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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文具店—— by桃柳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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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乔家的新宅子太过豪华, 一开始杨氏根本放不下心居住,她以为乔家还处在为一千两外债发愁的境地。
乔青坤多少知道些乔宁的生意状况,和乔青森、洋人做生意, 赚的银子总不至于太少,可当他听乔宁说生意规模之后, 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除了和二堂叔、洋人梁太白的生意外, 还有在江德的多处分销, 以及外州县的订单……”
不仅杨氏诧异, 连乔青坤都忍不住道:“你、你现在生意规模这么大?”
乔宁笑道:“是啊爹,要不然我怎么买得起宅院。”
乔青坤摸摸下巴, 好像是这个道理。
“所以您二老就安心在这住下,吃穿用度万不可再将就。”乔宁拉着爹娘在天井的石桌让坐下。
杨氏方才回过神,神情惊喜:“跟做梦似的,我总觉得抄家的事就在昨天, 家里穷的叮当响,一眨眼,宁儿都挣这么多钱了。”
“是啊。”乔青坤也感慨,“我这女儿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 有做生意的天分, 都快赶上几十年前乔家全胜时期的景象了。”
乔宁不知道乔家全盛时期有多富有,她现在经营着文具店, 养的起身边的亲人朋友,就是很大的幸福。
杨氏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旁人都觉得乔宁做生意赚了大钱, 她想到了却是其间的艰辛, 姑娘家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实在太辛苦了。
乔青坤自然知道杨氏心里的想法, 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院门突然被推开,门童带着小乔灵回来了。
乔灵如今在乔宁家住的时间比在自家多,在家连饭都吃不饱,晚上住下人房,把可怜兮兮的丫头折腾地天一凉就着凉。
在乔宁这里不仅能吃饱穿暖,一家子几乎把她当亲闺女养。
知道小乔灵体弱多病,乔青坤亲自请了郎中来诊治,抓了药忒苦,喝了段时间杨氏便看不下去了,说是药三分毒,不如食疗来的好,便寻食疗补身的方子,做了吃食给乔灵吃。
以至于乔青坤总笑说:“宁儿小时候身体好,没得你如此用心的照顾,这份心全用在灵儿身上了。”
倒不是酸话,杨氏的用心谁都看得出来,她就是心疼小小地娃娃没人管。
“灵儿回来啦。”乔宁冲她招招手。
乔灵白天在烟娘的店里帮忙算账,吃睡便跟着杨氏,偶尔事忙时,也会跟烟娘在分店用膳。
乔灵两手分别攥着两朵野花,扭动着小身子来到乔宁面前,把花往胸前一举:“送给婶娘和阿姐。”
白色的铃铛形状小花,小不点还挺有心,杨氏和乔宁笑着收下这番心意。
乔青坤笑着道:“灵儿,没有大伯的花花吗?”
他时常在衙门帮着县令处理公务,乔灵以为他不在家,而且哪有给男子送花的啊,只摘了两朵,这会儿被大伯问起,才有些扭捏地不知如何回答。
这小丫头平时在东院怯生生的,在乔宁一家面前才露出小娃娃该有的神态。
乔青坤大笑:“大伯逗你的,你给婶娘和姐姐花花就够啦,大伯不要。”
小灵儿便笑了,一家人逗小孩乐不可支。
“好啦好啦,别逗灵儿了。”杨氏笑着指了指西厢房,“宁儿住了东厢房,西厢房给灵儿收拾出来,现在小不敢一个人住,等再大一些就该独自住西厢了。”
乔宁也说“是”,是得预备着。
在新宅子里给乔灵留了屋子,是真把她当一家人看了,乔灵虽小,却能感受到这份暖人的情谊。
天气越来越热,整个江德小城沐浴在阳光下,变得懒洋洋起来。
聚商街上的客人都少了,人们猫在清凉的树荫下,不愿意再出来晒太阳。
文具店的生意也少了些,好在文具是书生们的“刚需”,生意少不到哪去,要说生意最火爆的,还属卖沙冰和凉粉吃食的小摊贩,连烟娘都时常买来吃,还要给乔宁乔灵两姐妹带一份。
吃冰时烟娘便给乔宁讲聚商街上发生的趣事,说是近几日那马迁马通事倒了大霉,不知谁贴了张告示说马迁行事不端,故意给东家错译企图从中获利,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便被通事盟会给除了名。
那马迁不知为何,竟去德馨书院闹,最后和那徐升一起闹到了府衙,两人被乔县令双双下狱,那徐升还是被何员外花银子从狱中捞出来的。
乔宁吃着沙冰浅浅一笑,狗咬狗这种事徐升干的多了,当初和薛二娘不就闹到这番田地了么?没成想这次竟闹到官府去了。
这事很快就沉寂了下去,只是再无人找马迁接活儿。
沈老伯是最怕热的,幸而巷口小院里有颗大梧桐树,枝繁叶茂的,在下面边乘凉便做活儿再舒坦不过,巷子里的穿堂风一吹,小院里竟成了难得的避暑之地。
附近上了年纪的邻居闲来无事都要来闲坐,和沈老儿拉家常,问他那长孙女啥时候出嫁。
沈老儿便笑:“宁丫头不是我孙女,我要有宁丫头这样的亲孙女就有福喽。”
反倒是书院成了最忙碌的地方,秋闱在即,每位生员都铆起了劲儿。
赵冬自是不必说,他永远是最刻苦的那一个,陶崇和商屿也安分了不少,逃学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只不过前者对新鲜文具的喜爱不减反增,时常拉着童生王昀去搜寻新文具,而后在讲堂中炫耀一番,至于后者,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名次总能压徐升一头。
徐升排七十,他是六十九;徐升五十一,他是五十;徐升埋头苦读月余挤进前三十,一看商屿的名字在二十多名处稳稳占据。
徐升差点没哭出声。
夏至,秋闱前德馨书院举行的最后一次考试。
临近考试前半个月,徐升在藏书阁前的竹林里背诵文章,不知是心浮气躁,还是脑子确实不好使,拗口的文章怎么都背不会。
这些时日他处处不顺,给乔宁使绊子的事一件没做成功,反倒回回考试都被商屿压一头。
于是这篇文章便成了压垮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崩溃了,竟发狠把手中的书给撕了个粉碎,大把撒在竹林中,而后脱力般跌坐在石头上喘粗气。
他来江德究竟是为什么?满以为在江德这小小书院能出人头地,谁知竟被那跟童生一起听讲的商屿压一头,白白让所有人瞧笑话。
不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夏至这场考试一定要扳回颜面,起码要压过那商屿,等收拾了商屿,再去给乔宁好看。
可他的学问着实有限,想要超过商屿,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想来想去,最后想到远在京城的兄长,徐延。
——夜深人静时,他悄悄潜入了阎行的号舍。
阎行举人出身,在研究乡试、考究秀才方面有多年经验,堪比礼部的考官,故而德馨书院自行举办的考试都是由他出题。
夜来天微凉,这老先生披着长袍伏在案前,桌上油灯如豆,他正冥思苦想这场考试的题目。
“哗啦——”风吹的窗纸哗哗作响,夏季的雨说来就来。
阎行起身去关窗,顺便把屋外窗台上晾晒的靴鞋收回来,可等他出门一看,满天繁星,哪有半点下雨的迹象。
“怪哉,明明听见起风了。”他嘟囔着,“老了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白白折腾一圈,老先生回到案前,继续出考题。
徐升从窗台上跳出去,黑猫似的,又悄默声把窗子给关上。
走在月下,他的心情莫名很好,读书人对“盗与窃”之事最为嗤之以鼻,可真做了才知道,这可真真是事半功倍的好事,下回考试的题目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回到自己的号舍,徐升立刻修书一封,遥寄给京城的堂哥徐延,请他那学问甚好的兄长相助,作文章一篇相助。
他这堂兄长家的家世比自家好太多,因此信中的语气极为卑微,言及自己在江德给乔宁下了多少绊子,为兄长出口恶气,又说那商屿有多自命不凡,自以为学问很好,连兄长都不放在眼里云云……
徐升这个人,样样不行,偏这封信处处戳在徐延的心窝子上。
徐延这个人最在意的,一个是得不到的乔宁,一个便是科举仕途。
眼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夏至近在眼前,徐升每日都很焦虑,盼着能收到兄长的回信。
终于,在考试前一日晚,收到了徐延寄来的信。
“是文章!”号舍内,徐升握着厚厚一叠纸,惊喜地大叫起来,而后才意识到动静太大了。
徐延竟真的给他写了一篇八股文,议的正是阎行出的题。
“啧啧啧,堂兄写的文章真不错。”徐升展开来看了一遍,他其实也瞧不出好坏,只是徐延在国子监名次尚可,他便觉得好。
小抄到手,接下来的难题就是如何把文章带进去,背下来是不可能背的,太费神而且时间来不及,他决定把文章誊写在中衣上,左右书院查夹带不如贡院那么严格,此时不夹更待何时?

这日是夏至, 德馨书院在秋闱前为生员们举办的最后一场考试。
柴德广很重视,一大早就把参加考试的所有生员聚集在讲堂前的空地上,慷慨激昂地进行了一番“考前动员”。
……然而效果不是很好, 不少学子起了个大早,伴着柴掌院的说教打呵欠, 只有赵冬等少数学子面色凝重地盯着柴德广, 似与他颇有共鸣。
掌院讲完一番话, 目光看向身后, 立刻有书童打扮的人托着木盘走了上来,那木牌上盖着红绸布, 神神秘秘,里面是何物尚不知晓。
柴德广面色颇为自豪地指着那托盘:“最后一场考试了,书院也为刻苦做学问的书生们一点心意,这次考试的前十甲, 每人都能得到一样奖赏。”
说到奖赏,下面的人来精神了,目光汇聚到那盖着红绸的木托盘上,迫切想知道里面是何物。
柴德广没让大家等太久, 即刻揭下了红绸——木托盘上竟是一架做工精细的自动卷笔刀, 和一支洁白羽毛的细钢笔。
这两样文具都是文具店新晋推出的文具,卖的特别火热, 不过因为本身的结构精细,制造起来比较麻烦,因而定价较高, 就连陶崇这样的富商之家, 买起来都得掂量掂量。
那自动卷笔刀最是童趣不过,把铅笔插进孔洞中, 捏着手柄摇啊摇,铅笔就削成了一朵花,可太好玩不过了。
而那羽毛钢笔,则是乔宁和梁太白交易时偶然发现的,西方人流行用这样的羽毛笔,梁太白也有一支,乔宁见了很是感兴趣,梁洋人便大方地送给了她。
乔宁拿着羽毛钢笔细细研究,而后进行了改良,画出图纸给沈老儿瞧,沈老儿手艺绝伦,还真给造了出来。
羽毛钢笔一经问世,就以“高雅”著称在书院迅速流行起来,只不过价格过高,不少人只能望洋兴叹。
如今这两样文具竟然作为奖品奖赏给前十甲,这样不少学子都蠢蠢欲动起来,虽说自己腹中那点墨水铁定挤不进前十,可抱负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于是乎,又有不少学生埋怨柴掌院的奖赏亮相太晚了,早知道就奋发图强几日,也好挣个自动卷笔刀回来是不是。
“商锦年!我可太想要那羽毛铅笔了!”陶崇激动道。
“自己考。”商屿显得淡淡。
陶崇“啧”了声:“我要能靠近前十要什么我那老父亲不给?还用柴德广奖赏我?”
商屿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你没兴趣?”
商屿微微勾起嘴角:“有。”
乔宁设计的文具,他对每一件都有兴趣。
“咱们两兄弟就别奢望了,咱俩要是能考进前十甲,那德馨书院的将来就有希望了。”说着,他猛然想到好兄弟这几次考试可是一次比一次进步,一直停滞不前的只有自己,便连忙住了口。
旋即忿忿道:“好你个商锦年,平时也没见你怎么学,怎么一下子学问变好了?竟次次压那徐升一头,是不是阎行给你开小灶了?”
商屿看傻子似的看向陶崇:“阎先生有那么待见我?”
陶崇摇摇头,即便阎行想私下开小灶,也不是选高冷的商屿,更何况商屿随性,也不会甘愿每日被阎王爷摁着。
他又笑呵呵道:“不过‘欺压’徐升这事,干得漂亮,不少同窗都觉得解气。”
这事在其他学生看来就是这么巧合,徐升在进步,商屿也在进步,名次回回压过一头也只能说明徐升运气太差,他们只幸灾乐祸就行了。
只有乔宁知道,商屿的学问有多好,若是他想,可以写出任意水平的文章,而他次次超出徐升一点的把控,也正能体现他的厉害之处。
对于商屿学问上的突然进步,陶崇左思右想都没有结果,便放弃了思索,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你知道么,徐升这几日行为很异常。”
“怎么?”
“连着半个月了,一下学他就去东郊的驿站处徘徊,像是在等什么东西。”陶崇想了想道,“要说他一京城公子哥,有人给寄东西也不奇怪,可你猜最终寄来了什么东西?”
“信件?”商屿随口道。
“还真是!是一封挺厚的信,具体多厚呢?足足有一篇八股文那么厚。”陶崇自认为描述的很形象,还笑道,“你说是不是哪个姑娘给徐升写的情书?这姑娘这么不长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商屿却微微皱了皱眉,徐升近日最烦躁的事就是回回被他压过一头,上回看完榜后,徐升暴跳如雷,恼羞成怒之下差点去找他打架。
徐升太想在考试上扳回一城了,尤其是在德馨书院的最后一次考试。
商屿偏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徐升,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更加确信了信件中的内容。M??漫漫
“可能是夹带。”他低声说。
陶崇猛地转过头,轻声惊呼:“夹带可是重罪,哪怕是咱们书院这种不正规的考试,传出去也于风评有碍,搞不好连乡试都考不了,徐升这是疯魔了吧?”
商屿轻轻摇头,疯子的思想他怎么想得通。
“我这就去告诉掌院。”陶崇刚想走,脚步又顿住,“不成,不能这么便宜他,等罪行落实他才跑不掉。”
大约是最后一场了,德馨书院这场考试极为正式,严格模仿了礼部举行乡试的流程和规则,等生员们收剑搁笔,已经是九日后。
出号舍时几乎所有生员都有些精疲力尽,一脸倦怠,又常常舒一口气,不管结果如何,总算是考完了。
徐升是个例外,他脸上虽有疲态,眼中更多的却是兴奋。
开考前虽有检查夹带的关卡,但他的夹带地方隐秘,蒙混过关很容易,考试过程中又因号舍中太热为由,脱去外袍和中衣,那篇提前准备好的八股文就在中衣里衬上,轻微一翻就能看到,轻易便抄下了全文。
此刻他心里仍有些打鼓,却长舒一口气,脸上挂着终于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后的满足。
天儿越来越热,放榜的地点改为书院一颗大桦树下,有树荫,又是风口,凉风习习,学子们等得焦躁的心都沉静不少。
以往都是赵冬第一个来看榜,这回却是徐升第一个来,他太想知道这回自己的排在第几,赵冬来时他已经在树下独自徘徊很久了。
两人没有寒暄,这也正常,经过之前的风波,书院很少有人和徐升主动搭话。
渐渐的,树下聚集的书生多了起来,商屿和陶崇也来了,赵冬便过去跟他们一起等,薛智来的晚,站在人群最外围。
“柴掌院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以前放榜仅仅是张个榜就了事,这次柴德广竟大驾光临,可见对这次考试的重视。
“乔小娘子也来了。”陶崇小声说。
商屿顺势看过去,果然看到乔宁跟在柴德广身后,婷婷袅袅地走来。
书生们都认得她,碍于掌院在,不少人只能悄悄跟她打招呼。
乔宁俏皮地眨眨眼,娇俏可爱的模样尽数落在商屿眼中。
而后众人才整齐划一地对着掌院躬身行礼。
柴德广来到人群中间,清清嗓子道:“生员们,这次考试的榜单马上就要张贴,我来应承考前许下的承诺了,前十有奖赏,乔小娘子亲自颁发。”
随后立刻有书童捧来榜单和文具奖品。
紧张的氛围一下子笼罩下来,对于榜单这种东西,书生们当真是又爱又怕。
榜单张贴在砖瓦墙上,学生们顾不得掌院面前的礼节,呼啦一下子围了上去。
第一名的名字总是最吸引人,众人顾不得看其他,目光先往第一个名字上看——赵冬。
果不其然,依旧还是赵冬。
“恭喜恭喜,雪松兄弟,又是头名。”
“赵兄弟定能乡试中第。”
恭贺声不绝于耳,柴德广笑眯眯地点点头,有赵冬在,德馨书院在乡试中起码有了兜底,不会全军覆没了。
徐升没空恭喜赵冬,着急找自己名字。
他的目光焦灼地往下滑,前三没有自己名字。
前五没有。
前十也没有!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不应该啊,徐延可是国子监的优等生,怎么在德馨书院前十都进不去。
徐升不甘心地继续往下看,终于在十一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心头一松,十一,也算不错了,只可惜拿不到掌院的奖赏文具了。
那自动削笔刀和羽毛钢笔他还是非常想要的,这两种文具是稀罕物,代销处还没卖的,聚商街分店也没有,偌大的大明朝只有书院门口的文具店有卖。
可他曾放出话,绝不会买乔宁的文具,以至于文具店推出这两种文具后,他稀罕得要死也没敢去买,否则脸往哪搁?
本以为这次考试有堂哥的东风,能顺理成章拿到乔宁的文具,顺便气气那小娘子,可谁知……
“商锦年!你、你,那是你的名字?”陶崇指着榜单其中一处,难以置信地失声喊道。
徐升心头一紧,他现在听到商屿的名字就条件反射,该不会又被他压一头吧?不可能!
于是忙抬头去寻找商屿的名字。
其实不用找,商屿的名字和他挨着——第十。

第63章
“怎么会这样!商锦年怎么可能排在第十, 他可是在童生讲堂里听学的人!”徐升失声痛喊。
一次这样也就罢了,五次考试,回回被压过一头, 京城公子哥终于情绪崩溃了,顾不得掌院和众多人在场, 脱口表达自己的震惊。
陶崇等人虽也惊奇, 但商屿的名次的确是在稳步上升, 虽然惊讶, 但不至于接受不了。
这徐升倒好,直接出言不逊, 把妒忌行为表现得淋漓尽致。
四面八方投去鄙夷的目光,徐升浑然不觉,只想质问掌院,问他要个说法。
放榜之前柴德广就注意到了, 这回考试有两人的文章出乎意料,那便是进步十分之大的商屿和徐升,一个排在第十,一个排在十一。
他正要等学子们看完榜, 就给两人一顿夸奖, 再欣慰地告知各位今年德馨书院出息,若是两人再有所进益, 那今年书院的举人数量说不定会有所突破。
可没等开口,徐升就“先发制人”,半点没有君子涵养,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徐升, 君子怀德,小人坏土, 你这话说得当真没有半点君子风范,只能你有所进步,旁人就不能进步了不成?”
徐升压根没听出柴德广话中的怒气,仍忿忿不平道:“我是国子监来的,进步不是应当的吗?他商锦年又是什么人?跟童生一起听学的人,他凭什么进步?我敢肯定,不是考官先生故意放水,就是商锦年夹带抄袭!”
说到这,柴德广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讽刺同窗,诋毁先生,摸黑书院,这就是国子监教出来的学生吗!
书生们都听不下去了,顾不得掌院在场,当场就有不少人开怼。
“国子监又怎么了,童生又怎么了,什么水分?什么夹带?你这人怎么开口就诬陷人。”
“姓徐的什么德行你们还不清楚么?自从来到咱们书院惹多少破事了?”
陶崇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收起平日里的玩世不恭,面色严肃地走到徐升面前,伸出一伸手指警告意味十足地戳了戳徐升的肩头:“说谁呢?说谁夹带呢?人长嘴若是不说好话,那便还不如用来吃猪食。”
徐升恼怒道:“你说谁吃猪食?”
“谁不说好话我就说谁,你这么急恼,难道是对号入座了?”
“你!”??C漫漫
柴德广喝了一声:“好了!成什么样子。”
后面一句温和不少,似乎并不是真的想呵斥陶崇。
“陶杰宗,回去。德馨书院百年清誉,我们做学问也许不是最好,可书院的清誉和学生的人品毋庸置疑,徐升,你再空口白牙地诋毁就别怪本掌院拉你见官!”
徐升心头一颤,见官可不是玩的,被掌院送去见官更不是玩的,严重者连科考都参加不成,评估完这个不好的结果,这才收敛起来。
商屿至始至终不与这等小人说话,没必要,在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徐升说的话,尤其是乔宁,他看向乔宁,后者果然用信任的目光回看着他。
比任何一个人的信任都有力量。
乔宁微微笑了下,对柴德广道:“掌院,前几日沈老伯给我讲了一桩趣事,说他去后山挖黄土时,曾见到书院的徐公子在后山溪边浣衣,经过洗涤的溪水竟变成了黑色,把我们家沈老伯吓了一跳。”
陶崇便在一旁“哈哈”一笑:“原来自诩京城公子哥的徐公子,竟这般邋遢,那衣裳穿了多久没洗啊?”
徐升脸色突变,倒不是因为陶崇的嘲笑,而是乔宁讲的事情……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成想被还是的沈老头看到了。
乔宁笑了笑,继续娓娓道:“倒不是徐公子不爱干净,而是那原本雪白的衣衫上用毛笔写满了字迹,才将溪水都染黑了。”
柴德广咂摸着乔宁的话,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转头质问徐升:“你衣裳上怎会有字迹?你那衣裳又是何时穿的?是否是考试时夹带!”
徐升矢口否认:“绝不是!乔宁,你空口白牙诬陷好人!”
“我可没有徐公子颠倒黑白的本事。”乔宁接着道:“老伯说,徐公子洗了半晌的衣裳,终究没把那件衣裳洗成原本的雪白,徐公子是讲究人,自然不会再穿脏了的衣裳,可那衣裳是夹带的证据,万不能留在身边。”
“他藏哪了?找出来就是证据啊。”陶崇幸灾乐祸地问。
“要是我肯定一把火烧了才干净,可惜当时徐公子没有火,只能想到掩埋。”乔宁轻笑一声,“沈老伯也是个妙人儿,偷看人家洗衣裳那么久,又察觉到徐公子接下来的用意,便‘好心’得给瞌睡的人递枕头,把挖黄土的锄头留在原地,自己去更远一点的地方躲着。”
“那徐升看到锄头了?”有书生急切想知道后续。
“看到啦,徐公子目力惊人,找了一圈便找到了趁手的工具,就地把衣裳掩埋了起来。”
听完乔宁的讲述,柴德广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一次非正规的考试都要宁虚作假,这样的人怎么科考,怎么做官,当了官也是鱼肉乡里的恶官!
他瞥了眼徐升,徐升的目光慌乱而闪躲,话说到这份上,他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柴德广沉声道:“来两个人,去后山挖,务必找到乔宁说的带字迹的衣裳。”
说完便有两个书童往后山赶去了。
柴德广心态还算好,记性也不算差,还记得此行来的目的:“说好的给前十奖赏,现在就兑现,榜上前十的书生都在此处么?来前面。”
生员们都十分关注自己的名次,连商屿和赵冬都来了,其他九人自然都在,开心地走上前去领奖。
乔宁作为此次奖品的赞助方,被掌院邀请来颁奖,虽说这场合多少有些不正式,但至少是给未来的举人们颁发文具,便也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这项任务。
赵冬欣然接过自动卷笔刀,笑着谢过乔宁,这新奇玩意出自沈老儿之手,他在文具店勤工俭学,可到现在也没学会自动削笔刀的做法,不得不感叹沈老儿是真正的手艺人,自己就不是那块料了。
因此他对自动卷笔刀这等精致的手工艺品十分喜爱和爱惜,要搁以前,他可能会把自动卷笔刀直接卖掉,换体己钱,给母亲买些东西,现在他勤工俭学有了工钱,自然不必再拿心爱之物换钱用。
乔宁又给其他几人颁发了文具,到商屿时,是支精美的羽毛钢笔,这钢笔笔身很细,银质笔尖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霎是好看。
“谢谢乔宁,我很喜欢。”他轻声道。
乔宁嫣然一笑,娇俏无方。
徐升在一旁阴沉着脸,前十都有奖赏,他是十一,最亏。
然而这还不是最难受的事,去后山的两个书童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旦挖出衣裳来,准能把他炸得遍体鳞伤。
报着侥幸心理,后山那么大,衣裳埋藏的地点离溪边有一定距离,那俩瘦小的书童不一定能找到,只要找不到或者衣裳上的字迹已经分辨不出来,他就是安全的。
可谁知,两个书童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拎着一连灰扑扑的衣裳,能看出来底子是白的。
徐升心头一紧。
“你们动作倒快。”柴德广道。
其中一个书童笑说:“徐生员埋衣裳的地点,插着一根显眼的树枝,我们猜测可能不是徐生员留下的,应是等徐生员离开后,沈老伯留下的。”
乔宁“噗嗤”笑出声,心说是沈老伯能干出来的事。
徐升恶狠狠地看向文具店的方向,仿佛想把目光化作利箭,隔空把沈老儿射成筛子。
“拿来我看。”柴德广接过鼻眼不分的衣裳,使劲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隐约露出一小块字迹来。
那字迹泡过水,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出黑乎乎一片,分辨不出写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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