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邪神—— by域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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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张薇薇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我爷爷跟着你一起出海寻找我?那你们现在船翻了我爷爷怎么办?”
她睁大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看着下一秒就要破裂。
她看起来很崩溃,情绪变得激动。
余清韵安抚她:“你爷爷带了两个徒弟,船翻之后成功回去了,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放心。”
张薇薇安静下来,嘴里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的手下意识抠着指甲,手指上全是小伤口,指甲里污垢残留。
经历那场变故,长时间独自一人待在船上后,她精神状态并不稳定,显得有些神经质。
比余清韵当初在柜子里第一次撞见无皮人后的精神状态还要紧绷。
“没事的,”余清韵说,“你爷爷他们回去以后肯定会报海警,我上这艘龙船之前观察过,这艘龙船一直向着领海的方向行驶,过不久就会进入领海,进入领海以后我们就能得救了。”
“我们得救了,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沉稳,说话不紧不慢,颇有点像风霁月的语调。
张薇薇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余清韵,无神的双眼慢慢聚焦起来。
面前的黑衣女人面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沉静安稳,似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风暴都能坦然面对。
情绪稳定的人总能给周围的人带来莫名的安心。
张薇薇抿了抿唇,对于能够得救这件事有了一丝希望。
她原本靠近余清韵就是抱着外界的人能够带来一些好消息的猜测,没想到真的能够得救了。
余清韵说:“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些问题有些想不明白。”
张薇薇说:“你说。”
余清韵说:“船上的人自相残杀死了,那你是怎么靠着不吃不喝度过这一个月的?”
张薇薇有些愣了几秒,饿了将近一个月,没有营养摄入的她,脑子有些混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余清韵可能是怀疑她有所隐瞒。
张薇薇说:“这件事说起来真的很可笑。”
“我们一直都在饿着肚子,等待大风暴来临,当大风暴来临时,部分海鱼会飞上甲板,这样我们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只是等了两周,一直没有风暴,也没有海鱼,所以开始自相残杀。”
“但当船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风暴就来了,只有我一个人吃着鱼,下雨的时候我会走上甲板喝点雨水。平日里为了让身体机能消耗最低,我都会一直睡觉。”
“就这样,勉强过了一两周,你就来了。”
余清韵点头。
“至于这件外套,那是船上其他人的外套,当时有个人死了,我当晚从他身上扒下来当被子的。”
张薇薇解释完,余清韵暂时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张德海在还没正式出发前和余清韵有过一小段的交流相处,据他所说,他的孙女善良正直,坚毅果敢。
如果真的是这么一个人,那么确实能够坚守住做人底线,不相互残杀。
之后他们两人就一起在船上等待着救援,期间烦闷,除了睡觉无事可做,当然也少不了交流沟通。
张薇薇好奇地问余清韵出海的目的,难不成单纯的就是她爷爷雇佣出海的吗?
余清韵否认,并且说她爷爷反而还是被自己雇佣的。
“我出海就是为了寻找那个背包里的东西。”
“那背包里的东西被他们拿走了,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余清韵点头。
张薇薇看着面前的女人,自己大老远跑来找到的东西被人拿走了,即使这样也没有剧烈的情绪波动,顶多只是有些心情低落。
她突然说:“你是不是很受欢迎啊?”
余清韵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张薇薇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安心可靠吧。”
余清韵想了想,其实自己从小到大还挺孤僻的。
小时候就不爱说话,只是看着别的小朋友玩耍,上学期间也只是独自一人学习,高考毕业以后甚至连交好的朋友都没有。
那些改变,全都是从撞邪以后开始的。
她认识了李仁贵,陈杰,钟世荣,寺庙那几个人现在虽然不经常联系,但是时不时都会主动给她发消息聊些有的没的。
说实话,余清韵很开心遇到这些朋友。
现在想想,撞邪过后的影响对她来说,还真是福祸相依。
两人在海上漂泊一周半后,被海上的渔民救了下来,然后坐船回到了岸上。
还是南口海岸,得到消息通知的张船长几人早早来到岸口,当他看到自己瘦骨如柴,已经看不出曾经模样的孙女时,老人家老泪纵横。
张船长说:“你个死丫头,这么久都没消息,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什么……呸呸呸,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老人家急着看自己孙女,一旁的大张小张替自己师傅向余清韵道谢,并且承诺以后有忙一定帮。
余清韵不需要他们帮忙,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要帮忙,出于礼貌,只是应了应他们。
他们挽留余清韵,打算一起吃顿饭,余清韵拒绝了。
她现在急着去部门基地书面报告风霁月几人的踪迹。
“现在桂市的人疏散得怎么样了?”
“通知已经下发,市区包括附近县城左右车站的公交车巴士全部出动,全市八百万人口,除开部分自行离开人口五百万人,仍有三百万人需要使用公共汽车运送出去。”
“预计多久?”
部张坐在主位上,邹怡年作为副部长,坐在副位上主持这次会议。
邹怡年看着专家组给出的预估数据表,说:“预计,一个月。”
“一个月……”部长沉吟,有些愁眉苦脸的,“一个月恐怕早就爆发了。”
“余清韵联系上了没,她这次要寻找的这个残肢在桂市这件事情必须联系她,只有她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已经联系上了,她正在赶来的路上。”邹怡年说。
“扣扣扣”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邹怡年知道是余清韵来了。
余清韵推开门就看见圆桌上围坐着四个人。
分别是部长,邹怡年,孟云坤和杨玄。
她拉开旁边给她预留的一个位子。
“部长好。”
“小余啊,”部长开口,“我们这次让你过来开会,主要是针对桂市邪祟爆发一事,想要和你共同探讨。”
说话很官方,一贯的官腔。
余清韵点头,耐心听着。
“现在这个残肢我们都知道是跟你有关系,前面那些残肢呢都在偏远的地方,没多大的事情,但是这次部门检测人员已经检测到桂市怨气已经在聚集,这一次的情况似乎和你前面几次都不太一样。”
“我们已经在调动人手将桂市的人暂时迁出来,之后你可能要准备前往桂市了,当然,你不用太担心,桂市这一事的邪祟爆发和你先前的怨气程度都不一样,即使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将群众疏散,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群众仍然滞留在市内,甚至还没疏散完毕就会爆发,所以基本上部门的所有S级清理人员和A级人员都会前往桂市。”
“只是考虑到只有你能亲自拿到残肢,所以你必不可少。”
余清韵点头,表示明白。
她在来之前,一路上看着手机的时候,只看到一丁点关于桂市的新闻消息和部分桂市人模糊闪烁的言辞。
部门相关网络信息人员一直在网上封锁消息,将恐慌降到最低。
现在网上大部分的人都猜到一些苗头了,一时间有的人疯言疯语世界末日,有些人等待国家公布通知,有些人发言分析。
由于这段时间部门人员大幅增长,工作业务能力还有部门机制完善,网络上的言论远没有之前大兴安岭那次那么疯狂。
余清韵仍然想到苗家寨的残肢。
现在只剩下两个残肢没有被拿到了。
一个是苗家寨的,另一个是桂市的。
会议上部长几人说了一个月后就要她去桂市出任务,也就是说,她要在一个月内拿到苗家寨的残肢。
会议上,众人征求余清韵意见后,见余清韵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让她先离开了。
他们四人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商议。
余清韵一离开,就联系上次邹怡年给她对接部分事务的部门人员。
那个部门人员是负责在余清韵寻找残肢上给予一些帮助的。
就比如之前大兴安岭负责帮余清韵寻找大兴安岭的公职人员作向导,还有购买游艇时跟公安局的人商量出面作证。
这一系列都是部门人员辅佐余清韵时给予的帮助。
毕竟余清韵之前三番五次亲自找邹怡年,邹怡年最近忙的飞起,可能不能亲手帮余清韵处理这些事情。
余清韵查过苗家寨的位置,在西南地区一个小寨子里。
那个寨子的人不是很多,得到的信息几乎没有,所以余清韵让部门的人联系了苗家寨的扶贫村干部。
那个扶贫村干部是苗家寨本地人。
原本努力读书考上985,大学毕业后为了共同富裕,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回到自己家乡,打算深耕扶贫事业。
今年还是她当村干部的第二年。
部门人员给余清韵回复消息,说那位村干部已经联系上了,随时可以去接余清韵。
余清韵让她问问村干部,最近有没有一些人来苗家寨旅游的。
部门人员说,有。
余清韵想了想,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你和她说,三日后见,到时候我会扮成他们寨子里的本地人,她给我安排一下本地人记录簿里的扶贫记录。】
余清韵并不知道风霁月会先选择去桂市还是苗家寨,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选择易容成本地人。
安排好后,余清韵做高铁回家。
周五下午三点半,余清韵回到家。
进入院子,余清韵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祝星遥。
她有些诧异:“你奶奶今天来玩吗?”
青年点头:“他们两位老人家现在在湖边小亭子那里做刺绣,你爷爷还在外面公园下棋。”
余清韵点头,“那你先逛逛吧。”
祝星遥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双星眸带笑:“你就不打算尽地主之谊带我逛逛吗?”
余清韵有些为难:“我现在可能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空不出来。”
祝星遥点头,“那你先去忙吧。”
余清韵前往主楼,走了几步,莫名的,突然转身,看了看祝星遥。
后者墨色的碎发,穿着简单的白t,风微微吹起,勾勒青年出色的身形,说不出的随性自然。
他目送着她,见到她回头,他冲她点头。
其实祝星遥身上有着余清韵所羡慕的状态。
随性,自然,大方,为人处事都挑不出错。
余清韵感觉自己现在总是很压抑。
余清韵走进主楼,从冰箱里拿出猪皮,然后将周力和思源制作出来。
两人制作出来以后,就自己出去散散心了。
余清韵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头顶上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看得出神,看了好久,翻了个身子,拿出手机,寻找附近的律师事务所。
她需要找律师来立遗嘱。
锦汉律师事务所,全国律师红圈之一的事务所。
蓝江是律所刚刚转正的律师,目前负责在网上接受咨询,线下一些简单案件咨询和合同协议拟定,还没认识太多的客户群体,律所给的案子也不是很多。
这天下午三四点,他照常打开电脑查询有无堆积的咨询,看到一个标着原始账号ID名字的新用户突然发起线下咨询。
蓝江来了精神,这可是他这个月第三次被约到线下咨询,基本上线下咨询最后都能成。
他很快回复。
【好的,这位先生\女士,我现在在律所随时有空,如果你是有些抽不开身,也可以自行决定地点,我会按时过去的。】
手机那头的余清韵从楼下刚拿橙汁上来,喝了一口,拿起手机,看到律师回复的消息。
她想了想,现在自己的爷爷奶奶都还在家,并不是很方便律师过来。
她还是不想那么早让爷爷奶奶知道这些事情。
蓝江盯着聊天框一分多钟,见还没有回复就打算先切出去看看其他消息。
鼠标刚刚移动,对面客户就发来消息。
【我现在就能过去,你在律所等我。】
【好的,我就在一楼大门口处等您,请问您到时候的形象如何?我好方便认出您。】
【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低绑马尾,女生。我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
【好的。】
之后两人又交换手机联系方式。
蓝江发好消息,连忙查看手头其他客户的消息。
很好,除了这个客户,今天基本上都是一些线上简单的咨询。
他一一回复完,然后简单整理一下西装着装,赶紧出律所,坐电梯下楼。
蓝江来到楼下,不到十分钟。
距离那位客户到来还有二十来分钟,蓝江提前先和大楼前台工作人员打好招呼待会放行,坐在一楼大厅靠窗沙发处等待客户。
蓝江有些期待,虽然说实习期肯定是自己有接手过一些案子,但是大部分都是小案子,都是律所手握的案源,经过分配筛选给他的简单案子。
前面两次的线下咨询接到的案子虽然金额很小,但是蓝江从中也得到许多经验。
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是什么样的案子。
又过了一会儿,他手机传来震动,蓝江一看,是那位客户的电话。
他抽空先看了看大楼门口处,门口处外行人游走,来往于大楼之中的人没有一个是那位客户的特征。
该不会反悔不打算咨询了吧?
蓝江带着隐隐的担忧,接听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蓝律师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声线冷淡平稳,有种玉石碰撞叮当之感。
“啊,是,”蓝江先是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我是蓝律师。余小姐,您是到大楼了吗?”
“还没,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过去了,如果蓝律师您现在忙的话可以先去做您的事,等我到达大楼以后再给您打电话吧?”
“没事没事,正好我现在有空,能一直等您。”
“那就辛苦蓝律师了。”
“您先忙吧。”
余清韵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银行的工作人员正在为她清点自己的财产。
银行经理给这位千万存款的客户端来了上好的大红袍。
余清韵谢过银行经理,就让他先去忙,不用理会自己。
余清韵上次有估算过自己的财产,上千万,本来想着买游艇会花光,结果捡了个便宜,游艇撞邪,那家船只公司也没好意思二手转贵,综合情况下,余清韵也就花了两百万接手这艘棘手的游艇。
余清韵这次咨询律师就是想找个靠谱的律师来为自己财产拟定合同,同时每年定期从财产里扣除费用来为自己的爷爷奶奶在医疗保健,卫生,家政阿姨,一日三餐等花费。
既然是咨询这方面的,应该就先要清点好自己的财产。
余清韵去了银行,让工作人员弄好一系列账户文件,财产文件后,拿着文件夹,在银行员工一声声“走好”问候之中离开银行,前往大楼。
到达大楼后,不多不少,恰好过了五十八分钟。
余清韵打了电话,蓝江连忙刷卡出楼接人,两人一路坐电梯来到律所咨询室。
蓝江让余清韵坐好,自己准备去拿热水,余清韵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们直接谈正事吧,我时间有些紧。”
水,茶水,她刚才在银行已经喝够了。
蓝江说行,然后坐在余清韵对面,不动声色看了眼被余清韵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说:“请问您想咨询哪方面的事情?”
“我不太懂财产这类该如何具体处理,就是想找个律师帮忙在法律上看着自己的财产,然后每年拿出一笔钱来赡养我的两位长辈。就是这么简单。”
“这样啊,那不知道您这个财产金额大概多少,如何划分和分配?您是提前去做了财产清点吗?”
“对,你看看吧。”
余清韵按住文件夹,向对面律师移去。
蓝律师看着面前的女人,姣好的面容,沉着的气度,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气色。
很年轻,就像是大学生,但是气质老练沉稳,又不像是大学生。
她的这一身行头看着也没多少钱,不过抱着人不能只看表面的想法,蓝江估摸着这份财产估计能有个一百来万。
确实足够普通长辈过完后半辈子了。
他拿出手机,摆在客厅桌子上为双方录像作证,然后打开文件夹,取出其中的文件,一张张查看。
越看到后面,蓝江的眼睛睁得越大,拿着文件纸张的手也有点颤抖。
千万财产?
他咽了咽口水。
红圈律师事务所,确实有相当一部分的律师能够做到年入上千万。
但是他还只是一个转正的实习生,照这个案子的接手程度,这个案子他光是手续费就能赚个百万元了。
大客户啊,这是个大客户啊!
余清韵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到面前的律师将文件纸张全部看完,他的态度又变得更加的亲切关怀。
之后蓝江嘴巴里说了一大堆余清韵听不太懂的财产分配。
余清韵等着蓝江说完以后,只说了一句:“您在这方面是专业的,我相信您能很好的处理我这份财产分配。”
“好,不过余小姐您还是要和我说说这份财产里有多少是您自己要拿来生活的,又有多少是您打算分配给两位长辈的。”
“全部,全部都给那两位长辈。”
蓝江有些好奇,全部都给了这位客户该如何生活,但是这并不是他该想的问题。
面前的律师笑了笑,又和余清韵商量了一下手续费的事情。
最后聊完一切,蓝江表示这几天他就开始拟定合同和财产证明,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毕竟是千万级别的,即使有了财产清点的文件,里面好多细节还是要进行划分的。
正好一个月,余清韵估摸着到时候自己应该还没有死。
她说:“那你先准备着,等我到时候有空了再主动联系你。”
蓝江说:“好的。”
之后余清韵和他告别,回到自己的园林里。
余清韵回到自家时,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众人已经全部吃完晚饭。
周礼和思源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余奶奶余爷爷送着瑶语奶奶和祝星遥。
他们迎面碰上余清韵。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回来。”余奶奶说。
“你快去吃饭吧,”余爷爷说,“我们特意给你留了几盘菜。”
余清韵说:“好。”
等到余清韵吃完饭后,她回到自己房间里,给李仁贵发了条消息。
那是一条嘱咐的消息。
余清韵没有把自己的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是因为怕他们接受不了,但是李叔必须要知道这件事。
如果她不在了,李叔会帮自己照看爷爷奶奶的。
李仁贵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余清韵,这个点应该还在饭局上。
余清韵发了消息,当晚又陪着余爷爷余奶奶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到晚上九点十点,两位老人家都睡了,余清韵这才出发,连夜坐车前往苗家寨。
她没有带上周力和思源,出于对部门那边公共车辆运输的安全考虑,余清韵让周力和思源加入公共车辆运输安全负责人员,防止桂市里的一些邪祟攻击车上的撤离市民。
所以说,这一次的苗家寨,只有她一个人了。
“你快拿着摄像机拍这里,这里好看!”一道清亮张扬的女声。
镜头从旁边的野树和远处起伏的山峦挪开,转移到旁边不远处的相邻依靠的房屋上。
那几栋房屋面前还有一棵极为高大的树木,地面上凸起的一个个虬结树根汇聚在一起,结成一个粗壮的树干。
这棵树目测已有百年树龄,需要七八个成年人合抱才勉强能够抱齐。
树底下旁边几户人家都坐着村里的阿奶们。
前方就是苗家寨的村口了。
程怀准将镜头对准大树和那几位人家。
“不是说拍那里!”旁边的女生不满,再次出声,“我是说,拍我!我站在这树下,这里光线好,可以拍出那种斑驳的光影!”
程怀准重新将镜头挪动,对焦。
镜头里,少女穿着旅游棉麻的吊带长裙,头戴编制草帽,阳光明媚,活波开朗。
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则是一女两男。
他们三个人是乔伊伊的团队。
乔伊伊是网上的风俗旅游博主,前段时间无意之中听闻偏远地区有个苗家寨准备举行他们十三年一次的鼓藏节,所以特地赶来这里打算拍摄一些风土民情,当然还有乔伊伊在这里的氛围美照。
程怀准和黄率两个男生,一个负责跟随拍摄和后期修片,一个负责行李重物搬运,另外一名女生叫做沈清,平时出行前的攻略还有资料收集都由沈清负责,在拍摄过程中,乔伊伊身为女孩子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两个男生不能帮忙,沈清可以解决。
程怀准给乔伊伊连拍好几张照片,又拿给乔伊伊看,乔伊伊嘟嘴翻了翻相机里的照片,有些不太满意,但已经是下午了,没有太多时间再去拍摄,也就作罢。
在村口忙碌了一会儿,他们这才正式开始拍视频。
视频一开拍,乔伊伊跑去村口询问那几名老人关于鼓藏节的事情。
几名老人弓驼着后背,老年斑遍布全脸,身穿苗族服饰,坐在门前的小矮阶上。
背后的房子是用水泥和红土砌成的,没有涂上任何的白色油漆,呈黄色的墙体,还能看到要掉不掉的黄色墙土。
“阿婆们,你们村子里是不是准备要过鼓藏节了啊?”乔伊伊笑着询问。
几名老人原本在一边做着手上的手工活计,见到乔伊伊四人靠近询问,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几双浑浊的眼珠子看着乔伊伊几人,耷拉下来的脸皮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那几双眼珠看不出丝毫情绪。
乔伊伊几人感觉到他们正打量着自己一行人。
看不出善意恶意,但是很不舒服,全身上下的汗毛不由自主慢慢竖起。
乔伊伊脸上的笑容都快要保持不住了。
“啊,”其中一个头戴蓝色布帽的阿婆说,“你们是外地前来观看的游客们吧?”
阿婆们说话慢吞吞,带着乡音,听的不甚清楚,但是一些字音大概能够猜出其中的意思。
“你们有福了,”阿婆慢慢微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全部皱在一起,将眼皮中的眼珠子全部遮住,“再过两三天就是我们寨子里的祭鼓仪式了。”
“是吗,婆婆……”乔伊伊背对着镜头,面对着这几名怪异的老人,险些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有一辆大卡车从村外边驶来,开进村子里。
村口处的阿婆们见到这辆大卡车来了,纷纷乐开花,嘴里嚷嚷着,“总算来了”“今天的猪牛羊算是有了”“还以为今天的送不到了”之类的话。
乔伊伊几人见状,连忙往后看去。
先是听到卡车的发动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个分有两层的巨大卡车。
卡车后面分有两层,下面一层全是一些牛,上面一层则是白花花的肉猪。
牛哞声和猪叫此起彼伏,车围栏和车身上都能看到沾在上面的土色,也不知是粪便还是供这群牛猪吃食的饲料。
整辆车看起来很脏,开过村口,乔伊伊几人连忙避让。
车子开过,掀起一阵风。
风中含着动物的腌攒味和屎臭味。
乔伊伊几人的脸色变得一言难尽。
车子从村口开入,驶向里面。
乔伊伊几人目送车子离开,就见村口那几名阿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那几双眼睛里透露着冷意。
“果然是城里来的孩子,这样就嫌臭了。”也不知是哪个阿婆说话。
乔伊伊继续扯着微笑,就当没听见,甜甜地说:“阿婆们,那我们先进去了,再见。”
她带着团队扭头走进村子里,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
乔伊伊面无表情。
人嫌弃臭味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就连农村人自己都会觉得臭啊,难不成这味道还能是香的?
乔伊伊打算带着人去看看这辆运载着牛猪的卡车。
她有看过沈清准备的资料,今年算是这个苗家寨鼓葬节的第三年,一共会举办十四天,最后一天就是祭鼓仪式,会用上这些牛羊猪之类的作为祭品。
这也是一个拍摄视频的好素材。
几人连忙看着远处的车子,跟随着车子走。
车子虽然比人的脚程要快,但是这个寨子里的屋子基本上都挨得很近,到处是小路,只有一条宽阔的大路可供这辆大车行驶。
他们一路走着,最后终于见到停下来的大卡车。
卡车停在路边,驾驶卡车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又打开后面的车门,牵出几只牛,分给旁边几户人家。
那几户人家笑着用绳子拴住这几只牛,然后拿出现金递给男人,男人接过现金,自己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小本子进行登记。
程怀准将镜头对准车上的牛和猪。
镜头里,光线昏暗,最下面一层的每一头牛都睁着牛眼,长而弯的犄角,每一头牛都不算是成年牛,好几头牛看向镜头,牛脸上的肌肉时不时抽搐。
有点像是发狂的前兆。程怀准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他吓了一跳,转移镜头。
乔伊伊几人上前,“阿叔,你好啊。”
递钱的那几户人家也许是第一次见寨子有人会过来,有些诧异,脸色奇怪,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就拉着自己的牛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