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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文具店—— by桃柳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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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屿云淡风轻:“我跟你做什么对了?”
陶崇滔滔不绝地控诉:“我说让你去买铅笔,你昨日还推辞,今日去了反而说认得那小娘子,我又说让她帮我削铅笔,你却说让人好生保养,这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商屿暗笑,说出口的话却毫无歉意:“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陶崇追上去:“就没下文了?我不管,你得请我喝食舍的羊肉汤赔罪,多加二两肉那种。”
乔宁也去买了午膳,不过她去的不是书院食舍,而是醉香楼。
出来时手里拎了包油纸袋,倘若站在她三尺之内,肯定会被香的直流口水。
便是刚出炉的吊炉烤鸡了,鸡皮刷了一层蜂蜜油,被烤得金黄酥脆,香油直冒。
乔宁对这只鸡很满意,心满意足地提着往回走。
到了书院,迎面碰上沈老儿。
沈老儿也是刚从外面回来,手里同样拎着东西,只不过他拎的这东西脏兮兮的,半透明质地,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这么巧啊沈老伯。”乔宁扬一扬手里的东西,“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沈老儿面色一喜,同样扬起手中之物:“你怎么你知道我没给你带好东西?”
这俩人跟打哑迷似的,外人听不懂,自己心里却门清。
乔宁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惊喜道:“弄来啦?您可真厉害。”
一老一小都想要对方手里的东西,于是迅速交换完,一同欢天喜地地进了书院。
门房内,沈老儿三下五除二把烤鸡撕开,白里透红的鸡肉露出来,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他迫不及待地拧下一只鸡腿,大口撕掉最好吃的一块肉,那肉水汪汪的,一点不柴,几近脱骨,吃起来那叫一个爽。
“丫头啊,这鸡忒香了,就是有点贵。”鸡肉堵不上沈老儿的嘴,他絮絮叨叨道,“以前我在书院做杂活,也接外面的私活,挣得不比你卖铅笔少太多,你可得再加把劲儿,老夫我想实现烤鸡自由。”
乔宁正在那捣鼓那袋的东西,四四方方却无棱无角,有点像做水了的豆腐,却不如豆腐雪白,颜色呈现泛黄的半透明。
她在纸上画一道铅笔痕,再用这块东西的一角在痕迹上轻轻擦拭,铅笔痕竟然完全消失了,只留下几撮灰。
“哈哈,擦掉了!”M??漫漫
沈老儿刚好看见这神奇的一幕,惊讶地都忘记啃手中的鸡腿了:“还真能把字迹擦去?神奇神奇,你刚开始说时我还不信,现在总算信了你个小丫头。”
先前乔宁跟沈老儿说起这铅笔还少一样东西,叫做橡皮擦,做成像蘑菇头一样的形状按在铅笔顶部,则可以把铅笔字迹擦去。
沈老儿不信,说他活了五十年,就没见过能擦出的字迹。
今日算见着了……
沈老儿啃着鸡腿走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种橡胶。”乔宁解释说,“不过还需稍稍加工一下,老伯你看,现在擦出字迹之后纸张上还会留下轻微的黑印,加工后的橡皮擦只擦除字迹,纸张却依旧是洁白无瑕的。”
沈老儿已经不得不信了,由衷感叹道:“这么神奇。”
乔宁乐不可支,数着手指头盘算:“咱们的三百多支铅笔也卖出去一大半了,下一批……沈老伯,咱做带橡皮擦的如何?”

晨曦透进讲堂,焕发出书院一天的生机。
若是细看,就会发觉大半学生书案上都有一杆鲜黄色的铅笔,有的甚至好几杆。
自从阎行将王昀用铅笔抄的书夸奖一番后,学生们纷纷看到希望,争先恐后的买了铅笔;再加之这铅笔能轻而易举把先生讲得注释记下来,便更是不能不备了。
阎行还没来,陶崇便昂首挺胸走上讲堂,手里捧着昨日被罚抄的课业。
这厮平日里吊儿郎当,这般昂首阔步还是头一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上了杏榜。
“陶生员,阎王爷罚你抄的书可抄完了?”沿途有人问。
陶崇慢悠悠地“嗯”一声:“当然。”
那人便笑:“可别又是偷工减料,三千多字抄成一千啊?”
陶崇倒也不恼,只信誓旦旦道:“他阎王若不信,可以一字一句数,少一个字,我一日不吃饭。”
这么“毒”的誓言都发了,那人悻悻:“阎王爷的眼神估计不太好。”
陶崇把课业拍在讲桌上,端端正正摆好,就等阎行来检查。
而后,他瞄到的乔承和王昀,脚步一转,朝门口走去。
抄完完整的十遍书,自然要去得瑟一番的。
王昀正在请教乔承握笔姿势,晨起时乔宁在门口立了个木牌子,在上面贴了张“握笔图”,以此来引导学生们的正确握笔姿势。
王昀学了个四六式,得知乔承的握笔是乔宁亲自教的,便来请教。
看到陶崇过来,他兴致冲冲地问:“杰宗兄,十遍书抄完了吧?”
陶崇摆摆手,颇有些“好汉不提当年勇”的豪迈:“小意思。你们在教握笔呢?也教教我呗?”
王昀指指乔承道:“承弟弟的握笔姿势最标准,他是宁儿姐手把手教的。”
陶崇“哦”了声,这姿势其实不难学,他抄十遍书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
反倒是后面有位童生一直关注着,探头问道:“你们说的宁儿姐是卖铅笔的乔小娘子吗?她跟我们说话好温柔,我也想跟她学握笔。”
没想到这一句说完,竟引起了不少童生的共鸣,当即有好几位童生表示也想和乔宁学。
“原来她叫乔宁啊,以后我也叫她宁儿姐。”ΜС漫漫
“对,咱们中午就去跟宁儿姐学握笔,她肯定会耐心教咱们。”
“……”
陶崇有些失笑,这群童生是在争宠吗?
他看向最后一排的好友商屿,突然坏笑一下,碰碰王昀道:“快,你问问商锦年,就说你也要和宁儿姐学握笔,看他要不要跟你一起去。”
王昀傻了,他们一群童生年纪都不大,吵闹着要和宁儿姐学就算了,商屿都是秀才了,应该不屑于跑去和一小娘子学习吧。
更重要的是商屿这人向来神秘,气场又颇为高冷强大,除了唯一的朋友陶崇敢和他有说有笑,他们其他人可不敢啊。
“杰宗兄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敢问商大佬,要问你自己问去。”
陶崇“嘁”了声,嘀咕一句“怕啥”,竟真的扯着嗓子问道:“商锦年,王昀问你中午要不要和他一起找乔小娘子学握笔。”
王昀:“……”
商屿正撑着额翻书,走马观花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这速度若是还能看进去,那得是神速神脑了。
听得自己名字,他慢悠悠抬起头瞄了前排一眼。
见到又是那无事生非的万金油陶崇,便不打算理会。
“你不去我可去了。”陶崇又补一句。
商屿合上书本,依旧不理。
童生们还在议论纷纷,“宁儿姐”三个字不绝落入乔承和商屿耳中。
乔承原本一直在默默背书,因为上次跟王昀攀比檀木笔被乔宁抓包,便认真了不少,可听到这里却忍不住了。
那明明是自己的阿姐,怎么现在都来叫姐了?
于是嘟着小嘴道:“阿姐本来就累,这才在大门处立了张示范图,你们能自己学的就不要去打扰她了吧。”
乔承年纪幼,从他嘴里说出这话显得既懂事又可爱。
讨论的声音顿住,安静片刻后,有人赞同道:“乔童生说得对,宁儿姐做铅笔卖铅笔已经够累了,咱们还是不要去添麻烦了。”
商屿勾了勾嘴角,起身走过去,走到小乔承身边,夸奖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他们不去,你可以去啊。”陶崇依旧坏笑着道,“反正你那字写得不咋地,不如让乔小娘子指点一番。”
商屿不答,反而在乔承课业纸上指了指:“这个笔画用铅笔写得话,须用力,像这样……”
他接过乔承手中的铅笔,示范了一遍,见乔承点头,他便放下笔,朝讲堂外走去。
陶崇见状,忙问:“诶!你干嘛去?”
商屿摆摆手:“有事。”
这人不听讲,神神秘秘外出不是一日两日了,陶崇见怪不怪,干脆不管。
可谁知低头看到商屿写的字却愣住。
只见那字写的龙筋虎骨,一派正气横生,饶是写铅笔字最漂亮的人都比不上。
乔承正一笔一划临摹,果真比先前好了许多。
陶崇直犯嘀咕:“毛笔字也没见你写多好,龙飞凤舞的,怎么铅笔字写的这般有水平。”
他吃了商屿的瘪,急需找补回来。
好在阎行圆了他的愿,见他把《梁惠王》上篇规规矩矩抄写十遍,还是昨日下学后留堂写的,便没再多说什么。
阎行只要不骂,那便等于是夸。
几日下来,乔宁的铅笔卖得竟然不错,三百多支只剩下几十支。
还有学生源源不断来问,怕是挺不了多久。
和沈老儿一合计,打算做一批带橡皮擦的。
她拎起竹筐,再次去后山挖黏土。
有了上次迷路的经验,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便熟悉多了。
想起上次迷路的经历乔宁就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过去讲堂和藏书楼,再绕过一片竹林就能到后山,她那日竟绕了一大圈弯路。
到了后山,乔宁一下子就看到上次挖黏土留下的痕迹,是这里没错了。
卸下竹筐拿起锄头,刚要开始挖,突然围墙那处传来一道踩碎枯叶的声音,这声音立刻让她想起上次遇见商屿的情形。
估摸是因为有了上次被吓的经验,乔宁倒没被吓着,只是十分警惕地看向围墙,果然看到那里有道熟悉的黑衣身影。
商屿抱着臂,立在围墙之下,显得身体修长,正饶有兴趣地看向乔宁。
“乔姑娘,似乎商某每次想要翻墙,总能遇见姑娘来此挖土。”
他在围墙下徘徊,寻找据点,没想到就又见乔宁拎着竹筐和锄头来了,与几日前一模一样的造型——挖黏土的小姑娘。
乔宁找黏土找得专心,竟没发现围墙那有人,直到商屿故意弄出声音,她才看到。
乔宁亦是哭笑不得:“看来我与商生员有缘,哦不,应该说与商生员翻墙有缘。”
商屿失笑,这小娘子是在暗指他讲学时间又来翻墙呢,自己丢人事不多,仅有的一桩还被乔姑娘看到了。
他摇摇头苦笑道:“让乔姑娘见笑了。”
乔宁摇摇头道:“我并不是要取笑商生员,只是物竞天择,想要日后出人头地,必要下一番功夫苦读。”
商屿谦逊一揖:“受教了。”
乔宁见他态度这般好,“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就是略微提醒,又不是先生训导,不用这么恭敬。对了,叫我乔宁就好。”
商屿从早晨讲堂那一声声的“宁儿姐”中,已经知道了这小娘子的芳名,试着叫了声,又把自己的表字透漏,两人算是正式相熟起来。
“我来帮你挖吧,你一个芳龄姑娘家挥着锄头挖土,像什么样子。”商屿接过锄头,就地挖起来,动作颇为熟练。
既然相熟了,乔宁再拒绝就显得见外,笑盈盈地道了声“好”。
“既然你帮我挖了土,那我也帮你件事儿好不好?”乔宁俏生生地蹲在一旁,托着小脸思索。Μ??漫漫
商屿:“说说看。”
乔宁坏猫儿似的一笑:“我就帮你赶赶学业,我有个小堂弟叫乔承,每日下学后都会留堂等我,等我期间则会完成当天的课业,预览明日要学的内容,若是方便的话,不若你跟我堂弟一起留堂念书?左右你在书院的斋舍住,不怕晚。”
她不过是觉得商屿为人友善有礼,却不好好念书,白白断送了前程,倘若自己能拉他一把,勉强拉到举人的位置上也算做了桩好事。
商屿笑意不绝:“乔宁啊,这就是你说的帮我?让我留堂?”
乔宁也知道这对于一个不爱学习的学生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不好意思笑道:“这不是为了你的科举之路着想嘛。”
商屿往竹筐里掀了一锄头土,他衣袖半挽着,用力时小臂上青筋微突,显得张弛有力、力道十足。
思索一会儿他竟答应了:“好,我便让你帮我这个忙。”

第16章
门房内,乔宁和沈老儿重复着上次制作铅笔的步骤,比起上次来,这次的操作更加轻车熟路。
沈老儿刚啃完一枚鸡腿,心情大好,自然干劲儿十足,还有心思调侃乔宁:“你这丫头胃口越来越大了,上回咱俩做了三百支铅笔,这次一张口就是五百支带橡皮的,万一砸手里咋办?”
乔宁手里也做着活儿,笑说:“我说沈老伯,您就不能嘴上帮我积点德,这铅笔若是卖不出去啊,您那嘴得占一半的责任。”
沈老儿便“嘿嘿”笑,如今是真熟稔了,丫头不给他豪言壮语地画饼,而是在这打太极,学聪明了!
乔宁和着陶盆中的黏土,突然想到一件事儿,便问沈老儿:“你知道商屿商锦年此人吗?”
“知道啊,老夫目力惊人,这书院里的几百号学生没有我不知道的。”沈老儿答得倒是痛快,“怎么?丫头,你甚少打听学生,看上那小子了?”
“什么呀!你怎么还为老不尊啊。”乔宁嗔怪地看了眼,“你不是目力惊人嘛,我便跟你打听些事不行吗?”
沈老儿那就是在开玩笑,旋即便让乔宁随便问。
“商锦年此人学问很差?经常逃学翻墙外出么?”乔宁想到连着两次看到他翻墙的情形,不由作此猜想。
沈老儿对商屿还真有些印象,他目力惊人不假,但内里有些事却不是靠目力就能知道的,多半还是在书院闲晃时,听先生们吐槽来的。
“你说的不错,商屿这个学生长得一表人才,却是让阎先生最头疼的学生之一。”沈老儿此刻化身德馨百晓生,侃侃而谈,“最常干的事儿,便是翻墙逃学了,至于他总出去做什么,那便不得而知了。”
乔宁沉吟片刻,又疑惑道:“江德县中似乎没有‘商’姓。”
这个沈老儿也知道:“他本家不是江德的,具体是哪的老夫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寄住在舅父家,好几年没归家了。”
原来是寄住啊,这倒有些可怜了。
沈老儿见她不再问,便提醒道:“我跟你说啊,商屿这人神秘得很,通常神秘的人都不会简单,你最好不要去惹他。”
乔宁失笑:“我惹他做什么?我像是会主动惹事的人么。”
沈老儿噎住,也是,这姑娘脾气秉性还不赖。
两人花了一上午时间搓出铅芯儿,再抬到瓷器张那里烧制。
去之前乔宁特意揣上一两银子,有大用。
到了后街瓷器张家中,乔宁便把这一两银子搁在柜台上。
张把头儿见状立刻道:“乔小娘子这是做什么?我与这沈老儿的交情颇深,他带你来烧几次窑炉我还收钱?岂不是置我于不义之地?”
乔宁笑着解释:“我当然知道您和沈老伯的交情,您又是个讲义气的人,确实是我有所求,您且听我一言。”
张把头儿这才点点头。
“张老伯家烧制瓷器都是用大窑炉,烘烤铅笔那小窑炉火候烧不了瓷器,只能烧些陶器,已经好几年没用过了。”乔宁道,“若是您同意,我想把那小窑炉租赁下来。”
张把头和沈老儿恍然,原来这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
后者十分欣慰,乔丫头做生意还是有些头脑的,把窑炉租赁下来其使用权便在乔宁手中,她想什么时候来用都可以,这才是做长期生意的做派。
前者则需要思索:“把小窑炉租赁给你也不是不行,左右放着也没有别的用处,那不如就租给你,这一两银子就租与你一年,租赁期间你拥有这窑炉的绝对使用权。”
一两银子一年,这价格对乔宁来说太划算了,当即欣喜:“多谢张老伯!”
沈老儿和瓷器张对视而笑,笑这丫头太过机灵鬼,不知道日后哪家学问颇高的才子才能降得住她,怕是得是个状元。
书院掀起一股比试铅笔字的风波。
因为铅笔不像毛笔那般难以驾驭,故而上至秀才下到童生,都对自己的铅笔字颇为自信。
连王昀和陶崇都乐意参与其中,要知道以前若是有人比字,他们是绝不会有兴趣参与的。
“我们秀才中属赵冬的学问最好,字也最端秀,不仅毛笔字是,铅笔字亦是。”同样身为秀才,陶崇颇为自豪地侃侃而谈,询问王昀,“怎么样了?你们童生比试出来没有?若是选出最好的便赶紧跟我们雪松兄比试比试,好选出德馨书院铅笔字第一人。”
他口中的赵冬,表字雪松,是阎行的得意门生,也是如今书院学问最好的人,明年的秋闱书院能不能出个举人,希望全寄托在这位赵冬身上了。
秀才中以赵冬铅笔字最好,无出其右地成了第一。
童生不服,非要推举出一位来和赵冬比试,这群半大少年竟比秀才还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个个希望被选中,因此内部先进行了一轮评选。
王昀是已经被pk掉的,无缘和赵冬比字,不过他对自己的水平有自知之明,倒也没有太多失望,只兴致冲冲地围观谁会胜出。
“我觉得大概率是乔承。”王昀笃定道,“他是咱们书院最早拥有铅笔的,又是宁儿姐亲自教的握笔,锦年兄也曾指点过一二,这两日他按照锦年兄的指点来习字,比先前更有进步。”MС漫漫
说起商屿,陶崇才发现这厮竟然又不在,他那好兄弟的行踪越来越神秘了,白天见不到人影,晚上竟然主动留堂看书,当真让人又惊又奇。
陶崇“哼哼”两声:“他个半桶水的功夫能指点什么啊,不过是铅笔好用,才让他歪打正着地写了几个好字。”
两人正说着,那边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声:“比出来了比出来了,乔承胜出!别看咱们承弟弟年纪小,铅笔字写得倒好看,我觉得可以和雪松兄相较一番。”
王昀听了面上一喜:“看吧,我就说是乔承。”
陶崇也不意外,乔承年纪虽小,可听学态度端正,课业上用心,又是下了一番功夫习字的,能在童生中脱颖而出很正常。
他扒开人群走进去:“好了好了,既然童生中是乔小弟获胜,那便随我来,咱们同雪松兄弟比字去。”
陶崇拉着乔承在前面走,后面跟了一群书生,都是跟着瞧热闹的,顺便也为了加油助威,左右是论字又不是比学问,说不定童生就能赢了秀才呢。
赵冬人正在魁星阁内做文章,此处藏书众多、环境清幽,十分适合在此习作八股文,因而有不少秀才不听学时便会在此用功。
他一抬头,正好瞧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
陶崇带着乔承走在最前面,看到赵冬立刻招招手:“雪松,我带着童生中写铅笔字最好看的乔承来找你比试了,你可不要丢咱们秀才的脸啊。”
赵冬此人长相清秀,听到陶崇的话,柳叶细眉微微蹙起:“杰宗你真是胡闹,且不说我根本没有比试的心思,就算有,也不能跟一个童生比,否则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乔承倒还真想和赵冬比试一番,小小的身子上前叉手一礼:“雪松哥哥,在下乔承,不为和雪松哥哥分出胜负,只想切磋一番,好找出自己的字还有何不足之处。”
赵冬脸色这才算好看些,他认得乔承,书院年纪最小的童生,总会都会留意些:“乔童生说的倒是言辞中肯,理由充分,若是想切磋,不如我们各自誊写一遍九央君的《民富君安》,如何?”
九央是大多数文人墨客的偶像,写得一手好文章,其文以文采斐然、行文工整、道理深刻而著称,是早些年便名满全国的才子。
只是据说九央君是京城人氏,为人颇为神秘,江德学子都没见过他的真容罢了。
不过这并不耽误书院收藏他的文章当范本,这魁星阁中便有誊录版,正好借来抄写。
赵冬和乔承并排而坐,面前各自铺着一张纸,中间则摆放九央的大作,切磋正式开始了。
乔承写得很慢,一笔一划,却字字工整,有模有样。
反观赵冬,笔尖游走在纸张上,笔画连接笔画,字连接着字,颇有些笔走游龙地潇洒。
两人各有千秋,其他人则议论纷纷,压低了声音讨论谁能胜出,连陶崇都觉得有些紧张,一反平日里话多的模样,安静看着两人。
“那铅笔有什么好用的,桐木的木材,灰黑的铅芯儿,哪有我这楠香木加湖羊毫的好。”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引得不少人回头去瞧。
只见说这话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秀才,名叫薛智的,手中握着一支价格不菲的毛笔,正一脸不屑的看向乔承和赵冬。
一看是薛智,回头瞧的人立刻把头转了回去,那可是个煞星,惹了他没有好果子吃,不该瞧的热闹还是别瞧的好。
薛智见没人理他,气不打一处来,“腾”地起身,随便抓着人就问:“你说,是我这笔好还是那什么破铅笔好?”
被抓的倒霉蛋并不想惹是生非,唯唯诺诺道:“你的好,你的笔都价值一两银子了,这铅笔才多少钱,怎么能跟你的比。”
潜台词是,你的笔好是好,可铅笔性价比更好啊。
他再抓一人,又问同样的问题。
谁知那是个胆大的,竟直接告知他:“必须是铅笔好啊,便宜、好写,连砚台和墨锭钱都省了。”
薛智脸色当场黑下来,嚷嚷道:“你们懂什么?铅笔那都是俗人用的,高雅之人都是用毛笔!”
乔承听到动静,抬头望过去,陶崇则叮嘱他不要受外界打扰,专心抄书便是。
而后他转头,用警告的语气说着和事佬的话:“薛兄,铅笔毛笔各有好处,你为何非要论个高低上下,不能要求我们每个人都用楠木笔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个笔具阁老板娘的姑母。”

听得陶崇此话,薛智一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仿佛方才寻衅挑事的行径被人看透了背后藏匿的心思,整张脸变得通红起来。
学生们年纪都不大,平日里便酷爱攀比文房四宝,比毛笔、砚台、墨锭,谁的四宝若是比旁人好,那可是要被高看一头的。
聚商街醉香楼隔壁有家卖文房四宝笔具阁,老板娘便是薛智的姑母,因此薛智是不缺文具的,且他的文具通常比旁人的要好。
可谁知书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行铅笔,也不知那破旧的木头杆子哪里好了,引得同窗们趋之若鹜,都没人在意他新得的金丝楠木笔。
晨起时他把那金丝楠木笔故意摆在书案最显眼的位置,好让同窗们艳羡,可谁知竟没一人在意,注意力全被“谁写的铅笔字最好”吸引去了,当真可恶至极。
他一开始便看不上那铅笔,如今书院大多数人都买了他都没买,可随着同窗们对铅笔越来越疯狂,甚至展开一场童生与秀才的铅笔字较量,直接把他给惹毛了。
他有些恼羞成怒:“我姑母开笔具阁又怎么样?”
有人恍然:“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薛智见到有人去买铅笔,总要阻止一番。”
薛智一张脸憋得通红,怒吼道:“放屁!我管你们买不买铅笔,那笔再怎么用,难道科考时也让你们用铅笔作答么!”
他说完,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出魁星阁。
陶崇挥挥手:“别去管他了,咱们继续看雪松和乔承的比试。”
被薛智闹这一出,赵冬的文章已经抄写完了,一列列端秀潇洒的字迹呈现在纸张上面,令人观之便觉赏心悦目。
同窗们“啧啧”称赞,不愧是书院学问最好的学生,连字都写的让人叹服。
又过了一会儿,乔承也写好了,虽然潇洒不足,却是很端正,像一个个立得端行得正的君子。
“两人写的都好啊,我看老半天也分辨不出来。”
“不是一种风格,一行一楷,这可怎么比?”
“虽不是一种风格,但我觉得雪松兄的字更胜一筹,铅笔写端正的字总比写行书要容易些,我投雪松兄一票。”
“那我便投年纪更小的乔承老弟。”
“……”
一番争执下来,这场童生与秀才的比字也有了结果——赵冬以比乔承多八票的优势胜出。
秀才们为赵冬鼓起掌,童生们倒也不难过,毕竟输给秀才不丢人,况且乔承也没落后太多票,输得体面着呢!
赵冬在掌声中显得有些局促,苦笑不已,他也没想到这场比试竟赢得颇为艰难,乔承水平不差,倘若长到跟自己一样的年纪,定能比自己写的更好。
他注意到乔承并没有因为输了比试而难过,而是认真对照两张字,似乎在找自己的不足。
赵冬心里咯噔一声:这孩子心性惊人。
心中更是升腾起一股愧疚,走到乔承身边,和他一起分析起两种字的所长所短,各自取其精华,补己所短。
酉时时分,天色渐暗,讲堂中陆陆续续没了人。
这两日留堂的学生不少,甚至于陶崇王昀之流都会留堂写会儿课业才走。
商屿和乔承更是留到很晚才离开,后者主要是为了等堂姐一起回家,至于前者,大约只是绅士风度,圆了乔宁想要还人情的愿……
乔宁拎着食盒,透过窗子看到讲堂内仅剩的两人,乔承低着头,手中攥着铅笔,正专心致志写着什么,一副乖学生模样。
这孩子背书一向喜欢默写着背,说是这样背得快,写上几遍就能背下来了。
反观商屿,则略显悠闲地单手撑额,另一手翻书,跟看连环画似的一页一页翻过去,实在不像看进去了的样子。
乔宁苦笑着摇摇头,推门进入。
乔承见堂姐来,一双大眼弯成月牙,甜甜问:“宁儿姐姐,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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