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邪神—— by域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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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清韵打算让周力和思源在车里近距离守着多则噶和桑格达。
她和藏獒呆在外面。
马被拴在车把上,除了余清韵,所有人都进入了车内,关好车窗,只有靠近余清韵一侧的主驾驶位打开一点车缝以便空气流通。
余清韵蹲坐在火堆边,看着跳跃不断的火焰,又转头看向车窗。
车窗贴上了墨黑色防窥车膜,顶多只能看到车内人一个挨着一个的人影绰绰。
车内明明是人,现在看上去倒像是一车的鬼。
余清韵摇摇头,继续坐在火堆边。
多则噶缩在车子一角,照例和自己的妻子,儿子联络,互道平安后挂了电话,然后摒除杂念,闭上眼睡觉。
他睡的过程中并不踏实。
在众人的呼吸之间,他隔着铁制的车门,听到了闷闷的摩擦声,窸窸窣窣。
但是他不敢睁眼,也不敢再动。
这些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踩碎,像是什么东西被摩擦,又像是,像是什么东西碰到了车门。
多则噶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余清韵似有所感,侧头转眼,看向身后的车子。
这辆时常奔波在荒野上的破旧汽车并不干净,为了适应崎岖起伏的地形,底盘被做得很高,有难清理的污渍固定在车壳上,称得上是肮脏。
车子静静停在原地,车门和车窗倒映着火堆和坐在火堆边的冲锋衣女人。
余清韵动了,她站起身子,想要绕着车子走一圈。
走到车子黑暗的另一侧。
除了飘荡的雪花,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发生。
余清韵走回火堆边,继续坐下来,两只藏獒有些骚动,开始在车子周围打转。
它来了。
余清韵知道,多则噶知道。
余清韵已经大致猜到了白毛羊人在哪里了。
但是目前的状况并不好上,她在等,等待一个机会。
等待白毛羊人主动出击之时,那将会是余清韵的机会。
女人坐在火堆边,拾起旁边麻袋里的柴火,往火堆里丢上两根。
火焰灼灼,映出车子的一边影子。
仔细一瞧,车子一侧的影子,多出了两个长而弯曲的尖角。
空气中吹着彻骨的寒风,飘摇的雪由小点变为大片大片的落。
雪在逐渐变大,积起厚厚一层,巨大的车轮胎正在被逐渐淹没。
余清韵早有先见之明,用石头围着火堆垒起,又添了几根柴火。
寒风似刀,像濒死之人急促的喘息声,刮动着人的耳膜,将火焰灼烧干柴的噼啪声吞噬。
余清韵碎发拂动脸颊,鼻尖被冷风冻得通红。
睫毛,头顶,两肩,堆起一点点白雪。
周力和思源也在车内完全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好似真的睡着了。
多则噶一直听着耳边铁质车壳传来酸耳的咯吱咯吱声,缩成一团,硬生生捂出一身冷汗,不敢睁眼。
他脑子此刻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车内的自己先被袭击,还是车外守夜的人先被袭击。
那咯吱咯吱的酸耳声从车底下传来,白毛羊人到底想干什么?
它难道想破开车底下盘吗?
所以说它的目标仍然是车内的自己?
多则噶又惊又惧,暗暗叫苦,后悔自己做完为什么要直接睁开眼睛被白毛羊人盯上。
肠子都悔青了!
外面的风夹杂着雪,呼呼地下。
车轮胎快要被淹没的时候,余清韵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积雪。
白色的雪点落在她长如鸦羽的睫毛上,微微遮住视线。
余清韵揉了揉眼睛,转身看向身后的车子。
这一刻,气氛逐渐变得凝固起来。
身穿黑色冲锋衣的女人把匕首抽出来。
这个全身墨黑的匕首连火堆的光都无法映照,似乎无论什么光线打在匕首身上,都能被它吞噬。
双刃,哪一边都能利落地将东西切割,不难看出,这个匕首上沾满了许多血液。
车子不知名地方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停止。
随之而来的,多则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踏着雪,压扁雪,发出硌牙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个脚步声环绕着他所在的汽车一周,声音被裹在寒风中,一下有,一下无。
这个脚步声是谁的?
是外面的余清韵发现不对劲,环绕一圈?还是那个白毛羊人像人类一般直立行走,梅花瓣似的坚硬羊蹄踩在雪地上?
多则噶希望是余清韵。
过了一会儿,那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绕到了他依靠的这扇车门板外,和他隔了一个车门,脚步声戛然而止。
多则噶的心脏骤停。
身旁的车门板发出似要震破耳膜的撞击声,整个车子直接剧烈晃动,车内零部件发出挤压的清脆声。
车子摇晃,将车内所有人惊醒。
多则噶没来得及观察车外面什么状况,就要被惊醒暴怒的两只藏獒张嘴咬。
这两只藏獒呲着微黄的尖利大牙,口中腥臭无比,呼着一口臭气直喷多则噶面门,眼看就要直接咬断他的头颅和肩膀。
多则噶看着面前骇人的一幕,大脑直接宕机,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周力和思源把怀中的藏獒身子全部摁下,然后直接将藏獒的嘴巴握紧。
两只藏獒重新温顺下来,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看起来可怜极了,可其他的狗没什么区别。
多则噶仓皇地依靠在不断被外力撞击而发出震动的车门板上,失神地看着旁边的两只藏獒。
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桑格达和余清韵这么放心地把这两只藏獒放在周力和思源身边了。
桑格达,周力和思源赶紧下车,藏獒也被弄下车。
车门被关闭,只留多则噶一人在里面,这是周力几人出来时吩咐他们待在里面的。
要想活过今晚,绝对不能出了这辆车。
多则噶心里很慌乱,看着其他人离开车子,暗色的车膜贴在车窗上,所有人遁入外面的黑暗之中,身影并不清晰。
他扭头看向自己刚刚依靠的车门板,这侧的车窗上竟然不知何时糊上了一大片更深色的液体。
多则噶抖了抖身子。
外面嘈杂声不断,场面一度混乱。
白毛羊人现在就在外面!
他们几个都下了车,估计是想要正面应付。
周力看着身体强壮,桑格达也有□□在身,余清韵和思源怎么办?
而且白毛羊人露了面,在外守夜的余清韵为什么一点惊呼也没有发出来?
她该不会死了吧?
脑子还在胡思乱想,渐渐的,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声,直至消失。
没声了?
缩在车座旁边的多则噶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趴在一侧车窗,眼珠子慢慢转动,仔细瞧着外面的景象。
夜空中的乌云慢慢消散。
“扣扣扣”
一双手支在车窗上扣击。
多则噶浑身一颤,转头看向那一侧车窗。
车窗外的人俯下身子,可奇怪的是,她/他脸看起来并不清晰,能看出来是个人类,却让多则噶感觉并不是他们这行人里的人。
“没事了,那个白毛羊人已经被杀死了。出来吧。”车窗外面的人说。
多则噶仍然没有动,他精明着,打定主意今晚谁叫他出来,他都不会出来了。
再说了,外面这个看着像人型,但是却不是他们这伙人中的其中一个,谁知道是人是鬼?
一定是邪祟!
这样想着,多则噶慢慢远离这扇车门板,靠在左侧车门板上。
“开门啊,开门啊。”
“你开不开门?开不开门?”
“马上给我开门!”
右侧车窗不断被敲击,外面的人越来越歇斯底里。
桑格达他们人呢?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多则噶握紧手中的□□。
他有五十发子弹,这是他全部的子弹,为了送这群羊去悬崖,考虑到一路上的困难险阻,他带上了所有保命的东西。
他不想死。
他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他不能死!
如果外面的人打算破除这个车窗,那他将会用自己手上的□□,叫那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多则噶不再犹豫,从装着木仓的布袋子里拿出一颗足足有两个大拇指般大小的子弹,放入□□中,上膛。
□□是单发的大口径木仓支,近战能把一头牛直接轰倒地。
不过后坐力也很大。
黑洞洞的木仓口对准那面不断被拍击的车窗,对准车窗外面容模糊扭曲的人。
那个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好似一个白面面的平整面团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口子,口子不断变化,一大一小,要张口将人直接生吞。
没过一会儿,那个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多则噶听到外面传来雪堆飞溅发出的响声,似乎有车辆在向他靠近。
汽车轰鸣声和轮胎在积雪上的打磨声刺耳,步步逼近,像一个嘶吼咆哮的野兽,在多则噶睁大的眼睛中,撞上他身处的车辆。
汽车飞速碰撞,车头彻底变形,车子零部件四下散落,冒着白烟。
多则噶手上的木仓擦木仓走火,直接打在车顶棚上,弄出一个拳头大的口子。
预想中的两车碰撞并没有发生,因为多则噶发现有一辆巨物突然出现,挡在了他车子旁。
那辆飞来的车撞上了巨物。
多则噶还是没有下车。
余清韵看着手上白毛羊人的尸体,一把把尸体扔在火堆边。
两只藏獒上去嗅着,想要撕扯,被桑格达呵斥。
多则噶的三只牧羊犬远远地呆在羊群周围,识时务地夹着尾巴不敢上前。
余清韵在千钧一发之际召唤了鬼车,替多则噶挡住了那辆飞来的车子。
她脸庞沾了不少黑色血渍,匕首上还滴落着冰冷的黑色血液,啪嗒啪嗒落在洁白的雪面上。
桑格达明智地拿着木仓站在火堆边守着白毛羊人的尸体,没有多问。
余清韵把鬼车散去,上前查看那辆冒烟的车子。
这个车子来的突兀凑巧,是一辆极为普通的轿车。
令余清韵惊讶的是,车上坐着四个人。
黎雪义,吴燕,刘强和张子华。
那个有问题的谷川金不见了。
四个人被卡在变形的车子里出不来,看到余清韵几人后连忙呼救。
吴燕就是那位高原反应去医院的女生,她和刘强重返高原一带接黎雪义的时候,余清韵因为要急着赶路,把黎雪义几人送到桑格达家中后,并没有仔细瞧过她和刘强。
她让周力和思源把这几人从车里拉出来,这才首次正面观察吴燕和刘强。
这一看,余清韵就发现了不对劲。
吴燕并不是真正的吴燕,刘强也并不是真正的刘强了。
不过这两人却也不是被邪祟吃掉后分裂出来的,因为余清韵发现如果不是分裂体主动卸掉伪装并且攻击他们的话,余清韵根本不能像之前看破其他邪祟的伪装一样看破分裂体。
所以说,是有人假扮了吴燕和刘强。
会是谁?什么时候开始假扮的?真正的吴燕和刘强在哪里?黎雪义作为他们的熟人朋友,对这件事到底知不知情?
余清韵认得他们这辆出了车祸的车子,这辆车是吴燕和刘强再次回到高原接黎雪义时租用的汽车。
他们在夜里行进,并且谷川金消失不见,失控的车辆撞向桑格达的车。
余清韵有一肚子的疑问。
几人下了车,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了擦伤还有淤青。
他们面前,这辆巨型鬼车周身的晶蓝色鬼火在空中出现,然后像云朵一般慢慢消散,这辆鬼车也慢慢消失。
思源拿出医疗箱,给他们几人上药。
余清韵眼瞧着吴燕和刘强靠坐在旁边的岩石上,伤口血液鲜红。
她来到黎雪义身边,两个人离其他人有一定距离,余清韵看着黎雪义的眼睛,问:“谷川金呢?”
“他,他跑了。”黎雪义有些惊恐地看着雪地上白毛羊人的尸体。
“不用担心。这个怪物死了。”余清韵轻描淡写。
“你还是先给我说说你们今晚的事情吧。”比起白毛羊人,余清韵显然更关心黎雪义这行人今晚的遭遇。
他们能这么阴魂不散地追上来,余清韵倒是确定了一点,风霁月的人一定在他们当中。
“我们原本想着今晚就在桑格达大叔家睡上一晚。晚上的时候却听到车子上传来响动。所有人都被惊醒,然后出门上车查看。”
黎雪义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我们上车把车子里里外外给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在这个时候,谷川金疯了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了车钥匙,带着我们一路狂飙。”
“吴燕和刘强中途来阻止谷川金,几人抢夺方向盘的时候,谷川金直接从车窗外甩了出去,消失不见了。之后方向盘失灵,刘强拼了命踩刹车都不管用,然后撞上了……撞上了那辆奇怪的鬼车。”
黎雪义说:“余姐,你们今晚也遇到危险了?还有那辆鬼车是怎么回事?”
“我们该不会被缠上了吧?”
显然,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睡眠,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下的黎雪义此刻看起来并不正常。
她把地上那个白毛羊人看成了一只即将被烧烤的白色羔羊。
“我们今晚也出事了。”余清韵看黎雪义的样子似乎是没有发现吴燕和刘强的不对劲。
她拿起手机,手机漏液,上半部分屏幕已经黑下来,看不出此刻状态。
余清韵面色不变,垂下眼皮,打开通讯界面,拨打钟世荣的手机号码。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抱歉您拨打的……”
电话那头的女声礼貌地告诉余清韵。
月亮显露出来,白毛羊人被解决,突然相遇的黎雪义几人,没有信号的手机。
余清韵收起手机,仰头看向高空中的一轮弯月,弯月似刀。
看起来,她已经离目的地很近了。
就在这附近。
余清韵收起手机,看了眼还在给伤口擦药的几人,来到桑格达的车边,在车窗上敲了敲。
车窗里没有任何动静。
刚才的动静来看,他不可能还能够在里面安然入睡。
余清韵再次敲了敲车窗,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刚才她在解决白毛羊人,桑格达几人下来看管羊群,防止白毛羊人趁机混入羊群,车内多则噶按理来说应当是最安全的。
多则噶为什么不给自己开门?还是说,在刚才那场混战之中,多则噶还遇到了什么东西?
余清韵想到这里,看了看已经彻底被雪掩盖住的车轮胎,不再犹豫,拿起匕首刺向车窗玻璃。
就在匕首刚刚触及到车窗玻璃的时候,余清韵汗毛竖起,整个人脑中轰鸣乍惊。
她侧身闪避,靠在旁边车身,刚才要被刺破的车窗玻璃被一声巨响弄破,玻璃碎片四溅,擦过余清韵的脸颊。
脸上一瞬刺痛,紧接着一股温热留下。
余清韵的脸颊流血了。
“你在干什么!”桑格达朝着车内的多则噶怒吼,同时也举起□□对准多则噶。
他最担心的是多则噶精神崩溃,拿着□□随便射击。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车窗被子弹弄破,多则噶看到了外面的所有人。
他竟有些畏畏缩缩,把□□收了起来。
余清韵趁着时机,把手伸向破开窗户的车内,解开反锁,然后一把拉开车门,将多则噶从车里扯出来。
她把多则噶拉到火堆边,让他待在大家身边。
多则噶自然也看到了火堆边白毛羊人的尸体。
多则噶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它死了,它死了。”
他索性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也懒得拿了,落在一旁。
余清韵看见他没了防备,蹲下身子,直视多则噶的双眼。
“你刚才在车里看到了什么?”
余清韵不相信多则噶那枚子弹是意外,他肯定看到了什么东西。
多则噶渐渐冷静下来:“刚才你们在和白毛羊人打斗的时候,有一个人来敲了车窗,让我下车。他/她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再好好看看。敲车窗的人不在我们之中吗?”他们现在可是新加入了黎雪义几人。
多则噶的脸庞被火红的火焰照耀,这个中年男人的脸庞永远是红褐色的。
他扫视在场所有人,在黎雪义等人的脸上停留最多。
最终,多则噶摇头。
“他/她不在我们其中。”
在场所有人,只有谷川金消失不见。
看来,刚才神不知鬼不觉敲车窗的人就是谷川金。
这么一想,谷川金今夜所有反常举动就得到了解释。
谷川金也是野人吞噬后的分裂体。今夜要攻击多则噶的不止白毛羊人,还有一位谷川金。
不过谷川金距离过远,加上多则噶过于小心,倒是没让他得逞。
谷川金消失了,意味着下一次圆月遮蔽的时候,他还会再出现。
想到这里,余清韵看向多则噶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一丝怜悯。
这个人的倒霉程度自己比起自己不逞多让。
一切都平静下来,今夜无人死亡。
雪还在不断降下,为了防止第二天雪淹没车门导致打不开,余清韵等人决定不睡在车里面了。
周力和思源把车上的包裹全部拿下来,在一阵装备碰撞声中,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拿出帐篷支架,钉子,小锤各种各样的东西。
黎雪义直接看呆了。
“他们准备的好齐全啊。”黎雪义说。
“确实。”吴燕说。
“这些装备都是特殊定制的。”刘强看着周力和思源有条不紊地扫去地上积雪,然后拿出长钉锤在地上。
“我们今晚该睡哪里?”张子华直接说出他们现下的问题。
余清韵几人打定主意今晚要睡在帐篷里,那他们四人今晚该睡哪里?
黎雪义,吴燕,刘强和张子华看着周力和思源三两下就已经弄好了一个大帐篷的半边。
刘强上前主动和余清韵交涉。
他们都看得出来,这行人里,余清韵做主。
刘强说:“余小姐你好。能否冒昧的请求你,今晚可否让我们和你们一起睡在帐篷里?我们夜里来得急,什么也没带。”
他们是真的什么也没带,食物,睡袋,什么也没有。
相反余清韵一行人,有备而来,甚至准备得过于齐全,这种情况明显不是第一次。
他们准备的帐篷很大,大到可以在里面住上五六个人也能自由活动。
况且他们还不止准备了一个帐篷。
“住吧。”余清韵答应得很快,她一向不吝于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
“不过有件事我想询问你和吴燕。”
刘强奇怪。
他应了下来,和吴燕一起来到余清韵身边。
余清韵定定地看着两人的疑惑的表情,说:“你们两个究竟是谁?”
她这句话不是贸然出口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今夜谷川金趁乱离开,黎雪义几人阻拦,混乱之中,这个分裂体开车出逃,一定是坐在驾驶位上的,然而他们撞车的时候,余清韵是看着思源和周力从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分别捞出刘强和吴燕的。
这两个人并不是原先的人了,身上还各自背着一个包裹。
所以余清韵并不相信谷川金这个分裂体从车窗外被甩出去是意外。
今晚意外颇多,黎雪义却没有出事,只能证明这两人对黎雪义并没有恶意,阵容不明,但至少不是对立面。
余清韵领着吴燕和刘强站在桑格达小车一侧,挡住了桑格达几人的视线,她的话只有在场两人能听得到。
吴燕深深地看了余清韵一眼,这个面容温婉的女人眼神此刻没了伪装,极度不和谐的眼神出现在女人眼里。
“你怎么发现的?”刘强一直稳重的表情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散漫的笑。
这个笑容让余清韵感到一丝熟悉。
她在哪里见过?
余清韵看着刘强沉思。
吴燕率先动了动,扭动着肩膀,四肢,和脑袋,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人的身高开始慢慢变高,四肢变长。
原先穿的羽绒服已经在他身上绷得紧紧的。
吴燕用手扯住脸部,像扯面皮似的,撕下来一个皮,露出原本主人的模样。
居然是之前在基地被余清韵撂倒的第十封。
旁边的刘强也学着第十封的模样,摇身一变,变成了杨羌。
“才一段时间没见,我们又见面了,余小姐。”杨羌朝着余清韵伸出手。
他们两个一开始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余清韵。
本来还想伪装在身边,好好观察一下这个鼎鼎大名空降的S级清理人员还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人家给认出来了。
余清韵也很惊讶居然在这里遇见这两人。
“原来的吴燕和刘强呢?”余清韵说。
“他们两个现在在县城里。我们是接了任务,伪装成他们的样子过来的。”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杨羌和第十封对视一眼。
告诉余清韵也无妨,毕竟这个任务的级别没到S级,高等级清理人员有资格过问和帮助。
“是关于张子华的。”杨羌说。
火焰炙烤着柴火,在雪地里发光发热,除了余清韵三人在汽车一侧聊天以外,所有人都在火堆附近。
“我们接到一个任务,是吴燕和刘强发现张子华不对劲,似乎私藏人体残肢进行□□祭祀。这两个人报警,因为情况诡异,当地派出所上报,我们部门就发了任务让人前来探查。”杨羌说。
第十封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被识破后所幸没了伪装,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只让杨羌来说。
余清韵心知肚明,看来张子华就是风霁月的人了,但她还是问:“那你们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杨羌摇头,“如果不是报警人说亲眼看到那颗头颅,我们两个根本不会怀疑张子华身上出现问题。”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第十封问余清韵。
“私事,”余清韵不愿多说,“找一个东西,顺便,找一个人。”
即使正面和风霁月碰上,风霁月也不会说出解除她诅咒的方法,只有拿到他足够多的肢体,余清韵才有筹码和他谈判。
再者,风霁月先前明明能杀她,但是却只带走了不知为何已经变成了皮影小人的故人。
余清韵相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而且上次荆难洞窟的晶蓝色施暹草让她轻而易举地拿到风霁月肢体,不受其他人打扰。
余清韵总觉得,是风霁月故人早已布好的局。
说不定每一个封印风霁月残肢的地方,只有她才能无视最后一道防范,拿到残肢。这或许也是风霁月留她一命的原因。
当然,这些都只是余清韵的猜测,她眼下只拿到了风霁月的两只手,后面的猜测,还需要一一验证。
找东西,找的是风霁月的残肢。找一个人,找的是那个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的许多疑惑需要白面皮影小人解答,她需要想办法在风霁月手底下拿到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说:“想必你们也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了,不出意外,我们会被困在这片区域。只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时,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杨羌牛头不对马嘴:“我们需要在他们不作死的情况下确保他们的安全。”
余清韵知道,杨羌和第十封首先需要保护其他人,而不是跟着她找东西。
余清韵说:“放心。你们只需要负责保护其他人就好。”
余清韵说:“既然说开了。你们方便说一下今晚你们和谷川金的具体情况吗?”
黎雪义只是普通人,她并不能注意的很多细节,杨羌和第十封在暗地里一定早就注意到了。
杨羌说:“谷川金力气很大,而且今晚的行动具有目的性。”
“除了力气大,还有什么特点吗?”
“没了。如果不是今晚出现意外,他平常看上去跟别人没什么区别。”
余清韵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杨羌问:“我现在有一点疑惑,谷川金被我们意外甩下车后,他是怎么快速移动到这里,并且想要让那位牧民打开车门的?”
第十封说:“谷川金一定不是人类。”
余清韵肯定他的推论:“你说的对,谷川金不是人类。”
杨羌说:“张子华拿着残肢举行□□祭祀,谷川金不是人类……这两者会有什么关联吗?”
余清韵摇头:“没有关联。只是凑巧。部门不是叫你们来探查张子华身上的情况吗?我现在可以肯定地给你们一个答案,张子华身上确实有残肢,这件事情跟我也有一定的关系。这个任务我接下了,你们不用继续追踪,回去之后我会和部门进行交代还有书面报告。”
“现在你们没有任务了,最主要的就是保护这群人,安全度过这几天,等到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杨羌说:“为什么要等到你离开这里?”
余清韵举起手,经历了许多危险事件,这双手本应有着许多疤痕和厚茧,却因为特殊的体质,看起来白白净净。
手上不一会儿就落了小雪堆。
“因为我们撞邪了。这相当于程定辜上次困住我的迷雾阵法。我们被困在一定范围的区域内出不去,只有当我拿到‘阵眼’,也就是那个东西时,‘阵法’才会解除。”
余清韵说:“你们现在什么也不用管,听我的,保护其他人,活下去就好。”
即使余清韵现在有自保之力,也知道她不是神,并不能以一己之力护住所有人。
作为一个从小活在社会国家的人,她一直信奉团队分工合作的精神。
周力,思源,杨羌和第十封就是她现在最好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