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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难追—— by八月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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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穿了件蓝色印白花的法式桔梗裙,及肩长发绑了一条鱼骨辫垂在身后,脸颊两侧落了些细碎的鬓发。
陆怀砚身上那件休闲衬衣是藏青色,打眼看去,两人俨然是穿了情侣装的情侣。
今天来老城区打卡的人还挺多,擦肩而过时,不少人会放慢脚步朝这对登对又养眼的情侣看上两眼。
只他们好似对旁人的目光早就习惯了,丝毫不在意。
一个认认真真介绍着这边的建筑,一个专注地听着,时不时弯起唇角应上两句。
太阳快要下山时,这趟老城区打卡之旅总算圆满结束。
回去的路上,陆怀砚问江瑟:“明天你自己一个人去寒山寺吗?”
“对。”
“正好这几天我也要去趟寒山寺。”陆怀砚手掌着方向盘,用商量的语气问道,“你今天陪我逛了老城区,明天我陪你去寒山寺怎么样?”
路边郁郁葱葱的大树从窗边掠过,江瑟望着男人映在窗玻璃上的侧脸,心底浮出一点异样的情绪,但很快她又压下这点异样。
他们是早上去的寒山寺。
江家人的传统是每年过完生日便要到寒山寺求个平安扣。
江瑟今年的生日是在北城过的,自然没时间回来。这两天余诗英同她提了两回,叫她记得去寒山寺求个平安扣。
“等会你要求一个吗?”半山腰上,江瑟边用纸巾擦走额头沁出的汗水,边问陆怀砚,“寒山寺这里的平安扣挺有名的。”
陆怀砚反问她:“你每年都要来这里求平安扣?”
“读大学之前我妈偶尔会同意我不来,考上大学之后就不行了,我要是不带个平安扣回北城,她会担心到睡不着。”江瑟说着便笑了,“我妈妈特别信这个。”
陆怀砚也跟着一笑:“那我入乡随俗,跟你一起求一个。”
今天是长假第二日,来这里求平安扣和算姻缘签的人比往常都要多,才八九点的光景,大殿门口已经排了两条长龙。
江瑟正要朝龙尾走去,陆怀砚忽然叫住她:“不用去大殿,我们从后殿进去。”
他说着便轻车熟路地朝后殿走,一看便知不是头一回来寒山寺。
寒山寺的后殿不对外开放,江瑟若有所思地望着陆怀砚的背影,抬脚跟上他。
后殿这里就只有一个小沙弥在,比起前殿的吵杂,这里清净得多。
小沙弥同陆怀砚显然是熟人,见到他便微笑着喊一声:“陆先生。”
陆怀砚颔首应道:“我和我朋友过来求平安扣。”
小沙弥连连应好,拿出两张黄色的符纸叫他们写上农历年的出生时辰,“住持就在前殿,我顺道请住持给你们开开光。”
小沙弥一走,整个后殿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檀香袅袅,木鱼声声。
江瑟那些浮动的异样思绪在这一刻缓慢沉了下来。
“你常来寒山寺么?”她问。
“不常来,但跟这里的住持有些交情,寒山寺这几年的修葺费用都是陆氏捐助。”陆怀砚同她耐心解释,“我母亲倒是会经常来这里,寒山寺往后的那片竹林就是她住的地方。”
几分钟后,去而复返的小沙弥捧着两个装着平安扣的八角盒回来。
江瑟还是头一回这么快便求到平安扣的,统共不过十来分钟时间,从前余诗英带她和大姐、小冶来的时候,每回都要耗费一两小时。
他们原路返回,出了后殿,陆怀砚便说:“时间还早,我带你去竹林走走?”
江瑟望了眼天色,太阳斜斜挂在枝头,连光都是柔和。
九点都还不到,的确是还早。
“那不是你母亲住的地方吗?”
陆怀砚说:“她这两天和我继父去参加一个地质勘探的活动,四号才回来。”
江瑟不说话了,就静静看着陆怀砚。
他们站在后殿外头的长廊里,树荫浓郁,几缕薄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了下来。
浮动在光里的细尘就像江瑟此时充斥在心脏里的情绪,起起伏伏。
他主动得太过明显。
仿佛丝毫不在意她会看破他的心思,光明磊落地将他对她的意图表露出来。
“陆怀砚。”
这一声“陆怀砚”叫出声,江瑟忽然就有种今夕何夕的荒谬感。
两天前的夜晚,她还客客气气地叫他“小陆总”的,现在居然连名带姓地叫人了,语气还带点儿理直气壮。
陆怀砚站在木阶梯上“嗯”了声,沉静而耐心地等着她下一句话。
江瑟望着他藏在镜片后的寒潭似的眼,一字一句地问:“你是在追求我吗?”
陆怀砚又是轻淡的一声“嗯”,只不过这一次,笑意攀上了他的眉梢。
“我是在追求你。”
江瑟抿了下唇:“我们只见过五次面。”
陆怀砚轻轻笑了一声:“六次。七年前,我们在Eton的一家小餐馆见过一面。那一次,你请我吃了一盒炸鱼。”
是他……
久远的记忆慢慢复苏,江瑟被他这句话带入了那个夜晚。
当时他进来时,店里的灯已经暗下一半。
他人站在光影里,江瑟只瞥见一张模糊的侧脸。
“我以为你也是从国内过去的游客,想着你或许只会去那家炸鱼店一次,便分了一盒给你。”江瑟目光落在他鼻骨上的金丝眼镜,“你那时没戴眼镜。”
陆怀砚轻笑:“是因为戴了眼镜,所以在酒店那晚才没认出我吗?”
江瑟在英国时根本就没细看他的长相,只当做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直勾勾盯着一个陌生人看脸本就是件不礼貌的事儿。
然而这一瞬,眼前的男人与那晚出现在炸鱼店的男人渐渐重合了。
关于那一晚的记忆再不是旅程中无关紧要的一帧。
来自未来的相遇给那一晚赋予了新的意义,而那一晚的偶遇又给后来的所有相遇添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感。
江瑟没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他:“我找你做目击证人时,你是不是认出我了?”
“是。”
“你会帮我也是因为认出了我吗?”
“嗯。”陆怀砚依旧是坦荡从容的口吻,“如果田光纠缠的人不是你, 那晚的事我会交给别人去处理。”
“田光被革职,‘京勤’的那几名员工会出来告田光,也是你的手笔?”
陆怀砚淡淡“嗯”一声。
江瑟定定看了他两秒:“你是从什么开始的?”
陆怀砚又笑了声:“开始什么?”
他直白地问出口:“开始喜欢你?还是开始想要追求你?”
江瑟不应话。
陆怀砚目光缓缓扫过她清澈的眉眼,说:“江瑟,在庄鹤场子遇到的那晚是我遇见你的第三次。事不过三。”
如果说七年前的初遇只是叫他记住了她,酒店的重逢叫他生了悸动,那么在酒吧的第三次相遇彻底叫他起了想要她的心思。
爱上一个人或许需要时间去慢慢沉淀,但喜欢一个人往往是一瞬间的事。
这姑娘的性格禁不得逼,太过强势的追求只会叫她厌恶。
他本是想徐徐图之的。
偏偏从欧洲回来的第一晚又遇见了她。
喝下她递来的那杯“秋酿”后,他不想再等了。平生头一回这么急躁,像是初初堕入爱河的毛头小子。
一句“事不过三”将他骨子里的霸道和强势展露无疑。
江瑟抿了下唇,又听见他说:“你不必急着答应我,等回到北城,我们会有更多的接触,你可以慢慢考察我。”
江瑟问他:“什么样的接触?”
陆怀砚说:“盛启与弘盛的项目,由我来主导。未来至少一年的时间,作为甲方的我和作为乙方的你会经常碰面。”
难怪盛启那样财大气粗的公司会给初出茅庐的弘盛递来橄榄枝。
江瑟抬起眸子:“你故意的。”
陆怀砚缓缓一笑:“嗯,我故意的。”态度坦荡得叫人生不起半点厌恶。
江瑟又听见了心脏怦然跳动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一丝清浅的沉香气息。
浮动在光雾里的细尘被早秋的风缓缓吹落。
尘埃落定的瞬间,她缓缓弯下眉眼,说:“你带路吧,那片竹林,我想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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