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 by非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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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无恨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也并非不可能,牡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1)……”谢霜歌忽然道:“会不会他们的主子是个女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无恨眸光一凝,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上。
“他们的刺青都刺在哪儿?”他问辛影。
辛影不假思索道:“在后颈,当时他们要查验身份,属下还想着在边上看看怎么模仿能糊弄过去,没想到他们一个个上前,一个穿着白袍戴着斗笠的老头就把手伸到药水里,然后挨个在他们的脖子后面一拍,不到一息的时间就都现了形,属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立刻脱身。”
她摸了摸自己腹部缠的细布苦笑一声:“他们的实力不弱,属下这次是真的栽了个大跟头,差点就回不来了。”
“这事不怪你,是我们对南疆掌握的消息太少了,之前从未听说过这种可以隐形的刺青。”
楚无恨这话倒不是安慰,他之前调查的南疆习俗里有一条,南疆人喜欢在身上刺青,无论男女,贵族更是以刺青为身份的象征,刺青越清晰完整,颜色越多变,地位越高,男子以猛兽为喜,女子常以雪莲花和凰鸟为衬,却从未提过有隐形的刺青。
要么,是后来研究出来的,要么,是某个人特有。
楚无恨有了调查的方向,起身对辛影道:“还有什么线索吗?”
辛影仔细想了下,迟疑着说:“属下怀疑他们在金都有大人物接应,主子要小心些。”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辛无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让她帮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丫鬟去做,不行就找辛路。”
“好。”辛影应了一声,楚无恨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
辛行也回来了,正在檐下走来走去,神情难得有些焦躁。
楚无恨一眼就看到他,唤道:“辛行。”
辛行立刻抬头,快步走过来,“主子,辛影怎么样?”
“精神还好,身上的伤有些重,但没危及性命。”
辛行闻言脸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那就好。”
没等他开口,楚无恨便道:“进去看看吧,但别待太久,她好歹是个姑娘。”
“属下明白。”辛行愣了一下,随即耳尖有点泛红。
辛止目送辛行进去后跟上来,“主子,还查吗?”
楚无恨垂眸睨他一眼:“当然要查,不仅要查,还要把他们连根拔起,从今天起,让疾影楼在金都的人都警醒着点,但凡后颈有异的,从外地来的,尤其是从洛南城来的,都要严加监视。”
“是!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楚无恨沉声道:“让人去南疆秘密调查牡丹刺青,看看有没有关于药水的线索,能弄到配方最好,弄不到就拿药水,让辛无研究研究。”
“是!”
谢霜歌见他把南疆的事记在心上,松了口气,轻声道:“谢谢你啊,不然这件事怕是早就被揭过去了,也不会查到这么多东西,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楚无恨摇摇头,走到院中梨树下轻声道:“臣此为不仅是因为公主在乎,还有另一层臣自己的私心。”
“什么?”谢霜歌疑惑。
但楚无恨却没再回答,那件事太过危险,牵连甚广,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仅是为了保密,更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考虑。
有时候,无知反而更安全。
谢霜歌见他沉默,也没再追问,低下头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若是父母在天有灵,不知道该多心寒啊?
辛影是在辛止的掩护下入城的,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大家只以为是锦衣卫的人,打听了一下,没什么消息便作罢。
毕竟锦衣卫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是惹上他们,非得被扒层皮不可,是以众人都很默契的绕过他们办自己的事。
更别说辛影还住进了堪称铜墙铁壁的楚府。
是以一夜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翌日楚无恨又去看了辛影一眼,见她还在睡,便让人盯着点,如果发热立刻叫大夫,便动身入宫。
好巧不巧,今日公孙野也入宫。
两人在宫门口相遇,楚无恨先下了轿子,转头看了眼这边的车架,上前行礼,“安王殿下。”
公孙野从轿子上下来,素白锦袍水一般伸展开,规整的垂落,他微笑着拱手道:“楚大人。”
楚无恨抬手:“王爷请——”
公孙野也不客气,先行一步,侧过脸来和楚无恨搭话,“楚大人年纪轻轻就飞鱼服加身,可见圣宠。”
楚无恨扯唇,“陛下厚爱,微臣不胜惶恐。”
闻言公孙野瞥他一眼,有些羡慕的说:“真好啊,若是陛下待本王能有待大人万分之一,本王也知足了。”
——题外话——
(1)“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赏牡丹》唐?刘禹锡
第63章 臣记性好着呢
楚无恨瞥他一眼,“安王何出此言?你是周国亲王,陛下出于两国交好考虑,也不曾亏待了你。”
安王欲言又止,摇摇头道:“罢了,你不懂。”
楚无恨:“……”
最烦说话说一半的人。
谢霜歌托腮懒洋洋道:“他是不是在试探你啊?能发现他和九思的事还捅到皇帝舅舅面前的,估计只有你了。”
楚无恨在安王来搭话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想看看安王能说出什么,结果墨迹半天,就来了这么两句似是而非的话,他沉默片刻,没再搭腔。
说白了,他与大公主如何,与他何干?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皇帝数年如一日的在批奏折,眉头紧皱,看着很是心烦,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眉头又紧了几分,要是飞过一只蚊子,都能被夹得死无全尸。
楚无恨习惯了皇帝的各种表情,对此没什么反应,行礼之后就站到一边去,尽职尽责的充当冰雕摆件。
皇帝的视线便毫无阻碍,火辣辣的落在了公孙野身上。
公孙野:“……”
他下意识的去看楚无恨,冲他眨了眨眼:楚兄救我!
楚无恨:“……”他漠然的垂下眼。
没看见,不知道,他不行。
公孙野:“……”
他藏在广袖下的手紧紧攥起,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决定勇敢面对现实,冲着皇帝作揖道:“公孙野,拜见陛下。”
皇帝不冷不热的应声:“嗯。”
谢霜歌啧啧:“不行啊,舅舅要给他下马威了。”
公孙野准备好的话一下子卡了壳,皇帝这个态度,让他说不出口啊。
他沉默片刻直起身子,任由皇帝打量,斟酌着道:“未央身子不好,许久未入宫给陛下请安,不知陛下龙体如何?”
未央,公孙野的表字。
当年公孙野的母亲给他取名野,就是希望他如野草一般坚韧顽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是以他加冠之年,周国皇帝难得想起他,赐他表字“未央”,取不尽之意。
名字是个好名字,但命是不是好命就难说了。
皇帝似笑非笑道:“身子不好?朕瞧着你面色红润,好得很啊,看来还是金都水土养人。”
公孙野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慢慢红了,不知是羞是恼,亦或两者都有,看皇帝这态度,他就知道自己和九思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他沉默的站着,皇帝也不急,哼了一声垂下眸子继续看奏折,他不出声,其他人就算同情公孙野,也不敢做什么,只能看着他在那儿干站着。
谁知道没站一会儿,公孙野忽然一撩袍摆跪了下来。
楚无恨眉梢轻挑,这是准备坦白了?
“陛下——”
公孙野沉声道:“未央有一事相求,请陛下屏退左右。”
皇帝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盯着他,见他脸色坚定,意味不明的又哼了一声,摆摆手道:“你们下去。”
钟前一甩拂尘,“是。”
宫人们悄无声息的离开,楚无恨抬脚也要出去,谢霜歌瞪大眼:“哎——咱们能留下来吗?我想听听他说什么。”
楚无恨眸光微动,按了下玉佩让她安静下来。
御书房的门开了又关,楚无恨站在角落里低声道:“臣耳力很好,可以偷听。”
谢霜歌搓搓手:“那你先偷着,回家讲给我听……等等,你能记住吗?不会回家就忘了吧?”
楚无恨避开众人视线,安抚道:“放心,臣记性很好,过耳不忘,以后公主记不住的事,大可以告诉臣,臣会帮公主记着。”
“这么厉害,好啊好啊。”谢霜歌高兴的答应下来。
坐了一会儿她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楚无恨你是不是又在占我便宜?”
楚无恨实在没忍住低低的笑了出来。
怎么会有人越接触越觉得她可爱?
尤其是刚才听到她说回家的时候,他的心就像生出了双翅,想飞上高空盘旋两圈。
原本他没把楚府当成自己的家,对于天地独行客来说,天大地大,哪里都不是家,但从谢霜歌口中说出“回家”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那是自己的家了,是自己和谢霜歌的家。
他唇角含笑,眺望着远方,整个人都温柔下来,他自己没察觉到,却把边上偷看的几个人吓得够呛。
楚无恨察觉到了不对,倏地一转头,就对上了以钟前为首的几人探究狐疑担忧八卦的目光。
楚无恨:“……”
钟前:“……”
“你们在看什么?”楚无恨笑容一收。
钟前立刻讪讪摆手:“没有没有,咱家就是觉得楚大人笑起来挺好看的。”
说完他连忙转过头去,生怕楚无恨再说点什么。
楚无恨无语的收回了视线。
钟前感觉背后那道刀一般的视线消失了,立刻松了口气,向来不苟言笑的人偷偷躲在角落里笑,真的不是有什么病吗?
他陷入了沉思。
御书房内,公孙野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
他就算再落魄,好歹也是一国亲王,该有的礼数涵养还是有的。
皇帝打量了他两眼,勉强算是满意的开了口:“说吧,你求朕何事?”
公孙野褪去一开始的迷茫和无措,坚定诚恳的一叩首,伏在地上朗声道:“陛下,未央求陛下为未央和大公主赐婚。”
皇帝冷笑一声,果然是为这件事来的。
“哦?你与大公主?你想求娶九思?凭什么?”
皇帝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帝王之威尽显。
这一问就问到了最扎心的点。
公孙野面色微红,“未央与大公主两情相悦,还请陛下成全,虽然未央现在一无所有,但来日未央回到周国,定不会让大公主受半点委屈。”
“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一无所有的回到周国,就什么都有了吗?”
皇帝说话半点情面都不留,换做旁人心里定然有所芥蒂,但公孙野仍然诚恳的说:“未央在周国有自己的封地,届时可带大公主一同前往定居。”
“周国路远,朕的掌上明珠怎可远嫁千里?若是有个万一,谁来给她撑腰?你空有封地,却无实权,你觉得朕能放心?”
此言一出,公孙野再次沉默。
第64章 枫叶墙头落,与君寄相思
话糙理不糙,皇帝的话说的虽然直白又难听,但确确实实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他在周国不受重视,不然也不会沦落到二十多岁还在大燕当质子的地步。
就算他被接回去了,多半也没什么好待遇,能不能去封地,还是看周国皇帝一句话。
九思在这边千娇百宠的长大,人人都让着她,有父皇母妃撑腰,从未吃过苦,若是嫁过去,且不说能不能适应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寄人篱下的滋味就不好受。
公孙野心里泛酸,苦笑一声道:“若是可以,未央倒宁愿入赘,如此,大公主不必远嫁,未央也不必回去碍别人的眼。”
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皇帝眼睛忽然一亮。
这倒是个好主意。
之前他百般不同意,最担心的就是九思去那边会受委屈,这安王又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白菜,到时候夫妻俩让人搓扁揉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如果安王不回去呢?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花去,他的宝贝女儿也不必受委屈。
反正他也不指望靠女儿笼络势力,那嫁谁不是嫁?只要她开心就好嘛。
这么一想,皇帝豁然开朗,连带着看公孙野都顺眼了不少。
虽然他身子弱毁了容又没什么脾气,但这样的人好拿捏,肯定给不了九思气受,入赘再合适不过了,实在不行,过几年九思腻了,他就做主让他们和离!
公孙野察觉到头顶上那道逐渐炽热起来的目光,不禁茫然,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啊?
“咳——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心的?”
皇帝慢悠悠坐下,语气温和起来。
公孙野疑惑抬眸:“方才的话?未央愚钝,不知陛下指的是——”
皇帝微笑着说:“你说你入赘的事。”
公孙野恍然,迟疑道:“未央自然是真心的,但就怕父皇那边不同意。”
“你若同意,那边朕自然会去交涉。”
反正周国那边也当公孙野是个死人了,若是提出点好条件,不怕对方不答应。
皇帝还是很看好这件事的。
公孙野见皇帝松了口,大喜过望,小心翼翼的问:“陛下当真同意了?”
皇帝点点头:“朕乃天子,一言九鼎,说出口的话就不会轻易反悔,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阴狠起来,眼神犀利如鹰隼,“朕愿意让你入赘的前提是你对九思是真心的,日后你若对她有半点不好,就算她不愿意,朕也会让你们和离,你哪来的给朕滚回哪去,你若是敢负她,朕定扒周国一层皮,让你做千古罪人!”
公孙野面色一变,肃然道:“陛下放心,未央此生绝不负公主!”
皇帝点点头,“行了,若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公孙野没有立刻起身,他顿了顿,小声问:“未央斗胆请把陛下让未央去见见大公主,未央实在是担心她。”
“朕还会薄待自己女儿不成?”皇帝有些不悦。
公孙野摇头,苦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陛下也是过来人,能明白未央的苦。”
这倒也是。
皇帝沉默片刻,垂首拿起一封奏折,淡淡道:“看可以,不许踏进兰汀宫。”
不进门还怎么看?皇帝这明显是在为难人,但能听听声也是好的,公孙野欢天喜地的应下。
楚无恨听完全程,在看到公孙野出来的时候,与他对视一眼,公孙野脸上喜色未消,冲他拱手道:“楚大人,本王不认得去兰汀宫的路,能否请你派人替本王带路?”
谢霜歌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见他光明正大要去兰汀宫,有些诧异,“舅舅居然允许他去看望九思了?行啊,有点本事嘛。”
楚无恨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这是自然。”
他给了台阶下的锦衣卫一个眼神,锦衣卫领命,对公孙野道:“王爷请卑职来。”
“有劳。”公孙野冲他笑笑,转头与楚无恨道别。
楚无恨看着他步履轻快的离开,若有所思,这人还真是个情种?
竟然能做到入赘这份上?
公孙野跟着锦衣卫一路穿过长街,转了几道弯,最后在一处高大的宫墙下停住。
“王爷在此稍等,卑职进去通报一声。”
“好。”公孙野看着他在门口和侍卫交涉两句,随后跨过门槛进了兰汀宫。
他站在拐角处,抬头就见一枝红枫伸出墙来,此时已入秋,但还没特别冷,枫叶没有彻底红透,红红黄黄的缀在枝头,看着倒也算美丽。
仰头看了一会儿,他准备看看那锦衣卫出来没有,就听头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疑惑抬眸,就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
公孙野一愣,随即被巨大的惊喜裹挟,忍不住唤了一声:“小思!”
卫九思立刻冲他“嘘”了一声,她左右看看,没人发现,这才慢吞吞的爬上了树,看的公孙野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小声道:“你小心些,快下来!”
“没关系的,这个树很结实。”卫九思本来就瘦,坐在高大粗壮的树枝上,看的人着实为她捏了把汗,生怕一阵大风刮来把她吹落。
晴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热烈,卫九思一身淡粉色衣裙在红枫的映衬下隐隐有些绯色,她坐在树上,冲着他笑了笑,脆生生唤道:“公孙哥哥——”
公孙野心头重重一跳,不禁屏息抬头注视着她,“小思,你还好吗?”
“我很好,有吃有喝,也没人苛待我,就是有些无聊。”
她轻描淡写的揭过,完全没提被自己母妃臭骂一顿又打了一巴掌的事。
“你呢?最近换季,你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卫九思担忧的看着他,公孙野动容,“我一切都好,就是很想你。”
话音落下,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的用目光描摹着对方的轮廓,仿佛想用这一眼看尽一生。
过了不知多久,卫九思忽然从身后取出一片枫叶,抬手扔了出去,血一般的枫叶在空中飘荡,最后落在公孙野摊开的掌心上。
“秋来枫红,可寄相思,君心不改,终有来日。”
后面传来了奴婢们惊慌失措的呼唤声,卫九思最后看了公孙野一眼,冲他笑了笑,顺着树爬了下去。
公孙野心内激荡久久不平,他垂眸看着那片枫叶,笃定这是卫九思精挑细选的,因为树上那些都没有这片红。
他把枫叶捂在掌心抵在心口,闭上了眼。
那么胆小内向的一个人,竟然为了见他一面,爬上了那么高的树。
“何以偿卿恩呐……”
第65章 楚无恨,你好好对她(五更)
傍晚时分,辛无牵着马入了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楚府,是辛路给她开的门。
当时辛路正准备出门买只烧鸡回来,听到有人叩门,就把门打开了,辛无正好抬起头,两人隔着斗笠对视。
辛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一眼,不确定的问:“辛无?”
辛无颔首,淡淡道:“嗯。”
辛路忙招呼人:“把马牵去马棚,你随我来。”
小厮们牵着马离开,辛无背着手跟着辛路往里走。
“你是从哪儿回来?”
辛路是个嘴闲不住的,即使知道可能不会得到回答,他还是会问。
不过辛无倒也没让他尴尬,他问一句答一句。
“南方。”
“赶路累坏了吧?”
辛无转过头瞥他一眼,藏在斗笠下的眼神意味不明,“不累。”
辛路:“……”
有点聊不下去了。
“哈哈,是吗,那你体力挺好的。”
辛无颔首:“嗯。”
辛路:“……”
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能说的了,他暗中加快了脚步,决定把人赶紧送去西偏房,他好功成身退。
辛无又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楚无恨正好在探望辛影,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往外看了一眼,辛路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激动道:“主子!辛无回来了!”
楚无恨走出来,辛无在台阶下停住脚,摘下斗笠抓在手里冲楚无恨行礼:“属下见过主子,主子别来无恙。”
谢霜歌之前听他们说辛无就挺好奇,此刻见到真人,立刻站到窗边仔细打量。
辛无是个颇为高挑的姑娘,容色如冰似霜,配上那一身玄色衣裳,瞧着越发让人不敢靠近,纤腰一把,身形颇为瘦削。
“免礼。”楚无恨语气如常,“一路赶回,辛苦了。”
辛无淡淡道:“不辛苦,主子有命,属下万死不辞。”
她一抬头,谢霜歌才看到她的真容,简直像个冰雪里走出的仙人,眸色浅,唇色也浅,很大气的长相,长眉微利,英气逼人。
“难怪叫辛无,这般气度,确实天上有地上无,真美。”
谢霜歌忍不住赞叹,楚无恨眸光微凝。
他转身道:“进来看看辛影。”
“是。”
辛无看也不看就把斗笠一扔,正正好落到辛路怀里。
辛路:“???”
“拿好,谢谢。”辛无从他身边路过,带起一阵凉风,隐隐还有几分淡淡的药草味。
辛路:“……哦。”
谢霜歌还沉浸在辛无的美色中,忍不住问:“楚无恨,你的暗卫长得都很好看嘛,辛无姑娘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
楚无恨眯了眯眸,神色稍显不善,你一个姑娘,为何对另一个姑娘如此感兴趣?
不过有人在场,他不好说话,只能沉默的用力捏了玉佩一下,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谢霜歌头被按得一偏,不爽道:“你又发哪门子疯?”
楚无恨又捏了两下,面上一本正经的对辛无道:“辛影外伤有些重,你拆细布的时候小心一些。”
辛无掀开了里间的床帐,闻言应了一声。
辛影迷迷糊糊察觉到有人靠近,陡然清醒过来,眼神锐利正准备出手,对上辛无那双半点波澜没有的眸子一下子就泄了气,“是你啊,吓我一跳。”
辛无扬了下眉,语气冰冷:“几月不见,你就把自己搞成了这样,你是不是武功退步了?”
辛影:“……”
她嗤笑一声,撑着坐起来,翻了个白眼,“一个手打你绰绰有余好吧?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辛无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她的腹部,不屑的扯了扯唇,什么都没说,却比说了还刺激人。
辛影:“……”
啧,手好痒。
听着两人在里面拌嘴,楚无恨优哉游哉的在桌边坐下,当做没听见。
谢霜歌诧异的问:“这两人有仇?”
楚无恨点了玉佩两下。
谢霜歌:“……你这什么意思啊?”
她坐下来商量道:“这样吧,以后‘是’,你就捏一下,‘不是’就捏两下,行吗?”
楚无恨从善如流的捏了一下玉佩。
谢霜歌知道他是答应了,便又问了一遍:“她们有仇?”
“哒哒”点了两下。
谢霜歌狐疑:“没有怎么一见面就掐?什么特殊的沟通感情的方式?”
“哒”点了一下。
谢霜歌哭笑不得,“那还真是挺特殊的。”
“手——”辛无没什么好气的说。
辛影没什么好脸色的把手怼到她面前,辛无垂眸把脉,还顺带看了眼辛影的脸色,半晌后松开,又解开她的衣服看了眼伤口,腹部的刀伤不算特别深,但很长,横跨整个腰腹,现在还泛着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辛无的眉头一下子皱起,“还有别的伤吗?”
辛影有气无力道:“还有些擦伤,都不严重,上点药就好的差不多了。”
辛无沉默片刻,把衣服给她合上,“等着。”
她起身出去,楚无恨抬眸:“如何?”
“内伤更严重些,所以她现在聚不起气,四肢无力,经常头晕,容易嗜睡。”
楚无恨看向辛路,辛路点点头:“对对对,她这两天一大半时间都在昏睡,还时不时的发热。”
辛无:“正常情况,她会有一段时间的发热,等热彻底退了才能开始恢复,外伤用属下的药,恢复的会很快,但……”
她转头看了眼床上的辛影,终于露出了点淡漠以外的情绪,“伤口如此深,属下不能保证不会留疤。”
谢霜歌闻言也替辛影惋惜,“姑娘身上留疤,不好看啊,楚无恨你好好对她。”
原本楚无恨还面色肃然的听着,结果谢霜歌一说话,他就有几分哭笑不得,怎么这么心大?让他好好对另一个姑娘,她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察觉到楚无恨的情绪变化,谢霜歌说:“你的人,为你出生入死,你身为主子,一定要妥善安排好她,不然其他人会寒心的。”
楚无恨一愣,她是在为自己考虑?
心里一热,他轻轻的摩挲了下玉佩。
“尽力别留下疤,留下了也没关系,我疾影楼的副楼主,不担心嫁不出去。”楚无恨这话是说给辛无的,也是说给辛影的。
床帐之后的辛影释然的笑了一下,“谢主子。”
楚无恨没有多留,见没什么问题就离开了辛影的房间。
辛无让辛路拿了纸笔,她开方子让下面的人去抓药,又派人把马背上驼的药箱拿来,给辛影重新上处理伤口,药粉里含了安神的成分,没一会儿辛影就又昏睡了过去。
辛无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静静的起身,顺便给辛路使了个眼色。
辛路跟出来,把门带上,低声问:“你叫我有事?”
辛无侧过脸瞥他一眼,霜白的脸在阳光下简直要融化,她轻笑一声:“没事。”
辛路皱眉:“没事你——”
“孤男寡女,你和人家共处一室是要做什么?”
辛路:“……”
“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再说我们从小一起训练的,我把她当自己亲姐姐,怎么可能生出什么心思?”
他瞪了辛无一眼:“你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辛无意味不明的眯了下眼,“哦?亲姐姐?那我呢?”
“妹妹啊。”
辛路一摊手,耸耸肩:“谁让你来的最晚,按资排辈,你是小师妹。”
辛无默不作声的盯了他两眼,看的辛路后背汗毛直立。
“你做什么这么看我?”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莫名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辛无平静的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了某人小时候偏爱穿花裙子,长得也水灵,一天到晚跟在我身边姐姐姐姐的叫。”
她施施然挎着药箱往外走,感慨道:“可惜岁月不饶人啊。”
辛路:“?”
他一下子火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叉腰道:“你什么意思?辛无——你给我站住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