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邪神—— by域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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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说了牧民不对劲,应该是想让自己试探牧民。
或者用反向思维,他可能也想试探自己?
黎雪义利用反向思维又推了一下逻辑。
如果他想试探自己,那也没有理由怀疑然后决定试探自己,不是吗?
所以说,张子华可能就是想让她当出头鸟而已。
黎雪义看着面前双眼清澈的多则噶,勾了勾唇。
其实前晚的藏獒被野兽攻击事件发生以后还坚持留在这里录像就能看出她的疯劲。
黎雪义外表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但是胆子很大。
况且,之时问一下牧民而已,她会死吗?
黎雪义问:“多则噶大哥,我们之前在路上有碰到尼玛堆,发现了一点血渍,这是怎么回事啊?”
多则噶大哥一愣,黎雪义听到自己身后一直在交谈的张子华和谷川金也没了声音。
羊群里传来牧羊犬的几声吼叫。
多则噶大哥说:“你们说的是朵帮吧?”
“嗯。”
“刚才我也看到了,正好羊群里有羊不服牧羊犬,然后被教训了,所以留了点血,”多则噶大哥说,“你们被吓到了吗?”
黎雪义松了口气,暗怪自己大惊小怪:“是有点。”
“别担心。白天很少有野兽出来觅食,”多则噶还以为他们是在担心野兽的问题,“而且如果真的有的话,现场还是会有死去动物被啃食剩下的新鲜骨头的。”
“不过你们几个人没有木仓,也没有当地的人带路,还是别在外面晃悠了。我记得这附近也是有村子聚居的。你们应该是租了那里的房子吧?那还是快点回去吧,别在外面了。”
张子华说:“大哥,那您能给我们现在这里录一下视频吗?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录点视频,想录点您的羊,还有您平时放牧的样子。”
多则噶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便。你们早点回去就好了。最好赶在日落之前。”
日落之前吗?
西藏高原地区因为种种地理原因,晚上八九点才会天黑。
昼长夜短。
日落之后,黑暗降临,黑暗所一直庇护的所有邪恶东西都会出现。
寒风吹着在场的所有人,黎雪义这一路走来,羽绒服非常保暖,出了点薄汗。
现在这点薄汗反而让她感觉到了冷意,
藏獒被野兽袭击的时候也是天黑半夜之后。
之后他们录了点视频,张子华和谷川金招呼着黎雪义回去了。
黎雪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她用的是国产手机,电量很足,手机在低温下耗电迅速,现在只剩下一半不到的电量了。
毕竟是西藏雪原,她有考虑过低温耗电迅速的问题,自然是带了充电宝。
之时她今早出发前想着张子华和谷川金肯定也带了充电宝,所以为了减少负重,根本没带充电宝。
她没想到过半路会发生这么多的暗潮汹涌。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离天黑还早着。
但是黎雪义不敢再跟张子华和谷川金同行了。
她原先排除了张子华不是本人的嫌疑,但是这短短几次相处下来越来越感到不对劲。
种种细枝末节,说不上来,但是越想越惊恐。
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同行的时候没有出事,但黎雪义不想再犯险,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赌。
黎雪义说:“时间还早着,我不想回去那么快。如果要回去的话你俩就先自己回去吧,我想继续录像。”
张子华说:“留你一个女生在这里怎么行?”
谷川金说:“那我们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一起回去,安全些。”
黎雪义听着他们两个无比熟悉的声线在冷风之中穿梭进入自己的耳膜,头皮发麻。
继续录像了一个小时,实在是没什么好录像的了。
黎雪义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待在这里了。
她在临走之前问牧民:“多则噶大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这么多尼玛堆啊?”
录像视频里,多则噶大哥的脸和声音都被录了进去,他站在没有朵朵白云的蓝天之下,侧脸迎着光,说:“因为这是朵帮啊,镇邪朵帮。”
“镇邪朵帮。镇压邪祟,代表了祝福美好。”
多则噶这次面对了镜头,眼神仿佛要透过冰冷的镜头,和后面的黎雪义对视,堵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护送回家”的请求。
“我需要牧羊,就不送了。长生天会保佑的。”
黎雪义结束最后的录像,把沉甸甸的相机收回相机包里。
手指头已经被冻得通红肿胀。
相机包的拉链被拉开,割到了手指,露出里面猩红的肉,但是没有血流出来,黎雪义也因为低温而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
她只是皱了眉头,相机被放入里面。
张子华和谷川金早就把相机收回了相机包里,两个人齐齐转头,像今早一样等着她跟上来。
黎雪义走向了他们。
四面八方的风呼啸着向高原上唯一一个移动的东西挂来。
桑格达坐在驾驶座位上开着车,没有目的地,只是循着一个方向开着。
经过特殊改换的车轮胎在高原的泥土和不算巨大的小型岩石上狠狠碾过,刮起一地的尘土和草屑。
这不是国家修建的高速公路,没有平整的水泥,只有泥土,杂草和岩石。
车子颠簸,车上的人身子在摇晃。
余清韵坐在副驾驶座位,手上拿着先前准备好的噶拉贡八区域详细图。
周力和思源坐在后面,桑格达那两只巨型藏獒安安静静地趴在它们两人的大腿上。
桑格达也觉得新奇,这两只藏獒在笼子里看着余清韵几人的时候就没有低吼,放出来后更是安静乖巧。
对此,余清韵,周力和思源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高原上汽车行驶,风速飞快,车窗户全部拉上,贴着灰色车膜的窗粘了不少灰尘,略微影响视野。
这一路都很安静,桑格达专心开着车子,注意四周有无野兽,余清韵拿着噶拉贡八区域图,时而又拿起手机定位,再根据手机上大概的位置核对区域图的具体位置。
桑格达是真的开始好奇这群人要找什么东西了。
其实他一开始被找来是熟人介绍。
这个熟人并不是李仁贵,而是李仁贵的朋友。
李仁贵对他那个商业合作上的朋友托找到了向导以后,加上了桑格达的联系方式,先是说出了这次带队给的报酬,然后才提出了要求。
【你负责带领这几个人在高原上生活,确保在极端环境下尽可能的自保。】
【我们出钱,你也不用出力,只需要负责控制或者规避环境带来的风险,还有带路就可以了。】
【这次带队任务很可能会是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更久。所以不能接待其他客户。而且行进路线是由我的人来决定,什么时候撤退返回也是由我们的人决定。】
除了最后一个要求,前面两个要求当然都是桑格达以前给人当向导遇到过的要求。
毕竟他是本地人,熟悉这里的路况,位置,知道怎么在高原雪域上更好地活下来,所以那些外地人雇他来做向导也是因为这几点。
最后李仁贵还郑重地询问了一个问题。
【这次的带队凶险万分,很可能会遇到一些科学所不能解决的事情,然后遭遇不测。你确定要做我们的向导了吗?】
桑格达没太当回事。
从小住在这里的他每一天出门都有几率碰到野兽。
而且他们其实信奉神佛,经咒,梵文。
科学所不能解决的事,那就交由神佛来保佑,只要心诚,则灵。
而且他了解这些客户,都是城市来的,身娇体弱,来了没几天身体就受不了下去县城了。
因为丰厚的报酬和病弱的母亲,桑格达接下了这一单。
之后他又想着多接一个单是一个单,于是又瞒着这位大客户,接下了张子华几人的单子。
在还没有见到余清韵三人的时候,桑格达想的还是很简单。
虽然说这个大客户说不能接待其他客户,但是这些人的身子肯定待不了多久,所以计较不了多少。
大不了再换一个向导。
可是这片区域,除了他们村子里剩下的几户人家,那还有人愿意给他们做向导?再说了,那几人的情况根本没有桑格达那么急用钱,在等待着政府搬移迁置的最后这段时间,他们根本不乐意去做向导,不想出任何闪失。
所以,除了桑格达,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不过这个侥幸的念头在车站第一眼见到余清韵三人时就被打消散了。
这三个人的气势,还有行为和说话态度上来看,他们要深入噶拉贡八雪域高原,是认真的,也有能力的。
那么这次的带队,真的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了。
车子在摇晃,后座几个硕大旅行包里的装备器具碰撞发出好几道响声,□□被放在桑格达的腿边,长而粗的木仓管碰撞着桑格达的腿部。
为了安全起见,桑格达把子弹都拿了出来,□□没有子弹,这一个个沉甸甸的子弹被放在余清韵三人的旅行包里。
□□,藏獒,汽车,高原雪域上需要用到的干粮罐头,水,雪地靴等等。
现在看来,余清韵这三人可能只有冷兵器,主要战斗力应该只能靠他的单发□□了。桑格达心里暗暗想。
只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
在这难熬漫长的开车旅途中,桑格达思绪翻涌,然后他们一行人就看到了前方一棵枯树。
这颗枯树的残枝垂垂老矣地弯成九十度,破败的土色树根,偶有剩下的几片叶子在还残存,上面却布满了小虫啃食后留下的缺口。
因为体积,枯树是最先吸引他们的。
这棵树在崎岖却没有过多植物的高原上极为显眼。
开车到附近以后,桑格达却把车速放缓。
“怎么了?”余清韵的面前仍然被展开的噶拉贡八区域图遮盖住,头也没抬。
凭借着对周围的感知,她发现了车速的变化。
桑格达犹豫了几下,说:“我看到了阻秽禳灾朵帮。”
余清韵把手上的地图放了下来,抬眼看向前方。
桑格达已经把车停了下来。
这棵枯树的附近、有着一个用石头堆垒起来的锥形尼玛堆。
余清韵有做过事前调查。
尼玛堆就是藏区常见的用地上石头堆垒起来的锥形石头堆,有些尼玛堆最上方也会插入一个小经幡旗子,或者动物的头颅,或者刀枪之类的冷兵器。
尼玛堆代表了美好的寓意,本地人口中的朵帮就是尼玛堆的藏区音译,即代表着垒起来的石头堆之意。
但是余清韵也知道,尼玛堆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这些各种各样,形体不一的石头堆也被称为“祭坛”“神堆”。
车子的引擎还在发出声响,身下的车板不停震动,桑格达没有立刻熄火停车,而是先看向余清韵,听取这位领头客户的意见。
车后座发出几声呜咽。
余清韵和桑格达转头看,那两只藏獒在隐隐骚动,不停发出哀叫,时不时呲牙,有些愤怒,又有些悲伤。
藏獒对周围起了反应。
“车钥匙给思源。带着这两只藏獒一起,我,周力和你下车看看。”余清韵思考一下,说。
桑格达这才熄火。
余清韵留下思源在车内,是防止外面出现危险时,车里因为“不可控”的邪祟作祟,导致他们打不开车门,上不了车。
思源在车上可以为他们开门。
余清韵轻身下车,桑格达把车钥匙给车后座的思源,又从它手上接过一包子弹,绑在腰间,拿着□□,跟着余清韵下车。
车门被关上。
看着周围凌乱纷飞的彩色经幡,桑格达的眉头一皱。
“怎么了?”余清韵让他跟着下车就是为了方便这个本地人给她讲解不对劲的地方。
“这不是阻秽禳灾朵帮,这是镇邪朵帮。阻秽禳灾朵帮的石堆比镇邪朵帮大得多。”
桑格达的上下牙齿一碰撞,面部不由得紧张得抽搐。
“这里绝对有古怪。”他已经拿出一颗子弹,“咔嚓”上膛。
这把□□是单发的,打完一发就需要再拿子弹上膛。
木仓管较粗,近距离攻击会更强一些。
经幡随风而起,一条经幡落到了桑格达的脚下。
两只藏獒已经在尼玛堆旁边打转了片刻,然后直接扑上了尼玛堆。
顶上的石头被推落到柔软的泥土上,露出了石堆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双目怒睁,张着血盆大口的藏獒头颅。
头颅以一种随意野蛮的方式丢进尼玛堆里,平躺着头颅,黑色黏腻成片的毛发下是干涸的血液。
石堆被推开,血腥味来渐渐浓郁起来。
两只藏獒看着曾经的同伴,先是有些犹豫,转而觉得可怖,这种惊吓感刺激了野兽的神经,两只藏獒齐齐朝着石堆里的藏獒头颅咬去。
桑格达看着面前的一切,开了木仓。
木仓声的巨响像一把回旋镖,在这旷野里擦破了风和空间,不断传出震耳欲聋的回声。
余清韵看向这个不知所措,但还算镇静得下来的中年男子。
他的那发子弹没有打中谁,只是擦着石堆飞溅,警告这两只藏獒。
这个做法确实震慑住藏獒,藏獒们停止了对头颅的撕咬,渐渐退下。
“这是我失踪的那头藏獒!”桑格达说。
看出来了。余清韵心想。
自己这辈子是和头颅过不去了吗?
她上前用手亲自查看了这颗头颅。
正常的死亡流血程度,被啃咬断开的颈部。
看来是昨晚那个白毛的野兽干的。
余清韵很清楚自己的运气,看来那晚遇见的就是野人了。
她没有动这颗头颅,放回原位,然后跟着桑格达把石头,石板重新堆垒起来。
等到完全垒好,余清韵问:“你说这是镇邪朵帮,不是阻秽禳灾朵帮。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桑格达说:“这两个一般靠大小区分。镇邪朵帮更小,阻秽禳灾朵帮更大。而且镇邪朵帮就说明这个地方是一个需要镇邪的地方。”
余清韵看着已经开始紧张起来的桑格达,心里同样紧张的同时,却也确定了下来。
看来离邪祟不远了。
撞邪,意味着她离目的地越近。
余清韵从车子里拿出地图,对照着手机地图,在噶拉贡八纸质区域图上标记了这个镇邪朵帮所在的大概位置。
他们全部上了车,车子继续朝前开动。
没多久,车前方出现了三个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原来是张子华三人。
是最后面一个女生主动上前来拦住桑格达车子的。
“叔,我身子不舒服,能不能先送我们几个回去?我实在走不动了。”车门前的女人拿着一个手机,苦苦哀求。
旁边没有上前的张子华和谷川金看着,似乎是女生负责出面。
“这……”虽然她这么一说,桑格达也怕出人命,但还是先看向余清韵。
余清韵仔细打量了一下黎雪义虽然被寒风吹的有些蜡黄,但气色还算不错的脸,然后说:“我们不打算回去。你们还是走回去吧。”
“那,那你们让我跟着也行。求求你了。”黎雪义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他们是准备前往噶拉贡八深处的,余清韵不想随意拉人入火坑。
但是她也注意到了黎雪义不对劲的用词。
看了黎雪义身后的张子华和谷川金一眼,余清韵改变了主意:“几个上车吧。坐后面。”
风霁月的人可能就在里面,这个女生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不敢继续跟着他们两人了。
余清韵倒是很好奇这个女生先前发现了什么。
黎雪义三人上了后座位,被藏獒吓到。周礼和思源双手抱住两只藏獒,不让藏獒乱动,给黎雪义三人腾了腾座位。
挤一挤,勉强还能做的下。
黎雪义原本还一直畏惧着这两只一直凶悍的巨型烈犬,后来见到这两只犬被周力和思源像抱宠物一样乖乖不动,黎雪义松了口气。
桑格达的汽车不算小了,但是在许多人的拥挤下,满人的车窗硬生生衬得车子小小一个。
“小姐,你有充电宝吗?我想借一下。”黎雪义在车后座不好意思地说。
思源在包里鼓捣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充电宝递给了黎雪义。
黎雪义连忙道谢,然后赶紧给手机插电。
手机屏幕里的吴燕也松了口气。
刚才黎雪义一直提防着张子华和谷川金或许会对自己下手,所以用手机和吴燕视频通话。
眼见着手机电量见底,以为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桑格达的车子天神般降临了。
还好,还好。
“你现在赶过来了吗?”黎雪义当着车里所有人的面说。
“我现在在路上了。估计能比你们早到一点,我和刘强在屋子那里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黎雪义觉得吴燕的语气比平时强硬不少。
这个感觉有点陌生,但是在此刻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你现在在向导车上。那等他们送你们回来,他们是不是就要走了?”吴燕说。
黎雪义点头。
后来他们两个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两个小时后回到了桑格达的屋子。
余清韵看着下车后和吴燕拥抱的黎雪义一眼,又看了看吴燕身边的刘强,挑了挑眉。
黎雪义把充电宝还给了思源,一行人跟着余清韵道别。
车子重新开动,出发。
紧闭的车窗里弥漫着藏獒的味道。
余清韵问:“纸条她拿了吗?”
思源说:“拿了。”
其实刚才余清韵运用心神,让思源写了一张联系方式的纸条,通过充电宝递给了黎雪义。
余清韵想要知道这名女生在这短短的一个上午和半个下午里发生了什么,又察觉到了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余清韵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是黎雪义的。
余清韵同意了好友申请,说话没有半点含糊:“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那头很快传来消息。
【我和他们从早上一路前进,凭借着以前和他们的经历分辨出戴着眼镜的男生不是原来的男生了。后来遇到了一个牧民,在那里拖了一段时间,拖不住了,牧民要放羊,不肯送我,我就打开手机和我朋友视频通话。另一个不戴眼镜的男生虽然还是本人,但是却跟戴眼镜的男生是一伙的。还有,谢谢你。】
黎雪义怕余清韵分不清人,所以没有说谷川金和张子华的名字,而是用特征代替。
当时危难关头,黎雪义肯定也是恳求牧民送她回去的,这个奇怪的样子却没有让牧民松口送人,这个牧民身上一定有秘密。
车子继续向前开着,现在已经是八点,再过一个多钟头就天黑了。
余清韵看着和天边交接的地面出神。
在余晖落地之时,他们终于碰到了黎雪义口中所说的牧民。
牧民骑在马背上,背着把□□,注视着夕阳。
橘黄色的,火红色的余晖色调不一,在羊群的身上展现,拉长它们的影子,影子在地上有些扭曲。
余清韵让桑格达停车搭讪。
牧民看到是个本地人下车,也从马背上下来。
余清韵一行人坐在车子里,没有拉下车窗。
她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想要偷听他们的聊天。
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往往只有本地人才能敲得动本地人的嘴。
可惜的是,余清韵在那一刻忘记一件事。
本地人的本地话,外地人听不懂。
听到的是一阵叽里呱啦后,余清韵脱离【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静静地坐在车上等待着桑格达和牧民结束聊天。
中间她感觉空气有点闷,拉下了一点车窗。
桑格达和牧民结束聊天以后,走到副驾驶座位的车窗边跟余清韵说:“他叫桑格达,是来这里牧羊的。”
余清韵说:“你有没有套出其他信息?他不可能单纯来这里牧羊而已。”
桑格达点头:“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有其他目的。”
他看了一眼那位牧民,牧民也朝他点了点头。
得到了牧民的默许,桑格达作为中间人给余清韵传话。
“他叫多则噶,之所以来这里,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
余清韵听完,瞳孔一缩。
“你和多则噶说,我们和他同路。”
之后,几乎没有任何阻碍,桑格达开着车非常缓慢地跟着多则噶的羊群前进。
他们全都朝着西北方噶拉贡八雪域深处前进。
越往里走,海拔越高,那是高原山脉地带了。
最深处有一个高原地带,带着地壳震动的悬崖地陷,据牧羊的多则噶说,那就是他的目的地。
他牧羊的终点。
余清韵的终点在不在那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原先一直期盼着不要撞邪,现在为了活下去,找到肢体,她需要主动出击,寻找邪祟。
因为只有撞邪,才能证明她离目的地越近了。
羊群里时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三只牧羊犬就在最外围慢慢操控着羊群。
有些时候,有些声音,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会被赋予某种独特的感觉。
比如在黑暗之中发出的骨头咯吱声,黑灯厕所里的水滴声,再比如血红夕阳下黑鸦的叫声。
这些声音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种毛骨悚然完美的概括余清韵此刻的感觉。
因为这群羊的叫声,像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扯出来的,奄奄一息,挣扎凄厉。
到了夜晚,多则噶让羊群在旁边休息,牧羊犬都在附近守着羊群。
桑格达也把两只藏獒拿出外面,为了防止半夜野兽攻击,桑格达和多则噶生了火。
柴火和干草,他们在路上捡的差不多,需要有人一直添柴。
周礼和思源是皮纸人,不需要休息,所以夜间值守的任务就交给周力和思源了。
桑格达,多则噶睡在车子的后座位,余清韵坐在主驾驶位,拿着手机查看信息。
钟世荣,李仁贵,刘梅几个人的消息都回复了一遍,确认手机信号还在,余清韵处理好后,收起手机,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的皎洁又圆,非常的亮,能够照亮着这片高原上的的几乎所有事物。
余清韵想起了昨夜藏獒出事的那晚。
她听见声音,打开房门以后,外面非常的昏暗,黑蒙蒙的厚重云层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
今晚的月亮这么明亮,想必也很难出事。
车内睡了人,需要通风,余清韵留了个心眼,只给没有人坐的副驾驶位车窗拉下来一点。
看向周力和思源在不远处的背影,余清韵安心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自己的心跳声和冷汗弄醒的。
余清韵的脑子还有些懵,眼睛没来得及睁开就感受到一阵心悸,还有背后汗毛倒竖的刺感。
不能就这么睁眼!
警报铃在余清韵脑海中不断播报。
余清韵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下方。
匕首一直都被她放在衣袖里,方便抽出和隐藏。
她的身边有东西,但是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在车里,还是车外?如果是车外,那周力和思源现在怎么样了?
余清韵最终还是选择悄悄睁开一点眼睛缝隙。
一睁开眼,第一个感受就是好黑,真的黑,就跟昨夜藏獒消失时的夜晚那般黑。
黑暗之中,左侧窗户边的火堆光芒就显得越明显。
余清韵头偏向副驾驶位的,所以余光扫不到左边车窗外面周力和思源的身影。
不过也不重要了。
因为余清韵看到了那个令她开始警铃作响的东西。
一头羊脸正用着两个羊蹄,像人类一样搭在副驾驶车门上。
那张丑陋的,眼皮下垂遮住一半瞳孔的羊眼斜着扫视车内的所有人。
这头羊以一种人该有的诡异姿态,恨不得把头探进这小小的车窗里,怨毒地瞪着车内人。
余清韵一瞬间浑身冰冷,仿佛血液倒流。
她想起了桑格达之前跟她说的。
【他叫多则噶,之所以来这里,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让他的羊群全部跳进噶拉贡八的那条悬崖裂痕里,献给山神。】
平原上坐落着好几个碉房,还有几个围成一大圈的栅栏棚,专门关住羊群。
藏区原野上的天空很少出现朵朵白云,从早到晚,天色没有任何的遮盖。该是白天时就是一片澄澈的蓝,该是黑夜时就是一轮皎月在空。
所以当整片天空都晕染上橘红夕阳的色调时,多则噶如往常一般,领着羊群回了圈。
现在是八九点钟。
妻子前段时间带着孩子去娘家探亲,所以家里只剩下多则噶一人。
和几个邻居打了声招呼,多则噶拿着栅栏锁头,“哐当”一声,将开口锁住。
栅栏棚是当地最为寻常的羊圈模样。
粗木头被深深扎在地上,然后把一块块木板钉在木头上围起来。
棚顶被四根最为高大的柱子支撑着,木板遮挡不住的地方就被好几层钢丝网罩住,外面还缠着刺条条。
这是为了防止半夜有狼或者熊过来偷吃羊的。
多则噶把三只牧羊犬召回家,然后把门一锁,木仓放在桌上,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吃完晚饭,他看了一下手机,和在娘家的妻子和儿子联络一通后就睡了。
半夜他是被那三条牧羊犬弄醒的。
一只牧羊犬扯着他的衣袖把他晃醒。
多则噶不耐烦的转过一遍身子,手胡乱挥了挥。
没想到,手腕上再次传来布料拉扯的动静,伴随着动物的低声呜咽。
多则噶渐渐转醒,环视一圈,有两只牧羊犬不在,屋外传来它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