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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妾—— by靡夏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8
柳朝朝去溪边洗衣裳时,捡回了一个受伤的男人,他长得极其好看,但却是个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傻子。
傻子什么都不记得,却总会为柳朝朝出头,替她干活,帮她赶走欺负她的混混。
每当这时候柳朝朝都笑的眉眼弯弯,在阳光之下,耀眼的如同美人画卷。
同样也是傻子心目中,最念念不忘的景色。
二人在天地日月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生活过得平凡而幸福,直到有一日,村里来了一群人。
镇南候世子裴铮遭逢意外,跌落山崖记忆全失,幸得一哑女救助,哑女天真浪漫,心思纯善,彼时记忆全无的镇南候世子一颗心悉数落在了她的身上,为娶她为妻,甚至不惜去码头扛沙包攒钱。
可裴铮一朝恢复记忆,那些恩爱和甜蜜就变成了最深的耻辱。
他不愿记起自己曾经的傻气,也不愿承认那身份低微的农家哑女是自己的妻子,只因有了夫妻之实,裴铮不愿被当成负心之人,把哑女带回了镇南侯府,给了个侍妾的名分。
安置在最偏远的角落,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人忘得干干净净。
1V1+破镜重圆,虐恋情深。
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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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宫廷侯爵布衣生活虐文破镜重圆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朝朝(zhao),裴铮┃配角:下本开《玉堂春》┃其它:虐恋情深
一句话简介:男主追妻火葬场
立意:婚姻须得共同守护
作品简评:
镇南候世子裴铮,重伤性命垂危之际,幸得一哑女救助,哑女心思纯善,二人在天地日月的见证下结为夫妻。可裴铮一朝恢复记忆,却不想记得曾经的感情。柳朝朝经历种种,终于明白裴铮和自己并非一个世界的人,她毅然决然选择放手,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在失去之后,终于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费尽千辛万苦追回爱人。
本文文风细腻,细节把控完善,情感转变水到渠成,人物丰满,剧情流畅。

柳朝朝是被暖炕给热醒的。
她出生江南水乡,从未见过暖炕,头一回见只觉得好生稀奇,带她来这儿的人替她烧好了暖炕,说夜里睡在上头就不会冷。
柳朝朝半信半疑,看着比床铺还要高出一截的暖炕陷入了沉思当中,她不知所措,却还是佯装镇定的站着,等到屋子里终于没了人,才小心翼翼的掀开锦被的一角坐在了边沿。
这是个很漂亮的屋子,暖炕的不远处是一张雕花大床,床上整整齐齐的垒着锦被,上头绣着一些柳朝朝根本看不懂的花纹,颜色鲜亮非常,瞧着就十分名贵。
也因为如此,柳朝朝即使更习惯睡床,也没有什么靠近的想法。
她坐在炕上取暖,透过窗户看向院子,这窗纱又透又轻薄,轻易的就能将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外头冷冷清清的,因是冬日的关系,树上的叶子全部掉落,看起来光秃秃的,瞧着有些萧条。
柳朝朝不由得想到了家乡,那里有着和这儿截然不同的景色,便是在漫漫冬日,也可以看见浓浓的绿色。
她呆呆的看着外头,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根本不愿回过头,来给她送饭的人来了又走,唤了她几声见柳朝朝没有反应,便把食盒放下,走了出去。
只不过她们的好奇心实在是太重了,人还没有彻底的离开院子,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说话。
“你说这柳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说是世子爷从南边给带回来的,像是关系匪浅,不然也不能安排在自个儿的院子里。”
“这般美貌,难不成世子爷把她带回来是要收房的?”
“可这姑娘的身份…怕是当妾也不够格。”
几句窃窃私语随着风吹到了柳朝朝的耳朵里,她抿着唇,心里有些难受,很想反驳她们,她才不是什么妾。
她明明,是裴铮的妻子。
只不过柳朝朝天生哑言,根本不会说话,自然也没有办法反驳她们。
更何况她如今也不知道,现下那个高高在上,被她们称呼为世子爷,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还是不是她的夫君。
柳朝朝抱着膝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可她并没有睡多久,半夜时分被暖炕给热醒了,嗓子干渴的像是要冒火,柳朝朝习惯性的朝边上蹭过去,想要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柳朝朝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多月以前,她还在院子里喂鸡的时候,村里来了一群人,一个个人高马大面无表情,像极了话本里面罗刹的模样。
他们拿着画像准确无误的跑到她家里来,问她认不认识上面的人。
柳朝朝还未来得及做什么,这群人就有些等不及的开口埋怨,黑压压的一群人盯着她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就在她越来越紧张的时候,裴铮回来了。
紧接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之后,她和裴铮就离开了东水乡,从南边经由水路出发,去往京城。
那是柳朝朝头一次看见船,对于未知的东西,她总是心生惶恐的,一直紧紧的黏着裴铮不放。
也是那个时候,柳朝朝才知道,她的夫君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才不是什么傻子阿阳,而是镇南侯府的世子裴铮。
柳朝朝一个乡下农女,见识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城里的县令,如何知晓镇南候到底是多大的官?
起初,她因为丈夫想起了过去,找到了家人而高兴,可是后来渐渐的,柳朝朝就觉得不对劲起来,越是临近京城,柳朝朝就越是惶恐。
直到到了京城,进了镇南侯府,她的惶恐达到了顶点。
京城繁花似锦,热闹非凡,镇南侯府家大业大,内里宅院一眼望不到头,仆妇成群,一路上都有人来迎,镇南候夫人阮氏的陪嫁嬷嬷都早早的在大门口候着。
柳朝朝本以为那是什么贵人,后来才知晓,不过是婆母身边的下人。
想起这些事情,柳朝朝不禁变得心烦意乱起来,好在嗓子的疼痛拉回了她的思绪。
屋子里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燃尽,柳朝朝没怎么在意,也没想着要去点亮烛火,摸着黑下了炕。
但因为不习惯暖炕的高度,结结实实从上头摔了下来。她摔倒的时候不知带落了什么东西,听令哐啷的全掉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了地上,疼得她直掉泪,她摸索着想要起来,手指却一阵刺痛,粘稠的液体顺着指尖滑落,柳朝朝这才知道,自己是打破了东西。
被碎片割伤了手指,疼得她一阵恍惚,眼泪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冬夜寒凉,柳朝朝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只觉得分外寒冷,她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努力的想要擦掉脸上的泪,没想到却越擦越多。
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
手指和膝盖都在隐隐发疼,她茫然不已,真想找个人来帮帮自己,可因为不会说话,就连哭都哭不出声。
这时候,外间传来了推门的声音,柳朝朝听见动静忍不住看了过去。
她期待了很久的人,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柳朝朝缓缓抬头,入目所及是一双黑色的靴子,上头绣着繁杂的纹样,玄色的衣摆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像是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披着件白色的斗篷。
裴铮的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淡淡的烛火打在他的脸上,将这原本就容色过人的男子衬得更加好看。
柳朝朝想到自己如今这狼狈的模样,莫说是上前去,她只想把自己整个儿藏起来,不让人瞧见。
裴铮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深沉的眼眸又暗了几分,他缓缓走近,扶起柳朝朝,关切的问道,“朝朝,怎么坐在地上?”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柳朝朝那颗紧绷的心才放松了下来,她有些委屈的看着裴铮,她也不想坐在地上的。
随着灯笼的靠近,裴铮看清了这一地的狼藉,同样也没错过柳朝朝被割伤的手指,他将灯笼随意的搁在地上,拿出手帕包裹住她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外头吩咐道:“拿些伤药进来。”
裴铮似有些疑惑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往四周瞧了瞧,瞬间就明白过来,“怎么都不点灯?”
裴铮本想扶着柳朝朝去边上坐下,才发现她根本就站不稳,看来不仅仅是伤到了手。
他在心中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抱着柳朝朝坐到了炕上,见她没有反应,温和的喊着她的名字。
柳朝朝抬起头看裴铮,眼眶里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珠,她怔怔的看着裴铮,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随后紧紧的扑到他怀里,怎么都不愿意放开手。
她害怕极了,不仅仅是因为将室内弄得一片狼藉的缘故,更是因为方才她看着裴铮,忽然觉得非常的陌生,她像是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柳朝朝抱得很紧很紧,裴铮只是温和的哄着她,方才搁置在地上的灯笼已经愈发的黯淡,想来很快就会熄灭。
裴铮本想趁着灯笼灭了之前去把灯点上,可柳朝朝不肯松手。
裴铮也只能先顾着她,直到最后一点亮光也熄灭了,她微微一抖,抱他就抱得更紧了。
“别怕,等把灯点上就好了。”裴铮耐心十足的安抚着怀里的人,知晓她会害怕,便也没有多费唇舌,牵着她的手缓缓的移步到桌边,摸索着找到了火折子点上。
这屋子很大,需要点灯的地方也有很多,裴铮本以为那些烛火都是燃尽的,正想着斥责下人办事不利索,待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些灯都被柳朝朝吹灭了。
他知道柳朝朝其实是怕黑的。
只不过从前她舍不得点蜡烛,没想到如今还是一样。
“不是同你说过,要是害怕就把灯点上。”
柳朝朝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原本是留着一盏灯的,许是烧没了。
若非被热醒渴的受不了,她是不会中途醒过来的。
醒来之后柳朝朝也没想着去点灯,乡下多穷苦,只要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她只是想找一碗水喝,谁知道一脚踩空了。
裴铮拿着火折子,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随着一盏盏灯的亮起,柳朝朝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也悉数的落在裴铮眼里。
裙子是皱巴巴的,上头还有这些许的血迹,她撞到了膝盖,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裴铮轻轻拍掉她身上的尘土,刚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了桌上一动未动的食盒,那双好看的眉眼就皱了起来,“怎么不吃饭?”
柳朝朝慢慢的比划起了自己的意思,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这里的许多东西,她都是吃不习惯的,那些从未见过的精致菜肴,柳朝朝连怎么下筷都不清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坏了宛如画一般的东西。
“就算没有胃口,多少也要吃一些。”裴铮没再去管桌上的食盒,朗声吩咐伺候的小厮去厨房煮一碗馄饨来。
柳朝朝听得分明,急急忙忙的拉着裴铮的手,冲着他轻轻摇头,比划着时辰说太晚了。
“无妨,府里有请厨子。”裴铮语气淡淡道,府中请了许多个厨子,原本就是有人值夜已备主子们心血来潮的想吃宵夜。
只不过这些,他没和柳朝朝解释。
裴铮抱着她坐到了软榻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柳朝朝就又紧紧的搂着他的腰不肯放开。
熟悉的温度撞进怀里,裴铮下意识的揽住了她的腰,语气温柔的问道,“朝朝,怎么了?”
柳朝朝没有回答,只是依恋着裴铮。
她想告诉裴铮自己一点都不习惯住在这儿,一点儿也吃不惯这里的东西,那些人对着她窃窃私语,其实她都能够听见。
明明裴铮不在的时候,她想过无数回待他归来要同他说什么,可真当见着人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裴铮见她欲言又止,便主动开口问她,“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柳朝朝抬眸看他,裴铮的眼睛很亮很亮,漆黑的瞳仁里满是她的身影,给了她不少的勇气。
柳朝朝看得分明,咬了咬唇瓣,犹犹豫豫的看向裴铮,终于“问”了出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第2章 这里就是你的家
柳朝朝对着裴铮比划完,就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望向他的眼神清澈而透亮。
屋子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烛光下,柳朝朝那狼狈的模样悉数落到了裴铮的眼里,她赤着一双足坐在炕沿上,眼也不眨的看着裴铮,眼里是不容忽视的期待。
裴铮看向柳朝朝,认真的告诉她,“朝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柳朝朝茫然抬起头,并不能很好的分辨裴铮话里头的意思,她听着直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她的家明明是在东水乡的。
柳朝朝看着这精致非常的屋子,想起了他们在乡下的泥胚房子,实在是没办法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她那些担忧害怕和惶恐,又从心里头冒了出来,她怯怯的看着裴铮,“问”他为什么,“问”他今日为何没有出现。
还“问”裴铮,是不是不要她了?
柳朝朝已经知道了裴铮不是普通人,即便她还不能很好的理解镇南候世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也隐隐的感觉到她和裴铮之间的差距。
“胡思乱想什么?只是有很多事情要忙,也因为许久没见着母亲,她留我说了说话。”裴铮随口解释道。
柳朝朝从不会怀疑裴铮说的话,只是听见裴铮说起自己的母亲,又小心翼翼的“问”他,自己是不是需要去拜见婆母?
这问题让裴铮沉默下来,按照规矩,他的确是需要带着柳朝朝去拜见母亲,可是母亲她…
“母亲这几日身上有些不大好。”裴铮脸色不自然的找着借口。
柳朝朝一听这话便自告奋勇的说要去伺候婆母。
裴铮只觉得自己方才扯得那个借口有些不合适。
“母亲身边有人伺候。”
柳朝朝指了指自己,又“问”他婆母身子不适,自己却不出现会不会不太好?
柳朝朝心有疑虑,眼睛里藏不住事,裴铮也不知要如何同她解释才好,两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恰好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叩门声,是先前吩咐厨房做的吃食送来了。
裴铮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冲着外头朗声道:“进来。”
小厮利索的将食盒提溜进来,脑袋压得很低很低,眼睛也不敢随易的乱瞥,把东西摆好之后,将桌上的另一个食盒收了下去。
桌上的小馄饨刚刚出锅,颗颗饱满,上头还撒着一把翠绿的葱花,看着着实诱人。
柳朝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比划着告诉裴铮自己真的不饿,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结果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一时间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耳朵渐渐的热了起来。
裴铮的眼里略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明知故问,“不饿?”
柳朝朝捂着肚子,不怕死的点了点头。
裴铮也懒得问她的意见,直接抱起柳朝朝坐到桌边,将吃食推到她面前,好脾气的哄着她,“就算没有胃口,也多少要吃一点。”
柳朝朝有些尴尬,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肯放下来,她的手指受了伤,用来止血的还是裴铮的手帕,方才还见她的脸上挂着泪,这么一会儿功夫像是好了,仿佛根本就不疼一般。
裴铮想起柳朝朝从前也是这般傻气的,乡下农忙秋收时,她也会去帮忙,有时候一天下来双手被稻叶割的到处都是口子,疼得不得了,但她从未觉得这些事辛苦,只想着报答了邻居的恩情。
即便对方只是曾给她了一碗饭而已。
想到这里裴铮的心不禁软了些,温和的拉下她捂在耳朵上的手,继续哄着她吃东西。
柳朝朝是真的没有胃口,她拿起勺子勉勉强强的吃了几个,就将那碗小馄饨原封不动的推到裴铮面前,和从前一模一样。
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裴铮看着那碗几乎没有动过的小馄饨别开了眼,态度强硬的将碗重新推到柳朝朝的面前,“不吃完可不成。”
柳朝朝只觉得这里的东西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即便是她最喜欢的小馄饨也不例外,柳朝朝有些难过的看着裴铮,一直在和他解释自己是真的没有胃口。
可裴铮却一直都耐心的哄着她,在裴铮的努力下,柳朝朝总算是将那碗小馄饨给吃完了,她不大舒服的摸着肚子,只觉得愈发难受了。
她揉着肚子不肯说话,小脸还皱巴巴的,时不时的偷偷看裴铮一眼。
如此做作的模样惹得裴铮有些想笑,他其实还有很多话要问,但也不急于一时,他看着柳朝朝手指上的伤口,眉头拧了起来,“福全,去问问,伤药怎么还没送来。”
不多时那位名唤福全的侍卫就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的正是伤药,恭恭敬敬的朝着裴铮行礼,也没落下柳朝朝,“世子爷,柳姑娘。”
裴铮没接福全递上来的伤药,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这怎么在你这里?”
“方才那小厮不敢进来打扰,所以便来求属下了。”福全憨憨的笑起,裴铮微微颔首,接了伤药便挥了挥手让福全退下。
瞥见地上的碎片时又吩咐他去找人来收拾。
福全领命离开。
直到人走远了,柳朝朝才放松下来,裴铮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也没再叫人过来,而是亲自替她处理伤口。
手指上的血已经止住,血迹清洗完原本的伤口才彻底暴露出来,极长的一道口子,瞧着还有些狰狞,他的眉头渐渐拧起,慢慢的往上头倒着伤药,将她的手指包扎好,“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柳朝朝自己小心的撩起裙子,只见上头青紫一片,看起来很是骇人。
她轻轻的吹了吹自己的膝盖,看起来莫名的有些可怜。
裴铮真真是无奈极了,不过才一日未见,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伺候你的丫鬟呢?”裴铮冷着声问道,他这几日很忙,有太多的人要见,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只来得及匆匆的安置柳朝朝。
明明吩咐了丫鬟好好照顾她,谁知道一回来就瞧见了这一幕。
柳朝朝冲着裴铮摆了摆手,她不需要什么人来伺候,她不想给旁人添麻烦。
裴铮没有说话,整个人冷了下来,柳朝朝怯怯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了下去,有些不安的搅弄着手指,动作有些着急全然忘记了自己手指上还有伤。
裴铮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摁了摁自己的额头,试图跟她讲道理,“朝朝,那丫鬟是找来照顾你的,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无需亲力亲为,只需吩咐她就成…”
裴铮话说到这儿自己率先停住了,柳朝朝的情况特殊,她并不会说话。
她比划的意思,旁人也都是看不明白的,那是属于他和柳朝朝之间的秘密。
最要紧的是,她农户出身,也不认识什么字。换而言之除了裴铮,谁都没有办法知道她在想什么。
裴铮眉头微蹙,到底是疏忽了。
若是不够细心的,只怕是没办法照顾柳朝朝。
裴铮盘算着自己院子里的这些下人,一时之间竟想不到有什么人可以来照顾柳朝朝,他不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冷淡,黑着脸的模样非常唬人。
从前在村里的时候,裴铮就这样吓走过很多人,只不过那个时候柳朝朝知道裴铮是唬人的,如今却不能确定。
她拉着裴铮的手,忍不住的晃了晃,【阿阳。】
和从前别无二致的举动,裴铮看的分明,却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只是缓缓的拍掉她身上的尘土,语气淡淡道:“朝朝,我的名字叫做裴铮。”
他垂下眼眸,声音又轻又淡,柳朝朝根本看不清裴铮这会儿是什么表情。
柳朝朝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裴铮,只不过还有些不习惯,时常会弄错。
其实柳朝朝并不会说话,她的比划从头到尾也只有裴铮一个人看得懂,是阿阳或是裴铮,指的都是他。
但裴铮知道,柳朝朝喊得一定是阿阳,他本没有必要和柳朝朝去计较这些,不过是一个名字,大度一些又何妨?
可裴铮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就回想起一些自己想要遗忘的记忆,故而变得斤斤计较起来,总是不厌其烦的纠正她。
从江南到京城,随着记忆一点一点的被想起,对于“阿阳”这个名字的记忆,也让裴铮变得头痛起来。
一路上他说过许多许多回,柳朝朝时常记不住,往往看着他,比划的一定是阿阳。
每当这个时候,裴铮总会沉默不语,柳朝朝便会改了手势,如同今夜一般。
柳朝朝怯怯的看向裴铮,小心的比划了几下,问裴铮是不是生气了。
“朝朝不要胡说。”裴铮替她包扎好了伤口,同她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仿佛一看见柳朝朝比划阿阳就冷脸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柳朝朝全然不知裴铮那百转千回的心思,也不知道裴铮到底在思考什么,她的心思一直都很简单,只要裴铮不是生她的气对她来说就比什么都好。
她看着裴铮软软的笑了起来。
这笑容让裴铮怎么都无法继续冷着脸,“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裴铮不过问也就罢了,一旦过问柳朝朝就有些忍不住,指着那高高的暖炕开始控诉起来,“说”她怎么怎么的不习惯。
裴铮这才晓得,原是被热醒了要找水喝。
“若是睡不惯还是睡床的好,你若怕冷,多添一床被子。”裴铮满不在乎的开口,随着记忆的渐渐复苏,那失去记忆的日子仿佛就成了一场梦,他虽还记得,却逐渐开始恍惚。
他如今回到了镇南侯府,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换而言之他对这个地方有着天然的归属感。
东水乡的农户阿阳可以理解柳朝朝的局促不安,可镇南侯府的世子裴铮却只会觉得奇怪。
福全找来了值夜的丫鬟打扫满地的瓷片。
那丫鬟年岁不大,瞧着倒是个手脚利索的,裴铮随口问了几句,丫鬟也从容的回答了起来。
只这一点就让裴铮满意了不少,当即就决定让她来伺候柳朝朝。
丫鬟本只是个打扫除尘的,忽然间被裴铮委以重任还有点儿恍惚,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恭敬的跪在地上,“世子爷放心,奴婢定会用心伺候姑娘的。”
事情就这么被定下来了,柳朝朝看着裴铮,还是不能明白裴铮为什么这么坚持。
她很努力的和裴铮解释今天是一个意外,她之后一定会小心的,她并不需要别人伺候,在他们乡下,只有家里穷的活不下去的,才会将孩子卖去大户人家当丫鬟。
那些卖身为奴的女孩子各个下场凄惨,时常被人磋磨,很是可怜。
柳朝朝并不愿意被人伺候。
可她的这些想法,裴铮并不知道,不仅如此,裴铮还很认真的告诉她:“朝朝,我是镇南侯府的世子。”
柳朝朝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候的心情,她甚至没有办法很好的去分辨。
只是隐隐觉着,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第3章 什么身份?
从那天之后,这个叫春荷的丫鬟,就正式的来到了柳朝朝的身边,她年岁不大,不过十三四岁,却很是机灵能干,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可以从柳朝朝的眼神和动作当中明白她的想法。
裴铮依旧很忙,每日早出晚归的,柳朝朝晚上睡着的时候,裴铮还没有回来,早晨醒来时,裴铮已经不在。
身边空荡荡的,连余温都没有,柳朝朝不知道裴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归来。
她早晨起来的时候,就习惯坐在床上发呆,一呆就是很久。
春荷端着洗脸水进来时,发现柳朝朝又坐在床上发呆,她起初并不知晓,后来看了几次才发现她在想什么。
“姑娘,奴婢把水打来了,这就伺候您起身。”春荷笑容满面的说道,“今儿个外头终于放晴了,姑娘可要出去走走?”
春荷说话间,已经从箱子里找出了衣裳来,这些衣服都是这一路北上时,镇南侯府的管家娘子准备的,款式简洁大方,颜色也并不会寡淡,很适合柳朝朝。
柳朝朝听见春荷的话,掀开被子穿鞋下了床,手指上的伤口还未好,膝盖上也还是隐隐的疼,即便她并不习惯旁人服侍,但自己能做的也的确不多。
她冲着春荷歉意的笑了笑,还在苦恼要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可春荷却看的明白,因为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太好懂,她所有的心思都是摆在脸上的。
春荷其实很高兴伺候的主子是个没有心机的,但同时也在暗暗的忧虑,想要在世子爷的身边,这般单纯的可怎么行?
“姑娘穿这身衣服可真是好看。”春荷替柳朝朝穿好了衣裳,又不经意的提起了别的,“奴婢昨儿个见着世子爷身上的衣裳也是同样的颜色。”
其实春荷这话说得已是逾距极了,若是旁的主子,这会儿少不得要挨罚。
但柳朝朝并不知道奴仆议论主子是大忌,她听见春荷说起裴铮,心中高兴,便冲着春荷比划。
春荷压根就看不懂,但她了解女人的心思,这般情态除了问世子爷还能问什么?
“是,世子爷昨日来过,瞧着姑娘睡着了便就宿在了边上。”春荷笑眯眯的回应着柳朝朝的比划。
柳朝朝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情好极了,乖乖的坐在铜镜前头等春荷替她梳头。
春荷虽然年纪不大,但手脚极其的利索,没一会儿功夫就替柳朝朝梳好了头发,鬓边簪上了一支步摇,别提有多好看,春荷更是忍不住的夸赞道:“姑娘可真是好看。”
柳朝朝羞涩的笑了起来,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有些陌生,这面铜镜很大,照出的人影也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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