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文艺青年—— by苏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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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零失误的演唱,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舞台下,一名烫着卷发的女孩趴在桌子上,低声抽泣,旁边的人轻声安慰她。
“别哭啦,那家伙就是个混蛋,一声不吭就走了,说不定早就在国外结婚生子了,你还惦记他干嘛。”
“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把那王八蛋忘掉。”
男人或许没有这么感性,谈论的话题也都是女人。
“这妞长得真不赖,你说我去追她行不行?”
“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你追个锤子。”
“草,谁啊,下手这么快。”
“丁磊,看,门口站着那个,这一片的头。”
卡座里,刚刚扬言要找茬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陈鹏飞闷头干了一杯:“愣着干嘛,喝酒啊。”
几人纷纷举起酒杯,却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灼灼的盯着台上那抹身影。
不过还真有个嘴硬的:“唱的什么玩意儿,又是情又是爱的,一点都不爷们儿。”
众人纷纷侧目,不明白这么无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他们平时虽然混,但也自诩是有文化的文艺青年。
“不懂就给我闭嘴,傻不拉几的。”陈鹏飞气的拍他脑瓜子,“过了今儿,麻溜的给我当兵去,万一让你爸知道我带你来酒吧,非得削我。”
这小子名叫王晋,是个愣头青,今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里安排他去部队他不乐意,三天两头不着家,天天跟着陈鹏飞几个胡混,听说他爸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回家腿给打断,被逮到估计没好果子吃。
“别啊,飞哥,我还想再玩几天呢,咱们明天去歌舞厅玩怎么样?我听人家说里面可以搂着女的跳舞。”
“滚蛋,去也不带你。”陈鹏飞气哼哼道。
郝老板坐在吧台后笑的跟桌子上的弥勒佛很像,今晚这才刚开场,营业额已经比昨天一整晚多了。
丁磊在门口抽完一根烟,本想推门进去的他,在歌声响起的瞬间又停下了脚步,怕自己现在进去打扰到她。
歌声结束之后,丁磊却已经不想进去了,目光怔怔的看向漆黑的街道。
舞台上的她,比往常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是如此的陌生又让人印象深刻,深刻到不像是她。
“磊哥,你不进去吗?”
丁磊摇了摇头:“你先进去,让良子看着点陈鹏飞那几个小子,我出去走走。”
“好,磊哥你放心吧。”
苏辰一只手撑着话筒架,头微微低着,缓缓从刚刚那种求而不得的情绪中走出来。
唱一首歌,如同变成另外一个人,去表达不一样的情绪,从入戏到出戏,苏辰已经能做到收放自如。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她闭上眼睛,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苏辰轻咬着下唇,太尴尬了,唱个情歌把自己唱哭了,这要是被李沫知道了可以笑话她一百年。
首场演出效果不错,苏辰歇了几分钟,喝了点水润润嗓子,按照顺序继续演唱。
天籁般的歌声或婉转或高昂,向人们娓娓道来她的故事,时而引人潸然泪下,时而使人热烈如火。
女孩有双会说话的眼睛,许是流过泪的缘故,眼神格外清澈,五官精致,皮肤莹润白皙,即便没有化妆,站在舞台中央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众人却依然看的移不开眼。
每一首结束,都是一片叫好声,有种演唱会现场的既视感。
五首歌唱完,上半场结束,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乐手们分别起身,有的去了洗手间,有的站起来活动活动。
苏辰没敢喝太多水,只是润润嗓子,又深呼吸几次,终于觉得舒服了点,这才有时间观察身边的乐手们。
这一观察不要紧,竟然发现全队的颜值竟然都在水平线之上,再加上自己现在这张脸,苏辰有理由怀疑郝老板是不是个颜控。
而且苏辰总觉得,坐在钢琴前面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孩有点眼熟。
晚上九点多,对于没有电视的人家,大部分都已经睡下,却还有一个地方灯火通明。
城西派出所。
普通公安这个时候已经下班,而刑侦大队的公安们还在忙碌中,甚至连晚饭都只是随便吃了两口。
城西最近出了一场命案,喝醉酒的丈夫失手把妻子打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这个时候丈夫早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年幼的女儿跟着奶奶生活。
白天公安已经去现场勘察过,通过各种走访询问,以及现场遗留的证据,初步断定嫌疑人就是失踪的丈夫。
在这个没有网络和监控的年代,想要找到一个藏起来的杀人凶手,无疑于大海捞针。
“小张,明天你去火车站问问,昨天上午有几趟火车出北京,都是开往哪里的。”
“好。”
“小刘,明天你再去问问张保全他妈以及周围的邻居,看看他跟谁来往比较密切。”
“收到,队长。”
“卫民,明天你去死者的娘家,打听张保全家是否有外地的亲戚。”
“队长,这个不是应该问张保全他老娘最清楚吗?”
“排除掉故意包庇的可能。”
随着一条条指令下发,把大家明天的活儿分派完毕,陆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让队员们下班回家。
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众人的表情一顿,陆诚顺手接起。
“成子,还没下班呐,现在忙不忙?”电话里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事?”
陆诚挥了挥手,让大家赶紧下班。
“你二舅前几天临时有事去了外地,王晋那小子好几天没着家了,眼看快到了部队报道的日子,你舅妈急得不行,你给帮忙把人找回来行不行?”
陆诚:“嗯。”
“找到了把他带到你姥爷那,省的你舅妈看不住他。”
“知道。”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陆诚一个人。
他收拾了桌面又扫了地,最后把门窗关好,出派出所时和值班员打了声招呼,骑上自行车往后海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说:
歌词来自余秋雨《我在等你》
苏辰一个人坐在舞台下,做着歌词速记,大家很有默契的没有去打扰她。
郝叔今天高兴坏了,笑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小芳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杯子都没挨骂,明眼人都知道这胖子今天没少赚。
今天下半场的时候,没有一桌客人提前离开,酒水成箱的往外搬,本来喝醉酒的客人最麻烦,今天却都老老实实的没闹事。
每首歌结束,鼓掌叫好的声音如雷鸣般高昂,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隔着玻璃门都能传出半条街去。
丁磊站在门外,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整个人陷在寂寥的夜色里,一门之隔的酒吧内欢闹声震天,而他身上有股浓到散不开的苦涩。
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离他而去。
“小苏,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拿瓶汽水喝?”郝叔跑过来和颜悦色的问。
苏辰摇头:“不用。”
还有最后一首歌,苏辰突然意识到,今晚住哪还是个问题,前辈本身肯定是有住处的,但是她不知道地址。
晚上十一点多,或者可以找个招待所住,但是她身上没有证件,不知道人家让不让,实在不行只能去派出所凑合一晚了。
“等你在雨中
在造虹的雨中蝉声沉落
蛙声升起一池的红莲如红焰
在雨中你来不来都一样
竟感觉每朵莲都像你
尤其隔著黄昏隔著这样的细雨
永恒刹那
刹那永恒
等你在时间之外
在时间之内等你
在刹那在永恒”
袅袅的歌声唱着迟来的缘分,《时间之外》作为压轴歌曲,唱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迈入其中,仿佛一下子驱散了这满室的烟火。
众人沉浸在歌声中,只有极少数人察觉到有人进来,不过也就回头看了一眼,倒是郝叔看到这人身上的制服,连忙跑过来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找个人。”
陆诚环视一圈,很容易就从里面的卡座里看到了那个小子。
大晚上的饭都没来得及吃,就为了找这个小子,寻了好几条街,影音店、酒吧、歌舞厅找遍了,结果在这犄角旮旯把人给寻着了。
没急着进去抓人,陆诚在吧台前站了几分钟,等歌声停下。
“等你在时间之外
在时间之内等你”
苏辰唱完最后一句,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下,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登台演唱。
过往已成云烟,命运待我不薄,胸口的闷痛仿佛提醒着苏辰一切都是幻象,而她终将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年代,彻底消失。
她的目光是深沉的,无声的与众人做着告别,直到看见远处那个颀长的身影,以及藏在光与影之间的面容,苏辰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
音乐停了,掌声响起。
苏辰像被按了暂停键,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导致一直关注她的人也纷纷回头看去。
“草,我哥来了。”王晋也跟着扭头一看,突然叫了一声。
“快跑啊!”
陈鹏飞几人吓了一跳,也跟着跑,几人如同被惊起的鸭子,扑腾着翅膀乱飞,却没意识到猎人正处于瓮口,此时跑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陆诚勾了勾嘴角,干脆站着没动,等王晋跑过来时,一个扭手就把人控制住了。
“哥,饶命啊,”
王晋的胳膊被他从后面押着,忙不迭求饶。
“跟我回去。”
“好好好,我保证不跑了,你先把我放开行不行。”
陆诚把手松开,王晋也真的没有再跑,笑话,谁能从这家伙手里逃掉?
两人即将要走到门口时,没有缘由的,陆诚回头看了一眼,仿佛隔着千万光年,与舞台上那双清澈的眼眸对上。
顿了一瞬,陆诚打开门走了出去。
倒是陈鹏飞几个见王晋被抓住了,面面相觑。
“飞哥,咱们要不要去把王晋救回来?”有个二百五愣愣的问。
“救什么救,知道人家是谁吗,你们全部上都不一定打得过人家,”陈鹏飞烦燥的很,又坐了回去:“算了算了,不用管那小子,又不是来抓我们的,我们干啥要跑,差点被王晋那小子带偏了,该干啥干啥。”
这样闹剧性的一幕,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怕陈鹏飞他们听见,纷纷低头小声讨论。
“草,这小子怕不是犯了事吧,你看公安都来抓人了。”
“保不准。”
“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那个公安长的真好看。”几个女孩子小声感叹。
人走了,苏辰收回目光。
演唱结束,苏辰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把乐谱还给萧琴,她准备回去了,忍耐了一晚上的烟味酒味,再加上胸闷气短,既然完成了任务,那她是不是也该消失了。
“这就回去啦,不再玩一会儿?叔请客,酒水免费喝。”郝叔财大气粗的说。
苏辰摇头:“有点累,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也行,丁磊在外面等你呢,你俩不正谈着的嘛,让他送你回去,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
丁磊?前辈的初恋?这个时候已经谈着了?
苏辰的心情有些复杂。
丁磊等在门口,见她出来,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北京的盛夏,燥热的让人喘不过气。
五分钟都不到,就出了一身的汗,苏辰默默扎起披散的长发。
两人各有心事,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些什么,就这样右转了三次,往左转了两次,经过七个路口,丁磊停了下来。
丁磊立在那里,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他背着光,高大壮硕的身影完全把苏辰笼罩。
“你——”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嘎吱一声,两人面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太太防贼似的看了眼丁磊,对苏辰说:“回来了就赶紧进来,搁门口墨迹什么呢。”
苏辰看了一眼丁磊,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总不能说以后别跟人打架,你会因此进去,紧接着,你女朋友就跟人家富二代跑了……
算了,毁灭吧。
苏辰跟着老太太进了院子,东厢房有两间屋子亮着灯,走到靠南的房间门口,老太太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以后别跟这种人走太近,还有你那工作,你说你挺好一小姑娘,干点啥不行,非得去唱什么歌,那种场合去的都是啥人啊,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好好的人也被他们给带坏了。”
额……苏辰摸了摸鼻子,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晨晨你回来啦,快进来洗把脸,我去给你打水。”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走出来,手里端着盆要出去。
“行了,赶紧进去吧,”老太太摆摆手,“我说多了你们年轻人还不爱听,算了,我也不讨人嫌了,”背着手去了另一个屋。
苏辰站在门口,入目是一间十几平方大的小屋,放着两张单人床,中间隔了道帘子,墙角放着两个衣柜,每张床前都有一张小方桌,像是拿以前的旧课桌改的,桌子上摆着两人的刷牙杯、梳子之类的小东西,毛巾在墙上挂着,床下是脸盆和拖鞋。
这应该就是前辈在北京与人合租的地方,住的有点挤,但打扫的很干净。
还没等她分辨出哪张床是自己的,女孩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你先洗把脸,我给你带了吃的回来,吃完再去刷牙。”女孩把盆放在盆架上,随后坐在靠门口的那张床上。
她不说还好,一说苏辰还真觉得有点饿。
苏辰走到里侧的床边,顺手把包挂在衣柜侧面的钉子上,取了毛巾去门口洗了手,随后拉开小桌下面的抽屉,果然看到里面有个铝制饭盒,打开看看干净的,女孩已经端着碗作势要往她饭盒里倒吃的。
苏辰懵了一瞬,看了看女孩热忱的脸,没有移开饭盒。
她下班时间应该是比自己早,这个时候已经洗过澡换上了睡衣,却饿着肚子专门等她回来才吃饭。
“军伟哥背着老板娘偷偷给我炒的,不是客人吃剩下的。”女孩还挺敏感,连忙解释道。
苏辰随口道:“没事,有的吃就不错了。”
女孩似乎诧异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半盒炒凉粉被苏辰吃的干干净净,味道出奇的不错,吃完两人一起去洗碗,顺便把牙刷了脸也洗了。
北京的大杂院没什么看头,住的拥挤不说,一个院里只有一个水龙头,上厕所还要去外面的公厕,以前她奶奶家就住在这样的巷子里。
天太热,两人也没说什么闲话,苏辰出去打了盆水准备回来擦擦澡。
女孩细心的帮她把床帘拉好,苏辰道了声谢,从柜门上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汗津津的脸。
苏辰把毛巾放到水盆里,换上拖鞋,环顾四周,窗帘和床帘都拉的严实,但是灯开着,应该还是能从外面看到影子。
“帮忙把灯关一下。”苏辰从床帘里探出头,对女孩说。
屋内一片漆黑,苏辰摸索着脱掉裙子,双手伸到背后解开文胸。
那一瞬间,困扰了她一整晚的烦闷突然不翼而飞。
苏辰长长的舒了口气。
摸摸前面,又摸摸手上这块小小的布料,瞬间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歌词来自余光中《等你在雨中》
第5章 人间疾苦
苏辰出生在北京,她的爸爸是个医生,她的妈妈是高中老师,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大妞。
她有着北方姑娘常见的大骨架,都快把自己饿成骷髅架子了,上镜依然显胖。
苏辰以前是个平胸,出于嫉妒,对于大胸妹子的日常困扰从不关心,也从未体会过因为内衣太小,而把自己憋地胸口闷痛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细数当初为了丰胸而吃过的苦,苏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木瓜吃过,又苦又涩,忍了,硬着头皮吃了大半年,顿顿不落,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
按摩穴位试过,坚持三个月,效果微乎其微。
瑜伽丰胸练过,每天早晚持续一个月,更挺拔了,但是小A依旧是小A,没有往B发展的趋势。
至此,苏辰的丰胸之路,卒。
快到而立之年时,苏辰已经能够非常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平胸,甚至是长相、身材,人这一辈子,活的就是一个心态,当你无欲无求时,就会发现外在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李沫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去微整一下,苏辰当时正埋头创作,闻言头也没抬便道:“我又不靠脸吃饭,美有什么用,又不能让我写出好的曲子。”
“自己看着赏心悦目也好啊,女人嘛,要学会取悦自己。”
“我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天天照镜子看自己长什么样,无论美丑,我都接受。”
命运总是这样无常,总在你毫不在意时,把所有曾经渴求过的东西,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带到你的面前。
就像那把一直找不到的钥匙,在你配了新锁之后,悄然出现在床头的抽屉里。
北京的深夜很静,可以听到树上的蝉鸣。
苏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思索着整件事情的不合理性。
她变成了苏晨,那原本的苏晨去了哪儿?
按照能量守恒定律,原本的苏晨是不是也成了她?可她是97年出生的,离现在还有12年。
十二年之后,她们还有换回来的可能吗?
苏辰不得而知。
抛开这些不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她应该只有十八岁,这个年纪应该干点什么呢?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停下学习的脚步。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她已经出道,总有各种各样的通告要跑,学业完成的很艰难,还不是她喜欢的专业,在学校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倒是和大学室友菲菲关系还不错,她心思单纯是个话痨,只要时不时给她个回应,就能一直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宝,快看学校论坛,我们院院花和隔壁化学系的系花杠上了,听说是两女争一夫。”
“啧啧,女人啊女人,一旦开始为了男人争风吃醋,不管再漂亮,也会变得面目可憎。”
“高学长果然把体院那个谁给干下去了,我就说嘛,这年头,想找老婆,光靠蛮力可不行,要靠脑子。”
“我特意查了高学长的星座,竟然是天蝎座,这个星座的男生最老谋深算了,一般人搞脑子搞不过他的,听说性能力也很强,嘿嘿!”
“吐血了,我们搞金融的为什么要学高数啊。”
每到考试的时候苏辰也很懵逼,她一个搞音乐的,为什么要冒着秃头的风险学会计啊。
音符和字符,所承载着的欢乐与痛苦,并不相通。
记忆里,关于大学的回忆也在音符与字符的交错间,痛并快乐着。
心情放松之余,一股浓浓的疲惫感席卷而来,苏辰打了个哈欠,快速的进入梦乡。
梦里的她终于摆脱了父母的催婚,摆脱了原生家庭的苦闷,但是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快乐,梦里的她忧伤的呢喃着再也无法说出口的思念。
第二天早上,天已经亮了苏辰还没醒。
迷迷糊糊的听见床头有人喊她:“晨晨,我去上班了,你起来把门从里面别上再睡。”
苏辰“嗯”了声,条件反射地坐起来,踢啦着拖鞋走到门口,在女孩的叮嘱声中把门别上了。
头挨上枕头的瞬间,再次进入香甜的梦乡。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以至于苏辰起来时还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苏辰习惯性的眯着眼环顾四周,随即意识到自己没戴眼睛似乎也能看得清,远处传来孩子的嬉闹声,以及自行车清脆的铃声。
肚子有点饿。
饥饿能唤醒人的灵魂,苏辰逐渐清醒过来,从镜子中看到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以及睡眼惺忪的脸,居然出奇的美丽。
没有表,也不知道时间,外面天光大量,太阳已经升的很高,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炙热。
苏辰挽起头发,叠好毛巾被,下床换件衣服再出去洗漱。
衣柜是两个人共用的,有两个柜门,一人一个柜子。
苏辰昨晚从里面随便拿了条棉质裙子当睡衣,也没主意看都有些什么衣服,结果今天仔细一瞧,一堆花花绿绿的连衣裙,叠放的很随意,拿起来一件伸开看了看,苏辰忍不住龇了龇牙,这款式!
挑挑拣拣找到一件白衬衫和一条喇叭裤,喇叭裤的裤口开的太大,苏辰找了把剪刀把裤口给剪了,勉强能当个七分裤来穿。
还有内衣裤和袜子,看着倒像是新买的,但都明显偏小,有了昨晚的体验,苏辰打死都不愿意再穿,后来从床底下的一个行李袋子里翻出来两条老式内衣,松松垮垮的应该也能穿。
鞋子倒是有两双,除了昨天穿的那双白色凉鞋,还有一双布鞋,鞋面上绣了花,苏辰试了试还挺舒服。
勉强凑够了一身衣服。
东西被翻的乱糟糟的,苏辰索性把所有的衣物用品都取出来,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护肤用品只有一瓶雪花膏,洗漱用品倒是挺多,梳子、发卡、皮筋、洗发水、洗衣粉、肥皂、鞋刷子等等,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卫生用品只有几卷卫生纸,纸质有点粗糙,没找到姨妈巾,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卖的,回头去商店问问。
浴巾没有,擦脚巾也没有,只有一条毛巾,洗脸洗澡都是它。
学习用品就是昨天看到的那支钢笔和笔记本,一本书都没有,倒是有台收音机和几盒磁带,应该是平时学歌用的,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
苏辰还从行李袋子里翻出了身份证和高中毕业证,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1967年2月25日,刚满18岁,毕业证是今年暑假前发的,还是个应届毕业生,得抽个时间去音乐学院问问还能不能报名。
林林总总的小东西摆了一桌子,墙上还挂着一把雨伞,这些就是苏辰目前全部的家当。
把东西按照自己的习惯归置好,身份证、毕业证和收音机磁带放在抽屉里锁上,衣服裙子通通叠好放在衣柜里,毛巾挂好,洗漱用品暂时放在脸盆里,等会儿出去再买几条毛巾,几个盆。
东西不多,也没什么大件,钱包里只有三十多块钱,缺的东西又太多,在没有其他收入来源之前,苏辰暂时只能省着点花。
换衣服前,苏辰拉开窗帘的一个角往外看了看,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脱掉睡衣,苏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冰肌玉骨,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瑰态艳逸,仙姿绰约,皓如凝脂,艳如红杏,皎如秋月,耀如春华。
苏辰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美到这种程度,把天生丽质这四个字诠释的如此生动,像是游戏网站里那些建模出来的数据,完美的不像真人。
那一刻,突然明白了倾国倾城这个词的含义。
1985年的北京,有些人的命运改变的无声无息。
扎了个丸子头,刷好牙,苏辰洗了脸后擦都没擦,就这样带着钱包、钥匙和一小卷卫生纸,背上包正要锁门时,苏辰突然闻到一股玉米的甜香味。
肚子好饿。
迫不及待的走出大杂院,老远看到巷子口有个炸爆米花的,边上围了几个小孩和老人。
苏辰抽了抽鼻子,属狗的吧,这么灵。
走了两条街才找到吃的,是家早餐店,戴着围裙的大爷正在锅边炸油条,都这个点儿了,店里没什么人。
苏辰的理智在和唾液抗争,店里到处油乎乎黑漆漆的桌椅板凳让她下不去脚迈进去,刚出锅的油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甚至能想象得到咬在嘴里时的酥脆,但是大爷指甲缝里的黑色油垢又让她望而却步。
“要几根?”大爷抬头问了句。
苏辰:“两根。”没办法,太饿了。
看到旁边锅里还有豆腐脑,苏辰瞬间想起什么,说了句:“等我一下,回去拿个饭盒。”撒丫子就往回跑。
刚跑几步,苏辰就明白了为什么衣柜里的内衣都有些偏小,却还依然被使用着的原因,这个晃法要人命啊。
然而这还不是最难受的,当苏辰好不容易填饱肚子,准备去厕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时,还没走到跟前就被熏的差点吐出来。
强忍着走进去一看,还是旱厕,露天的那种,一排蹲坑,大夏天的,那个气味简直了。
上个厕所简直生不如死。
回去用肥皂洗了好几遍手,又换了条干净的裙子,苏辰瘫在床上面如死灰。
好想回到2025年。
这倾国倾城的容貌谁爱要谁要!
买就不要想了,最理想的状态是租个院子。
想是这么想,但手里的钱肯定不够,还要另外想想办法。
眼下不能将就的还是生活必须品的添置,缺的物品太多,苏辰撑着伞去了一趟供销社,里面东西倒是不少,但几乎没什么亮眼的。
规规矩矩买了几个盆,又让人家给她拿了几条纯棉的毛巾,选了棉质最好的,买了两个带盖子的杯子,就是这个年代特别流行的那种印着各种宣传标语的搪瓷杯,明天带去酒吧一个,东西倒是不贵,苏辰本来还怕带的钱不够,结果才花了个零头。
这下苏辰放心了,像是牙刷、袜子这种贴身用品全部重新买过,还买了个新饭盒,之前那个是铝制的,苏辰总觉得用着不太放心,这次买了个不锈钢的。
最后苏辰又问人家有没有卫生巾和文胸,话刚一问出口,旁边好几个售货员看过来,眼神中有诧异,有鄙视,还有红着脸的,苏辰感觉自己像个调戏大姑娘的流氓。
“卫生巾咱们这儿没有,百货大楼有卖的。”
内衣倒是有,但不能试穿,还要布票,她怕买回来不合身,决定下午再去百货大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