚持看医生,坚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没好,就是为了能亲手结束我的噩梦。”
正是因为一直想要亲自了结第四个人,江瑟从来没想要谁陪她走这条路。
运气好些,她活下来了,便能用精神病让自己逃脱防卫过当带来的责罚。运气差些,便是同归于尽。最差的结局,那就是她与傅韫之间,她赌输了,活下来的人是傅韫。
“我给我自己安排的最好结局便是做一个精神病人。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愿意你因为我而招人嗤笑,所以我想要和你分开。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江瑟的声音顿了顿,眼睫缓慢眨了两下才接着说,“我离开北城去桐城找张玥时,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丝怕死的情绪。可当我离开桐城来北城的时候,我却开始怕死了。”
她到桐城之前,从来没想过梨园街48号会是那样一个家庭。
一对恩爱的总想着要弥补她的父母。
一个傲娇的会挡在她身前会承诺要给她挣大钱的弟弟。
一个温柔的会揪她耳朵告诉她我才是大姐的姐姐。
也没想过会遇到一个无论什么时刻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赶到她身边的人。
那个人会同她说从来不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也会同她说你落不下手时他来做她的刀。
他们出现在她最不需要的时候。
那些沉甸甸的温情会叫她变得怯懦变得怕死。
江瑟从小就爱吃甜,喝杯茶都要央着佟伯、张婶偷偷给她加颗糖。
可人就是这样,糖吃多了,便不想去面对过去的苦。
决定回来北城时,她告诉自己,该戒糖了。
“我回来北城的第一日就想同你分开,可当我在机场看到你时,我忽然就有点,不舍得。”
从来没有人会像他这样站在她身后。
无论对错,无论好坏。
都坚定地选择她。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弹的那首《月光》,我那日也的确是生了气,气你叫我的心动摇了。但我还是舍不得说分手,直到张玥在桐城出了意外,我才终于下定决心要与你分开。可是陆怀砚——”江瑟轻轻咽了下喉咙,“和你分开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从来就不是。
从她埋在他肩窝开始说话,陆怀砚的左手便一直在她后背顺着,带着安抚的意味。直到这一刻,听见她说不容易,他手掌才倏地顿住。
“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他手往上一抬,掌在她后脑,鼻尖缓缓摩挲她额角的头发,认真道,“瑟瑟,我收回那晚和你说过的所有话。”
男人的声音带了点哑,还有心疼。
江瑟闭上眼,继续说:“我在傅韫身上刺了七刀,最后一刀本是对准了他的心脏。可是刀落下的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你。陆怀砚,我想到你了。我想和你有个很好的将来,所以我将刀往前推了一臂,刺入傅韫的肩膀。”
那一刻,杀人的欲望终究被别的东西化解。
“郑欢姐总是同我说,手里没有一张底牌的时候,不要轻易去冒险。我在离开岑家时,曾经带走了一块积木,那是哥哥送给我的积木,那块积木曾经是我留给自己的底牌。”
小的时候,岑礼总是同江瑟说:“我们瑟瑟永远是城堡里的公主,就算城堡没了,哥哥也一定会给你再建一个。”
她在北御公馆的积木城堡是岑礼在那件绑架案发生后陪着她搭建的。
她最痛苦的那两年,他未必没有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儿。
只是他选择了无视。
当初正是他们的失误叫她没有在最佳的救援时间里获救,他无法接受那样的失误让唯一的妹妹如此痛苦。
假如她死了,假如他知道她从来不曾好过,那些酝酿了七年的愧疚便是她的底牌。
就算岑明宏与季云意拦着,他大抵也会选择替她报仇。
“可是后来那块积木我不要了,因为我遇到了,更好的底牌。”
“陆怀砚,你就是我的底牌。”
“假如我赌输了回不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把我带回来,也一定不会叫傅韫成为嬴的那个人。”
这男人叫她不舍叫她害怕死亡,却也同时给了她无畏无惧的底气。
不管等着她的是多差的结局,她都知道他一定会把她带回来。
江瑟带走那片积木时, 她并不知道岑礼最终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可对陆怀砚,她从不担心他会放弃她。
唯一的担心便是他会成为第二个赵志成,所以她在离开时给他录了最后一个视频。
请别用爱情作为犯罪的理由。
请别因为她成为一名罪犯。
请把她留在过去。
“当你出现在地下室时, 我忽然很庆幸, 赢的人是我。”江瑟眨了下眼, 长而密的睫羽慢慢湿成一缕缕,“我知道你在气我抛下了你, 可是陆怀砚,不把岑瑟带回来,我无法好好回应你。我只有好好爱好我自己,才能好好去爱别人。”
她也想像别的女孩儿一样热烈地去追求爱回应爱。
亲情、爱情,以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情感。
察觉到脖颈的湿意,陆怀砚用力闭了闭眼, 随即睁眼沉沉“嗯”一声,手捧住她脸, 用唇碰她眼角, 说:“你已经把陆怀砚哄好了, 你叫的十二声‘怀砚哥’早就把他哄好。”
这个夜里,她在他面前落了两次泪。
一次是十八岁的岑瑟。
一次是二十三岁的江瑟。
这姑娘哭起来格外安静,连哽咽声都没有。
泪水落得很慢, 从她脸庞划过时像是电影里放慢的镜头。
陆怀砚觉得心疼,也觉得庆幸。
至少这一次她是他怀里流的泪, 至少这一次流泪时她不是一个人。
“我想和十六岁的岑瑟说, 很抱歉我没把你带回来。”男人额头贴着她的, 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沙哑, “也想同二十三岁的江瑟说,谢谢你把她带了回来, 回到我怀里。”
江瑟挑开湿润的眼睫,看着陆怀砚。
她已经许久不曾哭过,最后一次哭便是十八岁那年。
往后五年多的时光,泪腺仿佛丧失了流泪的功能,再痛再苦再疲惫她都没再落过泪。
即便是时至今日,她依旧不习惯哭泣。
江瑟慢慢止住了眼泪。
男人的唇已经来到她嘴角,她张了张唇,搂紧他的脖颈,主动去回应他的吻。
他们抱得很紧,吻得也很深。
像两条被脱离水面的鱼,用仅有的氧气渡着彼此。
呼吸渐渐加快加沉,压抑了几日的情潮在这一刻终于冲破所有束缚彻底爆发。
陆怀砚将她反身抵上床头,抬手勾下她细长的肩带。
“大小姐今晚可以记个新账,”他用掌心感受着她的心跳,唇沿着她修长白皙的颈子,在她肩上落个印子,“我要食言了。”
她身上还带着伤,多是碰撞落下的淤青,养了几日,这些伤褪去乌紫的暗色,只余下一层淡淡的青。
手背和腕骨的刀伤也结了痂。
他说过她的伤只要未好便不碰她。
可他终究是忍不住。
男人的头发还是湿着的,江瑟手指插入他头发里,指尖沾上冰凉的湿气。
这样一个潮湿的春夜,她觉得自己哪哪儿都是潮湿的。
手指、脸颊、嘴唇、脖颈。
她在昏暗中看着陆怀砚比夜色还要黑还要沉的眼,说:“陆怀砚,我以后再不哄你了,是你先招惹的我。”
他曾经把他的心明明白白剖给她看。
如今她也把她的心明明白白剖给他看,就一次,往后再也不了。
她眼眶和嘴唇都染着绯色。
杏仁眼澄澈清冷。
洁白的身体像一团落入墨里的棉絮。
陆怀砚低头吻她眼睛:“成,以后都是我哄你。”
江涛声在月色里一声声叠着。
第三道还是第四道江涛拍打声从窗外传入,江瑟埋在他发里的手指止不住发颤,手背的伤口撕扯出细微的痛感,可她完全觉不出痛,也发不出声。
江边的浪潮声下,眼前仿佛具象出一片溅在礁石里的雪白浪花。
月如鎏银,浪似堆雪。
涛声谡谡,她眸底只剩一片白焰。
这种感觉无法复刻。
心脏和灵魂全是泊岸后的安定感。
她给自己的,还有旁人给她的。
男人的头发比先前更湿了,她掌心里全是他的汗水。
呼吸声细细密密,淹没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里。
江瑟整个人昏昏沉沉跌宕着。
她没忍住抱住陆怀砚,下颌抵着他肩,断断续续地说:“太多了。”
陆怀砚初时以为是弄疼了她,后来才知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的是爱意太多了,她给她自己的,还有旁人给她的。
他抬起她被汗液浸湿的脸,近乎暴烈地亲吻她。
“多什么,”他轻咬她舌尖,“对我再贪心些,江瑟。”
他想给她的还有许多。
与爱有关的,与爱无关的,但凡她想要的,他都想给。
后来陆怀砚抱她去了浴室。
再次从浴室出来时,天已破晓。
江面与天空的交界处已经亮起一线光。
“想不想看日出?”陆怀砚问怀里正闭着眼睛缓神的姑娘,“还是想睡了?想睡的话,咱们得换个卧室。”这屋子的床已经不能睡人,床单和被子都是又湿又乱。
江瑟张眼朝江边望去,静静看了一瞬,说:“看日出。”
她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了。
刚在浴室累得站不稳,全程都得他抱着,也不知这男人哪儿来那么多的精力。明明他昨天也累了一日,却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怎么都不够,怎么都结束不了。
江瑟在这种事上从来不求饶,也不会哭,更不会喊停,就算累到浑身脱力都要同他纠缠到底。
明明他们在旁人眼里从来都是理智且清醒的。
可只要一沾上对方,就会变得疯狂。
陆怀砚直接抱她挨着窗台坐下,过去时顺道从床上拿起手机。
弄了一整晚,两人的手机时不时响起。
可他们谁都没心思看一眼,全副心神都在对方身上,彼此侵占又彼此拥有。
太阳没一会儿便从江面跃出,像一团火焰静静燃烧。
之后也不知谁的手机响了下。
江瑟懒得挪眼,头软软挨着陆怀砚肩膀,说:“你帮我看一眼。”
陆怀砚捞过手机:“你的。你弟弟@了你,问你怎么不回复他?”
他说着便撑开她手掌,把手机放上去。
江冶是在家族群里@的她。
江瑟这才隐约想起,昨晚陆怀砚从浴室出来时,她刚在家族群里说了她后天会去看江冶的总决赛。
后来陆怀砚过来,她便放下了手机,再往后根本没机会再看。
这会群里已经多了不少@她的消息。
余诗英:【要不要顺道同爸爸妈妈回家住一天?叫你爸给你做你爱吃的梅子排骨。】@江瑟
江川:【瑟瑟,你妈想你了。】@江瑟
江冶:【你们就只想二姐,我你们就不想了?】@余诗英和江川
江川:【你前两天不是才刚回来过?别装了小冶,你二姐答应去看比赛最开心的人就是你。】@江冶
江冶发了一连串表情,之后又悄悄问:【你是自己一个人回来吗?要不要老爸老妈去机场接你?】@江瑟
最后一条便是一分钟前陆怀砚说的那条,江冶问她为什么不回复。
江瑟慢慢看完每一条微信,唇角不知不觉扬起点笑意,她低下头回微信。
她整个人窝在陆怀砚怀里,他只要一低眼便能看到她在敲打什么。
但陆怀砚没看,而是侧低下头去亲她含笑的唇角。
他私下里总喜欢碰她,不管沾不沾欲都喜欢碰她,尤其喜欢手指、唇角、耳垂这样的地方。
有种耳鬓厮磨的亲昵与亲密。
江瑟回完微信,他唇已经挪到她耳垂,见她忙完,他唇息贴着她耳廓,问她:“后天要去看你弟弟比赛?”
江瑟“嗯”一声:“你陪我去,我同他们说了。”
陆怀砚说:“成。”
江瑟又说:“看完比赛我回桐城一日,你要去吗?”
陆怀砚:“你想要我陪你去么?”
江瑟想了想,说:“嗯。”
陆怀砚笑:“那就去,我顺道去看看桐城的项目。”
清晨的光晒得人浑身酥软,江瑟来了睡意,扯他衣襟,说:“我要睡了,你抱我去隔壁房间。”
陆怀砚低眸看她。
这姑娘每次完事后都格外娇气,明明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腔调,但就是能说得他心头发软。
男人眼底泛起点温柔的笑意,正要抱起她,手机又震动了下。
这回是他的手机。
韩茵发来了一张照片。
母亲:【妈妈正在整理旧照片,忽然就翻到了这张,算是你同瑟瑟的第一张合照。】
母亲:【图片.JPG】
陆怀砚点开照片,还真算是他同江瑟的第一张合照。
照片里,躺在摇篮里的小婴儿正紧紧抓着一个小小少年的手指,侧着头朝他张嘴笑,奶呼呼的小拳头点着四个肉涡。
小少年的神情似是有些意外,正偏着头,皱眉看笑得一脸灿烂的无齿女婴,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扯回他的手指。
陆怀砚对这场宴席有点模糊的印象,是江瑟百岁宴的那日。
那时他跟着韩茵进去看她,也不知怎么,经过她身边时,她忽然就抓住他手指头。
小拳头里的掌肉又暖又软,力气却不小。
男人看了眼怀里已经阖起眼睫俨然睡了过去的姑娘,淡淡笑了下。
“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等你睡醒了,再同你算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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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闹铃响起来那会儿,江瑟有种生生被人从黑甜梦乡里拽出来的烦躁,手于是带着起床气往旁边抓手机, 结果抓到一片温热的勾勒着肌肉线条的皮肤。
身旁的男人“嘶”一声, 扣住她手腕:“乱抓哪儿?”
他声嗓喑哑, 像是在忍耐,扣她手腕的手指用了点劲儿。
江瑟一团浆糊似的大脑闻声终于开始运转。
她刚抓到了他腹部, 虽说力气不是很大,但这男人将将睡醒这会最不禁挑逗,尤其是在他们都身无寸缕的情况下。
江瑟把下巴从被子里挪出来,想抽回手,陆怀砚却不干,不仅扣住她左手腕, 右手腕也一并擒住顺着往上一拨,她整个人贴他贴得更近了, 半侧着身被他团在怀里。
手动弹不得, 她只好拿脚踢他, 说:“你别招惹我,我今天约了Dr.Gina和许舟姐。”
陆怀砚胸膛贴着她后背,闻言便支起身在她肩上轻轻咬了一口:“刚是谁在乱摸?又是谁招惹的谁?”
男人冒了点头的胡茬在她肩头剐蹭着, 落在皮肤上的呼吸很烫人。
江瑟眼睫颤动了下:“我想拿的是手机,不关掉Calender的提醒, 五分钟后它会再响一次。”
说着非常不耐烦地又踹他一下:“你快把手机拿过来, 我讨厌迟到。”
陆怀砚笑:“起床气还挺大, 要不要看看你刚刚的杰作?”
在她肩上又啃一口, 他终于松开手,给她拿床头柜的手机。
江瑟接过手机便掀开被子下床, 结果脚才刚踩上地板,腿便是一软。
陆怀砚躺床上笑一声,起身拎过一边的浴袍给她披上,说:“腿没劲儿?力气还没回来?”
江瑟瞅他一眼不说话。
他昨晚就没让她腿放下来过,不是挂他臂膀架他肩膀就是环着他腰,这会的确还酸软着,不仅仅腿,腰也是。
她低头绑腰带,趿拉上室内鞋往浴室去,这次倒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陆怀砚捞过他自个儿那件浴袍,同她一起进浴室洗漱。
洗漱完便倚在一边看她化妆:“还得来及吃饭吗?”
这会都快下午三点了,江瑟同诊所那边约的四点,她慢慢涂上唇膏,说:“来不及,我从诊所离开后会直接去弘盛找许舟姐吃晚饭。”
陆怀砚点点头:“成,我给你拿些零食在路上垫垫肚子,等会能自己开车么?”他目光朝她腿扫了眼。
江瑟:“……”
男人从镜子里对上她眼,笑一声:“没和你开玩笑,腿要是没力气或者没睡够就别逞强,等会我给你做司机,你在车里吃点东西再休息会。”
江瑟没说话,抿了抿嘴唇便把唇膏放回化妆箱,转身扯住他浴袍的领子,踮起脚在他唇上吻了下,“你看我力气回来没?”
她亲完就要落脚走人,却被陆怀砚一把揽了回去,强行把这个吻延续了几分钟,逼得她不得不再涂一次口红。
因为这几分钟的耽误,江瑟踩着时间到的诊所。
Dr.Gina看她一眼,笑道:“你第一次没有提前二十分钟到诊所。”
江瑟笑笑,随性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您治疗,就当做是从这里毕业的一点奖励。”
Dr.Gina翻病例的手一顿,又看了她一眼,说:“你今天有点不一样,是发生了什么叫你开心的事?”
江瑟颔首说:“七年前绑架我的主谋已经被刑警抓到。他被抓走后,那种无时无刻被人盯着的感觉终于消失,每天洗澡时的淋浴声听着也终于不再像雨声,我想我可以停药了。”
面容温和的医生静静听她说,随即低头在病例上记录了几笔,依旧是平和的声音:“为了避免引起停药综合症,药不能立即停,我会给你慢慢减少剂量。你不需要再来治疗室,我会打电话跟踪你的情况,直到确保你完全痊愈。”
她说完便放下手里的病例,睿智的目光慢慢扫过江瑟,笑道:“我相信离那日已经不远了,你是我治疗过的最勇敢的病人之一,我很高兴你战胜了你的心魔。”
江瑟与她对视两秒,随即缓缓一笑:“谢谢你,Dr.Gina。”
离开诊所时还不到五点,江瑟开车去同许舟见面。
她们约在弘盛楼下的一家轻食店碰面,当初熬夜做项目时,这家24小时营业的轻食店是她们最常去的地方。
江瑟归还了废工厂的钥匙,顺道拿回了当初放在许舟那儿的企划书。
许舟抿了一口清酒,说:“你上回给我打完电话后,我连着几天都睡不好。”
十四号下午,江瑟忽然给许舟拨了个电话,说假如她不能回来拿走这份企划书,便将这份企划书交给陆氏的小陆总。
“虽然你说得云淡风轻,也不肯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每次做冒险的决定时总喜欢用这种语气说话。”许舟摇一摇头,“好在你是亲自来找我,要不然我都要以为你出事了。”
江瑟笑一笑,没同许舟说傅韫的事,只是用目光一点许舟手里的钥匙,说:“这间废工厂可以处理了。”
废工厂是江瑟十八岁那年拜托许舟买下的,许舟到这会都不明白这间废工厂对江瑟究竟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