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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妾—— by靡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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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财想,这个全权大概就是什么事儿都能处理。
这去领点儿商户的补贴,都是小事。
莫说裴铮当真说过这样的话,便是没说过,看在银子的份上,福财说不准都会谎报军情。
朝朝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但面对福财又说不出太苛刻的话。
最终只能听之任之。
“还是快些去领银子吧。”朝朝想到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月发放月钱的时间,可是要到了。”
这句话想是掐中了福财的命脉,他匆匆的和朝朝告别,毫不犹豫的往府衙跑去。
朝朝在刺史府过的还算愉快,玖玖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
刺史府的众人也因为裴铮的缘故,对朝朝礼遇有加。
她基本都没有什么烦心事,若说唯一在意的,大概就是想知道,裴铮到底何时从京城归来。
这就像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尖刀。
时时刻刻折磨着朝朝。
京城,镇南侯府。
裴铮辞官的想法很快就被驳回,他清楚的知道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但裴铮也没太失望,毕竟心中早就已经有所准备。
他目前的打算,是说服阮氏,但阮氏是一个很难被说服的人。
她从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对人对事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
裴铮其实私底下做了许多的努力,只不过动作没有很大,他生怕做的多了惹的母亲反感,更加的不喜欢朝朝。
患得患失,小心翼翼,这些原本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词,都因为朝朝而渐渐的出现。
裴铮一天没有说服阮氏,就一天不能动身去凉州,他心急如焚,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像是要和阮氏比谁的耐心更好似的。
他每日过的都很揪心。
当阮氏派出去的人到了凉州的时候,朝朝寄给裴铮的信,也终于到了京城。
起初,裴铮拿到那封信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
因为他从未奢望过朝朝会给他回信。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瞧着像是越来越好了,可唯有裴铮清楚,朝朝的心中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看似冷漠无情,实则是害怕再受伤害。
他尚未将这些隐患一一拔除,便迎来了转机吗?
和朝朝的犹犹豫豫不同,裴铮是迫不及待的打开这封信的。
朝朝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裴铮的心情没由来的一阵激动,他不舍得一目十行,只是慢慢的默读着上头的话。
他的心情便随着这些话语起起伏伏的。
朝朝和他说了很多的话。
确切来说,是朝朝和他说了很多很多,关于玖玖的话。
这个认知让裴铮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从而高兴了许多。
他们如今就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讨论着孩子的点点滴滴,这个认知让裴铮的心情变得好极了。
荀烈来找他的时候,便瞧见裴铮捧着一封书信爱不释手,那欣喜非常的表情,看的荀烈那是一言难尽。
“裴铮,你没事儿吧?”荀烈有些忍不住的问道。
看他这么兴高采烈的模样,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人现在都不在京城,你看着一封信就可以高兴成这样子?”荀烈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裴铮了。
裴铮如何听不出荀烈的讽刺,但他这会儿心情好,并不和荀烈一般见识,甚至还能分出一些心思来关心他,“你怎么有空过来?大理寺难道没有案子不成?”
“你在开什么玩笑?”荀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大理寺怎么可能会没有案子?
地方上送上来的,复核的,他每天的公务都是堆积如山的。
当年还没有进大理寺的时候,荀烈想的是自己可以当屡破奇案的传奇人物。
每天晚上做梦都会笑醒,现在可好了。
天天处理招猫逗狗的事儿,京兆府的案子也要送上来。
他当真是忙的不可开交。
可对于荀烈而言,他还是喜欢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既然这么忙,怎么还有空过来?”裴铮今日收到了朝朝的书信,心情好的不得了。
连带着对上荀烈也有了好脸色。
荀烈瞧了他一眼,只觉得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裴铮竟然还能有这么和善的时候,要知道他最近因为事情一直没能得到解决,不能离开京城。
这心情别提有多糟糕,每回见到自己都是冷着脸。
“你这是事情解决了吗?”荀烈小声的问道,“伯母松口答应了?!”
裴铮缓缓的摇头,他的母亲是个很固执的人,并不会那么快的松口。
“可是你一直待在京城也不是个事儿,你是雍州刺史,你不知道,今日我收到风声,已经有文官准备要弹劾你。”
荀烈有点儿无奈,这些文官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着的。
裴铮压根就没将这些事放在眼中,文官弹劾他也不是一次两次。
反正他的一举一动,陛下都一清二楚。
可这些事儿说到底也是糟心。
“你预备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裴铮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何况他们弹劾的本来也就没有错,我的确是雍州刺史,一直留在京城也不是个事。”
裴铮留在京城的根本原因,其实也没什么人知道,知情人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但是架不住京城里的官员们开始猜测裴铮的目的,猜测什么的都有。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竟然有人想要给裴铮说亲。
裴铮:“…这些人是疯了吗?不知道我有玖玖了吗?”
荀烈听到的时候,这表情简直和裴铮是一模一样,也觉得这些人疯的不轻。
但随后就想明白了原因,莫说这些人不知道柳朝朝的存在,便是知道,在他们的心中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世人薄情寡义的同时,也会觉得人人皆是如此。
他们会这么看待裴铮,一点也不奇怪。
“大概是觉得,玖玖还没有嫡母。”
“是吗?”裴铮冷冷的勾唇,只觉得这些个地方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一如既往的无聊。
半点意思都没有。
“毕竟我们裴世子年轻有为,才华横溢…”荀烈一边说着风凉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般。
这话是越说越过分,越说越过分。
俨然是为了报酒楼中的一箭之仇。
可荀烈没想到裴铮的脸皮竟然这么厚,无论他说什么,怎么说,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好脾气的冲着荀烈笑了笑。
“你说的也挺有道理。”
荀烈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去,把自己的脸憋的通红,整个人那是难受的不得了。
闹的裴铮都快要看不下去,“不说这些玩笑话,我的确也不能在京城逗留太久。”
迟则生变。
“倒是真的有一些事情需要麻烦你。”裴铮看着荀烈,认真的开口。
荀烈狐疑的抬起头,心中好奇极了,心道竟然还会有这一天?
于是兴高采烈的凑了过去,结果他的脸色很快就有了变化,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不确定的看着裴铮,“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裴铮点了点头。
这是最好的法子,他耗不起时间。
也不想让朝朝等他太久。
翌日早朝,雪花片一般的奏本飞到了萧鸿熙面前,他一向知道裴铮树敌很多,但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
明明都已经离开京城五年之久,想要找他麻烦的竟还比比皆是。
弹劾裴铮玩忽职守,擅离雍州这些的,全部都被萧鸿熙一手压了下来。
至于别的一些明目的,萧鸿熙就懒得搭理了。
因为萧鸿熙的护短,这些官员们倒是消停了一些,可关于裴铮逗留京城的原因,也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都说陛下要给裴铮指婚。
这个消息一出,满京城的官员们,脸色都变的五彩斑斓起来。
要知道,陛下指婚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稀罕的是陛下指婚却没有成功的。
据他们所知的,这么多年满打满算的,也只有裴铮一人。
林林总总算下来,若这次的消息属实,那就是第三次。
这一回能成功与否先不去论,单单是萧鸿熙对裴铮的这份恩宠,就让人很是眼热。
很快,猜测就得到了证实,萧鸿熙当真要给裴铮指婚。
选定的联姻对象,是自己五皇叔的女儿,同样也是皇亲国戚。
比起恭亲王那个阴晴不定的叔叔,萧鸿熙的这个五皇叔可是正常的多。
家中的姑娘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最要紧的是性子温婉,算得上是与世无争。
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裴铮。
但裴铮却愣是不从,抗旨拒婚。
萧鸿熙给过裴铮机会,但他依旧固执己见。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裴铮因为抗旨,被萧鸿熙关入了大理寺监狱。
并且不准任何人探视。
从天子宠臣到阶下之囚,仅仅用了一天。

第123章 也许三五年
裴铮被关到牢里之后, 倒是没有如其他人所想的那般落魄,他被关在大理寺监狱,大理寺卿是他的知己好友荀烈。
裴铮在牢里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事实也的确如此。
荀烈下朝之后, 甚至都没有回家, 直接去大牢看裴铮, 顺便还带了两坛子酒, 见到裴铮之后, 就扔了一坛过去。
“外头现在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不就是因为你, 闹得沸沸扬扬的。”荀烈顺手拍开酒坛上的泥,就着酒坛子灌了一口,也不嫌弃地上脏, 就这么席地而坐。
裴铮并没有说什么话,这样的局面也是一早就能料到的。
比起这些,他更加担心的是阮氏。
裴铮走到荀烈的身边坐下,拍开了另一坛子酒, 忽然问道, “我母亲呢,她可还好?”
“不太好。”荀烈叹了一口气,事情发生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让妻子去看了阮氏, 结果镇南侯府的大门是走进去了, 但是阮氏的情况却不怎么好。
一直都呆呆的坐在堂屋里,也就是他们两家的关系还比较亲近, 要不然连镇南侯府的门都走不进去。
但也没有多说几句话, 镇南侯府很快就送了客, 主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总不好厚着脸皮赖在那儿吧。
“我媳妇回来之后, 说伯母的情况不太好。”荀烈也没有瞒着裴铮,基本是他想知道什么,荀烈就知道什么,一些事儿裴铮都还没想到的,荀烈也已经打听到了,悉数的告诉了裴铮。
“外头都在猜测陛下这一回要怎么处置你。”荀烈看了一眼裴铮,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猜测什么的人都有。”
“哦?那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说你仗着陛下的宠爱,肆意妄为。抗旨拒婚…陛下为你指婚三次,你竟然有能耐拒绝三次。”这事儿搁谁谁都觉得离谱。
若荀烈不是裴铮的挚友,估摸着也要觉得裴铮是疯了。
“你若是要做什么,能不能徐徐图之?用这么极端的法子…”荀烈头疼不已,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点儿不大好办,“三次,整整三次了,你觉得旁人会怎么想?”
裴铮可没有空去理会旁人是怎么想的。
只因为面前的人是荀烈,才有空应上一句,“陛下心中有数。”
裴铮淡淡的回应道,这一次的事情,说到底也是萧鸿熙和裴铮商议好的。
赐婚的圣旨都没有下,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事情,自然也连累不到那位小郡主。
何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裴铮的身上。
纷纷斥责他不知好歹。
如今人已经锒铛入狱,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在猜测,萧鸿熙到底会怎么处置他。
结果萧鸿熙只是将人关押在牢中。
根本没有后续的处置。
瞧着风平浪静,可朝廷内外根本一点儿也不平静,这件事仿佛就是一个导火索,没有人关心裴铮为何抗旨,只是关心要怎么处置他。
荀烈知晓这些事情以后,啧啧感慨“你说说你,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让人这般的讨厌你呢?”
裴铮先前在京城,是户部侍郎,按照道理而言,也不至于这么得罪人。
荀烈想不明白的事情,裴铮心中有数。
他昔日就得罪了不少的人,当年在江南的那场刺杀,就是最初的开端,之后他离开京城,远走雍州,的确有放逐自己的原因,当日不过顺势而为,可没曾想还是绕不开这些是是非非。
这些年他明面上远离朝堂,可实际上从未有过丝毫的松懈。
他们君臣之间,自有默契,萧鸿熙当然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宠爱裴铮,甚至答应他这些近乎荒唐的请求。
“也许是因为我太遭人恨。”裴铮说的很平静,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空来开玩笑。
荀烈一直看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他,“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裴铮缓缓的抬眸看他。
“虽然陛下没有阻止我来看你,但是…”荀烈看着牢房里简陋的条件,还是觉得心里拧巴的不行,“陛下不是明明知道你喜欢谁?为什么要这么乱点鸳鸯谱?”
裴铮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荀烈抱怨着,也不说话也不回应,垂眸间,他看见了拐角处的阴影,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荀烈,不得妄议陛下。”裴铮淡淡的开口,“陛下为什么这么做,定然有自己的理由。”
“什么理由?”荀烈不死心的追问道,在为自己的好友鸣不平,担忧他的遭遇,“陛下可有说要怎么处置吗?”
裴铮摇头。
两人的神情瞧着很是沮丧,谈话声很小,但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角落处的人洋洋得意,只觉得没有白来这一趟。
甚至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古君臣反目,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来人对此深信不疑。
他们说了不少的话,直到两人再没有觉察到窥探,才放松了警惕,谁都没有提起方才的事情,也都没有在讨论什么,隔墙有耳。
就算是在这里也并不安全。
裴铮和荀烈见过面之后,荀烈便离开了。
当天晚上,这件事就被暗卫报告给了萧鸿熙,萧鸿熙看着书桌前的卷宗,无奈的撇了撇嘴,差点儿破口大骂。
只不过身为帝王,他不能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也只能在心里腹诽。
就知道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没有什么好事情,不过是将计就计,竟然还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派暗卫查探吗?
敢情荀烈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查清楚,对方是谁的人?”萧鸿熙轻声问道。
暗卫立刻道,“回禀陛下,属下已经有了眉目。这是调查的结果,还请陛下过目。”
萧鸿熙随手打开,一目十行。
事情和自己料想的也没有太大差别,萧鸿熙的唇边泛起嘲弄的笑容来,“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这么不死心呢?”
御书房里很安静,只听得见萧鸿熙自己的声音,唯一陪在萧鸿熙身边的,只有他的内监,但内监不管国家大事,只关心萧鸿熙休息的好不好,每日里吃了多少饭。
这会儿又开始劝:“陛下,御膳房新送来的,您趁热喝一口。”
萧鸿熙看了一眼,眉头皱起,“这什么东西?朕不喝?”
“陛下,这是滋补的甜汤,奴才瞧您晚上就没有好好的用膳。”内监一直劝着,若是旁的奴才,敢这么胆大包天,估摸着早就被萧鸿熙打发出去。
但自己身边的这个不一样,这是伺候先帝的老人,同样也是先帝留给萧鸿熙的,萧鸿熙即使嘴上不说,心中也是很在意这个内监。
内监见萧鸿熙不为所动,便不动声色的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老奴老咯…”
“行了,闭嘴。”萧鸿熙才刚刚听了个开头,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飞快的打断他的话,面带嫌弃道,“拿来拿来,朕喝还不成吗?”
内监听罢高高兴兴的端着甜汤过来。
恭恭敬敬的守在萧鸿熙的身边,萧鸿熙随意的看了他一眼,不经意的说道,“你年纪也大了,以后这种守夜的事情就别做了,让底下的小太监来。”
岂料那内监只是笑了笑,“奴才要一直守着陛下。”
萧鸿熙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将那一碗甜汤吃完,放到了一边。
书桌上的卷宗还是没有拿走,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这个上头,“你说,朕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萧鸿熙有些拿不定主意,便看向了一旁的内监,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味道。
而他身边的那人,依旧不紧不慢的端茶倒水,“陛下是心情不好?”
萧鸿熙没说话,的确是心情不大好的,皇叔皇伯们的手,似乎伸的有些太长了。
他看着身边的内监,忽然问他了一件事,“父皇和叔伯们的关系,可好?”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但这世上唯一能够解答萧鸿熙这个疑惑的已经没有几个人。
太后自然是知道的,但萧鸿熙并不想让母亲太过伤怀。
身边的人倒了一盏茶端到了萧鸿熙的面前,说起了很久都没有提到的人,“先帝仁厚,即位之后也不曾苛待兄弟,允他们在京城居住。”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很大,萧鸿熙小时候也许听不懂,但是当皇帝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
允他们在京城居住?
叔伯们都是有封地的,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放到眼皮子底下好好的监视着。
萧鸿熙挥了挥手,让内监下去,随后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头疼,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由来的开始想念起自己的父亲来。
若是父亲还在,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来头疼。
先帝仁慈,对待手足也是极尽宽容。
而萧鸿熙虽不是个仁慈的人,但也不想让人诟病先帝,故而有些事情都是徐徐图之。
萧鸿熙并没有在御书房坐多久,很快就有了决断,如今裴铮还被关在大理寺监狱里,这身后的沟沟壑壑有些人看明白了,有些人看不明白。
但萧鸿熙和裴铮都不怎么介意这事。
萧鸿熙不过是想好好的治理国家,而裴铮只是在辅佐自己的君王。
镇南侯世子抗旨一事,萧鸿熙很快就有了决断,裴铮并不是第一回 退亲,但只有这一回惹得萧鸿熙大发雷霆。
明明圣旨还没有颁下,这件事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
明明萧鸿熙的皇叔都亲自过来说想要息事宁人,但萧鸿熙却充耳不闻。
直言裴铮这是将皇家的脸面都踩在了脚底下,这件事他必须要裴铮给自己一个交代,也要给皇叔一个交代。
五王爷哪里需要这个交代?
他只是想要息事宁人,将这件事情快点儿揭过去,并不想让所有人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但事情哪里是他想要揭过久可以揭过的?
萧鸿熙此番一意孤行,一天没有解决办法,就把裴铮关在牢里一天。
萧鸿熙心情不佳,那是人人都要遭殃。
谁都没有想到,最悠闲的人,居然是裴铮。
他在牢里待的好好的,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外头的消息倒是一点儿也没有落下,荀烈这一次过来,不仅仅是带了酒,还带了两个小菜。
两人一边吃着小菜,一边讨论起这些事情来,“陛下这一回,看来是决心要和王爷们撕破脸皮。”
“如今虽然表面上是问责你,但五王爷的日子,瞧着也不是很好过。”
荀烈说起这番话,看向了裴铮,“可是这件事情结束之后,陛下也不能直接的赦免你…”
这件事裴铮在其中占据着怎样的位置,荀烈算是一清二楚。
陛下的确是要动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但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在这个时候裴铮就自己送了上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下也说不清楚,真真假假又能有什么意思?
但裴铮却是不为所动,“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母亲,心中是怎样的想法。
镇南侯府·正院。
裴元勋还未归来,但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阮氏坐在正院,正在给裴元勋写信。
这件事发生的十分突然。
裴元勋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很多事情也都是和阮氏有商有量的。
当今陛下和叔叔伯伯们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外人看着的那么和善,何况皇家本就亲情淡薄,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奇怪。
裴铮这一回抗旨,锒铛入狱。
甚至都不允许镇南侯府探视,阮氏知道事情恐怕不能那么容易善了。
她想见裴铮一面,但一点门路都没有。
此番也只能写信,让裴元勋拿个主意,只不过路途遥远,等到裴元勋归来一切恐怕就已成定局。
阮氏这会儿冷不丁的想着,裴铮先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一时意气用事,还是他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阮氏的心紧紧的揪在一块儿,一直都在想,这个时候她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阮氏凝望着外头的月光久久不曾回神。
京城的另一府邸,五王爷整个人烦不胜烦,他捧着今儿个刚刚拿到的赏赐,差点儿哭了出来,这哪里是什么赏赐,分明就是他的催命符。
五王爷如今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萧鸿熙面上说着要为他做主,可很多事情五王爷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具体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王爷,您可是有什么心事?”五王妃走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五王爷的确是有心事,“陛下当初说要给吾儿定亲,本王原想着这也许是个圈套,谁曾想陛下竟然让裴铮锒铛入狱。”
“这些年,萧鸿熙对裴铮的宠信,满朝文武都有目共睹,雍州赈灾,直接由朝廷拨款,并且赈灾的人选还是荀烈。”
谁人不知荀烈和裴铮之间是什么关系。
结果呢?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
要知道那可是裴铮啊,就这么…
“果然,不狠心的人,是当不成皇帝的。”五王爷的心中有了计较,如今萧鸿熙做的一些事情,他是愈发的看不懂了。
“王爷,您说陛下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当真是要为了囡囡讨回公道?”五王妃只觉得有些看不明白,圣旨都还没下,不过是这么提了一嘴。
但凡是聪明人,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也是了。
“讨回公道?萧鸿熙哪里是这么手足情深之人。”五王爷嗤笑一声,他的小女儿,甚至都不怎么入宫,莫说是名字,怕是萧鸿熙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大清楚。
与其说是为了给堂妹讨回公道,倒不如说是…对付他的。
“也许是冲着本王来的。”五王爷就算不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回事。
但是王妃却不是这么想的,“陛下的确不似先帝那般宅心仁厚,倘若当真要对付王爷,恐怕事情会更加的严重才是。”
五王爷一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心里有了别的猜测,“难道是要敲打裴元勋?”
所谓最难猜测帝王心,透过现象看本质,大家伙儿都知道,萧鸿熙不是什么手足情深的人,这次给五王爷出头,理由也比较牵强。
于是有心之人就开始思考,想来想去,都得到了和五王爷差不多的想法。
就连远在南边的裴元勋,都差点儿这么想。
若非萧鸿熙的密旨送过来,裴元勋这会儿指不定要怎么郁闷,萧鸿熙的密旨比阮氏的书信来的要早一些,裴元勋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知道了裴铮的打算,看着阮氏送来的书信,便狠了狠心没有回。
裴元勋本以为裴铮不过是意气用事,年轻人做事,总是会凭借着一腔热血,无论是仕途还是情情爱爱上,都没有例外。
但裴铮这一回,明显就是与虎谋皮。
谁都不知君王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赌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情谊,实在是太过于渺茫,裴元勋也许不知道裴铮到底有多爱那个姑娘。
但是裴元勋却想成全自己的孩子。
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得偿所愿。
也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尘埃落定,再也不要有所牵扯,尤其是不能将萧鸿熙牵扯进去。
阮氏尚未等到裴元勋的书信,可心中却已经有了决断,事发后的第五日,阮氏往宫中递了牌子,见到了太后。
太后是一位慈爱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垂帘听政把持朝政的爱好,也从不会干涉萧鸿熙的任何决策,和阮氏见面之后,也只是话话家常。
直到阮氏离宫,她也只是在太后这里讨要到了一个恩典。
可以去大理寺监狱,探望裴铮。
荀烈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连忙派遣手底下的人将裴铮的牢房弄得又脏又乱,他生怕旁人不尽心,还亲自到现场监督。
甚至不止从哪里找来一件带血的囚服,“快些换上。”
裴铮:“……”
裴铮看着这带血的囚服,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换上,“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已经恩准伯母可以过来探望你,说不准现在就在路上了,你要是完好无损的,指不定就要露馅。”
荀烈说的有理有据,但裴铮还是拒绝换衣裳,“不换。”
两人僵持不下,很快,阮氏就过来了,荀烈急急忙忙的迎了出去,“伯母。”
阮氏看了一眼荀烈,道了一声辛苦。
荀烈当真是愧不敢当,“您请。”
荀烈将地方让给他们母子两个人之后,很快就躲远了,牢房之中裴铮和荀烈遥遥相望。
裴铮虽说没有受什么委屈,也没有受什么苦,但养尊处优的人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总是住不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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