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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妾—— by靡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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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没有人过来打扰她,对此朝朝是欢喜的,她没法和别人交流,旁人也不会懂她在说什么,诺大的侯府,除了裴铮,唯有春荷才知道她在说什么。
朝朝并不想这么悲秋伤月的,因为她觉得没意思极了,许多事情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会儿再来委屈,岂不是矫情。
她甚至都不愿意去想这些事,但思想是不受控制的,于是她就一遍一遍的想。
又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在意。
黄昏时分,春荷从家中归来,给朝朝带来了糖葫芦和糖人,京城的糖人比起江南小镇上的,更加精致漂亮,更因为是冬天的关系,糖人都没有化掉。
可朝朝看都没看一眼,推说自己最近胃口不好,想吃些开胃的。
于是将一整串糖葫芦给吃完了。
“姨娘若是喜欢的话,奴婢下回托人买回来。”春荷很高兴朝朝有喜欢的东西,朝朝本想说不需要这么麻烦,但见春荷高兴,便没有拒绝。
川舒苑的书房中,裴铮正听着福全禀告柳朝朝的动向,待听见朝朝吃下糖葫芦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她什么时候喜欢糖葫芦了?
裴铮脸色有些沉,福全瞥见之后,声音都轻了些,还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世子,是属下说错了什么吗?”
裴铮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挥了挥手命福全退下,福财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什么话都不敢说。
福财本以为世子爷是要去瞧瞧柳姨娘的,但世子爷却什么,在书房看了整宿的书。
朝朝亦不知裴铮心中所想,只不过初十之后,她每天都能收到一串糖葫芦,红艳艳的果实,裹着晶莹剔透的糖衣。
朝朝吃了两日,只觉得牙酸。
她有些纳闷裴铮这是做什么,但心中却因为裴铮的举动而浮现出点点喜悦来。
她本以为之后的日子,裴铮也是不会来见她,只会送来糖葫芦,没曾想上元节的这一天,裴铮忽然来到了西苑,命春荷给柳朝朝换衣裳。
朝朝疑惑极了:您要带我去哪里?
裴铮如今都懒得去纠正她的称呼,下意识的就选择忽略,“今日上元节,我们出去看花灯。”
朝朝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完全没想到裴铮来找自己是因为这个。
裴铮本以为柳朝朝会高兴的,但她没有欢喜,也没有雀跃,只是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小心的比划着自己的意思:我能出去吗?
朝朝其实想问的是,她能和裴铮一块儿出去吗?
不是,不合规矩吗?
“当然。”裴铮接过春荷手中的斗篷,亲自给她系上,领着她出了门,“今日外面很热闹,朝朝瞧瞧喜欢什么花灯,我们将它赢回来。”
裴铮描述的场景太过诱人,朝朝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明知道这不合适,明日也许张嬷嬷又会来教她规矩,但她却还是想和裴铮一块儿出去。
他牵着她的手,从屋里走出去,走到了川舒苑的大门口,手心的温度尚未凝聚,裴铮就松开了手,朝朝怔了怔,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侯府中灯火通明,她跟着裴铮不知绕了多少的路,终于走到了外头。
一墙之隔,外头灯火通明。
隔着老远就听见百姓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她跟着裴铮上了马车,在路上忍不住的掀开帘子看起来,街上玲琅满目,边上的酒楼外都挂着漂亮的花灯。
同江南的上元节像是有些区别,但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的热闹。
那些花灯是那么的好看,让柳朝朝根本移不开眼。
裴铮见她高兴,心中也是欢喜的,“一会儿去吉祥楼,我让福财定了位置,临窗而坐,可以瞧见烟花。”
朝朝软软的点头。
马车行驶到主街就再也进不去,二人弃车步行,朝朝跟在裴铮的身后,看着眼前男子的背景,心情又开始恍惚起来。
她记起了一件事,同样的景,同样的夜,她的夫君也曾带着她去过上元节的灯会。
他们自然订不起可以看见烟火的酒楼,只能跟所有看灯的人一块儿挤在桥上,以期可以看得清楚些,她的夫君担心旁人挤着她,一直护着她,朝朝指着漂亮烟花让他看,而他却只是一味敷衍,依旧小心的护着朝朝,看也没看那绚烂的烟花一眼。
那天的烟火是怎么样的,柳朝朝早已经忘记。
她只知道,那时候的她很高兴很高兴,她想这些的时候,二人已经走到了吉祥楼,朝朝看着前面巍峨的建筑,心里猛地一颤,下意识的拽住了裴铮的衣袖,跟他说,想去朱雀桥看烟花。
裴铮仔细的想了想,很肯定的告诉她:“朝朝,京城没有朱雀桥。”
柳朝朝到底还是松开了手,她其实知道京城是没有朱雀桥的,就如同京城没有她的夫君。

京城的上元节,比起江南的更加热闹。
朝朝随着裴铮一起坐在吉祥楼的厢房里,这里的位置极好,临窗而坐,可以将京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很快,小二带着人进进出出了几趟,桌上就摆满了菜。
这些菜是裴铮一早就点好的,都是一些江南的菜式,也全是柳朝朝喜欢的。
“这些是吉祥楼新厨子的拿手菜,听说厨子还是掌柜的特意从江南请过来的。”裴铮温和的同她介绍起来。
朝朝轻轻的点头,可握着筷子却迟迟都没有下筷,他们已经许久未一起用餐,朝朝到底有些紧张。
裴铮拿起公筷给她夹了菜,“尝尝。”
朝朝也没有忘记礼尚往来,给他夹了一些菜:一起吃。
裴铮笑着应下,只是他对江南菜并不感兴趣,更关心柳朝朝是否喜欢,“怎么样?可还合口味?”
桌上都是她熟悉的菜,但她却没有找到熟悉的味道,可朝朝已经不在意这些,她一口一口的吃着,非但没有解乡愁,反而愈发的惆怅起来。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能耐渐长,早已学会了伪装。
朝朝轻轻点头,抬眸对他浅笑:自然是喜欢的,多谢世子爷。
朝朝没有说假话,这毕竟是家乡的味道。
裴铮听见这称呼,原本心中因为她喜欢而浮现的隐隐喜悦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声音便冷淡了些,“你喜欢就好。”
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外头热热闹闹的,屋子里却很安静,只有裴铮说话的声音和碗碟偶尔碰撞发出的动静。
他们的饭菜用到一半,外头就开始放起烟花。
吉祥楼很高,烟花也很高,她看着一朵一朵的烟花升到空中,在最高处绽放出最绚烂的色彩,在这里,她不需要高高的抬起头就可以看到烟花。
在这里,那些烟花就仿佛在她眼前一样。
眼前的美景让柳朝朝恍惚,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可烟花转瞬即逝,只留下刹那的光辉,在她还没看明白的时候,就凋零的明明白白。
“京城每逢佳节,都会燃放烟花,你若是喜欢,下一回我们再出来看。”
朝朝听到裴铮的话,却很懂事的摇头拒绝:不必麻烦的。
她也并没有那么喜欢看烟花。
裴铮见她拒绝,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朝朝,你我之间不必这般生分。”
他说的轻巧,朝朝却只是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要把这话放在心上:不是生分,只是不想太麻烦您。
裴铮听到这里,心里那怪异的感觉更甚,甚至觉得堵得慌,他想自己有必要好好的同柳朝朝说清楚,“朝朝,我从不觉得你是麻烦。”
这话朝朝是相信的,她不过是想少见到张嬷嬷几次,若是再说下去,只会惹的裴铮生气,朝朝并不想闹到这般地步,今日能够出来看灯会,她本是很开心的。
于是她没再说别的,只是笑着答应下来,顺便提醒裴铮昔日的承诺:您还说过,春暖花开的时候,带我去京郊。
裴铮心头那点郁闷才算是散了去,兴致却依旧不高,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朝朝看的分明,拿过桌上的酒给裴铮满上: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桃花酿。
“如今这个时候,桃花都还没有开,哪里去找桃花酿?”
朝朝便将目光放到了裴铮手边的酒壶上,那里头是醉人的烈酒,并不适合柳朝朝,“这酒你喝不得。”
她听见这话,情绪瞧着却有些失落,裴铮看了她一眼随后朗声唤福财到跟前吩咐了几句。
很快小二就送上来一壶酒,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朝朝猛然抬起头看向裴铮。
后者慢条斯理的替她倒上一杯酒,将酒递到朝朝面前,“这是吉祥楼的梅子酒。”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浅浅尝了尝,甜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朝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比桃花酿好喝。
她不等裴铮回应,便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
裴铮见她这般高兴,便没有打扰她,任由她将那一壶梅子酒全部喝了下去,她喝了不少,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脸颊上泛起了漂亮的胭脂色。
她喝了酒,情绪便外露了不少,裴铮见她一直看向窗外,眼中浮现出向往之色,大致猜测到她想要去何处,便问她是不是想出去逛逛。
柳朝朝有点儿晕乎乎的,思绪并不怎么清明,但她还是拒绝:我不想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的眼睛却不自觉的往楼下瞥去,他们本就临窗而坐,朝朝的魂都要被外头的热闹给勾去了,手抓着窗沿身子一直往下探,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瞧着危险极了,裴铮眼疾手快的将她拽了回来,“你小心些。”
朝朝就乖乖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再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裴铮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下看了一眼,颇为头疼的按住额头,底下的人也太多了些,他以为的看灯会,自然是坐在京城最好的酒楼上,将整个京城的美尽收眼底,他没有想到,朝朝更想出去。
裴铮本能的不喜,可方才看见柳朝朝眼中向往的神色,竟鬼使神差的想着要满足她的期望。
便撂下一桌子的酒菜,牵着柳朝朝的手就往外走,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柳朝朝很是高兴,兴奋的左顾右盼,一双眼睛怎么都看不过来,裴铮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人群,下意识的同他们隔开一些距离,他牵着柳朝朝的手,随意的交代了几句,“小心些走路,别摔跤。”
只是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人群络绎不绝,他俩一不小心就被人群给冲散,就一晃神的功夫,他便就找不到柳朝朝在何处。
环顾四周,都是陌生的百姓,没有他熟悉的那个人,裴铮的心沉了下去,生平头一次在外头失了分寸。
他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一个个摊位找过去,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茫然无措的柳朝朝,裴铮疾步走到柳朝朝的跟前,狠狠的拽住她的手凶道:“你跑哪里去了?”
朝朝听到声音抬眸看他,裴铮眼中的担忧真真切切,她看着他,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有着裴铮看不明白的情绪。
他如今也顾不得在意这些,只是追问柳朝朝方才去了何处,“你也不是小孩子,怎么还会走丢?”
朝朝方才并没有乱跑,只是人太多被冲散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人群带到了好远的距离,她同裴铮解释颤颤的开始道歉。
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往下掉,这并不是裴铮头一回见到她哭,她从前是不爱哭的,来了京城之后,却总是流泪,裴铮向来不爱理会这些,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柳朝朝哭的时候,他从不会厌烦。
裴铮一见到柳朝朝的眼泪,心就软了,语气多了一丝无奈,“我并非是指责你,我只是担心。”
担心她出事,担心自己找不到她。
而朝朝看见面前熟悉的人,再也忍不住的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他裴铮,怎么都不肯放手。
大庭广众之下,裴铮还从未做出过这般失礼于人前的举动,他多少有些尴尬,只是今日街上热热闹闹人来人往,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即便是有,也是朝着他们头来善意的目光,裴铮僵直着身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不算熟练的哄着她:“朝朝,你怎么了?”
朝朝也没有怎么,只是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恍恍惚惚的,朝朝都以为自己见到了阿阳。
她很想他,很想很想,想的心都痛了。
她看着裴铮默默的擦掉了眼泪:我找不到你。
因为找不到,所以只能在原地等。
裴铮伸出手,轻轻地擦掉了柳朝朝脸上的泪,“没事了,别哭。”
裴铮温和的同她说着话,见柳朝朝的情绪平复了不少,便带着她去买糖人,栩栩如生的糖人递到朝朝的面前。
朝朝却很用力的摇摇头,拒绝的干脆。
她已经不喜欢糖人了。
一点也不喜欢。

第24章 他只对朝朝破例【二合一】
随着柳朝朝的动作,裴铮拿着糖人的微微的僵硬,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柳朝朝,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她拒绝,不死心的追问一句,“不要吗?”
朝朝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但她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很坚定的摇头:我不喜欢糖人。
她不胜酒力,只一壶梅子酒便让她晕乎乎的,方才在厢房中尚且好些,出来之后吹了一会风,就晕的彻底。
她朝着裴铮的方向走了几步,似乎还想要同他说什么,可尚未来得及比划,就径直往他身上倒去,被裴铮稳稳的接住。
“朝朝?”他下意识的喊着朝朝的名字,回应裴铮的却是她均匀的呼吸声,还带着甜甜的梅子酒的清香。
有些人喝醉酒会有呓语,柳朝朝也不例外,明明已经醉了,却还是固执的和裴铮比划着自己不喜欢糖人。
裴铮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上还握着糖人,随着朝朝的动作,他就觉得手上那栩栩如生的糖人瞬间变得鸡肋起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不喜欢了吗?”
明明之前是很喜欢的。
裴铮记得那时候不过给她买乐一个小小的糖人,她就高兴了好几天,糖人吃完之后连竹签子都舍不得扔。
朝朝没有回应他,只是软软的靠在他的肩上。
他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姿态,早已经惹的过路百姓纷纷侧目,福财和春荷一直守在不远处,瞧见这一幕立马迎了上来请安,随即小心的候在一旁,等候裴铮吩咐。
“回府。”裴铮当机立断。
春荷见状就要过来扶朝朝,结果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塞了一个糖人。
春荷:“……世子爷?”
“拿着。”裴铮淡淡开口,心中有些不悦,可临了还是没忍住吩咐了一句,“别弄掉了。”
春荷忙不迭的点头,不敢掉以轻心。
裴铮再没看那个糖人一眼,紧了紧朝朝身上的斗篷,将她整个儿横抱起朝人群外围走去。
福财和春荷连忙跟上。
待裴铮走到外围,福全堪堪驾着马车赶到,“世子爷。”
裴铮微微颔首,示意他把马车门打开,他担心朝朝吹风会患上风寒,用斗篷将她裹的紧紧的。
俨然已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直接将朝朝抱上了马车。
裴铮本没有想要掩人耳目,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马车停在镇南侯府的角门处,便不能再往前,福财本想问主子可否要传软轿,但话还在喉咙里,就看见他们世子爷抱着柳姨娘下了马车。
瞧着架势恐怕是要自己将人抱回去。
之后的话就不用再多说,福财很理智的闭了嘴,和福全一道跟在主子身后。
从角门到川舒苑还有挺长一段距离,有很长一段的距离,此时并非深夜,府中人来人往,丫鬟仆妇们都会经过,他二人满脸纠结,但根本不敢开口劝,只能在一旁全神贯注的警惕着。
满心祈祷着莫要撞上什么人。
裴铮将他二人紧绷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懒得搭理,他一路抱着朝朝进了川舒苑,又拐去西边,朝朝睡得还算安稳,直到裴铮把她放在床上也未曾醒来。
他本想将人交给春荷照顾,可谁知原本安安分分睡着的人,离开他的怀抱之后就不安起来,她略略的睁开眼,拒绝春荷的帮助,只缠着裴铮不肯放。
春荷壮着胆子上前,只希望能够安抚柳朝朝,结果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人,这会儿却是六亲不认的。
一直躲着春荷,还问她要做什么,要带她去哪里。
这寒冬腊月的,春荷却急的额头上都是汗,“世,世子爷,姨娘许是喝醉了酒,才会如此…”
“我知道。”裴铮淡淡出声,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春荷总算松了一口气,忐忑的站在一旁伺候,朝朝缠着裴铮,以至于他寸步难移,只能吩咐春荷去打些水来。
春荷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打好水进来,裴铮就着春荷准备好的帕子慢条斯理的给朝朝擦脸。
动作很是轻柔,却看的春荷欲言又止。
朝朝头上的珠钗未曾卸下,妆容也未曾洗去,就连寝衣也没有换掉,而世子爷这脸擦得,只能说毫无用处。
春荷惟恐朝朝会不舒服,忍耐再三还是提了出来。
裴铮的手就顿住了,看的春荷紧张不已。
他拿着帕子再没别的举动,春荷见状更加紧张起来,好在裴铮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若非朝朝缠着他,他压根不会做这些事。
自然不会怪罪春荷,“去煮一碗醒酒茶来。”
裴铮把人支开后,便少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兀自把人给喊醒,“起来洗漱。”
朝朝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又要睡去。
裴铮见她醒了过来,便也没让人继续睡,“既然醒了就好好的坐着。”
朝朝迷迷糊糊的抬头,按照裴铮的指示乖乖的坐在梳妆台前,她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人,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夫君为什么?
有些不一样了?
裴铮并不知道姑娘家的簪子是怎么戴的,但他这会儿的任务只是将簪子卸下,总还会能够办到的。
春荷给朝朝梳的头发并不繁琐,那些簪子拆下也极其的简单,随着裴铮的动作,头发渐渐的散落,她似乎觉得有点儿奇怪,时不时的饶起一缕头发把玩。
发丝生生的搅住了手指,她挣脱不开,一着急便硬生生的扯起来。
疼的龇牙咧嘴。
朝朝委屈的看向裴铮,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会疼。
“你这是?”裴铮甚至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只能拉住她肆虐的手,小心的替她解开缠绕的发丝,只是头发太细搅在一块儿之后便结成了结,越扯越紧,根本就解不开。
裴铮不得其法,朝朝更是着急,但她越动就缠的越紧。
那白嫩的手指都被发丝缠绕的有些发紫,裴铮没有法子,只能拿起边上的剪子将这一节头发剪下。
朝朝看着地上的那一截头发瞬间傻了眼,生气的瞪着裴铮:你为什么要剪掉我的头发?
“你忘记方才发生什么事了?”裴铮轻声解释,揉了揉他白嫩的手指,将那些淤血给揉开。
朝朝只记得自己的手指很疼,但这同头发有什么关系?
【绳子缠上了,剪掉绳子就好,为何要剪我的头发?】
裴铮:“……”
他知道同一个喝醉的人是没法解释的,原本也没怎么在意,但朝朝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哀怨。
裴铮被这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只能生硬的岔开话题,“春荷说你脸上的胭脂需要清洗,我带你过去,你自己洗可好?”
他软声同朝朝商量,但朝朝如今还能记得什么?
问她好不好,她便说好。
牵着她,她就走。
拿了帕子递给她,她倒是乖乖的把脸给擦了。
擦拭了一会儿便要去搅一搅帕子,一切都显得挺正常,只是固执的拒绝裴铮的帮助。
非要靠自己。
结果就两三步路的距离,她也能走的歪歪斜斜,好不容易摸到架子边,裴铮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她把双手用力的摁进铜盆,把一盆水全部打翻在地。
盆里的水哗啦一声尽数倒在了朝朝身上,将她的衣服打湿了大半。
裴铮被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来查看,好在这水打来了很久并不烫人,朝朝傻了眼,忐忑的站在一旁,像是不明白怎会如此。
裴铮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无奈的开始叹气,“你这到底要闹哪样?”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春荷被打发去熬醒酒茶,外头只有福财伺候着,他听见动静便忍不住的问道:“世子爷,可要奴才进屋伺候?”
裴铮挑眉,不等福财把话说完便直接走上前将朝朝抱在怀里,将她遮的严严实实的。
等做完这一切才出声吩咐福财备水。
福财朗声应下,找来几个婆子去准备。
而后又不放心的凑到门前问了几句,“世子爷,当真用不上奴才?”
福财只觉得自己要操碎了心,也不知里头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动静怎么就闹得这般大?
方才那是把什么东西给摔了?
“外头候着。”
“是。”福财得了准话,再不敢有半句废话。
屋子里,朝朝的衣裳被水浸湿了大半,此时不过才元宵,天气依旧寒冷。
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恐会染上风寒,他面无表情的脱了朝朝湿掉的衣裳。
本担心朝朝会挣扎,可想着脱总比穿要容易些,倒也没有太苦恼。
他动作干脆利落,并不带半点欲·念,只不过裴铮想要当真人君子,却总有人让他心猿意马。
朝朝非但不挣扎,反而异常配合,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裴铮,裴铮原本只是担心她着凉才会如此,可在朝朝这样的注视下,他就有些下不了手,“朝朝,你别这么看我。”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想。
但如今却想做点什么。
朝朝却在中衣被脱下之后,反应剧烈的抓着裴铮的手,认真的问了一句:夫君,太阳下山了吗?
裴铮的手一抖,淡淡的垂下眼眸,并不想把目光放在朝朝身上,他本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可到底还是没忍住,“外头天黑了。”
朝朝听到这儿,便松开了手,像是安心了些,并不阻止裴铮的动作。
他本毫无心思,却因为朝朝的举动而有了旖念,偏偏面前的人半点儿没有阻止,反而主动的配合。
裴铮那点子想要当真人君子的心思,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去,他眼中染上别的神色,并没有要克制的意思。
他欺身向前,吻上她红软的唇,朝朝没有拒绝,反而因为今夜喝了酒的缘故,比从前更少了一些拘谨,她浅浅的回应更让裴铮不能自己。
原本还能有些理智,到了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福财原本是小心翼翼伺候在外头,支棱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就怕再发生什么铜盆摔了架子倒了的事,那曾想听了一会儿,声音就变了味。
福财木着一张脸,离屋檐远了些。
再远了些。
最后站在了天井的树边。
他老老实实的院里守着,顺道把要过去送醒酒茶的春荷拽住,“一会儿再去。”
春荷只觉得莫名,“柳姨娘醉得厉害,世子爷一个人在里头,我有些不放心。”
春荷不放心,福财其实也不放心,但这时候哪里能去打扰?
“你听我一句劝,还是别过去的好。”
春荷觉得福财奇奇怪怪的,无视福财的话走了过去,福财也没拦着,不多时春荷就端着醒酒茶退了下来。
两人站在一块儿,大眼瞪着小眼。
没一会儿,福全也过来了,同样的不听劝,又同样灰溜溜的回来。
最终,他们三人站在了一块。
也不知站了多久,屋里终于传出裴铮的声音,命人送水,福财和福全两个一人拿过春荷手中的醒酒茶,另一人将水递给春荷。
并且很有默契的后退一步。
春荷:“……”
“这是柳姨娘的屋子,爷一定不希望我俩进去。”福财言辞诚恳的给出理由。
并且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春荷,他俩害怕。
春荷差点儿破口大骂,这话说得好似她不怕死一般。
春荷再镇南侯府这么多年,也就只见到过世子爷对柳姨娘和颜悦色而已。
但春荷也并未推脱,福财说的同样也是她不愿的事。
春荷飞快的往净房添了水,将热过的醒酒茶煨在小泥炉上,没敢乱看,疾步离开。
裴铮对春荷的乖觉很是满意,刮了刮朝朝的鼻子,说要给这丫鬟涨涨月钱。
朝朝听了个大概,也没太明白迷迷糊糊的点头,她原本就晕,这会儿更是累得不行。
裴铮这会儿心情不错,便抱着朝朝去了净房,里头很是宽敞,朝朝喝醉了酒,他自然不会放任她独处。
浴桶虽然不小,但若是两个人用便显得拥挤,裴铮既不想兴师动众也没想着要委屈自己,便靠在一旁看她自个儿折腾,但总不少水珠落到了裴铮的身上。
他默默的别开眼,“朝朝,你别招我。”
她伸出湿漉漉的手去勾他的袍子,像是不理解为何有人进了净室还穿着衣裳。
“朝朝!”裴铮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水汽氤氲间,他到底没了自制力。
皎洁的月光瞧瞧的爬上了床沿,可同满室春色一比,到底失了些颜色。

裴铮就又开始了每日上朝,退朝之后去户部的日子。
朝朝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每天早早的起来,晚上早早的休息,日子过的简单而又平淡,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大概是最近很少见到裴铮。
通常十天半个月里头,只有两三日可以见到他。
明明两人生活在同一院落,却像是生活在天南地北一般。
裴铮一直都很忙,难得休沐的日子,也是在书房看书。
朝朝分明知晓,却从未有凑到他跟前的打算,他俩相安无事的过着,可春荷却总是担心他俩这样下去会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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