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邪神—— by域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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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羌和第十封点头。
余清韵说:“黎雪义那边,她认出你们了吗?”
杨羌和第十封摇头。
“没有。我们前面几天一直在跟刘强和吴燕核对生平还有生活习惯。黎雪义没发现我们不对劲。”
余清韵说:“张子华目前身上还有猫腻。你们需要继续伪装。”
“你们应该都带了部门派发的求助设备了对吗?”
杨羌和第十封点头,这个设备是上面科学院的最新研发产品,努力将设备的信号发挥到极致,但也只能在撞邪区域的边缘才能发射求救信号。
“你们试试看能不能发送。”余清韵的设备早已给了钟世荣,由钟世荣作为后手求救,不过有了杨羌和第十封的设备在,余清韵并不想耗费精力入梦联系钟世荣。
杨羌和第十封都拿出各自的设备,拼装完成以后点击发送。
设备上的小孔一直闪烁着红色光芒,求助发送失败。
看起来还是需要她入梦钟世荣。
“求助的事情你们不用再想,我来解决。”
余清韵等着杨羌和第十封重新伪装好以后,三个人走出汽车一侧,来到众人身边。
在他们两个伪装过程中,余清韵全程目睹了他们缩骨功,还有那一手特质面具。
他们两个先是慢慢转动自己身体关节各个部位,发出骨头碰撞的声音,然后身形奇异般的开始变化。
带上特质面具,确认贴合完毕,眨眨眼,非常生动。
这个特质面具是第十封家族传承手艺,他家的子母鸳鸯钺适合近战,加上一手好易容手艺,据说以前他们家就是负责潜伏暗杀一类的。
缩骨功是需要从小练起,杨羌作为古武玄学世家子弟,和第十封一样,缩骨功也是从小学起的。
这一手手艺可把余清韵羡慕坏了。她要是能够易容,这对于她的许多行动都能有所帮助。
毕竟她的许多行动其实一直都需要暗地里进行,只是她伪装不了,所以前面几次撞邪都被摆在明面上,而风霁月和他的人全都藏在暗处。
要是有了这个易容术和缩骨功,之后的撞邪,余清韵就能有把握让自己从明面上走到暗处。
可惜,她学不了,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
余清韵只能眼馋地看着他们两个伪装易容。
他们三个从车子一侧出来,这个时候,余清韵准备好的两个大帐篷已经被周力和思源弄好了。
火堆边的白毛羊人尸体静静躺着,那双浑浊的黄色兽瞳死不瞑目,盯着余清韵。
余清韵感觉有些违和。
所有人都离这具尸体远远的,余清韵在尸体旁边蹲下,看了尸体半响,这才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平常的邪祟都是杀死它们之后,不一会儿,尸体和血液就会自动消失。
但是这具白毛羊人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消失。
余清韵举起匕首,又对准白毛羊人的眼眶部位狠狠扎下去,确保匕首刺破眼珠直抵脑壳。
狠狠将匕首在眼眶里如同搅拌器一样的扭动,满是白毛的羊头发出汁水液体搅拌的声音。
余清韵这才把匕首抽出。
她确定,白毛羊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是这具白毛羊人的尸体为什么一直没有消失?
余清韵不再理会地上的白毛羊人尸体。
她从背包里掏出好几个睡袋,分发给黎雪义几人,当分发到黎雪义的时候,黎雪义说:“余姐,谷川金消失了。”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余清韵。
余清韵说:“你觉得他还会回来?”
黎雪义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虽然我们都知道谷川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谷川金了,但是他作为一个人,在社会上仍然是存在的。他现在掉车失踪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可是当我刚才拿手机出来的时候,没信号了。我们明天一早是不是该原路返回,走回去报警?”
她这么一说,余清韵幽黑的眼珠子动了动。
黎雪义知道她现在是队伍的领头,所以跟她商量这件事。
这没问题。
但有问题的是,黎雪义第一时间没和更为亲近的吴燕,刘强先小声商量,而是选择跟她这个没认识几天的人说。
这从亲近关系上看,并不太正常。
要么就是黎雪义从心里对其他两人更防备,要么就是黎雪义在给她透露着什么信息。
黎雪义说了什么?
黎雪义说现在手机没信号,要不要走回去。
黎雪义需要知道她的回答。
她能回答什么?
她知道现在没信号,而且他们根本回不去了,只能选择继续往前,才能拿到那个残肢,解除这片区域的禁锢。
所以她只能回答:报不了警,回不去,需要继续前进。
回不去,被困住了。她这个回答会透露出一个只有跟风霁月残肢相关的人才能知道的一个信息。
被困住了,离风霁月残肢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这段时间用脑过度,解读过多了。
张子华明明是最有问题的。
余清韵说:“目前我们回不去。明早继续前进。”
顿了顿,她又补充:“前进的话,桑格达有说过,上面有驻扎的军人。我们能够获得救援,通过军人那边的联络工具向外界求救。”
黎雪义点头,然后拿着睡袋进了帐篷。
肉眼实质化的白色雾气从余清韵的嘴里呼出,她站在原地看着黎雪义进了帐篷。
余清韵转身,蹲在白毛羊人旁边,顺手又把几根小木头扔进火堆里,火焰在眼珠上倒映燃烧着。
她骗了黎雪义,其实桑格达根本没有说前方有驻扎的军人。
看了一下手机,手机状态栏上没有任何信号。
今晚她不能守夜了。
她需要催动在诡梦酒店里的能力,进入钟世荣的梦境里进行求救。
钟世荣这几天和友人在藏区市集的茶馆里坐着,想到余清韵的嘱托,心神一直不宁。
和撞邪挂上钩,的确是让人惴惴不安,特别是想到之前在酒店惊魂的一夜,钟世荣真的汗毛倒立。
也亏得那次的经历,他破天荒写了一次短篇灵异文,放在微博里,居然还有编辑找上门想要收录。
这种经历对别人来说只有恐怖刺激,但对于钟世荣这类需要灵感的文人来说,又多了一份新奇。
——虽然这份新奇只占了非常小的一部分。
钟世荣私心里并不想再撞邪,但不得不说这次活下来再往回看的时候,撞邪这件事对于他的人生心理历程来说有了许多变化的。
这次他不用再撞邪,而是跟着余姐,作为后手辅助,还是挺新奇的。
他这几天整个人就是处于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
余姐到底是什么人呢?身手了得,面对邪祟,下手熟练,而且人家压根没有什么困境之中人性险恶把人给抛弃。
这一次又是突然联系到他,要他帮忙求助。
一看余姐就是有组织的玄学人士。
他人活了三十年,这段时间的经历最为魔幻,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现在看着其他人都感觉极其不真实。
人群熙熙攘攘,底下市集上有喇嘛,有外来旅人,有藏族人民。
钟世荣坐在茶馆二楼,靠窗品茶,友人在一旁介绍风俗民情。
“你看下面的那群喇嘛,带着几位小喇嘛。估计是最近新找到的转世灵童。每当有大喇嘛圆寂,就会举行仪式,抽取灵签。被抽中名字的孩子就是转世灵童,也就是圆寂喇嘛的转世。转世灵童会离开家人,被集中到一起,学习知识,直至长大,就会回到各自的寺庙里担任大喇嘛。”
“他们远离了父母,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神灵,信众。现在是每月一次带着这些转世灵童来市集购买生活用品……”
宗教这种概念,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有些人信奉宗教只是为了逃避,有些人信奉宗教是为了六根清净,有些人信奉宗教是因为愚昧,而有些人信奉宗教只是因为纯粹的信仰。
钟世荣对于宗教没有那么多的定义和概念,他不信教,也不去深思和评价,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扩展知识面,好方便写作。
友人在给他介绍着转世灵童和喇嘛,周边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悠远空净。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随处一望便能看到蓝天白云,还有远处起伏的丘陵。
市集上的建筑挂着随风飘扬的经幡,土红色的地面,黄色的建筑体,湛蓝色的天际与暖色调的人们。
耳边是友人的话语,钟世荣一边听着,又忍不住开小差,渐渐思绪飘散。
已经过去两三天了,余姐那边现在情况如何?到底有没有撞邪?她现在是不是在跟野人搏斗?
应该还没有,余姐说过要是她撞邪了就会托梦给他。
钟世荣喝了口茶,继续听着友人说话。
当晚他就梦到了余清韵。
得到了余清韵托梦的钟世荣惊醒,赶紧起床,抓过床头柜上的包裹,打开层层拉链,又掏出一个小包,从包里拿出几个零碎的零件进行拼装。
按照余清韵交给他的方法拼装好设备后,钟世荣摁下按钮,小孔里发出恒定的绿光,拿着设备的钟世荣像是整个人完全松了一口气,驼着背坐在床上。
接下来他只需要在民宿里等待,等待余姐的组织找到他,他再给他们指引路线,前往那位名叫桑格达的导游家,然后沿着西北方向的噶拉贡八高山雪原前进。
余清韵给钟世荣托梦结束,加上当晚召唤鬼车,整个人的脑袋感觉都要碎裂开,疼痛不已。
昏昏沉沉之下,她又迷迷糊糊也入睡了。
余清韵被耳畔边巨大不断的蹄踏声弄醒的。
她一睁眼,漆黑的夜里,整个人视线模糊,她的帐篷已经被踩踏塌了。
周围羊蹄踏雪的声音纷扰,她还躺在骚动的羊群之中。
余清韵赶紧扒开身上的帐篷,快速抽离睡袋起身。
有几只羊在混乱之中踩到她的肩膀和大腿,差一点点就要踩中她的脑袋。
余清韵拿起匕首站起身,羊群这才减少了对她的冲撞。
【周力,思源你们现在在哪里?】
余清韵起身就发现他们所处的两个大帐篷早已经被骚动的羊群踩塌,好多人不见身影,不知道是被羊群践踏还是先起身远离羊群。
【我们就在羊群里,没看到任何人】
周力和思源第一时间给出了回复。
可是余清韵举目四望,只看到几百只羊群不断暴动,一个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
她也感知到周力和思源就在附近,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羊群□□,看来那个不断吞噬生物并且分裂出假货的野人又动手了。
周围的羊群开始跑远,羊群慢慢变少了。
羊群四散,余清韵看着地上被不少积雪掩埋的帐篷残骸,里面空无一人。
看来所有人都被羊群弄散了。
站在旷野积雪里的余清韵身穿黑色冲锋衣,周围地形平坦,她好似唯一的活靶子。
这让余清韵感到不安。
她四下看了看,找到了桑格达那辆报废的车子。
余清韵躲在车子一侧,充当掩体。
因为猜测可能有人会为了躲避羊群踩踏而爬上高处,期间她曾爬到车顶上观察车顶痕迹。
车顶上又不少划痕擦痕,也有不少干涸的泥渍和灰尘,自己都是桑格达以前用车子搬运东西的痕迹。
余清韵没有在车顶上发现什么线索,也没有看到血液。
她爬下来,蹲在车子一侧,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无数的雪点飞扬飘落,发丝被四面八方刮来的风吹得凌乱,渐歇旗鼓的羊蹄声。
在一个个踏雪的羊蹄声中,余清韵听到了那个不为寻常的踏雪声。
这个脚步声不同于面积较小的羊蹄声,更为扎实沉闷。
是人类的脚步声。
余清韵没有第一时间叫出声,和那人相认,而是确定好那个人的所在方位,然后握紧匕首。
因为她听到了伴随着那人脚步声的另外一道声音。
那是一个拖拽重物在雪中前行的声音。
那个人似乎在拖着一个东西,或者说,一个死物。
余清韵睁眼,脱离【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她悄悄站起身,探出一点头,看着车子另一侧。
月亮悄然冒出,她终于瞧见远处那一位不可察的小点。
余清韵慢慢蹲下,直至爬地,好让自己落在雪中。
她匍匐前进,偷偷靠近那个人。
凑近了些,余清韵看着地上拖拽的红色痕迹,才发觉那人正拖着一具死去的羔羊尸体。
不断有积雪透过袖口,衣领口进入身子,双手冻得通红,脸颊刺痛。
余清韵保持着这样难受的跟踪姿态不知过了多久,很是煎熬。
最后她终于跟着那人来到了一处地方。
石块和石板堆垒而成的镇邪朵帮。
不过不是余清韵原来遇到的那个装着藏獒透头颅的朵帮,而是另外一处新的朵帮。
余清韵赶紧找了旁边一歌岩石作掩体,蹲起身子,朝着已经僵硬的双手使劲哈气。
血液不流通,她担心自己抓不稳匕首,后面无法很好的战斗。
她边哈气,边偷偷看着那个人的举动。
来到了镇邪朵帮旁边,这些石块和石板历经了风吹日晒的打磨,光滑圆润,透着月色。
那人一直紧抓羊角的手放开,羔羊尸体落在镇邪朵帮旁边。
他转身抽出一把刀,余清韵看清了他的脸庞。
是张子华。
会是风霁月指示他这么做的吗?
他究竟要做什么?
一定是跟拿到风霁月残肢有关的线索。
之后,余清韵就看着张子华拿着那把刀,重重地朝羔羊脖颈砍去。
砍中之后,就是一阵酸耳可怖的□□被利器切割的声音。
之后,余清韵看着张子华把割下的羊头放入镇邪朵帮里,然后石板一盖,羊头如同那个藏獒的头颅一般,被放在了石堆之下。
就像是某种祭祀仪式一般。
或许是因为杨羌和第十封之前说的话,这个想法突然在余清韵脑子里蹦出来。
她好像摸到了一点关于风霁月残肢的线索。
余清韵踩上岩石,脚步发力,直接落在张子华身边,匕首锋面触碰张子华柔嫩的脖子,瞬间制住他。
还没等余清韵开口,旁边的张子华扭头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五官,咧开的笑容。
冷风吹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缝隙,余清韵这才发觉张子华本该温热的呼吸没有洒在她的面上。
那张人脸渐渐扭曲变形,眼珠浑浊变黄凸起,近在咫尺的羊脸怨毒地瞪着她。
余清韵意识到面前这个白毛怪物没有呼吸。
她匕首锋尖一刺,直接将整个黑色匕首送入正在渐长白色长毛的脖颈。
没有响起□□被利器刺入的液体声音。
肢体已死亡,血液不流通,因此没有声音。
正面冲突不过几十秒,张子华独属于人类五官的面庞正在过渡到羊人动物,介于两者之间的头颅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狰狞。
匕首将它脖颈刺穿,白毛怪物也反手朝着余清韵的脖颈抓去。
余清韵下蹲,侧身翻过,卡在白毛怪物脖颈里的匕首被动作借力,利落一划,白毛怪物头颅断掉一半。
余清韵转身看着白毛怪物。
四肢颀长,人类一般的站立,弓着身子,怪异的站姿,断掉一半的脖子微微倾斜,黑色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发出类似于化学侵蚀的声音。
余清韵足尖一点地,身体肌肉紧绷,调动机能,像一颗炮弹一般朝白毛怪物冲去,一切快到不可思议,白毛怪物头颅直接被割了下来。
刚刚完整长出长而弯犄角的头颅掉在雪地上,由于惯性,咕噜噜转了几下才停止。
洁白的雪地上划出一道长而细的黑色弧度痕迹。
死得透透的了。
余清韵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呼吸不变,看着尸首分离的畸形尸体,余清韵垂眸。
太阳渐渐从东边雪原升起,带着晨曦的橘色,日光映衬着地上白到发光的雪地,余清韵整个人的脸部皮肤泛白发红。
白色的雾气在鼻尖酝酿腾升。
余清韵蹲下身子,认真地端详地上长着犄角的头颅。
白毛怪物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要攻击余清韵的那一刻,怨毒冷然的扭曲表情不变,要溢出的恶意还凝聚在浑浊眼珠里,凝固不变。
这是张子华变的?
余清韵之前猜测风霁月在张子华身上,可是现在张子华变成了白毛怪物,一看就是被野人吞噬分裂出来的分裂体。
也不知道张子华是什么时候被杀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风霁月现在藏在哪里?谁是他的人?
桑格达?多则嘎?黎雪义?扮演吴燕和刘强的第十封和杨羌?
只有周力和思源能让她放下戒心。
其余的,不管余清韵再怎么验证,也始终无法消除他们身上怀疑的点。
余清韵叹了口气,心神俱疲。
雪地上的女人站起身,走到石板和石块堆垒而成大型镇邪朵帮旁,一点一点,把旁边的石块慢慢搬开,最终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被张子华分裂体放入的羊头。
羔羊灰色脏兮兮的长毛上被红色血液黏成片状,脖子断裂口处的红色血肉埋藏着白色骨头和青紫色细细密密的气管。
它这是在干什么?
莫名的,余清韵脑海中蹦出了这个词。
那之前遇到的藏獒头颅朵帮也是在祭祀?
分裂体要祭祀什么?
其实余清韵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风霁月的肢体蕴含了他浓郁的怨气,这些怨气对于邪祟而言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先前余清韵去往荆难洞窟时,会在洞窟隧道里见到那么多的邪祟。
那些邪祟惧怕风霁月残肢的怨气,又贪婪地想得到风霁月的残肢,所以一直在洞窟隧道里徘徊。
所以这个张子华分裂体做的祭祀跟风霁月肢体有关系吗?
余清韵这样想着,又拿起石块一点一点将羊头填好,直至最后一个石块将羊头那双被白色长毛遮盖的眼睛完全挡住。
站起身,随意把匕首在外衣上擦了擦,然后顺势收进袖口。
手臂上传来冷到刺骨的触感,但是意外的没有利器的冷硬,有点奇怪的柔软。
这把匕首是有灵性的,和第十封,杨羌两人的字母鸳鸯钺,长枪一样。
余清韵还很好奇一件事,这把匕首显然是白面皮影小人的匕首,为什么能够被她所驱动?
旁边散落一地的张子华分裂体还没有消散。
这个张子华的分裂体自然不是先前攻击多则噶的白毛羊人。
那个白毛羊人的尸身一直没有消散,余清韵早就留了心眼,在所有人熟睡的时候先把身体切割,然后一块一块扔到火堆里焚烧,直到它的躯体都被烧得萎缩变黑成碳的时候,余清韵这才进入帐篷给钟世荣托梦。
现在天刚蒙蒙亮,四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余清韵没有条件生火,只能学着切割白毛羊人的方法来切割张子华分裂体。
把张子华分裂体切成几块,四下乱扔后,余清韵拖着寒冷的身子,折返回去。
她需要拿到其他的装备,翻出地图来确定一下祭祀的事情。
这里的邪祟肯定是收到风霁月残肢的吸引而来,那么这些邪祟所做的事情肯定也是为了得到风霁月的肢体。
上好的羊皮雪地靴踩在积雪上,然后陷入。
余清韵拔出腿,继续前进,下半身也逐渐冰冷起来。
天寒地冻,羊群散落,远处还能看到零零星星几头白色羔羊。
在这段艰难返程中,余清韵还是获得了一个好消息。
周力找到了桑格达和多则噶,思源也和黎雪义,第十封几人相遇。
除了谷川金和张子华,全员都在。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个已经不是人。
余清韵终于走回了原来驻扎的地方。
还是那样,熄火的火堆被白雪覆盖,还能从起伏的石块和隐隐露出的灰黑色看出轮廓。
一旁的汽车已经落雪,车顶一片白色,雪已经堆到了车门板下。
原本想着积雪会阻挡车门打开,所以没有选择睡在车内。经过了羊群动乱,余清韵觉得还不如直接睡在车里来的好。
坍塌的帐篷布料落在地上,雪下了一天一夜,早已经找不到在哪里。
余清韵最后还是凭着鼓囊囊的背包形状找到背包的。
她把属于自己的背包提起来,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地图。
这是噶拉贡八一带的区域图纸。
上面有几道红笔印,那是余清韵画下的路线图。
图上标了两个小红点。
一个是桑格达的家,一个是他们今晚驻扎的地方。
余清韵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和车子,根据自己印象中的方位,在地图上画下了自己之前看到的第一个朵帮。
之后余清韵背上背包,前往第二个朵帮。
一路走到那里,余清韵确定好了第二个朵帮的大概位置,就在地图上又标记下来。
这两个朵帮的位置连成一条直线。
余清韵想凭借着图形法来寻找线索,不过现在看来,在第三个朵帮出来之前,她不会有多少头绪。
这两个朵帮之外还会有其他位置的朵帮吗?
会是三角形,三个镇邪朵帮,还是四边形?五边形?
余清韵把地图重新折叠好,塞在背包里,背起黑色背包,重新回到第二个镇邪朵帮处。
女人纤瘦的身形在浩瀚无垠的旷野雪原里渺小飘曳,行走的路上留下深深的踏雪痕迹。
远处的两三只羊已经远到只剩下一个个移动的小点。
现在已经被困在这里,她已经接近风霁月肢体了。
没有线索那就去寻找线索。
这不是野人,分裂体,和风霁月在么?
总归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寻找肢体。
余清韵来到了第二个镇邪朵帮的位置。
张子华分裂体的手臂,大腿,躯干滚落在四周,压在灰黑色石块和石板上,沾着白色长毛和黑色液体。
块状圆柱体的黑色肉,有些隐隐白骨的缺口直接触碰石面,有些只有外面一层裹着黑色肉沫的皮毛粘在雪地。
日光更加耀眼,满目的白色刺痛余清韵的眼睛。
她用力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脸部和眼部僵硬。
用手一摸,不知何时流了眼泪,已经干涸。
余清韵坐在残肢碎屑边,翻出包里的防护眼镜。
带上眼镜后好了很多。
看多了雪地的白,会有一定几率得到短暂性雪盲症,眼睛看不见。
余清韵能感觉到周力和思源正在带着人朝她靠近。
她打算在这里等着他们,然后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女人席地而坐,拿出地图,配合着手机上早就下载好的地图查看,靠在石堆边等着其他人到来。
周力几人是第一批到的。
迎接余清韵的是多则噶的一梭子弹。
就地一滚,手一撑地跳到多则噶身后,但是脸颊也被擦出一道伤痕。
周力直接制服多则噶,他的□□落到地上,被吓坏的桑格达小心拿起来。
多则噶没有挣扎,而是瞪大眼睛看着余清韵:“误会误会。”
余清韵一见面就被赏了一梭子弹,说:“你解释解释。”
“那么多残肢碎屑,我以为,以为你杀人了。”多则噶看着余清韵寒潭一般的黑眸,打了个哆嗦。
“我看到你旁边有一只手……”多则噶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余清韵皱眉:“什么意思。”
多则嘎抬头示意:“你看,你刚才坐在那里,那只人手。”
余清韵后知后觉,扭头看去,自己原本坐的位置上,旁边掉着一只手。
她过去,捡起,冰冷僵硬的手被她拿在手里,切口处一片黑乎乎,属于死掉组织的冰冷让她明白皱眉。
她确定,自己刚才坐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她切割断掉的张子华分裂体残肢。
这只手上没有丝毫长出来的白毛,或者说还没来得及长的时候,余清韵就已经把张子华分裂体给解决了。
给人分尸的感觉并不好受,甚至心里不适,所以余清韵印象深刻,这只手确实就是张子华分裂体的手。
余清韵把张子华分裂体分尸也是为了预防分裂体莫名诈尸。
她还在凝眉思考,手上僵硬的东西突然动了动。
余清韵手不动。
她看错了吗?
她怎么觉得这只手,刚才动了?
突然,手掌被冰冷的东西反手包裹紧紧抓住。
极为用力,几根指骨相互挤压。
“咯吱咯吱”
骨头发出熟悉且恐怖的声音。
所有人脸色一变。
张子华分裂体的手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活性,动了。
熟悉的骨头咯吱咯吱破碎声,手掌被断手捏住,握成了扭曲状态,黑色冲锋衣女人低垂着头,散落的碎发随风飘着,遮住神色。
鲜血不断的从手掌上流出,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暗红晕开。这一幕看得多则嘎和桑格达不禁抖了抖身子,前者还被周力压制住,挣扎着下意识想要捡起雪地上的□□。
多则嘎挣了挣身子,却能感受到双臂上无法撼动的巨力,身形高大魁梧的周力压着他纹丝不动。
这个人一直都是余清韵的人,之前他的身形给了多则嘎多少安全感,现在就给多则嘎多少压迫感,多则嘎心中暗恨,大喊:“放开我,快放开我!”
他不明白,那只断手突然会动,直接把余清韵的手给弄断,这个女人的手已经废了,那只断手一看就是邪物,为什么其他人还这么淡定?
他有些慌神,桑格达也有些慌,但是作为余清韵一行人一路过来的向导,他显然更为镇定一点,只是悄然握紧了手中的□□,长而直的黑色木仓管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黑色木仓管有些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