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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妾—— by靡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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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他放弃好了。”阮氏淡淡的说道,“既然这么不愿意当镇南侯府的世子,那就不要当了。”
阮氏的声音很冷,直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前,她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裴铮可真是了不起,竟然能把自己气成这般模样。
裴铮要放弃世子之位,阮氏绝对是比裴元勋更加震惊的,天知道她因为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
说白了,裴元勋还有别的儿子,但是阮氏只有裴铮一个儿子。
“夫人,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他任性,你难道也要和他一般见识?”裴元勋无奈的看着妻子,试图劝她,但阮氏这一次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根本就不想和丈夫讨论这件事情。
只是面对丈夫说的话,心中多少有点恼怒,“赌气?任性?难不成在你的喜怒当中,这件事情错在我?”
裴元勋方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补救,这会儿怎么可能胡说八道?连忙开始给自己描补。
“不不不,怎么会是夫人的错?明明就是那小兔崽子的错。”裴元勋坚决的认为是裴铮的错,并且告诉阮氏,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的教训裴铮。
只是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好好的教训裴铮一顿?
裴铮自从五年前裴铮离开京城去雍州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教训他?
这些话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感伤而已。
“侯爷,不必自欺欺人。”阮氏的声音很冷,也很硬,但唯有她自己清楚,心中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阮氏原本也以为,裴铮是赌气任性的,但这么多年了,就算要赌气这气也消了吧?
她本以为裴铮消了气之后,会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但是没有想到,裴铮竟然…
“侯爷,他并非是任性,而是想明白了。”阮氏轻声说道,早在柳朝朝离开的时候,阮氏就觉得裴铮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愿意承认,只当裴铮是一时受了刺激难以接受。
她一直都在等,等裴铮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然而阮氏知道了,她永远都等不到这一天。
裴铮已经决心放弃一切,只是为了柳朝朝,阮氏想起了裴铮离开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过去了五年,她的记忆本应改变的逐渐模糊,但没有想到愈发的清晰。
’母亲,我曾经以为,权利地位和财富是最重要的,可朝朝离开我之后,我才明白这些东西于我而言,早已经不算什么。‘
阮氏还记得裴铮说这句话时候的模样,他那么的冷静,那么的认真,眼眸中的情绪却是那么的疯狂。
让阮氏看了都要害怕的疯狂。
她本以为,裴铮只是一时糊涂,她一直都是这么劝说自己的。
但其实这一切只是阮氏的自欺欺人,她当真不知道吗?当真不明白裴铮的想法吗?
那是自己的孩子,一举一动她都是最了解的。
只不过阮氏直到现在才愿意相信。
“什么?”裴元勋显然是没有听懂,“什么叫做,他只是想明白了?”
裴元勋显然好似不能理解的,在他看来裴铮就是离经叛道,孩子的叛逆期都还没有结束,只需要好好的引导就可以。
但阮氏的目光却很残酷,她抬眸深深的看向别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很快阮氏就将目光收回,落到了裴元勋的身上。
裴元勋被发妻看的一激灵:“夫人?”
他很想问一问阮氏,到底是怎么了,但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阮氏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
能让阮氏有这样举动的,裴元勋猜测,也唯有他们的孩子。
但阮氏却是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对这件事情再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无论裴元勋问什么,阮氏都是闭口不言。
裴元勋也着实无奈。
过了正月之后,裴元勋便要启程离开京城,他和阮氏商议,要不要和裴铮好好的聊一聊,但阮氏的的脾气比起之前来要差的许多。
坚决不同意,“他若是实在不想当这个世子,我们总不能逼着他当,他自个儿不是也说了吗?玖玖聪慧过人,可以堪当大任。”
“刚好,我也是这么以为。”
裴元勋听懂了妻子的意思,怕是被裴铮气的狠了。
他虽然心疼孩子,但也是敬重发妻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索性就不去理会,省的到时候他们母子俩和好了,留下自己里外不是人。
但裴元勋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变的恶劣,便给大女儿去了消息,让大女儿想想法子。
而远在凉州的裴铮,并不知道父母之间的打算,他每日都在府中养伤,成日里脚不沾地,已经快要闲出毛病来。
虽说郡守和师爷每日都会过来找裴铮,几人凑在一块儿,也会在书房商议公务,但他很多时候都是以静养为主,成日里不是吃饭就是喝药。
明明裴铮觉得自己的伤势已经大好,但是府中没有一个人理会他,成日里让他喝药。
更因为有朝朝在,裴铮当着朝朝的面并不会发难,于是有了靠山的岑大夫,变着法的给裴铮扎针喝补药。
从前想做的不能做的,这会儿统统都做了。
那药是要多苦就有多苦,要多难喝就有多难喝。
裴铮好几次都要破口大骂。
但因为是朝朝亲自端过来的,就算是黄连,裴铮也会咽下去。
只是这苦药喝的多了,他也是受不住的,便忍不住开口求饶,“朝朝,今日能不能不喝?”
朝朝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又看了眼裴铮,很是坚定的摇头,“良药苦口利于病,岑大夫说你需要好好的喝药。”
裴铮的身上多是陈年顽疾,从前裴铮算不上隐疾讳医,但绝对不是一个配合的病患,如今因为朝朝的缘故,他对岑大夫总是诸多忍耐。
“但是这药也实在是太苦了些。”裴铮默默的别开眼,根本就不想去看,这些日子的药越来越苦,越来越苦,他有理由怀疑岑大夫是故意的。
存了心的要折腾人。
“玖玖都不会这么喊苦。”朝朝的声音稀疏平常,但裴铮分明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嫌弃。
裴铮:“……”
这都是什么事儿?
这些人是不是一个两个的,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裴铮无奈极了,“当真是因为这药太苦了,岑大夫他…”
“岑大夫这些日子为了你付出了许多心血,你怎么好在背后说他坏话的?”朝朝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不赞同。
裴铮当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都是什么话?他是这样的人吗?
“可我真的好了。”
“岑大夫说,你一定要好好的静养。”朝朝语气平淡,但态度却很坚决,裴铮在她的注视下,唯有把苦药喝完。
随着春荷将药碗带出正院,躲在暗处的侍卫们便齐齐的失望。
这些日子,刺史府的侍卫们都已经开始下注,他们的世子爷什么时候能够“反抗”柳姑娘一回,结果次次都是丢盔卸甲,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惹得一群侍卫恨铁不成钢。
朝朝还是住在客栈,每日早早的来,很晚的走,刺史府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奇,为什么裴铮不挽留朝朝住下。
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更近一步,可裴铮却没有那么做,他也曾试探的问过,但朝朝却只是沉默,他大概就明白了,朝朝的心还在犹豫。
裴铮自然是做不出让她为难的事情。
这么些年,裴铮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愈发强了,他变得越来越有耐心,裴铮想,他总能够等到合适的机会。
在他养伤的期间,裴铮收到了长姐的书信,从那日之后,裴铮就沉默了许多。
每日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常会看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更没有在喝药的时候多言什么,只是沉默的喝药,沉默的养伤。
待在书房里的时候,写了许许多多的书信,那些书信连通公文一起送往京城。
却迟迟的没有回信。
朝朝只知道一个大概,并不知道太多。
等到裴铮背上的伤口痊愈之后,他告诉朝朝,他要回京城一趟。
朝朝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是震惊的,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问,却能够忍住什么都不问。
只不过手中的甜汤却怎么都握不住。
裴铮看的分明,也在期待朝朝的追问,但她却什么都没说,眼中的情绪都快要溢出来,但还能够端着一张冷淡的皮子,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其实朝朝改变了许多。
虽然不大明显,但她到底是在意了,只是这在意有多有少。
裴铮心中泛起隐秘的喜悦,回过神来却又觉得心疼,他不想看到朝朝这般模样,“朝朝,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
朝朝缓缓的抬眸,似在观察裴铮,听着裴铮的话,她总算是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又摇了摇头。
始终龟缩着,不愿往前踏出一步。
裴铮循循善诱,“什么都可以,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我为什么要去京城?”
“我什么时候回来?”
裴铮简直就是在手把手的教着她,但朝朝还是没有如裴铮所愿。
这些问题,她是不会问的。
可朝朝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还会,回来吗?”
裴铮一愣,随即眼眸中染上明媚的笑意。
宛如晨曦的阳光,那么好看,那么温柔,置身其中会让人忘记一切的悲伤。
裴铮郑重其事的点头,很肯定的告诉朝朝,他会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
朝朝的眼中有着些许愁绪,很淡很淡,但还是被人被裴铮给捕捉到了,他浅浅的笑着,“玖玖会留在凉州陪你。”
裴铮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仅仅是为了安抚朝朝,而是因为这一次回去,他要做的事情并不适合小孩子知道。
朝朝看了裴铮许久,久到裴铮都以为朝朝不会再回答的时候。
他终于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回应。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回。”
短短的一句话,朝朝却说的很是艰难,她并非沉默,也并非是矫情,只是说不出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嗓子,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声音都还是颤抖的。
等到这话说完时,朝朝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
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臂,感觉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住,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但依旧勉强自己站着。
“裴铮…我只,再相信你一回。”
这句话,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这一生,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固执,都悉数的赌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朝朝想,她再也不会有这么疯狂的时候了。
这辈子,她也不会再遇不到能让她这般不顾一切的人了。
所以裴铮,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
可我,只相信你这一回。

第118章 近乡情怯
裴铮和朝朝告别之后, 便带着福全回了京城,福财原本想跟着一块儿去的,但因为玖玖还在凉州, 故而福财留在了凉州照顾他们。
同时留下来的人, 还有甲一和甲二。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裴铮的意思, 朝朝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离开的那一日, 朝朝带着玖玖去凉州城外送他, 此情此景让裴铮不由的想起很多年前的腊八节。
那时候朝朝也是站在门外送他, 然后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裴铮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看着朝朝欲言又止,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难以启齿,他心中诸多纠结,一直绕不过心中郁结,到底还是开了口, “朝朝…”
“怎么了?”朝朝皱起眉头问他, “可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裴铮的行囊都是他自己收拾的,多了什么,少了什么,朝朝一概是不清楚的。
这会儿听到裴铮说话, 还以为是忘记了什么事情要交代她, 哪里知道裴铮只是冲着她摇摇头,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我回来的时候, 你会在吗?”
裴铮并未掩饰自己的忐忑,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之后就会容易很多, 那些担忧也是不加掩饰。
朝朝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停下来,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承诺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
裴铮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莫名的有了一些委屈,他看着朝朝,有些想要控诉她,“当真吗?”
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不一样的默契,一瞬间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朝朝明白了裴铮在想什么。
记忆中,她这般目送裴铮离开,是在那年的腊八,只是那个时候,朝朝并没有等他回来。过去和现在渐渐地重合,朝朝看着裴铮,轻声开口,“我没有答应你。”
裴铮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朝朝,“…你说,什么?”
“我说,当年我没有答应你。”朝朝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是把自己坚硬的外壳一点一点的剥离,那些曾经不想说出来,一直藏在心中的话,全部都无所遁形。
全部都被人所熟知。
朝朝的心情,总有些微妙,可裴铮却一直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仿佛看着现在的她,就可以穿过时间,回到五年前,想要看一看清楚,她当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朝朝本以为裴铮会有什么话想要问她的,但没有想到,裴铮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冲着她笑了起来,那笑容纯粹而又好看,疑惑中又带着些微微的释然,“那…你现在答应我了,对不对?”
朝朝下意识的点头。
裴铮笑的愈发温和了,“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出尔反尔啊。”
朝朝微微一愣,更加用力的点了点头,牵着玖玖的手目送裴铮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了视线。
她的确是答应了。
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玖玖见他们终于说完了话,原本是想和爹爹说几句话的,但他没有想到,爹爹就这么走了。
走的干脆利落,毫无留恋。
玖玖看了好一会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人影子都看不见,才确认了一件事,他爹就这么走了,走了…
玖玖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甚至都不清楚怎么会变成这样,“姨姨?爹爹他就这么走了吗?”
随着玖玖的这句问话,朝朝才终于反应过来,裴铮还没有和孩子告别,裴铮好似只顾着和她说话,说完之后就离开,朝朝一时之间有点儿尴尬。
“爹爹是忘记我了吗?”玖玖软乎乎的声音里,多多少少染上了一些委屈。
朝朝也没有想到这一茬,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他,她本还可以安慰玖玖,裴铮也许是太过紧急,所以才会顾不得。
但这些话很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因为裴铮和自己说了许多的话。
他大概真的只是单纯的忘记了而已,这个道理朝朝懂,玖玖也懂。
朝朝的心中没由来的多了一些愧疚,但是玖玖却恩怨分明,并未将这件事情迁怒到母亲的身上,却真真切切的开始生裴铮的气。
气裴铮不和自己道别,每日里要说三四回自己在生裴铮的气。
没有人去反驳玖玖,因为这件事情的确是裴铮做的不地道。
也不怨玖玖。
裴铮回去京城之后,又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徐兴文夫妻俩到底还是知道了朝朝和徐云背着他们老两口买宅子的事情。
朝朝和徐云两个本以为会挨一顿数落,但结果却出乎意料,徐兴文夫妻俩竟然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责怪她们俩怎么不买个大一些的。
惹得朝朝和徐云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爹,你不是之前一直都不愿意朝朝搬出去住吗?”徐云壮着胆子问道,心说难道自己的亲爹这是转性了?
徐兴文没好气的瞪了徐云一眼,“你既然知道你爹心里是什么想法,还非要怂恿朝朝去买宅子,是存心跟你爹过不去吗?”
徐云不敢说话了,连忙走过来讨好亲爹,“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凉州发展一日赛一日的好,我和朝朝就想着多买一些宅子,以备不时之需。”
“到时候我们可以把手里的宅子高价的卖出去。”
“一来一回,不是又赚了一大笔?”
这话说得要多假,就有多假。
徐兴文根本就懒得听,对着徐云冷哼一声。
他的心中自然是舍不得朝朝的,可徐兴文心中也有了别的考虑,他当然不会忍心朝朝孤独终老,而合适的人选,瞧来瞧去也唯有那一个,最要紧的是朝朝自己的心意。
徐兴文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他到底是希望朝朝能有一个容身之处,不至于再日后同丈夫发生矛盾的时候,无路可去。
若是一直和他们老两口住在一块儿,还担心朝朝有所顾虑。
“宅子怎么就不买的大一些?我们老两口同你阿姐想去做客,会不会有些挤得慌?”徐兴文的声音很温和。
朝朝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似有暖流淌过,徐兴文总是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朝朝,虽然很多事时候都不会说太多,但在亲爹那边从未得到过的父爱,都被徐兴文悉数补上。
“徐伯伯,我并不是想要搬出去住,只是我从前就想要买自己的宅子。”
朝朝的过去,他们一知半解,可一个姑娘家只身从京城来到雍州,想来是吃过很多的苦。
朝朝不知道二老能不能理解她说的话,就在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徐兴文开口了,“我和你伯母两个并没有生气,先前只是担心你搬出去住,我们二老会孤单,也担心你一个人无法照应。”
“这会儿知道并非如此,我们俩也就放心了。”
一件事情就那么说开了,徐云和朝朝也不用继续偷偷摸摸的,开始高高兴兴的布置宅子。
乔迁是很大的一件喜事,徐兴文是打算热热闹闹的办,批了几个日子,都觉得不合适,徐云和朝朝有些莫名,不知道为什么徐兴文看不上。
最终还是徐夫人过来解惑,提醒她们是有人还未归来。
徐云这才知道亲爹是在想什么,朝朝更没有想到,徐兴文居然是在等裴铮。
她尚不知裴铮什么时候归来,本想去同徐兴文提一句,但却被徐云给拦住了,“一年有那么多的好日子,哪里会在乎这些呢?在我爹爹看来,有些事情比千挑万选的好日子更要紧。”
也许裴铮不怎么在乎,但徐兴文是在乎的,徐云虽然不在乎裴铮,却因为朝朝而支持徐兴文的举动。
“阿姐…”
徐云飞快的打断她的话,“我们家还是我爹做主,虽然我爹疼你,但这事儿你敢自己同他去说吗?”
朝朝立马摇头,她当然也是不敢的。
徐云见状满意的岔开话题,“你不是说那谁会回来的吗?”
其实谁都知道裴铮会回来,谁都知道朝朝和玖玖还在雍州,裴铮不可能不回来,但朝朝并不敢太笃定,她的心中到底还是有忐忑的。
实则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徐云并不怎么会和朝朝说起裴铮,只因为不想让朝朝为难、
但是玖玖最近却一反常态,总是和徐云一块儿说裴铮的坏话,理由也是非常简单的,就因为亲爹回京城的时候,把他给忘记的干干净净的。
玖玖还在气头上,但徐云是个理智的长辈,如何能真的和个孩子一块儿数落什么。
但她也没见得有多成熟,因为徐云是和玖玖在一块儿,数落起自己的亲爹。
两人各自说各自的亲爹坏话。
把朝朝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俩总能以一种很神奇的方式和谐共处。
徐云和玖玖两个每次都说的兴致勃勃,朝朝虽然觉得这有些不太好,可每一次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而离开凉州的裴铮,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京城。
京城·郊外。
护城河边上,临近城门。
福全勒令队伍停下修整,此时不过是晌午,裴铮却停了下来,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抬眸看向城门,和记忆中的没有太大的差别,但裴铮已经忘记自己离开时候是什么模样。
他离开的时候,疑惑和不解的情绪占据身心,只想着要离开,好似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裴铮此番想来,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微微蔓延,他掀开帘子看了许久,久到福全都忍不住上前询问,“世子,我们是回府吗?”
裴铮微微颔首,“回府。”
他的官袍还在马车上,这一回是奉召回京,直接去宫中见陛下也是说得过去的,但裴铮却没有那么的极端。
陛下并未这么要求。
而裴铮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裴铮放下了帘子,福全对着守城的士兵出示了文书,他们很快就通过了检查入了城。
裴铮坐在马车里面,听着街道两旁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夹杂着不少的乡音,本应该是很熟悉的场景,但裴铮此时此刻却觉得有些陌生。
在凉州的时候,马车行驶到哪一处,他可以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置身于京城的繁华地段,他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到底是离开太久了。
裴铮的心中不知为何冒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来到了镇南侯府,福全驾停了马车,恭恭敬敬的问道,“世子,可要属下叫门?”
裴铮听到这里,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微微点头,福全便去叫了门,时间太过于久远,以至于一些人甚至都没有认出裴铮和福全来。
等到认出的时候,小厮惊愕的睁大眼睛,最后连滚带爬的进了屋,“管家,管家,嬷嬷…”
大呼小叫的自然是不成体统不守规矩的,管家听到这声儿的时候,正在阮氏的院子里回禀铺子一月的收成。
听到这里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夫人恕罪,小的这就去外头看看,是怎么回事。”管家躬身告退,怒不可遏的走了出去,“究竟出什么事情了,天塌下来了不成?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的?”
“管,管家,世子,世子…”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管家听到这两个字,倒也是见怪不怪的,还以为是收到了裴铮的书信。
“又不是没收到过世子的书信,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管家冷冷的瞪了小厮一眼,让小厮将书信拿来,他好去夫人面前将功补过。
但谁知道小厮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不是,是,是世子爷回来了。”
小厮心里那叫一个着急,生怕自己说的话,他们一句都听不懂,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这回轮到管家开始不淡定了,抓着小厮的手就问,“此话当真?世子当真回来了?”
“当,当然是真的。”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此番冷静下来,终于可以完整顺利的说上一句话。
“就在堂屋里候着,奴才是来找您的。”小厮说完了之后,就轮到管家不成体统,直接跑去了堂屋。
想要亲眼看一看这到底是真是假。
堂屋之中,裴铮安安静静的坐着,家中和他离开的时候很不一样,格局有了一些改变,应当是他离家之后有了些修缮,但还能够看见大致的轮廓。
府中用的都是一些老人。
大多都是父亲的旧部。
莫说是过五年,便是十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要裴铮归来,每一个人都会认得他,当这些慈爱的目光落在裴铮身上的时候,当真是奇迹般的缓解了他的忐忑。
也许是近乡情怯,越是接近京城,裴铮的心中的情绪便愈发的波动,等到了镇南侯府之后,这番忐忑更是到达了顶点。
如今坐在家中的堂屋里,他还觉得有一些陌生,甚至心中都有些紧张起来。
管家健步如飞,身后的小厮看了只觉得惊讶非常,印象中从未见过管家有这般身手矫健的时候,他飞快的跑来裴铮身边,看着裴铮就差点儿要掉泪,“世子,您总算是回来了。”
管家是侯府的老人,更是从小看着裴铮长大的老者,对于管家裴铮的心中多是敬重的,“福伯,母亲在何处?”
“夫人?夫人在正院,世子您可要过去请安?”被裴铮称为福伯的人,虽然还激动着,但他已然想起了自己的责任,就要领着裴铮去请安。
裴铮看了福伯一眼,并没有反驳什么,微微颔首让他在前头带路,福伯的心中还觉得有些惊讶,他根本没有想到竟会在这一天瞧见裴铮。
“只可惜侯爷去了南边,若是侯爷瞧见世子您回来,一定会很开心的。”福伯一边说着话一边领着裴铮往前走。
说得多了,他就会回头看一看人。
裴铮是朝廷命官,就算久不在京城,对于一些官员的指派和调动也是略知一二的,何况他爹这般位高权重的,一举一动更是瞒不过世人的眼。
说白了,裴铮早知道裴元勋不在京城,“我这次回来,是来看一看母亲的。”
对着福伯,裴铮倒是放松许多,有些话也没有那么的难以启齿,他此番回来,还有一件事情便是过来阮氏的。
镇南侯府家大业大,但人口简单,管家离去之后没有多久,阮氏就知道了裴铮回京的消息,一向稳重的贵妇人这会儿却是站都站不稳,手中的茶盏嘭的一下全部掉在了地上,身边的张嬷嬷立马走过去扶住她。
“夫人,您当心身子。”
阮氏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看着身边的嬷嬷不敢相信的问道,“当真是亭瞳回来了?”
张嬷嬷一直都陪在阮氏的身边,压根就没有出去,也并未亲眼见到裴铮,当然不止此事到底是真是假,但她同样明白,没有人敢在镇南侯府开这样的玩笑,十之八·九便是世子爷回来了,但这件事也有些奇怪,他们并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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