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 by非扶

说完她挥袖拂开沈含誉，快步离开。
沈含誉手抓了个空，只闻到了她衣袖翩飞间带起的淡淡兰香。
兰德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终于爆发了，她抬手给了沈含誉一巴掌，大声质问：“你看什么？你还喜欢她是不是？沈含誉，你的良心喂了狗吗？”
谢霜歌走到苑外都听到了这一声，气的呼吸都不稳了。
她缓了缓想回去，忽然觉得头上有点轻，她反手摸了摸，发现金钗少了一支。
“掉在湖边了吗？”
她转身看了一眼，想起那两个人又不想回去，摸着发髻面露懊恼之色。
“怎么怏怏不乐的？给你补上，别生气了。”一道轻灵的声音自右侧缓缓响起。
随后谢霜歌便觉得自己的头上多了点什么东西。

第181章 好花当配美人
谢霜歌反手想摸，但看不见不知道多了什么，不知道在哪儿，动作间多有迟疑，半天都没寻到地方。
“呵，在这儿——”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轻轻的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后摸，谢霜歌略有些不自在，因着这个动作，她们两个快贴在一起了，轻轻的吸口气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谢霜歌怔怔出神，手指忽然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薄薄的，似乎是花瓣。
“菊花？”
放眼望去整个菊园都没有第二种花，她自然而然想的就是菊花。
“嗯，金菊，很配你今天这一身。”
谢霜歌疑惑，动了动，想抽回手，身后的人却猛地握紧了些，力气很大，她有点疼，“嘶——”
她轻轻的吸了口气，身后的人立刻放开了她的手，和她拉开距离。
谢霜歌这才转过身，见是卫九婷也没多意外，她听声音就认出来了，她说话时的调子和金都的人有些不同，很好分辨。
“抱歉，是我弄疼你了。”
卫九婷歉意的看着谢霜歌，执起她的手，关切的问：“好像红了？”
“没事，我就是很容易留下印子，倒也没多疼。”谢霜歌不以为意，见卫九婷垂着头，神色有些晦暗，似是在内疚，她还安慰了一句：“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你能有多大力气？”
卫九婷抬眸深深的看她一眼，轻声道：“也是。”
“为什么给我戴花？”谢霜歌收回手，询问的看着卫九婷。
卫九婷唇角轻轻一翘，两个梨涡便显了出来，这样的她更多了几分俏皮，“因为见你成对的钗子少了一支，美中不足，正好我方才路过花园，顺手摘了朵菊花，便给你插上了，还挺好看的。”
说完又有些担忧的问：“你不喜欢吗？”
谢霜歌摇摇头，卫九婷的脸色立刻黯淡下来，谢霜歌意识到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不喜欢，我喜欢的，谢谢你，不过——”
她转头看了眼来时的方向，低声问：“你方才听到什么了吗？”
她来的这么巧，还给她戴花，谢霜歌很难不多想。
“听到什么？”卫九婷茫然的看着她，眼中的疑惑不似作伪，还反问：“说起来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谢霜歌盯着她看了片刻，含糊道：“就是出来吹吹风，里面太热闹了，吵得我头疼。”
“我也是。”
卫九婷走到谢霜歌身边，苦恼道：“我素来喜静，也习惯一个人待着，今日若非是母妃劝我多出来走动走动，我也不想来这种人多的地方。”
“既如此，那我们去前面转转吧。我瞧那边有些菊花开的很别致。”
谢霜歌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拉着卫九婷就往前走。
卫九婷任由她拉着，走了几步回头瞥了眼拱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谢霜歌见一朵淡青色的菊花开的极好，层层叠叠，颜色由外至内，由浅至深，最深处隐约可见一点青色，煞是好看，与卫九婷很配。
谢霜歌心念一动，折下花朵看向卫九婷，“你低些头。”
卫九婷惊讶的看着她，“嘉宁姐姐要给我簪花吗？”
话是这么问的，但她的头已经先一步低了下来。
女子的发髻高，即使她低了头想戴也有些吃力。
谢霜歌举着花在她发间比划了一阵才找到了个好位置，轻轻的插了进去，正好用发簪别着。
“好了。”谢霜歌退后一步。
卫九婷直起身子来眼波流转，笑意温和的看着她，“好看吗？”
“好花配美人，自然是好看的。”谢霜歌满意的点点头。
卫九婷莞尔，抬手抚了抚。
两人相视一笑，她掩在衣袖下的另一只手慢慢的攥了起来。
多美好单纯的模样啊，不知人心险恶，不知心怀鬼胎，毫无防备的露出自己的柔软内里，殊不知，这只会让人越发惦记。
卫九婷率先错开视线，低声道：“我们离席也有一段时间了，回去吧。”
这提议正合谢霜歌心意，她立刻答应下来。
两人相携着往回走，谢霜歌时不时的看向卫九婷，心中对她的感觉还算不错，起码比她那个哥哥强。
或许，将来也不一定会成为敌人呢？
谢霜歌想着，走上了菊台。
两人的离开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回来的时候倒是不少人看了过来。
两人都是公主，但之前卫九婷不在金都，很少有两人同在一起的时候，今日二美齐聚，还一见如故，不知道让人多羡慕。
席间的卫九渊见两人并肩回来，心“咯噔”一下，但见两人谈笑风生，又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让卫九婷去勾引楚无恨吗？怎么反倒是和嘉宁越走越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捏紧了杯子，警惕的盯着两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卫九婷忽然回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倏地一笑。
眼中还带着几分……挑衅？
卫九渊顿时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她还敢挑衅他？！
然而卫九婷只是看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卫九渊想警告回去都不行，只能干瞪眼。
他脸色阴沉沉的喝了一杯酒，落盏的时候有点重，引得周围的太子和五皇子纷纷侧目。
卫九渊：“……”
谢霜歌坐下的时候心里乱的很，想就这么走了算了，但又怕不知道的人胡乱猜测，明天金都指不定又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
那什么话本，没准能写到第三部 。
内容她都想好了：霸道公主遇旧爱，天雷勾动地火，旧情复燃在宴会上公然眉来眼去，随后去假山后幽会，被旧爱的未婚妻抓个正着，三人大打出手，最后公主愤然离场……
“啧——”想想就头疼。
谢霜歌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很快兰德就回来了，谢霜歌抿紧唇，警惕的看了过去，却不料兰德恰好也往这边看，两双眼睛对上，谢霜歌就看到了兰德眼里的红色。
谢霜歌大惊，哭了？
这两人黄了？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兰德不仅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是把南墙撞穿、撞碎、撞得稀巴烂，也不会回头。

第182章 嘉宁公主什么都不会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道谢霜歌和兰德龃龉的人玩的还是很开心，听曲赏花饮酒，好不尽兴。
兰德坐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拍掌。
“啪”、“啪”、“啪”三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不仅女客，男客那边也看了过来。
兰德享受着众人的注目，描画精致的红唇勾起，说出的话却带着刺。
“光听这些戏子唱有什么意思？在座的都是金都有名的才子千金，何不趁着大好时光一展身手？”
她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有一部分确实怀着这样的心思，听到之后面上露出激动的神色，而有一部分不喜欢出风头，避之不及。
“谁愿意出来表演一番？”
兰德含笑看着下面的贵女们。
忽然末位有人起身，出列对着兰德欠了欠身，“臣女对琵琶略有研究，便先来抛砖引玉，献丑了。”
“好，有这份勇气已是难得，来人——取琵琶来！”
“是。”
有侍女应声而去，片刻后抱着一把精致的琵琶回来，递给那位小姐。
又有人搬了凳子来，小姐顺势落座，拨弄了两下琵琶弦，调了下音，随后便开始了弹奏。
她弹得不是什么名曲，但舒缓清越，让人很是放松，听得出她水平不高，但也不差，胜在曲子讨喜。
此时大家听戏都疲倦了，这一曲琵琶如溪水潺潺，很好的抚慰了众人烦躁的心。
谢霜歌都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
兰德听着微微点头，专注的看着小姐，实则余光一直落在谢霜歌身上。
谢霜歌被一直盯着，哪能不知道？她浅浅的皱了眉，努力装作不知道，反正被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可惜兰德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一曲终了，众人还在鼓掌，兰德忽然发难，“我看嘉宁公主方才一直皱着眉头，可是觉得孙小姐弹得不好？”
孙小姐就是刚才弹琵琶的那位，听兰德这么说，顿时紧张的看向谢霜歌。
谢霜歌：“……”
掌声逐渐平息，菊台周围鸦雀无声。
“是嘉宁公主不满意？既然如此，不如请嘉宁公主上前来为大家弹一曲？”
兰德也是急躁了，就这么说出口。
谢霜歌当即冷下脸来，“兰德郡主莫不是忘了，本宫不会乐器。”
兰德诧异的看着她：“我以为公主多多少少会一样的？竟是一样都不会吗？”
卫九婷喝了口水，眸光沉沉。
谢霜歌坦然道：“对，一样都不会，所以我还是不上去扫大家的兴了。”
孙小姐的脸色好了些，冲大家一欠身，把琵琶还给侍女，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这样啊……”兰德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一脸无辜的问：“那琴棋书画，公主总会一样的吧？公主往日就很少参加宴会，今日既然来了，想必大家都很好奇，公主忍心不成全我们吗？”
这是用话把她架起来啊。
谢霜歌有些恼，这人怎么和狗皮膏药一样？
“琴、棋、书、画，本宫都不会，兰德郡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本宫倒是会舞剑，兰德郡主想试试？”
谢霜歌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三番两次被撩拨，火气上来了根本不给她面子，似笑非笑的说：“不过刀剑无眼，要是误伤了寿星，那可真是……作孽啊。”
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流。
方才还有些跃跃欲试的贵女此时也不敢冒头了。
男客那边更是尴尬，这是郡主和公主的事，他们身为外男不好随意掺和，而且兰德郡主背后站着禄王，他们考虑的更多，更不敢得罪。
这个时候五皇子就显得格外突出。
“嘉宁不会就算了，兰德你行了，那么多人，谁表演不一样？实在不行不还有这么多舞姬？非得让嘉宁上吗？”
他直言直语，瞬间点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之处。
谢霜歌回眸给了五皇子一个赞赏的眼神，转过头来问兰德：“是啊，在座这么多人，你非本宫不可？难不成是对本宫有什么想法？”
兰德被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在几个皇子的注视下还得勉强维持着体面，“公主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好奇罢了，毕竟公主自幼长在宫中，又是由太后亲自抚养，怎么会什么都不会呢？藏拙可以，但也别太过了，你说是吗？”
太子皱眉：“兰德，注意分寸。”
兰德冲他笑了下：“太子堂兄，我只是和嘉宁玩笑而已。”
太子抿紧了唇，忍不住转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沈含誉，给他使了个眼色。
沈含誉却只是冲他笑笑，笑意未达眼底。
太后是谢霜歌的底线，兰德竟然敢把太后扯进来！
谢霜歌当场就翻了脸，她猛地站起身来，正准备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夹杂着下人纷乱的惊呼声。
“大人，大人这里不能随便进的啊！”
“大人你莫要让小的们为难！”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拦住他啊，惊扰了贵客，我扒了你们的皮！”
闹哄哄的声音由远及近，众人扭头伸长了脖子看去。
谢霜歌也转头看去，想看是谁打断了她发火。
结果一看就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一袭红衣烈烈如火，手中持剑，气势凛然，墨发高束，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和英挺有型的剑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臣来接公主回府。”
明明方才还一身煞气的人，在看到谢霜歌的一瞬间眼神立刻柔和下来，周身的气压都跟着收敛了，像藏起了爪牙的老虎，瞬间变作温顺的大猫。
这反差看的人一愣一愣的。
下人们纷纷跪下告罪，“郡主恕罪，奴才们是真的拦不住他啊！”
兰德脸色难看极了，拍案而起，怒斥道：“楚指挥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无恨淡漠的瞥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走上了菊台，所过之处贵女们纷纷低头当做没看见。
他在谢霜歌身边站定，上下看了看，见她没受伤，放下心来，“公主可玩够了？”
谢霜歌倏地勾唇一笑，眉眼带着几分狡黠，她一把握住楚无恨手中的剑柄，干脆的拔出剑，挽了个剑花后剑尖直指兰德，宝剑寒光湛湛，倒映着兰德铁青的脸。
“来的正好，兰德郡主想看本宫表演才艺呢，本宫旁的不会，剑法倒是还不错，恰逢你送剑来，本宫舞上一段可好？”

第183章 尚方宝剑在此，谁敢放肆？
兰德冷笑，“好啊，既然你这么想舞剑，我给你这个机会。”
其他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大气都不敢喘，太子看不下去，站起来准备制止这场闹剧，不想楚无恨先一步站出来。
他虚虚的握上谢霜歌的手腕，往前一点擒住了剑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兰德郡主真是胆大，这可是尚方宝剑，你让嘉宁公主用尚方宝剑起舞供你们取乐？臣不知该夸你一句胆大包天，还是替禄王骂你一句嫌命长。”
兰德脸色倏地一变，厉声喝问：“你说什么？”
楚无恨偏过头在谢霜歌耳边轻声道：“公主先松手，刀剑无眼，小心伤了自己。”
谢霜歌耳朵一热，瞥他一眼，“还你。”
楚无恨接过剑，手腕一翻，挽了个颇为凌厉的剑花，一样的动作，谢霜歌做出来还带着几分俏皮，可到了楚无恨手中，莫名染上了杀气。
兰德呼吸一窒，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得带了几分忌惮和畏惧。
楚无恨缓缓横剑于掌心，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扬声厉道：“尚方宝剑在此，如陛下亲临，谁敢放肆？”
在场众人纷纷下跪，“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儿臣）拜见陛下（父皇）！”
连太子都跟着行了礼，兰德终于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臣女不敢。”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看着楚无恨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楚无恨却根本没看她，他收剑入鞘，趁着众人没抬头的功夫，握住谢霜歌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指，“公主免礼。”
谢霜歌眼睛蓦地睁大，刚才还带着几分狠意的眼神瞬间被震惊和害羞取代，她下意识的左右看看，见除了兰德没人看她们这边，她才松了口气。
她瞪着楚无恨，松手啊，这么多人呢？你还要不要脸了？
楚无恨又捏了一下，这才收回手，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谢霜歌：“……”
脸皮厚果然无敌。
“诸位免礼，今日臣并非故意要破坏兰德郡主的生辰宴，只是兰德郡主——”
楚无恨终于肯正眼看兰德一眼，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你是郡主，嘉宁是公主，从位份上来说，大燕公主是正一品，郡主是从一品，公主为尊，郡主低一等，为卑，尊卑伦常自有定数，望兰德郡主明白，嘉宁公主不愿与你计较，是公主大度，可若是真的追究起来，禄王怕是也要落得个教导无方的罪名，兰德郡主可曾想过？”
兰德还真没想过，她横行霸道惯了，在金都身份能越过她的也就那几人，但那些人都惯着她，哪里会真的自降身价和一个孩子计较？
皇子自幼受到良好教导，轻易见不到兰德，也不会对她一个女子多么苛刻，而公主又稀少，所以兰德在金都贵女里真是顶拔尖的，她向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以至于她忘了，真论起来，谢霜歌确实压她半头。
而这半头，就足够把她压得死死的。
她咬了咬唇，心有不甘的看向太子他们想求助，太子却只是淡漠的看着她，说了一句：“楚大人所言极是，今日之事，是你有错在先，还不给嘉宁道歉？”
兰德看向二皇子，二皇子赞同的点点头，“兰德，凡事三思而后行。”
这两个身份最高的都这么说了，兰德还能怎么办？
她满心委屈怒火无处发泄，攥紧了手。
“算了，本宫不愿做这强人所难之事，兰德不想道歉就别为难她了，大不了本宫改日去禄王府拜访一下禄王舅舅，问问他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你——”兰德咬牙切齿半晌，权衡利弊，最后还是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对不起，是臣女言行无状，惹了公主不快，请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女。”
嘴上说着原谅，语气却像在说：“你怎么不去死？”
虽然不情不愿，但谢霜歌听得很满意，她微微一笑，颇为大方的说：“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了，本宫就原谅你，下不为例。”
说完她冲着楚无恨伸出手，眼神仿佛带了钩子，“楚大人，扶本宫回府。”
围观众人：“……”
诚心诚意？你确定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见刚才还一脸杀气的指挥使大人微微躬身，把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臣遵命。”
谢霜歌虚虚的把白嫩的小手搭在他手腕上，被那红色的衣袖衬的仿佛在发光。
楚无恨看了一眼，眸光不由得转沉。
太子见状上前一步，“楚大人，你的身体——”
谢霜歌转头挑了下眉：“楚大人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太子表兄不用担心，不过他不能长时间活动，我这就把人带回去了，你们留步。”
说完不等他们再问，她就加快了脚步。
楚无恨全程跟在她身边，乖顺的任由她搭着手，从背影看，像极了收敛起爪牙的老虎。
兰德恨得差点没把牙都咬碎，“谢霜歌……楚无恨……好，好样的！”
她不敢喊得太大声，免得被人听到拿去做文章，只能这么小声嘀咕。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事已至此，宴会肯定是没法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办下去了。
兰德扔下一句：“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春樱，送客——”
她气冲冲下了菊台，眼神复杂的看了沈含誉一眼，沈含誉怜惜的看着她，冲她点点头。
兰德委屈的抿着唇离开。
其他人见状忙不迭的告辞，生怕走慢一步被兰德的怒火牵连。
众人眼中温顺的老虎一上马车就翻了脸。
谢霜歌上了自己的马车刚坐稳，车帘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青兰离门口近，下意识抬头：“谁——”
话到嘴边咽回去，她诧异的看着楚无恨：“楚大人？你怎么来了？”
楚无恨扫了她和青桃一眼：“你们去后面的马车。”
“这……”青桃和青兰对视一眼，小声道：“这不好吧？孤男寡女……”
“嗯？”楚无恨轻轻的哼出一声。
青桃一僵，一把拉住青兰的手臂，“去后面的马车吧，我们在这儿真是不像话。”
青兰：“……”
谢霜歌：“……”
你到底是谁的侍女？

没等谢霜歌反应过来，青兰和青桃就手拉手跑了，把她扔给虎视眈眈的楚无恨。
楚无恨施施然掀开车帘，长腿一跨就上了车，随后对外面吩咐一声：“回公主府。”
车夫应了一声，一扬马鞭，马车就动了起来。
谢霜歌定定的看着楚无恨，绷着脸问：“你上来做什么？我让你上来了吗？”
楚无恨泰然自若，“是公主方才说的，让臣送你回府，臣是听从公主的吩咐。”
谢霜歌：“……我让你送我回府，没说让你和我一辆马车，我现在看你很不顺眼，你最好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她瞪了楚无恨一眼，视线在他的肩膀和腰腹处扫过：“伤还没好全就敢跑出来，真当自己是什么铜墙铁壁呢？血肉之躯就让你这么祸祸，我出门的时候怎么说的？”
她越说火越大。
“公主让臣在府中好好待着。”楚无恨如实回答。
谢霜歌哼笑一声：“好好待着？你把魂扔家了？”
“家”这个字听起来就让人心里熨帖。
楚无恨厚着脸皮蹭过来，谢霜歌立刻抬手抵在他锁骨处，“你别过来啊——”
“公主想摸就摸。”楚无恨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按着她的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喉结处。
谢霜歌感受着手下的温热细腻的皮肤，感受着那一点凸起，顿时转移了注意力。
“你喉结好大啊。”
她忍不住上下摸了摸，楚无恨的喉结配合的滚动两下，他的身子不由得绷紧，趁着谢霜歌不注意，他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悄悄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等谢霜歌察觉到，他再一脸无辜的冲她笑笑。
“公主别生气，臣是不放心，才跟来看看，公主若是不高兴，回去了臣随便你处置。”
谢霜歌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吓唬吓唬他，没想真的把他怎么样，何况他来还帮她解了围，虽然他不在她也可以脱身，但估计没这么爽。
想起临走前兰德那黑黢黢的脸，谢霜歌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起来，“兰德自恃禄王独女的身份，一直眼高于顶，你今天这么不给她面子，让她下不来台，她怕是恨死你了。”
楚无恨无所谓的说：“她恨不恨臣没关系，但臣不能看着公主被人欺辱，以下犯上，这是她应得的。她敢在公主面前如此嚣张，不过是吃准了公主不喜与人计较。”
“但臣不一样，臣向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楚无恨握着谢霜歌的手揉捏把玩，炙热幽深的眼神却一直落在谢霜歌的脸上。
谢霜歌被看的一阵心慌，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咕哝道：“我知道。”
楚无恨伸手捏住谢霜歌下巴，让她转回来看向自己，“不，臣想说的是——日后公主在外面若是遇到麻烦，被人欺负，你大可以找臣，臣一定帮公主出气，必不叫公主受委屈。”
谢霜歌心猛地重重一跳，她不自觉的沉溺在楚无恨的眸光里，轻声问：“万一我欺负了别人呢？”
“呵——”楚无恨轻笑一声，“公主向来通情达理，怎么会随便欺负旁人？”
“我是说如果，你怎么能保证我一直是好人？”谢霜歌皱了皱眉，“若是我和兰德一样胡搅蛮缠，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楚无恨稍稍敛容，谢霜歌心立刻提起来，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刁钻了？她现在就开始无理取闹了？
“我……”谢霜歌想狡辩两句，可楚无恨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倏地靠近。
两人气息忽然交融在一起，谢霜歌不由得耳朵发热。
“公主错了，也是对的，臣爱的是公主，不是公道。”
虽然这话听起来实在是不怎么正派，但此时此刻，谢霜歌还是被说的怦然心动。
两情相悦，没人不希望自己成为对方的例外和偏爱，大道理谁都懂，可真到了选择的时候，没人真的希望自己被抛弃，不管有什么苦衷。
她看着楚无恨近在咫尺的脸，形状优美却稍显干燥的唇，忽然问：“你今日是不是没怎么喝水？”
饶是楚无恨也被问的一愣，“好像是没喝多少……唔！”
尾音未落，谢霜歌就毫无预兆的吻了上来。
这次不是蜻蜓点水，她用自己的唇瓣轻轻的蹭了蹭，觉得使不上力，伸手扶着楚无恨的侧脸，稍稍倾身过去，把人压在了马车壁上，就这么睁着眼看着楚无恨。
楚无恨：“！”
他喉结一滚，一股热流直冲全身。
偏生谢霜歌这个煽风点火的一点危险都没意识到，还用小猫似的。
楚无恨感觉自己快烧起来了。
他伸出手想按住谢霜歌的后颈，狠狠的加深这个吻，可在理智崩溃之前，他勉强克制住了自己，他微微仰头，错开谢霜歌的唇，那柔软的唇瓣就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嗓音沙哑的问：“公主，臣能以下犯上了吗？”
谢霜歌脸色微红，讷讷道：“这样不够吗？”
楚无恨哭笑不得，仰头看着车顶，眼底泛红，“公主知道什么叫隔靴搔痒吗？”
谢霜歌语塞，想起之前楚无恨蛮横凶狠的吻还是心有余悸，她想了想，小声道：“那你轻一点。”
她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是不是有点太不矜持太大胆了？
不过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反悔的机会。
楚无恨悬在半空的手终于彻底落了下来，在谢霜歌鹿似的眼神中，他缓缓低头，猛地收手，谢霜歌忍不住闷哼一声：“嗯——”
不等她动作，楚无恨已经吻了上来，他叼着谢霜歌红润柔软的唇瓣厮磨片刻，忽然退开急促的喘息一声。
他按着谢霜歌后颈的手收紧，捏了捏她的脖颈，声音低沉沙哑又带着几分急切凶狠，“公主乖，张嘴。”
谢霜歌被那双充满热烈感情的眸子蛊惑了，微微启唇，下一刻就失了防线。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姿势变了，谢霜歌坐到了楚无恨身上，楚无恨直接把人揉进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