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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清穿顺治皇后宫斗不如养崽崽谈恋爱—— by恪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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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细枝末节的,譬如每回皇后从养心殿走了,万岁爷都坏脾气,吃不准是因为皇后不在眼前还是皇后刚刚在眼前却触了他的霉头。
唉。皇帝十八岁,说大,还不到二十;说小,福全都快一岁了,牛钮若是还活着都高过车轮了。
大约就是圣心难测……
之前赐吴不服坤宁宫伺候,吴良辅觉得是为了看着点儿皇后,别行差踏错,坏了宫里的规矩;后来又觉得是怕皇后吃亏,若是皇后在万岁爷看不见的地方吃了亏,吴不服腿脚利索,马上去养心殿报,万岁爷基本都能去护,就跟之前怕皇后为难佟妃,让吴禄和吴不服在坤宁宫等着听消息似的;皇后伤了脚,万岁爷听了也不管,可第二日急急忙忙去慈宁宫等她,又管托进抱出;昨儿,万岁爷看了皇后写的字儿,一边说吴不服不用事事去报,一边自己却上了心,折腾了半宿笔墨……
这俩人,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忽近忽远,让人疑惑。不过也是吴良辅知道的多,若是再远一层的人,大约觉得皇帝跟皇后皇后平平淡淡。
实际上,关系就跟芯里燃的炭似的,吹口气儿就能烧得通红,只是眼前不知道这口气儿由谁吹。
吴良辅沉吟半天,说:“我估摸着,娘娘受伤了得报,娘娘吃亏了得报,别的,你自己掂量吧。”
吴禄说:“那万岁爷跟娘娘是好啊?还是不好?一回非要娘娘换衣裳,一回我伺候衣裳慢点儿就呲儿我,说我躲懒。回回不一样。”
吴良辅点着吴禄的脑袋,小声说:“榆木疙瘩,你管他好不好的,你的眼力见儿呢?干爹白教你了,哪有那么多好啊不好的,万岁爷以前跟惠妃好不好?跟宁妃呢?如今呢?什么叫见风使舵?!你管他好不好,你把主子伺候高兴了才是正经。”吴良辅越说越觉得恨铁不成钢,跺着脚说,“我还指着你们以后给我养老呢,一个个的,快气死我吧。”
一边说一边又惦着坤宁宫里,今儿万岁爷宿在何处?他提前也不给个示下,弄得这不上不下的,他们预备还是不预备,到时候免不了又一团手忙脚乱。他一边往寝殿张望,一边说:“你们俩小子看着点儿,今夜干爹就让你们瞧瞧什么是眼力见儿。”
转头对吴禄说:“今夜万岁爷指定宿在坤宁宫,你快些回去把万岁爷的东西预备下拿过来。”
吴禄说:“您怎么又知道?”
吴良辅说:“我体会着,万岁爷今夜是离不了皇后娘娘了。而且皇上都多久没翻牌子了,上次翻牌子,金磴还挨打呢,如今金磴伤结痂,人都下地了,还不入后宫?天时地利人和,万岁爷今夜一准宿在坤宁宫。”说完气定神闲,拍拍袖子。又对吴禄压着嗓子尖声喊:“快去预备吧,还愣着做什么,这都几更天了?”
又指挥吴不服:“进廊下候着,看吹不吹灯。”
结果帝后二人就是点灯说话。福临擦完了油点子也不挪窝儿,顺势跟金花坐一处,在榻上摸到一册金花看着解闷的话本子,干脆躺着就着光看闲书。金花招呼小宫女给她把大胖橘抱来,她挺直了腰板靠在榻扶手上,大胖橘就团在身边。
“皇后这猫儿怎么这么胖。”福临说。
“要生小猫猫了呢。”金花答。平日大胖橘也没这么粘人,这几日应是临近产期,反而愿意在人身边呆着,金花更加不敢乱摸,只伸出两根柔荑般的手指,挠挠大胖橘的头顶:"Good girl." 大胖橘就眯缝眯缝眼儿,一副慵懒相。
“皇后原来不止喜欢嫔妃产子,连猫儿生小猫儿都喜欢。”福临咕哝一句。
“可不是。表舅舅还是得加把劲儿,表外甥女儿那儿还有那么多嫁妆呢。”金花凑到福临耳边说了一句,说完又“嘶”一声儿,一俯一仰正牵着脚。福临听了要发作,看她春半桃花似的脸上疼得直冒汗,倒舍不得了,只伸手在她翘鼻头上刮了一下:“调皮。”
两人正看书的看书,撸猫的撸猫,外头吴良辅高声叫了一句:“启奏万岁爷,内奏事处送了个‘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福临一听,愣怔了。一般城破兵败的大事才是“六百里加急”,这是多大的事用“八百里加急”。正想着,吴良辅已经捧着内奏事处的黄匣子进来,福临打开看了一句,脸色阴沉下来。
金花见福临如此,忍不住往折子上瞄了一眼,大约是桂林城破,孔有德殉国之类的。
“孔有德在桂林……。”福临说不下去,把军报收到黄匣子里,一脸严肃问吴良辅,“几更天了?”
吴良辅知他是问太后歇了没,回了一句:“算早。”
福临从榻上起身,说:“走,去慈宁宫。”一阵风似地刮走了,外头廊下的小太监煞时去了一半,热闹了大半宿的坤宁宫静下来。
福临走了,金花松一口气,卸了全身的力,在刚才福临歪着的地方,绵绵躺平。胖大橘就在身边,金花阖着眼睛伸出两根手指揉揉它的脑袋顶,大胖橘在手下“呼噜呼噜”两声。
人松了,小脑瓜没闲着,孔有德?不认识。搜索了阿拉坦琪琪格的记忆,一无所获。不过,满清入关后,南方不平靖,海上还有郑成功,全国农民起义跟开花似的……好像是有那么几个汉将,福临挺看重,封了王,又拜了大将军。孔有德就是其中一位吧?平心而论,福临不算草包皇帝,入关的第一任君主,没点胆识魄力,哪有天下传给康熙帝?可惜就可惜在恋爱脑,兼英年早逝……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进来,金花半梦半醒,福临一张俊脸在眼前晃,丹凤眼,高鼻梁,唇线清晰的两片唇……
“表舅舅……”金花梦话似的唤了一句,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不想强打精神。
“朕前脚走,皇后都睡迷糊了。”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打横把金花抱起来,回身儿送进寝殿里间,轻轻放在床上,抚了抚她蓬松的头发,“好好养着,朕得闲儿来看你。”福临把金花安顿了,恋恋不舍在她耳边说。他惦着这宫里除了他没人能抱金花,于是又折返回来。
金花迷迷糊糊,这把好声线,把她耳朵听酥了,她摸了摸微红的耳朵,可惜好形害了好意,金花全没顾上接收他的情意,翻了个身儿,睡沉了。
慈宁宫。
“皇额娘,孔有德全家殁了。”顺治帝见到太后只说了这一句,太后的神情凝重起来。孔有德原是明将,归清后封恭顺王,又封定南王,带着一家老小和孔家军攻至广西,刚打下桂林。如今孔有德殁了,平复不久的西南又动荡起来。
福临亲政后,太后于细节上不便多查问,对孔有德携家眷在南方征战的细节所知不多,如今福临找她商量,她才矜持地细询孔有德一家的详情。
“军报上说,李定国大败孔家军,孔有德只有一个女儿于城破前潜出来了,才十六岁。孔有德手刃妻妾,然后自戕……”福临说着心中翻涌,鼻头酸酸的。
太后听了,心里痛得说不出话来,她随先帝征战半生,依然看不惯生离死别,她原是至情至性的一个人。孔有德一家,委实惨烈。略一掂量:“予收孔有德的女儿做义女,以后就养在宫中,以示我朝厚恤忠烈。至于孔有德怎么追封,全凭皇帝定夺。”太后恐皇帝忌讳,所以前朝大事福临做主,自己只摆布后宫。
二十八日,一道懿旨从北向南而去,折差星夜兼程,接定南王孔有德的遗孤孔四贞格格入宫。
前朝和慈宁宫都因孔有德在桂林的惨局一片愁云惨雾,坤宁宫倒如世外桃源般,欢声笑语。
午后,福临冒着炎夏往坤宁宫去,还没到门口,先听到一声声小女儿的“咯咯咯”的笑声。他也被这笑声感染,弯起嘴角。
下了舆,在门口立了片刻,想起来,是太后命简纯亲王济度福晋,也就是金花的姐姐哈斯琪琪格执侍。太后念着皇后之前想收养简纯亲王的小女儿,加恩福晋携女入宫。上午福晋母女在慈宁宫陪着太后说话,下午太后恩准她们去坤宁宫跟正在养伤的皇后团聚。
眼下坤宁宫是个姐妹局。哈斯琪琪格是亲姐姐,金花是亲妹妹,还有哈斯琪琪格的小女儿,名唤南定。金花一见,想起昨夜的军报,说:“万岁爷想来最喜欢南定,南定南定,南方平定。”
哈斯琪琪格见了礼,跟金花用蒙语说:“偏你会编,嫁给皇上就是不一样,现在竟事事扯到国事上。”
金花拉着姐姐的手说:“姐姐你净笑话我。后宫不得预政。”她读了阿拉坦琪琪格的回忆,姐姐哈斯琪琪格跟她同父同母,两人从小要好。金花一见她就觉得莫名亲近,聊了没几句先卸下心防,当她是至亲的人。可不是?金花在这一世除了阿拉坦琪琪格的血亲,再没其他亲人。
福临来时,南定刚跟金花熟悉了,金花搂着她坐在榻上嘻嘻哈哈,笑做一团。
顺治帝一进殿,这笑声熄了,简纯亲王福晋忙领着女儿跪拜。简纯亲王福晋哈斯琪琪格身怀六甲,顺治帝忙示意小宫女扶住:“致个意罢。”
“万岁爷竟有空?”金花看到福临先愣了。
“嗯。”福临听闻简纯亲王福晋携女入宫,想起金花说要收养这孩子的话,也想来见见。
这个小姑娘,他一看先喜欢了。约莫两三岁的年纪,夺目的一身玫瑰紫色的旗装,双丸子头,绑头发的绒线跟衣裳同色,小圆脸胖嘟嘟粉扑扑,一双大眼睛就跟金花似的,眨呀眨,闪呀闪。
福临在金花身旁坐下,伸手把南定揽在怀里,故意用蒙语问她:“你叫什么?”
“南定。”南定怯生生答了一句,她的蒙语还不及福临好。
南定在家跟母亲练了许久,行礼怎么行,答话怎么答,对太后娘娘答话要说“回禀太后娘娘……”,对皇帝回话要说“回禀皇上……”。如今真用起来,她把之前练的全忘了,出师不利,看了一眼母亲,瘪瘪嘴想哭。
金花从福临怀里搂过南定,对福临说:“万岁爷,还是说汉话吧,南定现在汉话说得最好,是不是?”说着揉揉南定的背,“好了好了,姨姨给南定挑个糖瓜儿吃。吃完糖记得漱口,糖瓜坏牙。”
福临见金花今日穿得喜气洋洋,一身水红色旗装,面庞粉润,把小外甥女儿亲热地搂在怀里,一会儿吃糖,一会儿喂水,满面含笑,说起话来又甜又软。
福临坐了一会儿,觉得怪别扭,他在,姐妹俩都战战兢兢,拘着。如今,孩子他见到了,金花也好好的,该看的人都看了,于是起身托故走了。
顺治帝前脚走,哈斯琪琪格把南定也打发去院子里玩,大喇喇歪在炕上,跟金花说:“可都走了,让我歇会。”
姐妹两个倚在一起咬耳朵:“皇上真个英俊,而且仿佛很在意妹妹……”
金花爱娇地趴在姐姐肩上,说:“哎,也就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拿我当个宝。旁的人……”太后就当她是姓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只要她有这个姓氏,她又是皇后,她是谁并不紧要。
哈斯琪琪格挪了挪笨重的身体,晃了晃肩:“哎,好妹妹,别压我,你外甥儿可不禁不住。”说着拍了拍肚子。
金花直起身,给姐姐拿个锦靠靠着,说:“姐姐,不是刚生了南定的弟弟,怎么这么快?这样还进宫执侍,劳动姐姐了。”金花直呼心疼。
哈斯琪琪格说:“你姐夫那人……”说完脸一红,轻轻抚着肚子说:“生完这一胎,我预备吃个药,缓一缓。”
金花把小手轻轻搭到姐姐肚子上,哈斯琪琪格抓着她的手换了个地方,说:“摸这儿。”
不一会儿肚子里动起来,不知是个拳还是脚,把金花的手顶起来。金花忙把手收了:“吓,动静这么大。”
哈斯琪琪格一脸爱惜地摸着肚子:“几个娃娃,数他闹,八成又是个儿子。”
金花说:“听说,佟妃肚子里那个也是个顶爱闹腾的,估摸着也是个儿子。”正是呢,佟妃肚里的三阿哥以后要继承大|统。
哈斯琪琪格听金花提到有孕的佟妃,说:“妹妹,姐姐好心提个醒儿,还是早日生个儿子,要不在宫里,没依没靠的。佟妃若是生了儿子,再封贵妃,离皇后可就一步之遥了,咱们家又有姑姑那个例子……”皇帝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血脉,但是对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却不甚关护,“夫妻是一纸婚书结的亲戚,娃娃不一样,娃娃是自己的血脉,是真的亲人。”
金花抓着姐姐的手不说话,她知道姐姐真心为她好,可是顺治皇帝的后宫,生了康熙帝的佟妃过得也不痛快。
在阿拉坦琪琪格的亲人之外,再有自己的亲人,她之前倒没想过,如今姐姐提起来,她也很神往,梨子大的小脸儿,软软的小手,小脚,洪亮的哭声……可是她跟福临,就算不理会他后宫花红柳绿的一屋子美人儿,还有那么近的亲戚关系,她不敢。
金花灭了这小火苗似的心思,不趟这趟浑水,她就等着当太后。
“姐姐刚说药,什么药?”
“避子的药呗,我问母亲要的,母亲说是咱家的秘方,吃一次管一个月,也不伤身子。”
“好姐姐,方子也给我一下,我留着。”
哈斯琪琪格脸一沉:“你要那药方做什么,年纪轻轻,还没开怀。”若是动歪脑筋用在别人身上更万万使不得,她们家都不是那种不磊落的人,地位荣宠都是凭本事得来的。
金花装作害羞,把脸藏在姐姐肩头说:“刚万岁爷那样儿……姐姐也看到了,万一妹妹以后也三年抱两,要吃这个药歇歇呢。宫里那些人,都没个心疼人的。”
哈斯琪琪格觉得不提则罢,若提,皇帝看妹妹的眼神,确跟笼着团火似的,不过新婚燕尔,都是这么过来的,两个人一个俊,一个娇,又都青春年少,不要好才奇怪。
态度和缓下来:“那你三年抱俩再找我要,不迟。”
金花撒娇:“好姐姐,母亲向来给你什么就给我什么,这次母亲怎么会只给你不给我,你就给我吧。”
哈斯琪琪格给她缠不过:“好好好,等我下次进宫给你带来。”
金花苦笑:“姐姐下回进宫得猴年马月了……”看这架势,哈斯琪琪格下回进宫要等生产后,那就是好几个月之后,甚至要等转过年了。
哈斯琪琪格点点金花的额头:“下回进宫你肚儿里也该怀了。”
“姐姐你怎么跟他一样坏。”这个“他”里有含着许多人,所有人都催生,躲着养病也逃不过,金花仰面倒在榻上,扯过手帕盖住娇俏的面孔,不想面对。
前脚哈斯琪琪格和南定走了,后脚福临就来了。
如今金花伤着,坤宁宫的礼数都蠲了,福临进殿,找了一圈,才见金花蜷着躺在榻上。
“怎么了?表外甥女儿?”福临拍拍她的背。
金花抽抽鼻子,不答话。
福临把人捞起来,才见她手里捏张湿帕子,扭着脸不看他,横七竖八的泪,不知道哭了多久了,眼圈红红的。
“今儿不是刚见了姐姐和小外甥,怎么?”福临见金花掉泪先心惊胆战。
金花抽抽鼻子:“表外甥女儿没事儿,就是想到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心里难受。”
福临接过金花的帕子,笨手笨脚给她印了印脸,说:“等下回,朕带你出宫去亲王府看她们便是,别哭了。”
金花又“噗哒噗哒”掉了会儿眼泪才好些,今日情绪太复杂,一边是见了亲人又分别,一边是想到自己孤零零在宫里对着一位皇帝,一位太后,数不过来的嫔妃,就算她潇洒又不羁,也被浮萍感攫获了,忍不住感怀起身世。
等金花收了泪,福临盘腿坐在金花旁边,跟她聊起家常:“之前没留意,如今看,表外甥女儿跟简纯亲王福晋长得一点不肖似,朕起头以为你俩不是一个母亲,问了皇额娘才知道,你俩同父同母,倒看不出来。”若不是金花,福临也留意不到另一位表外甥女儿,他堂兄的福晋。
“表外甥女儿倒不觉得,看着姐姐就亲。”刚金花哭了一场,如今他俩说话,把小宫女和小太监都远远遣开,两人肆无忌惮,甥舅相称。
金花抬头,福临眼神灼灼,目不交睫盯着她,她转转眼珠,一撇嘴儿说:“怎么了,这么盯着表外甥女儿,专看人肿眼泡儿。”
福临也不避讳,说:“表外甥女儿,不论眼睛肿不肿,不止跟姐姐不像,跟静妃和谨贵人也不像,博尔济吉特氏就不生你这样的眼睛和鼻子,这五官,拆开了拼齐了都不像一家人。”
“表外甥女儿长得似母亲呢?”
“你母亲也是亲戚。”
“那只能是外甥似舅了。”金花说完这句觉得赢定了,说我长得不像姐姐,也不似父母,难道像你吗?金花上辈子就长得像舅舅,跟小舅舅出门跟兄妹俩似的。
谁想福临当了真,去妆台上取了菱花镜,一边照自己一边瞧金花,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金花的五官曾掰开了揉碎了在他眼里心里过过无数遍,如今再看,娇花哭肿了眼,仍旧惊心动魄,可是不像就是不像,看金花和福临也不像是亲戚。
“像不像?”金花浅浅笑着问他。
“不像。表外甥女儿越发会胡编了,哪儿像?”说着福临凑头跟金花在一处,举着镜子照两人。
金花一眼看到镜中的福临,弓样的薄嘴唇,好看的鼻子,长眉横扫,目如寒星,两人的眼神儿在镜中不期而遇,正你看我,我瞧你。
福临看了,“啪”把镜子扣在一旁,说:“是不像。”一边心里砰砰直跳。
金花重新低头看闲书,手在大胖橘脑袋顶挠一挠,挠一挠,耳后一片白腻腻的皮肤闪着光,再往前,是下巴的弧线,尖尖蕴着笑的嘴角,高翘的鼻头,圆眼睛,眼圈还是红的,浓眉毛,额头上湿漉漉笼着薄汗……正看着,金花转头对他一笑,说:“表舅舅,你听听这段好笑……”
福临只听到心里“扑通扑通”,全没听到她念了些什么,红着眼圈扑闪扑闪的桃花眼,长睫毛像挠在他心上似的,之前尝过的莫名酸涩又在心里鼓荡,结果福临落荒而逃,借着去净房尿遁了。
之后果真消停了,连着两日福临都不见踪影。
到了初一,金花一早把福全接来坤宁宫,绕着福全累了一天。以为福临傍晚就来,结果天黑了他还没来。
起先,金花在廊下抱着福全等他,后来天黑了,福全也该吃了奶先睡,金花才挪到殿里榻上。等把福全哄睡了,她才歪着看话本子,看着看着睡着了,话本子就摊开扣在脸上。
福临傍晚给太后请过安,才想起答应金花要向汤玛法要的酒,那几日神思不属,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本来兴致勃勃要往坤宁宫来,路上想起来,慌掉头往宫外去。为了省时间,福临骑马往汤玛法宅邸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正是最热的暑天,人未动汗先至,福临跑了一趟回来,大汗淋漓,衣裳像半浸在水里的,回宫不及沐浴换衣裳,直接就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静悄悄的,阖宫等他来,宫门四敞大开,都没下钥,福临长驱直入,到寝殿正见金花和福全睡在榻上,金花侧身躺着,面上扣着掀开的话本子,一只手搁在头顶,一手搭在福全背上,母子俩睡得正香。
福临把两个酒囊搁在榻几上,轻手轻脚在榻沿儿坐下,捏着话本子的一角,轻巧地把话本子揭开,一寸,一寸,露出金花娇俏的脸,她在梦里微微嘟着嘴,仿佛跟谁在赌气。
正看着,吴禄乖巧地进来,在顺治帝耳边轻声说了两句,是洗澡水备好了,吴禄请他去沐浴更衣,顺治帝看了眼自己的衣裳,恋恋不舍收了金花的话本子,复轻手轻脚出去。
奶娘进来抱福全,一动,金花先醒了。
“万岁爷来了嚒?”金花见小宫女呼和也在,悄声问了一句。
“来了,不知从哪儿跑了满身汗,正在沐浴。”怕把福全吵醒了,呼和小声说。
金花坐起身,揉揉眼,一眼看到榻几上两个酒囊。
看了一眼呼和,呼和说:“皇上拿来的,不晓得是什么。”
金花晓得是什么。她摸过一个,拧开,嗅了一口,呵,tequila的味道:“快,拿个盏来。”
倒出来是浅琥珀色的液体,啊,她需要盐,她还想要柠檬,咬一口酸得人摇摆的柠檬。
顾不得那么多了,金花浅浅呷一口,日思夜想的熟悉的苦涩的怪异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划过喉咙的时候是温温的暖,最终落到胃里,灵魂归位。酒不醉人,人自己先醉了。
搁了盏,金花跟呼和说:“快,笔墨纸砚,下午预备好的,帮本宫拿过来。”
等福临洗过澡,换了衣裳出来,金花端端正正坐在榻上,脸颊红扑扑,一双桃花眼闪闪烁烁。
金花见福临进来,娇声唤:“万岁爷,臣妾失礼了。”
再看福全已经抱走了,福临矜持地到榻上坐下:“朕想再吃上次的小酱瓜。”
“早预备好了。”金花捧起盏饮了一口,眨眨眼睛,对着廊下唤了一声:“呼和,点心来吧。”
然后对着福临嫣然一笑:“表舅舅,您不坐到表外甥女儿这边来嚒?”
说着她竟然伸出一只玉白的小手,柔软的手指捏起福临放在榻几上的手,柔柔的凉意从手上传过来,福临简直恍惚着,就被金花拉着挪到金花同一边去。
“表外甥女儿……”
“嗯?”金花殷勤地凑过来一张脸,眼神迷离地瞪着他。凑近了,她嘴里的酒气透出来,怪不得她反常,原来她趁他去沐浴更衣时先饮了汤玛法的酒。
“那酒,给朕也斟一盏。”
“嗯。”金花利落地斟了一盏给福临。
福临留心看,手不抖,眼不歪,这人意识清醒,没醉。就是兴高采烈劲儿他没见过。
“头一回跟表舅舅喝酒。”金花捧起盏,跟福临碰一碰。一边自然自语:“要是有柠檬就完美了。”
“不对,我们不是饮过合卺酒?”
“哦,那个也算?”金花饮一口,放了盏,“那天我饮尽了,表舅舅呢?就抿了一口,不情不愿。也能算嚒?”金花媚眼如丝,在福临脸上逡巡。
“表外甥女儿说,怎么才能算?”福临见金花摇摇晃晃,展开臂,把她搂在怀里。
金花想,我记错了?tequila这么醉人?她才饮了一盏,心里先“砰砰砰”直跳,眼前天旋地转,福临把她搂在怀里,她就势把头枕在他左肩,左手不由自主抚上他右肩,突出的肩峰就握在她细白的小手里。
她忘了,阿拉坦琪琪格能不能喝她还没试过。
福临大乐,皇后喝多了就变成另一样儿,特别,特别说不上来的那一样儿。
作者有话说:
入V后稳定日更,不更请假。
谢谢支持正版。
哪位小可爱还送了我月石?感谢。

金花左手攀上福临的右肩, 微微歪头,左颊靠在福临右胸上,露着娇花似的右脸。
唇红在酒盏上沾了个新月似的牙儿, 余者多半蹭在福临衣裳上,明黄的衣料上一抹暧昧的正红, 唇上仅余着的斑斑驳驳,让人更想伸手替她抹净, 露出粉嫩鲜润的本色。福临细看怀中人, 是金花,也是表外甥女儿,甚至是皇后。
福临顿了顿,终于伸出修长的手指, 覆上她的唇, 指尖的触觉细软滑腻。
金花恍惚中感到指节的薄茧蹭着下巴, 阖着眼嘟哝两声, 转过脸去,只余半幅后脑勺对着福临。
他指尖还眷恋着那一抹期许已久的香润,骤然失了,他端起盏饮了一口。这口酒咂猛了,浓烈的酒气从嘴里滚过,火辣辣的,眼前金花白腻的耳后就有点晃, 在昏昏的光里竟然白花花的,有些耀眼。
上次喷着热息腻上她的颈的时刻仿佛还在眼前,他从小到大的恶趣味往上涌。他只在脖颈上腻味, 他从来不往嫔妃的脸上探, 总怕一打照面发现脸生, 坐实了跟他肌肤相触的是个生人,羞耻感足以让他偃旗息鼓。
这次他没饮药,可心颤得比喝了邪药还厉害,金花的衣领支棱着在颈后投了一个深色的影儿,丹凤眼一斜就看到她里面穿了身淡淡黄的中衣儿,皮||肉藏得严严的,可他绮思那么多。
以前都是生人,娃娃生好了他仍觉得不太认识;眼前这个不一样,眼前这个他认识,博尔济吉特氏家里某个表姐的女儿,日日相见,见足了半个月,见了他就“表舅舅”长,“表舅舅”短的一个人。
他闭上眼,往她颈上贴过去。
金花醉醺醺,耳后凑过来一股火热的呼吸,然后是胡茬儿扫在她颈肩那一侧,竟然透过衣裳直戳到皮||肉上。就算脑里天旋地转,她也醒了,马上那息气喷到她耳朵里,她心里痒起来,浑身止不住地哆嗦,福临身上的木香直往胸腔里灌。
她颤抖着往他右肩下躲一躲,那气息重退回颈肩侧,可是不过一呼一吸间,那呼吸又追上来,她避无可避,只得离了那个怀抱,松了攀着福临右肩的手,挺直了背,重新坐回福临左边,阖着眼睛唤一声:“表舅舅。”
金花听到自己这一声知道闯了祸,也不知怎么就口齿不清、吞吐含混起来,她忙睁开眼,发现福临一双眼睛正在眼前,鼻尖中间只隔着一息,她的一口气刚出口已经尽数被他吸过去,一张英俊的脸在面前比在脖子上更可怖。
她借着酒劲儿推了一把。没推开,福临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她,他往前一凑,她浑身冒冷汗,酒瞬间醒了,哆嗦止了,口齿也清晰伶俐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装作天真地眨眨眼:“表舅舅,你认错人了?”
听到这句,他的酒也醒了,把她的手拂下来,说:“朕把表外甥女儿认成谁了?”
“大约是宁妃姐姐或者佟妃妹妹,要不就是端贵人,反正那几位的牌子都翻花了。不过,表外甥女儿哪敢随意揣测圣心?总之,不是对表外甥女儿那么个样儿,就对了。”金花心虚地说,毕竟今夜是她自己喝了酒攀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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