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妾—— by靡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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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主动寻死,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若是你始终没有办法原谅裴铮,那么,我就把阿阳还给你。”他的声音很是坚定,并且也坚定不移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
“裴铮,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后果如何,裴铮当然是想过的,但是这一回的意外,却让他坚定了一件事情。
“朝朝…你知道吗?我从前不相信命中注定,只是如今我却明白了,无论遗忘了几次,遗忘了什么,我都会爱上你的。”
即使他失忆的时候,对朝朝有着种种误会。
他还是爱上她了。
不会有别人。
就算一开始有着诸多的误会,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朝朝看着裴铮,只觉得难以接受,“裴铮,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你不要这样。”
朝朝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却怎么都拉不住裴铮往前走的脚步。
他固执的往前走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朝朝越看,越觉得心慌,“裴铮,你不要乱来,你并不能确定你从这上头跳下去就会得偿所愿,万一…万一…”
她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但事实上,心中早就有了最坏的打算,“裴铮,你不要乱来,你不要乱来!”
朝朝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句话,但裴铮却充耳不闻,他依旧朝着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的走过去。
“我没有乱来,我只是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办法而已,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裴铮缓缓的勾起了唇,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乱来。
他当真只是单纯的想要忘记一切,和朝朝重新开始。
如果她接受不了有记忆的自己。
那就什么都忘记吧,只要把一切都忘记,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这样,你也不需要为难。”裴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却像一柄软刀子,狠狠的扎到朝朝的心里面。
她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可裴铮却并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问题,“朝朝,你不要靠得太近,也不要离得太远。”
“我希望,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裴铮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和朝朝说过任何的话。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再也没有往身后看一眼,朝朝从雪地里爬起来,快速的往前跑去。
她跌跌撞撞的跑,时不时的摔倒在地上。
而面前的那个人,却根本没有看见,“裴铮。”
“裴铮,你不要再往前走。”
“裴铮,你再往前走,我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原谅你了。”朝朝的声音染上了点点哭腔,裴铮却不敢回头。
他不想再听见朝朝的声音,他担心自己会放弃,也担心自己会舍不得。
等到裴铮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目测着距离的时候,朝朝的声音却由远及近,“裴铮,你下来。”
裴铮的脸上写满了拒绝,“朝朝,不要拦着我。”
他承认,自己心中是有赌的成分,但是他的心中当真是那么想的,要把阿阳还给朝朝。
重新开始。
“朝朝,等到我忘记了一切,重新追求你的时候,不要太欺负我。”裴铮笑着开口。
“到那个时候,我们重新开始吧。”
但一转身却瞧见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她跑到了山脚下,两人的距离又进了不少,朝朝的脖子上,不知何时横上了一把匕首。
她的眼神冷冽不少,“裴铮,你下来。”
“朝朝!”他原本淡定的情绪因为这一幕而变得崩溃,声音也因此变了调,“你不要乱来!”
“你若是从这上头跳下来,我也可以用这把匕首了结自己。”
如今早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威胁谁。
朝朝身上的这把匕首,是因为上一回遭遇了埋伏之后,特意选的放在身上。
她从没有想过,头一回用这把匕首,就是用在自己的身上。
“朝朝,你不要乱来。”
这下子,轮到裴铮揪心不已。
但朝朝却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她侧了侧刀刃,愈发的贴近了皮肤,“裴铮,你要不要比一比,我们俩谁的速度更快一些?”
第106章 谁为谁妥协
朝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裴铮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不再毫无情绪,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和担忧, “朝朝, 你不要乱来, 刀剑无眼…你…”
朝朝却不回答, 只是往前走了两步, 手中的刀刃又靠近了一分, 刀剑无眼吗?他竟然也会说这样的话吗?
那…他到底是怎么做出这些事情来的?
“裴铮,只允许你自己那么做吗?你自己做了,便是认真仔细的考虑清楚, 旁人做了,就是乱来是吗?”朝朝的心中自然是不悦的,她看着裴铮,心中更是难以忍受, “只准你威胁我, 不准我威胁你吗?”
裴铮沉默下来,他如今只能看的见朝朝脖子上的匕首,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想, 他哪里是威胁朝朝?
哪里是逼迫他?
他只是…没有了其他的办法而已。
所以才会采取这最极端的法子。
“我没有威胁你, 我只是…”裴铮要解释的话,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仿佛说什么都是错的, 仿佛说什么都是借口, 他便是目的在纯粹,如今也变了模样。
“你先把匕首放下。”
“你先下来。”
“你若是再不下来, 我就死在你的面前。”朝朝语气冷淡道,“你知道的,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裴铮只觉得距离自己的目的,仅一步之遥。
两人谁也不让谁,可最终妥协的人,还是裴铮,裴铮起初是不情愿的,可朝朝却用匕首,再自己的脖颈上划出了血痕来。
殷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颈落下,刺痛了裴铮的双眸。
他就算是再不情愿,心中也有了答案,裴铮一步一步的从高处走了下来,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如今更是如此,并没有很长的路程,裴铮却走了很久很久,上去的时候信心满满,这会儿下来却有些狼狈不堪。
他的速度不快,但朝朝却已经没有了耐心。
“我会下来的,你先把匕首放下。”裴铮的声音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但朝朝却根本不为所动。
那匕首连一寸的距离都未曾挪开,“快一点下来。”
她的目光和态度都非常的坚持,就是要看到裴铮平安,裴铮就在她的目光之下,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快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当裴铮要接近朝朝的时候,朝朝却出乎意料的往后退去。
“朝朝?”
裴铮很不理解朝朝的行为,他看着她,只觉得难以置信,“朝朝,你…”
“裴铮,之前我只当你不清醒,现在我要你好好的回答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朝朝冷声道,显然是不相信裴铮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那些话无论裴铮说的有多么的好听,朝朝都知当他不清醒。
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他看着朝朝无奈的苦笑道。
“我只是,想把阿阳还给你。”裴铮的声音显得非常真诚,他是当真那么想的,所以才会那么做。
“你从那个地方跳下来,就是寻死。”朝朝冷着脸说道,“这底下都是山路,都是碎石,每年在贺兰山摔死的人不计其数,但他们摔下来的地方都很高。你若当真想寻死,就继续上去,从半山腰跳下来,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朝朝说的话,裴铮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的本意当真不是要寻死。
他只不过是……
“朝朝,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我只是…”
“你只是想要再失忆一次?把什么都忘记的干干净净,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吗?”她的话语,犀利非常。
裴铮纵有千万种理由要解释,面对朝朝的淡漠,他依旧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他原本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合适的法子,如今一听朝朝这话,就像是自己在闹什么脾气一般。
“我…”
“先不论从这上头跳下来,你是死是活,便是勉强活着,若落了个半残,你要如何?”朝朝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很重。
但她今日当真被气得不行。
她只觉得裴铮做事,半点都没有考虑过后果。
“便是你忘记了一切,你也不会是阿阳的。”朝朝这话说的非常笃定,裴铮先前也不是没有失忆过,他失忆的时候,同样忘记了一切。
但他同样不是阿阳。
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连性子都变了很多,便是有一点点熟悉的影子,但是他也不是阿阳,甚至都不是裴铮。
只不过是性子有一点点的相似。
“便是你侥幸的忘记了一切,全须全尾的活着,可你也不是阿阳,你的记忆还是有一天会恢复,到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朝朝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一个比一个可怕。
让裴铮毫无招架之力。
“我……”
“你打算再失忆一次吗?”朝朝冷漠的说道。
“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是要从贺兰山上再跳下来一次,还是要去河里泡一宿,看看能不能失忆?”
裴铮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来,朝朝仿佛把后面所有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想了一遍,他沉默以对。
而朝朝,早就没了任何的耐心,“你可知道岑大夫为了你,操了多少的心,日日夜夜的看着医书,想要你好起来,裴铮,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它的不可控。”
“你若是刻意为之,只会适得其反。”
“谁都不知道,下一回你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裴铮猛然被人教育了一通,这会儿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是怔怔的站在朝朝的面前。
他看着朝朝,心中想着的却是让她把匕首放下,“你流血了…”
朝朝见他没了那股子疯劲,才堪堪的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上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血迹,朝朝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将匕首收了起来。
脖子上的伤口并不算很小,但朝朝根本就不在意,只是冷冷的看着裴铮。
问他到底清醒了没有。
“我只是…”裴铮下意识的开口解释,朝朝目光平淡的看着他,仿佛是在等着他的解释,裴铮的心里有着许许多多的想法,可是在这个时候,竟然也解释不了。
他张了张口,只觉得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
“我…”
“你若是当真出了意外,你可有想过玖玖?”朝朝的声音很是冷淡,她说这话的时候,裴铮罕见的没有反驳。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么的疯狂,可是他…
“玖玖会接受不了的。”朝朝的语气很是平淡,她越是冷静,就衬托的裴铮越是不理智,面对朝朝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唯余沉默。
朝朝甚至也不想要裴铮的解释,她只是想让裴铮好好的思考一些事情,不要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你不管不顾的想要从上头跳下来的时候,可有想过玖玖?”
“可有想过其他的事情?”
“你可有想过你的父母?”
朝朝对于裴铮的父母,早就没有什么感觉,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去怪罪什么,只因为她不在乎,她在乎裴铮,才会耿耿于怀多年。
她方才想的不过是裴铮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镇南侯夫人会不会因此而迁怒她,迁怒玖玖,到那个时候,玖玖要怎么办。
朝朝说的每一句话,都出乎裴铮的意料。
“是我的错。”裴铮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开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朝朝看着裴铮,并不知道裴铮如今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没有想明白,但无论他是否想明白,朝朝只知道,自己是很生气的。
“裴铮,如果你当真是想要寻死,不要在我的面前寻死。”朝朝冷淡的说道,她的心中未必不知道,裴铮的想法。
只是故意曲解着,并且非要把这一切往他“寻死”的方向上去靠。
她并不想去认同裴铮的疯狂。
裴铮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抬眸,怔怔的看向朝朝,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一分。
他看着朝朝,轻声的解释,“我并没有想要寻死。”
“我当真只是,想达成你的心愿。”
将阿阳还给她而已。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但朝朝早就知道,阿阳永远都回不来了。
也许,裴铮自己也明白。
“我知道,在你的心中,我从不是他。”裴铮昔日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
他和阿阳,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我也知道,在你的心目当中,所有人都不是他。”
就算他先前失去记忆,朝朝待他和善,也仅仅是因为当他是个病人而已。
“你既然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朝朝轻声开口。
那么钻牛角尖的事情,她从前也只是想想,根本就不会那么做。
“原来,还是错的吗?”
原来,他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他看着朝朝,眼中染上了不少的绝望,他惨痛的闭上了眼睛,很想问问她,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朝朝明白,自己的心意。
朝朝收起了匕首,站在距离裴铮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看的到裴铮的痛苦,也看的明白裴铮的挣扎。
同样也能知道他的心愿。她什么都清楚,只是…当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可以回到从前。
他们之间,根本就回不到从前。
“裴铮,我当真是承受不起的。”朝朝缓缓开口,心平气和的解释着。
裴铮却觉得自己没有听明白,“承受不起…什么?”
他喃喃的问道,虽然心中有所感触,好似这个答案,会让自己难以承受,但自欺欺人早已经不能满足裴铮。
比起自欺欺人来,他更想要真实。
“承受不起,我的感情吗?”
这句话,裴铮到底还是问了出来,朝朝看着他,没有正面的回答,但心中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可有的时候,心却是最诚实的。
她说着承受不起,可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也是听之任之,朝朝早就没了那种纯粹的拒绝。
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她也陪着裴铮过来看山看水。
甚至因为担心他,而陪着他从凉州来到怀远县,这些事情,她也清楚是因为什么。
只是她尚且不敢仔细的去想。
只怕想的太多,伤人伤己。
“是。”朝朝轻声的应道,她并不去反驳裴铮的话,直接承认下来,“我的确是承受不起你的爱。”
这份爱实在是太过于沉重。
“我也不知道,你的心中,为何这么的执着。”朝朝轻声道,“我本以为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这些事情并没有过去?”朝朝有些无奈反问。
“裴铮,你当真想好了之后要怎么办吗?”
“一辈子很长很长。”
“你当真想着后半生也要同我这般纠缠下去吗?”
长到几乎,看不见尽头。
“我的爹娘,也曾恩爱,也曾不顾世俗,但是他们的结局,并不美好。”朝朝对父母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
她不知道父母之间有没有幸福的模样,但是朝朝却知道父母不幸福的模样,知道母亲死去的模样。
“我们的过去,也并不美好。”
她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痛处。
“裴铮,我也不会,再和你回京城,当你的妾。”朝朝说清楚了自己的想法,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希望裴铮可以明白。
“我从未说过,要让你当妾。”裴铮苦笑连连,他知道朝朝根本就不信任他,这份信任曾经被他亲手弄丢。
原来,失去的东西再想要找回来,竟然是那么的困难。
“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用你喜欢的方式,用你喜欢的身份。”裴铮看着朝朝,说的非常认真,“我只有这一个想法而已。”
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念头。
“用我喜欢的方式,用我喜欢的身份?”朝朝喃喃的反问道。
“那你…就更应该好好的活着。”朝朝在心中微微的叹气,劝说着面前的人,“你若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人死了,是没有下辈子的。”
“人死了,就是死了,你不要自欺欺人,也不要有无畏的幻想。”
朝朝的声音有些冷漠,但她当真说不出什么软话来安慰裴铮,他不是玖玖,根本就不需要这种安慰。
“你若是死了,关于你的一切,只会随着你的离开而彻底的消失。”
“你死了,我就更不会原谅你了。”
“我会把你忘记的,把你忘记的干干净净,直到名字都想不起来。”
“我们甚至没有任何的关系,便是百年之后,也不会合葬在一起。”
朝朝语气平静,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无波无澜,根本不像是赌气,更像是再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裴铮有理由相信,朝朝说的都是实话,他若当真出了什么意外,朝朝定会那么做的。
“所以…我还是要好好的活着,是吗?”
朝朝没再回应,只是深深的看了裴铮一眼,这一眼看的裴铮一个激灵,仿佛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真。他当真只有好好活着这一条出路。
朝朝说的那些假设,让裴铮心生忌惮,其实死了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了,记挂着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思?
可裴铮却开始惶恐,只要想一想就觉得痛苦不堪。
朝朝见他安静下来,终于缓了缓精神,方才一直紧紧的绷着,这会儿放松下来,却浑身脱力。
她不管不顾的坐在了雪地里。
松松软软的触觉,让朝朝生出了一些恍惚来,她看着裴铮,看了许久许久,“裴铮,不要再做这种极端的事情了,好吗?”
无论朝朝说什么,裴铮如今就只有答应的份,他缓缓的点头,答应下来。
朝朝站不起来,也不想起来。
裴铮站了许久,随后席地而坐,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那曾经在心中浮现的疯狂全部都归于平静,但裴铮的心中却还是有一些遗憾的。
只是他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被发现。
朝朝许久都没有说话,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朝朝只觉得有一些累,她受不住,缓缓的往身后靠去,躺在松软的雪地上面。
仰面看着天空。
这天阴阴的,看得人很不舒服。
裴铮坐在她的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朝朝一直看着天空,裴铮忍不住的问她,有看到什么。
“看到太阳,快出来了。冬日也有些冷。”她期待着太阳,却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等到,也许可以看见,也许再也看不见。
谁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裴铮也没有深究,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
天是灰蒙蒙的,看起来很是沉闷,裴铮只看了一眼就想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是因为朝朝还在看,所以他才没有收回目光。
“若是觉得冷…不如我们早些回去?”裴铮下意识的说道。
朝朝听到这话缓缓的转身,看向裴铮,她的目光很是平静,但裴铮看着她,却有些想要逃避,“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离开这里之后,我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心情。”朝朝冷静的开口,她看向裴铮,轻声道,“趁着我现在还不太清醒,裴铮,你要不要趁人之危?”
裴铮愣愣的看着朝朝,像是不明白她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趁着她现在还不太清醒?
“朝朝,你怎么了吗?”他愣愣的问道。
朝朝想,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已经把暗示说的那么明显,若是裴铮这会儿提出要重新开始,她想自己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你会不会后悔?”
裴铮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听懂。
他缓缓地别开眼,并没有正面的回应朝朝,而是和她一样,仰面躺在地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刚好可以听到听见彼此的对话。
他看着朝朝,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朝朝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已经让人听不懂了,但裴铮却没有选择乘人之危。
他没有再看朝朝,只是仰面看着天空。
许久,他才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朝朝…我并不想趁人之危。”
“我不想你后悔,我也不想你不开心。”也许他早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唯独在面对朝朝的时候,裴铮只希望自己可以更完美一些。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在朝朝的面前,早就是不堪的模样。
他缓缓的伸出手,向朝朝递过去,朝朝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避而不见就好。”裴铮缓缓的开口,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些忐忑,像是不确定自己说的话是不是会显得太过分。
“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这样就好。”裴铮轻声说道,他没有去看朝朝,只是看着天空。
还是阴沉沉的,但是却比先前多了一丝光亮。
他知道,太阳这是躲在了云层后头,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
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谁都没有多言什么,裴铮在等朝朝的回答,而朝朝在问自己的心,究竟要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她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坚持,面对裴铮的时候也已经有诸多的心软。
面对他的请求,朝朝虽然有些犹豫,但却没有拒绝,“我答应你。”
她不会对他避而不见,因为玖玖的原因,朝朝早就办不到对裴铮避而不见,有一些事情早就在潜移默化之中有了变化。
得到这个答案,对于裴铮而言,早已经属于意外之喜。
他看着朝朝,心中骤生诸多喜悦。
朝朝看着天空,眸色却是淡淡,她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将那快要从云层里跑出来的太阳用力的遮挡住。
不去想,也不去看。
周围实在是太过于安静,朝朝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铿锵有力。
她捂着胸口,感受着这些声音。
裴铮没有开口问,朝朝也不会主动的说。
他不知道朝朝究竟有没有原谅他,朝朝也同样不想去仔细的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原谅。
就这样吧。
爱和恨本就没有办法彻底的纯粹。
若这是裴铮想要的结果。
那就拭目以待吧。
看一看最后,他们彼此,究竟谁先妥协。
第107章 他不会怪你
朝朝一直盖着自己的眼睛, 躺在松软的雪地上,她的本意不过是稍稍的休息一会儿,但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裴铮等了好一会儿, 都没有听见边上的动静。
他缓缓的看过去, 才发现了这件事, 他心中稍稍的有一些震惊, 着实没想到, 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看见过朝朝的睡颜, 此番看见只觉得有些怀念,他偷偷的,小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朝朝?”
裴铮轻轻的喊了一句,结果朝朝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也没有什么举动,只是这么认真的看着他, 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下了雪, 原本期待已久的太阳,到底是没有出现。
但裴铮也并没有太失望。
阳光终有一天会出现的,不是吗?
只不过裴铮并没有等待太久,天寒地冻的, 他并不想让朝朝睡在雪地里面。担心朝朝会受风寒。
裴铮轻声的喊着她, 朝朝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看着裴铮许久不曾言语。
“很晚了, 你醒一醒, 我们要回去了。”
朝朝恍恍惚惚的起身,才发现自己原来睡在了雪地里面, 昨日她根本就没有休息好,今天更是劳累不已,才会在雪地里睡过去。
明明天寒地冻,可方才那片刻安宁,竟然比睡在客栈里还要沉,当真是怪异极了。
“我睡了多久?”
“没有多久。”裴铮温和的回应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得风寒,若不然,我也不想吵你。”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裴铮只希望他们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留在这个让人心里平静的地方。
朝朝没多说什么,顺从的站起身来,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留下许多的血痕,朝朝也没有顾得上太多。
他们过来的时候是驾车来的,如今回去也是一样。
和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
朝朝坐在马车里面,一转身就可以看见身后的贺兰山,明明距离已经很远,但还是可以看的那个高度,那个裴铮原本准备一跃而下的地方。
她不过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总觉得有些难以言说,更不想再多看一眼。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朝朝靠在马车壁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裴铮则是尽职尽责的驾车,随后便回了客栈。
裴铮包下了一个院子,他们俩互相占据了一间屋子,瞧着井水不犯河水。
但距离却很近很近,近在咫尺。
这么近的距离,边上一点点小小的动静,就会听得清清楚楚,但朝朝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并未提出异议。
朝朝回到屋子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恍惚惚的,没过一会儿,裴铮就在外头敲门,朝朝开门,却没有让人进屋,只是抵着门问道:“你有事?”
“你受伤了。”裴铮指了指她的脖子,轻声说道。
朝朝顺手摸了摸,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伤口不想到的时候,是不疼的,如今想到仿佛所有的不适都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