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邪神—— by域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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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门被关上,余光中瞧见左侧走廊上有门打开了一点。
余清韵心里一个打跳,看过去,看到了老钱家的门被打开了一点,露出一双肿眼泡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见余清韵看过来,又快速关上了房门。
看来老钱一家杀死了还能复活。
余清韵把左手插兜,匕首卡着刀锋藏在腰间,绷带已经缠在左手上,为了不被匕首割伤,余清韵行走之间的动作格外小心。
她对爷爷奶奶说:“走吧,还要去看望哪个老友吗?”
黄昏傍山,夕阳无限,在朝向相反的这栋居民楼里,爷爷奶奶脸部皱纹下的阴影极为明显。
两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今天被余清韵陪了一整天,开心得不得了:“现在天也黑了,我们还是回家睡吧。”
“估计还要个一两天才能搬家。”
余清韵见晚上不用去,松了口气:“也行。”
她跟着爷爷奶奶回到家,在家门口丢下三个皮纸人,这才进门。
刚关门不到几分钟,门外传来敲门声。
余清韵说:“估计是朋友玩够了回来了。”
她去开门,周力三人进来。
这一晚,余清韵跟着他们学做饭,把自己弄的肉粥给爷爷奶奶端上桌。
三菜一汤,人多热闹,把两位老人家弄的心欢喜。
奶奶说:“都长这么大了。希望你以后过的越来越好,你好好的,奶奶这辈子就知足了。”
余清韵:“奶奶,你吃点菜。”
“扣扣扣”
“有人来了。”爷爷说。
“我去开门,”得到余清韵眼神的周力说,“我坐的地方比较靠近门,我去开。”
“扣扣扣”
门那边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余清韵目前在居民楼里看到的人里面只有爷爷奶奶是活人。
现在晚饭时间,能上门来的就只有居民楼里的那几个邪祟了。
搞不好还是爷爷奶奶的某个“老友”。
“扣扣扣”
门还在瞧着看上去有些急切。
“马上就来了。”爷爷坐在饭桌上招呼。
周力打开门,没有立刻让开,身子堵在门口:“有什么事吗?”
谁知,门外的人伸长了脖子,探出了一个头,看到了饭桌上的余清韵几人。
是一个陌生的老头,头发都掉光了,锃亮的光头在灯光的照映下无比明显。
下垂的眼皮里,那双眼珠子看到了余清韵,锁定。
“老余,我听老钱说你孙女回来要接你出去了,”光头老人说,“我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你的孙女。”
“老罗!”爷爷看起来很惊喜,“快进来快进来。”
周力看了一眼余清韵,没有移动身子。
余清韵说:“爷爷,这么晚了,还是各自先回家吃饭吧,明早我们再去看看罗爷爷。”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事都不懂?”爷爷说,“你罗爷爷过来当然要招待人家吃饭,这点待客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罗爷爷不会害你的。”
爷爷说着起身,走到周力身边,想要让周力让开。
余清韵见状,赶紧起身跟紧爷爷,留着思源和初夏守着奶奶。
余清韵让周力让罗老头进来。
爷爷带着罗老头入座。
罗老头把一个黑色袋子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爷爷说。
“这是一点水果,过来看看你,总要带点东西吧?”罗老头笑呵呵的。
爷爷今天见了一群老友,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周力关上家门,上桌吃饭。
余清韵在一旁看着爷爷,心里不是滋味。
她这些年在外读书,确实没有好好回来陪陪爷爷奶奶了,爷爷奶奶和他们的老友们一起呆在这里,一直生活着。
“你家的儿子现在听说在外面过的很好,有房有车的呢,”爷爷说,“恭喜恭喜啊。”
“哼,这有什么用,”罗老头说,“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忙生意,也没见他回来几次看我。”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出去住。”
“还是乡下好,空气新鲜,城市那儿我可住不惯,有你们在这里陪着我,舒服得很。”
“是啊,”爷爷说,“不过,我也要走了。”
罗老头这个时候看了余清韵一眼,眼皮被灯光照亮,眼下一片阴影,眼神木愣。
它说出的话在余清韵看来意有所指:“就不能不走吗?”
室内掀起一阵莫名的冷风。
“罗爷爷,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外面工作了,”余清韵说,“但我还是想把爷爷奶奶接出去,出去一起生活,让他们最后快乐些。”
罗老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爷爷奶奶笑着夹菜吃饭,老人胶原蛋白早已流失,嘴部的皮肤已经收缩,皱巴巴的,看不见多少嘴唇了。
他们两个牙齿也掉的差不多了,需要慢慢用牙龈上的软肉慢慢磨着菜,长时间了牙龈会疼。
余清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打算出去就帮他们弄好假牙。
刚才罗老头一问话,气氛就不对,大有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的架势,余清韵虽说是在夹着菜,嘴巴里还嚼着肉,但衣服布料下的肌肤已经紧绷,蓄势待发,一有什么不对就打算暴起。
她早给餐桌上的周力三人发了信号,四个人全部戒备。
结果无事发生。
饭菜飘香,缕缕雾气蒸腾,氤氲,似乎能裹住上面的灯泡,在天花板上蔓延。
客厅和厨房的灯都亮着,处于中间部分的餐桌地带更是亮着,家具看不出新旧,但能估计主人在这里也是住了好几年。
一伙人在餐桌上围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罗老头跟爷爷奶奶说着话,聊到兴起,爷爷就拿来了酒要一起共饮。
余清韵说:“爷爷,你少喝点。”
爷爷说:“没事,今天我真的很开心,就想和罗老头喝一杯。”
余清韵让周力去客厅那里翻包,把一瓶茅台拿出来。
包里还有好几瓶茅台,全是李仁贵知道余清韵要接爷爷奶奶出来以后,买来送给爷爷奶奶的礼物。
“这是我一个朋友送你的礼物,这五粮液老人喝了身子也舒坦些。”余清韵把酒给罗老头和爷爷满上,奶奶不喜欢喝酒,摆摆手不要。
罗老头看着余清韵四人的三个大旅行包和一个普通黑色背包,各个鼓鼓囊囊,尤其是那三个大旅行包,背起来比正常成年人都大,因为又大又重,占着位置,没有放在沙发上,而是堆在沙发脚边的地上。
四个包里,初夏背的包装的全是给爷爷奶奶的礼物,更多的也还是一些补品和路上坐车照顾老人的一些用具。这个包将会被初夏背着护送爷爷奶奶去到苏州,剩下三个包就是余清韵,周力和思源三人背的包,里面全是野外装备。
罗老头那双眼弯了弯,彻底把混浊的眼珠给遮挡起来,眼皮又多出好几道褶皱。
“小余啊,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罗老头嗓子低哑,总感觉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音,“不是接你爷爷奶奶出去而已吗?”
余清韵说:“当然是接爷爷奶奶出去,但是我还要办些事,正好就在这附近,所以需要带点东西。”
她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计划,让初夏带着爷爷奶奶去苏州找李仁贵,在那边住下,余清韵带着周力和思源进入秦岭深处,寻找风霁月的肢体。
初夏作为皮纸人,力大无穷,一般的刀伤并不能伤害到它,有它在路上保护爷爷奶奶足够了。
可惜的就是作为一个皮纸人,初夏没有上户籍和身份证。事情紧急,余清韵没来得及给周力三人上户口本,办理身份证。爷爷奶奶只能让初夏陪着一路包车开高速公路去到苏州,可能也要十天半个月,等他们到了苏州李仁贵那里,余清韵估计自己这边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
听李仁贵说过他花了不少力气才在他们那里买到独栋联排的别墅,还是什么牡丹园的,反正余清韵不了解,李仁贵说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把自己身上的流动资金花了一大半。
余清韵问李仁贵多少钱,他支支吾吾不肯说,余清韵自己去网上搜了搜,倒吸一口冷气。
国内首屈一指的顶级别墅区之一。
不愧是李老板。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办什么事啊?”罗老头问。
“对啊,你到现在还没跟我和你奶奶说呢。”爷爷喝了一口茅台,嘬嘬嘴。
饭菜上的热气已经慢慢消散,不再向上蒸腾,对面的罗老头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说:“在附近办点事。”
“什么事这么急啊?”罗老头也跟着爷爷喝了一口,“去哪里办什么事啊?好歹也是要接你爷爷出去,至少要说个清楚,别让家里人担心。”
“对啊,你必须要说清楚,万一碰到什么坏人了怎么办?”爷爷说。
奶奶:“小余,你就说清楚点吧,别让我们担心了。”
余清韵垂下眼睑,挡住桌上老人们的眼神,给自己吃了一口菜。
爷爷奶奶问是因为真的担心她,但罗老头主动挑起这个话头,还一直紧追不舍地询问,它的动机就跟耐人寻味。
她要去哪里很重要吗?还是说罗老头想要知道些什么?
余清韵:“就是跟朋友几个去这里附近找些东西。”
罗老头说:“这里附近吗?秦岭附近?”
“我们这里确实有些好东西,最近也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找这些好东西,你可要赶紧去了。这里山高险峻,东西一般不是埋在地下,就是在山顶,又或者山洞里。”
爷爷一听:“小余啊,你到底是要找什么?怎么还要跑这些个地方去?不去行不行?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野外真的很不安全。”
奶奶也很不赞同,她听着罗老头说的那些就感觉很揪心了:“小余,你这真的不对,要找什么东西也不一定要来这野外找那么久吧?你是要找什么草药吗?可以去那些药店里看看,别乱跑出去,最近这些地方野兽也开始多起来,我听附近的人说山里头的怪事也越来越多,你还是别去了。”
“没事的,我跟着周力他们去。”余清韵说。
她嘴巴上敷衍着爷爷奶奶,其实是因为她在想着罗老头话里的意思。
罗老头是这里的邪祟,即使它不知道秦岭深处散发怨气的是风霁月的肢体,它也大概知道里面有这什么吸引它们的邪物。
而这个邪物就是风霁月的肢体。
【我们这里山高险峻,东西一般不是埋在地下,就是在山顶,又或者山洞里。】
罗老头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它在提示自己?
饭桌上爷爷奶奶还是不赞同余清韵的做法,余清韵只能嘴上打着哈哈,尽量稳住爷爷奶奶。
吃完饭后,余清韵让一个皮纸人去洗碗,其他人跟在爷爷奶奶身边。
“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总让客人干这干那?你的家教哪里去了?”爷爷顾忌着余清韵说自己先前在厨房做饭,左手受伤不能洗碗,想要进入厨房自己洗碗。
厨房里传来初夏的声音:“爷爷你别说余姐姐了,她对我们很好的,我来做这些事情就好。”
爷爷对余清韵气得胡子干瞪眼。
“爷爷你们就好好在外面休息吧,我也快洗完了。”初夏在里面说。
“老余,我们来下盘棋吧。”罗老头说。
爷爷一听,走向客厅,从沙发桌子底下拿出一盘象棋。
象棋被放在一个盒子里,爷爷吹了吹灰。
他郑重地放在桌上:“来下棋吧,这次我一定能赢你。”
“你这老家伙,”罗老头说,“老喜欢悔棋。”
奶奶在一旁打开电视来看,余清韵等人围在他们身边。
窗外月圆,室内馨然。
余清韵发现自己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下象棋,可是现在自己连走棋都忘了。
爷爷奶奶的头发十几年前还是黑的,现在银发如丝,她长高了,他们变矮了。
她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陪在爷爷奶奶身边了。
灯光闪了闪,把余清韵还在恍惚中的意识拉扯回现实。
绷带之前缠在左手,做饭时余清韵在厨房里叫周力把包里的绷带拿来重新缠在了匕首上,然后放在腰间,吃饭时,露出受伤的手,和爷爷奶奶解释做饭的时候伤到了。
余清韵将右手放到腰间,周力站在客厅阳台口处,思源站在家门口处,余清韵守在房门长廊口处,初夏就在厨房里。
他们的站位一直都有好好把控,一边防着可能外来的邪祟,一边看着爷爷奶奶身边的罗老头。
“你们怎么都不坐下来呢?”罗老头抬头看向余清韵的一瞬间,灯灭了。
客厅里的空调也关上了,室内的温度却没有因为多人的呼吸而变得温热,反而更加的冷了。
入目漆黑不见五指,余清韵朝着记忆力里爷爷奶奶的位置靠近,左手握住爷爷的手腕,掌心摁压伤口,微微刺痛,右手拿着匕首放在身前,右肩靠着奶奶,确认两老都在自己保护的范围内。
周力等人在意识之中传来信息,他们站位防守的外部没有邪祟进入房间内。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屋子里唯一会伤害人的,就只有那个光头的罗老头了。
余清韵的头朝左前方转去,匕首的锋尖也偏转方向。
余清韵刚要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确定罗老头的位置,自己的左手手腕就被人反握住,那双手冰冷刺骨,手的主人位置就是在她左边的爷爷位置。
余清韵心下一凛,右手转动匕首就要刺过去。
下一秒,右手手腕被右边的人给握住,触感软滑黏腻,右肩奶奶的温度正在下降。
余清韵心下生寒,左边和右边的人原来都不是爷爷奶奶,而是邪祟。
爷爷奶奶现在在哪里?罗老头不是一个人而已吗?怎么两边都有邪祟?
周力等人给余清韵传递信息,爷爷奶奶不在这里。
“我见你好像很喜欢握手。”右边传来一个含着痰的老人声,右手手腕不断反馈熟悉黏腻的触感,被冰冷的手不断用力掐着。
余清韵想到了奶奶的老友舒华。
左边的手也在掐着,估计是罗老头。
余清韵双手不得动弹。
鬼纹浮现,余清韵一把把它们挣开,起身,周力等人朝着沙发上的两名邪祟扑去。
其中一个邪祟被周力等人钳制,余清韵先去解决了另外一个邪祟。
黑暗之中是看不清,但好歹能凭着记忆分辨方向。
余清韵把人狠狠摁在沙发上,不停用匕首刺向它的脖子,大动脉。
冰冷的血不停喷到余清韵的脸上,把她心中的急躁怒火给浇灭了。
余清韵抹了一把脸,周力等人也成功把另一名邪祟给杀了。
余清韵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快步走到门口处摸索着灯光开关按钮。
她不相信灯光是真的坏了。
摁下灯光,整个客厅里顿时亮堂起来。
光滑可鉴的地板瓷砖,整洁的家居摆设,只有硬木沙发上的两具尸体。
余清韵看着沙发上爷爷奶奶的尸体,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她杀的不是邪祟吗?
爷爷的脖子大动脉被狠狠刺了好几个大洞,鲜红的血液在脸上脖子上,衣服上,沙发上流淌,不停抽搐。
奶奶的肢体全被周力几个毫无章法地撕烂。
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余姐?”周力等人注意到余清韵的不对劲。
余清韵朝着爷爷奶奶的方向走了一步。
踏到瓷砖地板的瞬间,脚底一软,整个人坐在地上,背部低垂,像一颗老朽的,被长条枝叶拉垮的死树。
余清韵的脊椎带起头颅,不停地抖动着,牙齿打颤。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到爷爷奶奶的尸体。
她杀的不是舒华和罗老头吗?
她杀的不是舒华和罗老头吗?
她杀的不是舒华和罗老头吗?
余清韵脑中一片晕眩,最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进入眼帘的是爷爷奶奶的脸庞。
“你醒了。”爷爷说。
奶奶说:“你这孩子,困的话就直接去房里睡,怎么在沙发上就睡了呢。”
余清韵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她下意识地一把张开双臂,环住爷爷奶奶。
“怎么了?”爷爷说,“做噩梦了?”
奶奶试着推了推余清韵:“你先起来,回床上去睡。”
余清韵的头低垂着,闷声问:“我刚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罗爷爷呢?怎么不见它人?”
爷爷说:“你刚才看我们下棋,下着下着你就睡着了。你罗爷爷下了一盘棋之后就走了。”
奶奶说:“小余你起来,回房睡。”
余清韵放开手,认真端详了爷爷奶奶,发现是真的人以后,松了口气,意识回笼。
她看向周力等人,周力三人已经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冲余清韵点头。
看来真的没有什么事,之前她看到的都是幻觉,保不准还是罗老头弄出的幻觉。
周力等人在客厅里铺着地铺睡觉,守在外面,余清韵被奶奶送进房里休息。
她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白天下午的事。
老钱家里两个邪祟杀不死,舒华奶奶家的没杀过不知道,罗老头会幻境迷惑人。
这一路过来都是有惊无险,全冲着余清韵,她却发现爷爷奶奶并没有事。
余清韵心底里有了一个猜测,但还是不敢真的愿意去相信这个猜测,毕竟它们都是邪祟,余清韵并不放心。
她拿出手机查看信号,这一次居然也和家一样是有信号的。
余清韵看了看别人给她发来的消息。
李仁贵发来消息【日常家具都给你布置好了,临湖的地段,出去溜达一下就是湖边公园之类的,老人挺多的,不寂寞。】
接着发了好几张照片。
中式别墅,双层合院,有前后花园。
李仁贵让余清韵准备过一些文件邮递给他,他已经帮余清韵处理好房产证,这栋别墅已经是余清韵名下的房子了。
余清韵发消息。
【看起来好大。】
【当然,400平米来着。不过考虑到余老爷子和奶奶,特意安装了电梯。】
【辛苦了。】
【小事小事。】
余清韵看了一下房子,有些心安,但又有点感觉像在做梦。
好像一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高三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预备役,现在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认识了好友,坐拥一套别墅。
要是从前,余清韵会非常开心,但是她现在需要和风霁月赛跑,你死我活,这些钱财身外之物已经不能让余清韵在意了。
她先前带着周力等人出门,看着街道上的那些行人,就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不是一个世界的。
外面邪祟渐起,但还有上头能够控制。
余清韵已经深陷其中,危机四伏,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邪祟。
她能够活下来吗?
第二天天一亮,奶奶还没起床,爷爷说想先去看看他的一个老友,看完这个再去看奶奶的最后一个就能走了。
余清韵跟着爷爷吃完了周力三人做的肉粥,问:“爷爷,奶奶什么时候起床?就不能一起去吗?”
她不放心奶奶自己一个人在家。
爷爷说:“她一般要睡到临近中午才起来,不用管她。”
余清韵想了想,让周力三人在家守着奶奶。
余清韵跟着爷爷出门,去找另外的一个老友,在三楼。
一路警惕着楼道,平安来到三楼,一排排的屋子排过去,爷爷走到第三个屋子,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回应。
爷爷再次敲了敲。
“扣扣扣”
“有人吗?”余清韵帮忙喊。
爷爷说:“奇怪。”
他转身靠近栏杆,往下一看,好像看到了要找的人:“走,他在下面呢。”
余清韵又跟着爷爷下了楼,下到一楼去。
爷爷奶奶昨天乘凉的那颗大树下,有两个人正在下着棋,第三个人站在边上看着它们下棋。
风吹得树枝枝叶间相互拍打,光在缝隙中不断穿透,光影熙和。
楼下三个老人,两个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双手往后背着,弯腰看棋。
“你们仨,下棋怎么也不来叫我一声!”爷爷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始喊。
余清韵:“注意嗓子。”
下棋的两人听声,转头看过去。
余清韵跟在爷爷奶奶身边观察。
其中一个光头的是罗老头,另一个没见过,站在边上,眼睛一直肿胀的是老钱。
“哟,老余,你怎么来了,”那个陌生的老头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爷爷很激动,上去就跟他一个拥抱,把一旁的余清韵弄得提心吊胆的,就怕这个老头一个不注意就弄死爷爷。
两人相互抱了抱,拉开距离,余清韵不动声色地上前,挡住爷爷的一边胳膊,让两人保持安全距离。
“这是你孙女?”那个陌生老头说,“我也听老钱和老罗说了,你的孙女对你还挺好的嘛。”
“叫孙爷爷。”爷爷示意。
余清韵说:“孙爷爷好。”
“好,好。”
爷爷在一旁跟着看棋,还时不时和它们聊聊天,周力三人没有反应奶奶醒来,余清韵安心的在一旁耐心等着。
等到孙老头和罗老头下完一盘棋,爷爷也带着余清韵走了。
余清韵跟着爷爷走向居民楼的门口,这一过程非常轻松,轻松到余清韵觉得不可思议。
她忍不住往后看了看,想要看看树下三个邪祟。
可一转头,树叶飘落,挡住了余清韵的眼睛,就这么刚刚好,一大片的叶子横遮住双眼。
余清韵把叶子拿开,只有一个石桌子和两个凳子还留在树下。
哪里还有人?
那些人早就离开了。
“快走吧,小余,”爷爷走在前头,没有回头,“我们是该出去了。”
余清韵眨了眨眼,看了看爷爷的背影,追了上去。
一会到家,周力三人还在看着电视,做着家务。
爷爷去桌子上拿出昨晚没喝够的茅台,又给自己斟满一杯,拿着酒和周力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余清韵感觉平静美好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但周力三人一直守在外面,奶奶没有出过房门。
余清韵走到爷爷奶奶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余清韵轻唤:“奶奶?”
门内没有声音,老人家一般睡眠质量都很浅。
余清韵再次敲了敲门:“奶奶?”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余清韵打开了门,走进去,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奶奶消失了。
周力三人一直守在外面,奶奶是怎么消失的?从窗户外被邪祟弄走的?
余清韵赶紧又去厕所查看。
没有人。
余清韵跑去厨房看,还是没有人。
她努力控制住身体,走到客厅里问爷爷:“奶奶好像不在家,是不是刚刚出门了?她平时都去哪里啊?”
爷爷说:“这你问我,我哪知道,我刚才跟着你都不在家,你问问你朋友。我平时都去下棋,你奶奶在家无聊了就去串门,找她的老姐妹们。”
余清韵看了一眼周力,让它们时刻守在爷爷身边,这一次就算爷爷进入厨房它们也要跟着进去。
余清韵:“我去找奶奶。”
她不知道奶奶的其他老姐妹还有谁,但是余清韵知道一个舒华。
她要赶紧过去看看。
因为她是奶奶的孙女,所以才开的门吗?
余清韵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吱呀”地打开,余清韵走进屋内。
客厅里空无一人,舒华的老头子也不在家,屋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点讲话的声音,很细碎,很模糊不清。
余清韵看了门一眼,把门关上,然后轻巧踱步,靠近里面那间房。
那是昨天她和爷爷奶奶去探望的,舒华的房间。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那些话就像是从门缝之中死命挤出来的,只有只言片语,零星一点字眼。
人是正常的直立动物,行走过程之间都会保持特定的方向,弧度来助于行走,但当一个浑身关节扭曲成诡异角度的人以一种怪异且不正常的走路方式行进,这会令人毛骨悚然。
余清韵把这种类似的感觉称之为扭曲的恐惧。
现在,两道扭曲的声音在屋内谈话。
余清韵听不清房间里的两个人在聊些什么,但是余清韵从其中一道声音的声线中可以听出来是奶奶。
感觉像是在刻意让余清韵听到一样。
余清韵上前敲门,门自己开了,里面的谈话声停止,等着她入内。
奶奶会在里面吗?还是说里面的奶奶不是真正的奶奶?
余清韵想到那一个扭曲的人声。
她走了进去。
房间内拉上的深色窗帘遮挡住进来的光线,一个佝偻的身影就站在白色的床纱前,背对着余清韵,窗纱内部,隐隐有一个隆起的东西。
床帘之中打开了一条缝,床外佝偻的人影似乎在和床纱内的东西在接触。
余清韵的匕首卡住后门的房门,不让房门自动关上,她站在门口处,不再前进,冲着前方一段距离的人影喊:“奶奶,是你吗?”
面前的人影动了动,转身面对余清韵。
好视力能让人看得清楚,但并不能让人在黑暗之中看得清楚。
余清韵只能看见一个留白的脸庞,模糊不清的身形。
“小余,你来了,”奶奶说,“快过来,你的舒华奶奶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是奶奶的声音。
余清韵看了一下身后微微透着光的门缝,她离开门口,靠近人影。
老人家身上总会有一股特殊的气味,那是老人已朽的气味,余清韵靠近后闻到了。
奶奶此刻面对着余清韵,双手捧着一个东西,让余清韵接住。
“这是你舒华奶奶给你的礼物。”
余清韵空着的左手接过这个礼物,她掂了掂,似乎这个礼物是一个东西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