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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嘉宁—— by非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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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们在藏春苑,卫九渊不是坚持要给我们作画,我当时就想起了这一副。加上之前卫九渊也问过画的事,我就觉得不对,回来让人把画从库房拿出来,我仔细摸了摸,确实是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就用剪子把画裁开了。”
楚无恨心一紧,“里面有东西?”
“对。”谢霜歌冷笑一声,“你肯定想不到是什么。”
她放缓了呼吸,一字一顿道:“是一张被裁剪过的人像,夹在两层画纸中间,正好和画上的我侧身拥吻。”
楚无恨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片刻后猛地坐起来,墨发垂落在肩头,衬着他冷厉神色,看起来凶恶非常。
“谁的人像?”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楚无恨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仿佛不听到确切的答案,他不能恨得理直气壮。
谢霜歌抬手遮住了眼睛,闷声道:“卫九渊。”
室内一瞬间落针可闻。
谢霜歌沉默着等待,她不知道楚无恨现在是什么反应,甚至有点害怕他的反应。
可她又很想他能抱抱自己。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渴望还是占了上风,谢霜歌放下手,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楚无恨:“我……”
楚无恨忽然俯身压下来,他手撑在身侧,支撑着身体,没有把全部重量都压在谢霜歌身上。
他低下头来,那双眼中戾气和心疼交织,他说:“对不起,是臣没有及时发现毁了那脏东西,让公主受此侮辱。”
谢霜歌注视着他深邃的眼,委屈一下子就爆发出来,“楚无恨,我真的好难受啊,为什么要这样?”
楚无恨松开手紧紧的抱住她,用力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瞬间互换,谢霜歌趴在他的身上,低声抽噎。
楚无恨一下下的抚着她的背,“不是你的错,是他心脏。”
“这个仇,臣会替公主报的,他不是想要皇位吗?那就让他亲眼看着皇位是怎么落到别人手里的。”
他本不欲站队,但事到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卫九渊得势,不然到时候他会如何对嘉宁?他不敢想。
谢霜歌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自己往上爬了爬,面上犹带着泪痕,小声道:“你亲亲我吧,好不好?”
楚无恨呼吸一沉,环住她的腰带着她坐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捧着她的脸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第235章 罪臣楚无恨求见陛下
瑞王离开的那天是个大晴天,他带着周国使者入宫辞行,皇帝带着群臣送到城门外就回来了。
公孙野却站在城门外一直看,直到周国的旗帜消失在青山外,才收回视线。
卫九思在他身边低声道:“看不到了,天冷,回去吧?”
公孙野垂眸看着她担忧的眼神,颇觉熨帖,“好。”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一早起来我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心里不安的很。”卫九思说。
“对了,怎么没看到嘉宁公主?”公孙野环视一周,没看到谢霜歌,却看到了楚无恨。
他和卫九思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顺嘴问了一句。
楚无恨看了眼坐在轿子里的卫九渊,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片刻后垂下眼帘:“没事,有点风寒,在府中休息。”
他这话半真半假,公孙野没有怀疑,点点头:“那确实要注意些。”
“我晚些时候去看看她吧?”
卫九思低声说:“正好我最近刚学了一道汤。”
“臣代嘉宁公主谢过大公主的好意。”楚无恨拱手。
卫九思笑笑:“不客气,那我们先走了?”
“公主,王爷慢走。”
楚无恨送走两人,笑容顿时一敛,转头对身边的锦衣卫吩咐两句,一拉缰绳翻身上马,直奔楚府而去。
谢霜歌站在美人榻前,望着窗外树根下的积雪问:“瑞王的车架离开金都了吗?”
打探消息回来的青杏点点头:“走了。”
“楚无恨呢?”
“楚大人似乎回府了,派去的人没看到他入宫。”
谢霜歌捏着帕子的手一紧,“我知道了,你让人去备车,我要入宫。”
“啊?可公主不是对外说是风寒未愈吗?”
青杏不解的看着谢霜歌,谢霜歌转过头,面露焦急道:“现在好了。”
青杏:“……”
谢霜歌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裳就上了车,走到分叉路的时候她忽然掀开车帘对车夫道:“从楚府前面过去。”
车夫点点头,一拉缰绳给马车掉了个头。
正巧,楚无恨刚准备上马车,听到动静那一瞬间,仿佛心有灵犀,他抬头看了过来,就见谢霜歌坐在马车里正掀着帘子往这边看。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霜歌眼睛一亮,庆幸的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楚无恨无奈的直起身子,站在矮凳上,“不是让公主在府中休息吗?怎么还是出来了?”
“若你我易地而处,你能在府里坐住吗?与其忐忑不安的等一个不确定好坏的消息,我更愿意与你一起跪在舅舅面前,要杀要剐,都痛快。”
她的眼里像藏了一团火,那样亮,那样热,看的楚无恨都沸腾起来。
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释然的笑笑,“罢了,既如此,便请公主与臣走这一遭。”
谢霜歌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在宫门口下了车,立刻有宫人抬了步辇来,谢霜歌和楚无恨上了步辇,后面还跟着一串人。
宫人们好奇极了,时不时往后面瞥一眼,奈何围了一群冷面无情的锦衣卫,个个握着刀,他们再好奇也不敢问出口。
到了御书房外,谢霜歌下了轿撵,当值的小太监颠颠上前,“公主,楚大人,您二位这是要求见陛下?”
谢霜歌点点头:“劳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嘉宁和楚无恨求见。”
皇帝正在看折子,看到疑难之处,蹙眉沉思。
钟前在边上伺候研墨,端茶倒水,听到掀开帘子的声音,他看一眼,见是自己的一个小徒弟,便招了招手,“你怎么进来了?何事?”
皇帝也抬头看了过来,小太监把谢霜歌和楚无恨求见的事说了,皇帝眯起眼,“他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嘉宁不是说病了吗?”
钟前眼睛一转,“许是公主有什么要紧事呢?还有楚大人随行,想必很急。”
皇帝放下手里糟心的奏折,摆了摆手。
钟前会意,冲小太监道:“去请人进来。”
“是。”
片刻后,谢霜歌和楚无恨并肩走了进来。
“嘉宁见过舅舅,舅舅万安。”
皇帝点点头:“嗯。”
他看向楚无恨,却不想楚无恨忽然一把扯掉了外袍,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皇帝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楚无恨跪下来,重重叩首,“臣犯了欺君之罪,今日特来领罚。”
“什么欺君之罪?”皇帝更懵了,他看向谢霜歌,谢霜歌也跟着磕了个头,“嘉宁知情不报,同罪,请舅舅责罚!”
“这……”钟前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惶恐的看向皇帝,却见皇帝已经沉下脸来,“钟前,你们退下。”
“是!”
钟前片刻不敢多留,带着宫人们离开,顺便把御书房的大门关上,帘子一垂,更显安静。
“现在没人了,说说吧,欺君之罪,你们骗朕什么了?”
“罪臣其实不姓楚,‘楚’字是臣的义父所起,臣也并非无父无母的孤儿,臣母乃是镇国公府嫡次女杜卿若,臣所谓的生父,正是伯阳侯沈鹤风。”
楚无恨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皇帝猛地站了起来,惊愕不已,“你说什么?你的生母是杜氏?”
随即他摇头否定,“怎么可能?杜氏当年不是死在了悬崖之下,一尸两命?”
“家母的确是死了,但她并非遇到山匪跳崖而死,而是有人买凶杀人伪造出来的假象,幸得臣的义父相救,家母死里逃生才生下了臣,但生产时家母受惊又难产大出血,勉强生下臣后便撒手人寰。”
说到动情处,楚无恨眼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红色。
谢霜歌不忍心的抿紧了唇。
皇帝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对谢霜歌道:“你先起来。”
谢霜歌想拒绝,然而楚无恨预料到了她的想法,率先向她使了个眼色,谢霜歌顿了下,话咽回去,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
“你说是有人买凶要杀杜氏,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是如何得知?”皇帝神情凝重严肃。
楚无恨抬起头,眸光如刀,“买凶之人,正是沈鹤风。”

第236章 真相
“什么?”皇帝又是一惊,随即沉下脸来斥道:“楚无恨,御前胡言,你可知是何下场?”
“臣并非胡言,臣有证据也有证人,求陛下听臣说完再下论断,陛下于臣有伯乐之恩,臣愧对陛下,但臣今日一来为自己请罪,二来为家母伸冤,求陛下成全!”
说着他又重重的一叩首。
皇帝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谢霜歌也劝:“舅舅,你让他说完吧,他真的很苦。”
“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继续说。”
皇帝一拂袖负手而立,审视的看着楚无恨。
楚无恨感激的再叩首,“谢陛下。”
“臣从家母说起吧。”楚无恨沉吟片刻,不疾不徐道:“当年家母在一场赏花宴上认识了刚从伯阳来的侯三子沈鹤风,见他谈吐文雅,举止有度,便倾心于他,后来多次相见,沈鹤风都有意与她单独相处,时间长了,情到浓时,沈鹤风便有求娶之意。”
皇帝听着楚无恨对爹娘的称呼,一个是“家母”,一个是“沈鹤风”,亲疏远近高下立现,微微蹙了下眉。
“这件事朕也有所耳闻,当时还说你母亲和父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不过假象罢了,这一切都是沈鹤风的计谋,他身为侯三子,上面有两个嫡出的哥哥,世子之位怎么都不会落到他身上,他又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一心想往上爬,便设计勾引家母,想借助镇国公府的势力。”
“然而外祖父与外祖母一开始并不喜欢沈鹤风,说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野心不小,不是良人,可家母当时深陷情网,哪里能轻易割舍,无奈之下,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是答应下来,正巧那时侯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先后出了事,一个瘸了腿一个断了手,按照大夏惯例,身貌有残缺者不可继承爵位,不可入朝为官。”
听到这儿,皇帝的眼皮子跳了一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后来世子之位顺理成章落到沈鹤风头上,他风风光光的娶了家母,当年十里红妆,不知道多少人艳羡不已。”
楚无恨攥起了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没多久母亲便有了身孕,当时的老侯爷和老夫人回了伯阳祖地定居,身子不大好,沈鹤风便游说母亲去伯阳小住,说若是有个万一,也能让两位老人见见孙子。”
“家母孝顺,便去了,留下沈鹤风一人在金都,然而家母前脚刚走,后脚沈鹤风就带了个女人回来,就是如今的继室柳氏。”
皇帝皱眉:“妻子有孕,丈夫纳妾,虽然不厚道,但也无可厚非,柳氏怎么了?”
“陛下有所不知,柳氏与沈鹤风乃是青梅竹马,当初在伯阳就认识,只是后来柳府衰败,沈鹤风入金都,两人的联系才少了,可他们一直有私情,在家母和沈鹤风成婚之前,柳氏便到了金都,找过沈鹤风,但被沈鹤风打发了。”
“那后来怎么又勾搭在一起了?难不成沈鹤风把她当外室养?”
“呵——”听到皇帝这句话,楚无恨没忍住冷笑一声。
皇帝:“……”
谢霜歌尴尬的咳嗽一声。
楚无恨回过神,收敛了过于外露的情绪对皇帝道:“陛下恕罪,臣并非是笑您,只是想起了柳氏,她找沈鹤风未果后,勾搭上了一个南疆人。”
“南疆人?!”
若说之前的事皇帝还能当个故事听,但提到“南疆”他就坐不住了。
“她怎么勾搭上南疆人的?”
楚无恨抿了抿唇,“具体臣也不清楚,但这件事卢破军可以作证,当时柳氏遇到那位南疆公子,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对柳氏又温柔大方,那段时间柳氏都住在那人府中,两人暗度陈仓,很快便有了身孕。”
这话无异于平地起惊雷,炸的皇帝都踉跄了一步,“有孕了?”
他瞪大眼睛,久久无言,最后难以置信的咽了口唾沫,“那个孩子生下来了?”
谢霜歌点点头,愤愤道:“舅舅应该猜到了,那个孩子,正是伯阳侯世子沈含誉。”
皇帝:“……”
信息有点多,有点爆炸,他得缓缓。
他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案角,又惊又怒,“有证据吗?”
“有。”楚无恨坚定道:“当时柳氏来金都还带了她的奶娘,然而再入伯阳侯府的时候,奶娘却不见了,臣便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当时柳氏有了身孕就是奶娘发现的,她帮柳氏出面寻医问药,伺候的很是周到,当年的那个大夫也被臣找到了。”
“而卢破军,正是那南疆人的下属,他在柳氏有孕后匆匆离开,把卢破军和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留下保护柳氏,柳氏当时月份还小,基本看不出来,她在南疆人的帮助下又勾搭上了沈鹤风,正好那时家母已经离开,沈鹤风便把她接进了府里。”
“此时奶娘便已不在,沈鹤风派家母留下的一个丫鬟灵犀去伺候柳氏,家母对灵犀有救命之恩,灵犀一直铭记于心,因此对沈鹤风与柳氏深恶痛绝,偶然一次,她听到沈鹤风与柳氏说这个孩子是男孩,沈鹤风为了给柳氏一个名分,主动提出要杀了家母为他们腾位置。”
“他怎么忍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杜氏还有了他的孩子,他是畜生吗?”
皇帝听得火冒三丈,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楚无恨双目赤红,嗓音嘶哑哽咽,“柳氏更是狠毒,故意修书一封说沈鹤风在金都金屋藏娇,引家母动身返回金都,路上遇到了一群伪装成山匪的杀手,后来经过臣的调查,证实那些人就是当年南疆人留给柳氏的侍卫,其中就包括卢破军。”
后面发生的事不用说皇帝也能猜到了,一群山匪追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把人逼到了悬崖上,若是没遇到楚无恨的义父,必死无疑!
思及此,他竟也感觉后背阵阵发凉。
楚无恨恨声道:“幸得义父相救,臣才侥幸留下一命,可家母含恨而终,沈鹤风在金都娇妻美妾在怀,立南疆人之子为世子,挥霍着家母的嫁妆,此仇不报,臣誓不为人!”

“求陛下明察,还家母一个公道,还臣一个公道!”
楚无恨说完伏地不起,谢霜歌心疼得不行,也提着裙摆在旁边跪下,红着眼哽咽道:“舅舅,不齐家何以治国?伯阳侯此等杀妻灭子之徒,若是放任不管,继续让他在朝为官,如何能服众?就算他祖上有再多功绩,那也是他祖辈的功劳,与他无关,他既然有胆子做,就该承担后果。”
皇帝气息急促,“你先起来,这件事朕一定秉公处理。”
他看向楚无恨,“你说有证据有证人,那就让他们来。”
“钟前——传朕旨意,宣伯阳侯沈鹤风及其妻柳氏,伯阳侯世子沈含誉入宫觐见!”
“是!”钟前匆匆去传话,谢霜歌看向身边的楚无恨,楚无恨拱手道:“谢陛下!”
接到旨意的伯阳侯一家都懵了,彼时沈含誉还在外面,被伯阳侯派人找了回来,匆匆忙忙往宫里赶。
在他们走后不久,沈鹤亭也出了门,找到了拐角的马车,跟了上去。
“臣沈鹤风,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臣)参见陛下。”
一家三口进了御书房,纷纷跪下行礼,见到前面跪着的楚无恨还愣了一下。
谢霜歌站在侧边,面色冷峻,见到他们甚至还瞪了一眼。
伯阳侯:“?”
他满心茫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倒是后面的柳氏和沈含誉一瞬间变了脸色。
皇帝也没开口让他们起来,伯阳侯不敢乱动,只能在地上跪着,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动静,他忍不住抬头斟酌着问:“不知陛下召见臣等是有何事吩咐?”
“等人到齐你们就知道了。”
皇帝坐回宝座上,眸光沉沉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伯阳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抿紧唇眼珠乱转。
忽然后面的帘子被挑开,一阵凉风钻了进来,伯阳侯顿时一个激灵,转头看去,就见一行熟人向他走来。
一马当先的正是他的二哥沈鹤亭。
伯阳侯一愣,难以置信的问:“二哥?”
沈鹤亭看他一眼,冷笑一声在离他远远的地方跪下:“臣沈鹤亭参见陛下。”
“奴婢灵犀,见过陛下。”
灵犀在他身后跪下,旁边还跟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老头后面还有个民妇,最后面是被锦衣卫押进来的卢破军。
“你——你怎么——”柳氏和伯阳侯震惊的扭头看向灵犀,灵犀却没看他们。
“怎么,听到灵犀说话很惊讶?”谢霜歌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那你们猜猜,这次叫你们来是做什么?柳氏,你应该能猜到吧?”
柳氏抖若筛糠,“臣妾……臣妾不知道。”
“那本宫提醒你一下吧。”谢霜歌脸色一冷,语气狠厉,“二十年前,你们买凶杀了杜氏,踩着她的尸骨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可曾想到过今天?”
“啊——”柳氏跌坐在地,瞪大了眼睛,“公主你在说什么?杜氏是被山匪杀的,与臣妾何干?”
“不见棺材不掉泪。”谢霜歌转身回到原来站的位置,对皇帝道:“舅舅,人都到齐了,你问吧。”
皇帝点点头,“伯阳侯,柳氏,楚无恨状告尔等暗通款曲,谋财害命,尔等可认?”
“臣不知和楚大人有何恩怨,让他如此污蔑臣?”
伯阳侯疾言厉色,指着楚无恨道:“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对,证据呢?”柳氏回过神来,指着灵犀道:“臣妇和这奴婢是有些龃龉,前些日子她离府出逃不知所踪,焉知不是楚无恨买通了她,让她来御前作伪证!”
灵犀哼了声:“希望你一会儿嘴还能这么硬。”
“你——”柳氏没想到灵犀忽然硬气起来了,被堵的哑口无言。
“闭嘴!这是御书房,不是你家后花园,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儿喧哗咆哮,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陛下?”谢霜歌逮到机会就狠狠踩他们一脚。
伯阳侯和柳氏讪讪的闭上了嘴。
皇帝点了楚无恨,“你来说,把你所诉所求,一条条说出来。”
“是。”
楚无恨站起来转过身面对伯阳侯,“沈鹤风,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你难道一点都想不起来吗?我与家母,应该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沈鹤风目眦欲裂,“你……你母亲是……”
“杜、卿、若,被你当做垫脚石又狠狠甩开的镇国公府嫡次女。”
沈鹤风看着逐渐逼近的楚无恨,猛然惊觉之前的熟悉感是哪来的,此子眉眼之间,确实和杜氏有几分相似,只是他多年未见,又没往那边想,所以才一直想不起来。
嘴唇颤抖片刻,他猛地摇头跌坐在地:“不可能!卿若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个儿子?”
“你也配叫她的名字?”
楚无恨忽然发狠,一把揪住伯阳侯的衣领把人提起来。
伯阳侯被勒的脸红脖子粗,“咳咳咳咳——”
皇帝皱眉,想劝他先把人放下来,却见谢霜歌在边上对他疯狂眨眼。
伯阳侯这个狗东西活该,多让他吃点苦头,不要管!
皇帝:“……”
沉默片刻,他默默垂下眼,单手扶着额头,装瞎装的毫不掩饰。
“我告诉你,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身上确实流了一半你的血。”
伯阳侯大惊,连挣扎都忘了,柳氏和沈含誉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杜氏都死了,你怎么可能活下来?”柳氏不信。
“当然不能让你们知道,不然他还能活到今天吗?”谢霜歌反唇相讥。
柳氏咬牙。
“当年你们商量买凶杀我娘,灵犀听得一清二楚,灵犀——”
楚无恨喊一声,灵犀立刻膝行上前,对着皇帝叩首,“是,奴婢听得清清楚楚,伯阳侯薄情寡义,踩着夫人上位后,便想摆脱镇国公府,与柳氏双宿双飞,柳氏假借他人的名义给夫人送信,告诉她伯阳侯在金都要另娶她人,等夫人一上路,伯阳侯事先安排的杀手就伪装成山匪冲出来。”
灵犀恶狠狠的瞪着伯阳侯,“这个畜生连未出世的小主人都不放过!要那些杀手下手干净点。”

第238章 他是你的儿子
“你胡说!陛下,这奴婢分明是个哑巴,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怎么忽然能说话了,但她所言全无凭证——”
“奴婢是为了活命才装聋作哑,不然坟头草都三尺高了。”灵犀嗤道。
柳氏哀哀戚戚的看着皇帝,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楚无恨打断了,他用力把伯阳侯甩到一边,阴鸷的看着柳氏,“谁说没有凭证?你看看他,你还认得吗?”
他冲着后面的锦衣卫示意,锦衣卫立刻把卢破军拖了过来。
卢破军手脚筋都被挑断了,往地上一扔就是一滩烂泥。
他转头冲着柳氏笑了笑,“好久不见啊柳夫人,你和我主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长得还挺像的。”
柳氏倒吸一口凉气,见鬼似的连连倒退,“你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认识你!”
卢破军拨开脸上的头发,完整的露出自己的疤,阴恻恻的看着她:“哦?不认识?不认识你心虚什么?”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伯阳侯,“侯爷,别来无恙,你应该还认得我吧?”
伯阳侯好不容易缓过气,差点又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
他都不用说话,那震惊错愕的脸就已经说明一切。
皇帝不动声色的看着,“看来是认识了。”
“臣……”
“怎么会不认识?当初柳氏跟在我主子身边的时候,我就见过她了,她怀了主子的种,又去勾搭伯阳侯,可怜他这傻子,戴了绿帽还替我主子养儿子,为此不惜杀了自己亲儿子,可真是精彩啊!”
卢破军趴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觉得痛快极了。
伯阳侯不可置信的看向柳氏,“你说什么?你主子的儿子?”
柳氏又心虚又害怕,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侯爷,妾身没有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妾身敢发誓!若是妾身不忠,便天打雷劈!”
“发誓有用的话还要皇帝做什么?”
谢霜歌讥笑,“雷公电母多忙啊,谁有空看你个水性杨花的凡人,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皇帝:“……”
柳氏:“……”
沈含誉握紧了手,这个时候,他要不要开口,若是开口了,岂不是自己暴露?
不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楚无恨指向那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说:“这便是另一位证人了,当初柳氏在那南疆人的住处有了身孕,当时是柳氏身边的奶娘去找的大夫,那大夫正是眼前这位。”
皇帝看向那位老大夫,点点头问:“你来说。”
老大夫虽然年纪大了,但口齿清晰,说话非常有条理,“回陛下,草民是济民堂的大夫,二十年前,确实有一位妇人找上草民,让草民出诊,草民当时以为就是普通的病人,没想到被带到了一处极大的院子里,隔着纱帘给一位夫人诊脉。”
他看向柳氏,“虽然没有见到那位夫人,但那位夫人当时的反应和这位柳夫人如出一辙,声音也差不多,事后她们给了草民一大笔银子让草民保密,草民怕这钱烫手,没多收,出了门越想越怕,就和东家辞了行,回了老家。”
楚无恨给了锦衣卫一个眼神,立刻有人拿着画像上前,“你说的妇人,可是她?”
老大夫看了一眼,忙不迭点头:“是,就是她!她这颗痣很特殊,草民不会认错的!”
楚无恨上前,接过画像怼到了柳氏面前,“柳氏,你在灵堂里摆着奶娘的牌位,日夜供奉,那这张脸,你应该记得很清楚。”
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奶娘的脸,柳氏吓得脸一白,尖叫一声:“啊啊啊啊——”
皇帝眼一眯,沉声道:“看来这确实是你奶娘了,柳氏,你还有何话说?”
柳氏吓得回不过神,“不,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认识她?”
灵犀从怀中把奶娘的牌位拿出来扔到柳氏面前,“我在侯府忍辱负重多年,就是在等今天,柳氏,这个把柄可是你亲手送到我手上的,看来人在做天在看,所言非虚。”
牌位落到地上“咚”的一声,砸在了伯阳侯的心上。
“所以誉儿真的不是我的儿子?”伯阳侯神情恍惚,看向沈含誉,越看越觉得他和自己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以前觉得可能他长得像柳氏多一些,却没想过,他压根不是自己的种!
“民妇也可以作证!民妇与李奶娘曾经一起在柳家做工,后来柳家败落,民妇随夫北迁,就和李奶娘断了联系,但她的脸民妇一直记得,她对柳氏也是实打实的好,临走前还说她要和柳氏去金都过好日子。”之前一直没出声的妇人忽然开口。
“不,我没有,没有!”柳氏疯了一样的扑向楚无恨,想把他手里的画像撕了,却不料楚无恨手轻轻一松,画像就掉到了柳氏的怀里。
柳氏猛地一怔,随即尖叫起来。
伯阳侯看着疯疯癫癫的柳氏,心沉了下去。
“钟前,堵上她的嘴,吵得人头疼!”谢霜歌一声令下,钟前给左右侍奉的宫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小太监出列,拿了块帕子捂在柳氏的嘴上,另一个死死的按着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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