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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清穿顺治皇后宫斗不如养崽崽谈恋爱—— by恪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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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笑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皇额娘早下了旨意,到时候是家宴,不必着朝服。朕想着穿明黄,表外甥女儿就穿皇后才能穿的正黄,咱们穿一样颜色。”
金花一算,执侍的秀女穿靛蓝,明黄配靛蓝,也还相当。只是明黄显眼,花前月下,一眼认出来是皇帝,仿佛不甚便宜。
“表舅舅,宝蓝那些颜色不也好看么?”穿着宝蓝往夜色里一站,不走到近前谁能瞧出来是谁。
“明黄只有朕能穿,正黄只有表外甥女儿能着,八月节人多,朕想着到时候花团锦簇,咱们跟他们区别开。”
情侣装?金花在福临丹凤眼的注视里眩了眩,忙低了头说:“那我给福全预备一身鹅黄的纱袍。”一套黄色,硬生生被金花拗成了亲子装。
还有十天,穿什么戴什么都简单。难的是金花想凑官配,福临在,乌云珠也在,怎么自然不猥琐地撮合这两人?博穆博果尔也在,还要护着他的面子,十五岁的少年有什么错?金花想他没有阴影地换个拴婚的对象,甭管以后有没有建树,至少顺顺遂遂过一生。
金花皱皱眉扁扁嘴,反手拽着福临的袖管,他瞧见了,说:“脚疼?快上舆。朕找空去瞧你,明晨要早起,今夜不去闹表外甥女儿了。”
她心里微微不舍撒了手。天边一弯明亮的钩钩月,还有一颗小星儿。
作者有话说:
啊哈哈,拦着四贞是怕她蹚浑水。
快纠结完了,快了快了。
打直球要怎么打?
【最近还收到了月石,一并感谢!】

金花一早起来开嫁妆箱子, 找了一簪一镯一套金首饰,预备送给四贞格格。
小宫女呼和捧着锦盒,用蒙语问:“娘娘舍得把这套送人?这是亲王请蒙古的能工巧匠重工打造的陪嫁, 春夏秋冬各一套,如今送一套给人, 四季可就不全了。”她们主仆间用惯了蒙语,而且宫中能听懂的人少些。
金花缓缓摇着扇, 重看了眼这黄金打的一簪一镯, 簪头镯柄錾的立体浮雕荷和叶,线条流畅,花朵立体生动,是“春夏秋冬”中的“夏”, 金子倒不重, 最难得雕工好, 古朴典雅, 她入宫后,太后、福临都赐下来若干首饰,总不及这套有神韵。
“送人当然要送自己心爱的。都是金锭子变的,不在乎全不全。咱们蒙古的金匠就是精巧些。”她对这些身外物看得淡,心意更重要。这套首饰既不过分隆重,又精致讨巧,送四贞格格刚刚好, 她斟酌半天,还是决定选它。
给福全预备的八月节的淡黄袍子做好了。裁作那儿,皇后亦是出了名的赏银阔绰, 福全的袍子吩咐下去很快做得了呈上来, 金花翻看背面的针脚包边, 细密匀净。在手臂上划拉两下,不剌手不刺皮,确实有钱好办事儿。她跟呼和说:“阿哥的袍子洗洗吧,下午给慈宁宫送去。”
还有个小包袱,金花翻开一看,是裁作照着她画的图样子做的胸衣。改了几回了,总有哪儿不对劲儿,上围紧了迫胸,下围紧了勒肉,要不就是带子窄了磨人……每次改一处,来来回回改了足一个月,这次趁着福全的袍子总算又改回来个版。
她忙转到内殿试试,伸着修长白皙的手臂背到身后系了带子,柔嫩的手指托着前面摆正,再束好前面的带子,这下舒服了,只要不跑不跳,虽然没有现代胸衣那些繁复的功能,总不至于走个路胸前先颤乎起来。
在坤宁宫休养了一个多月,稍微长了点儿个儿,更多的是胸围见丰。也难怪,十五岁,约等于个初中生,还在发育期,睡得足,吃的好,可不就竖着长完横着长。胸衣反反复复改不对,难说不是这一月间她日渐丰腴惹的。
本来长胸是好事,上一辈子生怕胸小臀瘪,她只喜欢希腊女神般的风姿,青春期时候狂喝牛奶跑步睡觉,天天盼着长成个健硕少女,一愿凹凸有致,二愿长手长脚。
若是那时她躺着就长这么一对胸脯,她该在梦里笑醒了,低头看,胸衣里裹着一对白腻腻的肥桃儿,还是没熟透的,仍在日渐丰胀。
这一辈子,唉,存天理,灭人欲,夫君还饿虎似的。
金花穿戴停当,拢了拢头发,从内殿出来,跟小宫女呼和说:“一件不够,跟裁作说一样的再做一件。”一边拾起扇子,一摇,风扑在身前,柔软真丝的旗装就隐约现出胸前的丰润和纤瘦的细腰。
“两件够吗?”小宫女呼和主内,金花的衣食住行上,她最上心,听金花说再做一件,忍不住问。
金花说:“不够,可是穿不几天就小了,还得另做,下月再说。”一边抱着胸苦恼,一边问,“呼和要不要?你要就给个尺寸做去,本宫出银子。”
小宫女呼和挺挺平胸,说:“谢娘娘,奴婢用不着。”又一边打量金花一边说,“娘娘这身段……”
金花见她调皮,拍拍她:“那你问问乌兰,乌兰做,本宫照样出银子。”回过神儿来,问她:“身段怎么?最近没长胖吧?”说着把手掐在腰上,两手在腰上指尖相触;又捏胳膊,大臂“拜拜肉”处是一手可圈,紧致的一条臂,没有发胖松弛……可是呼和这么说,她又天天窝着不动,心惊肉跳。
小宫女呼和笑眯眯的眼神看着她的胸,又滑到臀上,小声说:“娘娘宽心,只有该胖处胖。”
不料,中秋家宴上,简纯亲王福晋哈斯琪琪格见了金花第一句也是:“娘娘日子心宽啊。”
“姐姐。”金花抱着福全,对哈斯琪琪格娇嗔地唤了一句。当时宴会过半,太后、皇帝都祝过酒,已经到了亲戚兄弟“乱战”饮宴的阶段,福临一起身,金花忙抱着福全去找姐姐。
中秋家宴设在慈宁花园内,其时人声热闹,金花引着姐姐走到吉云楼的廊下,离宴桌远远的,说:“姐姐,咱俩躲个清静,说说话儿。”
哈斯琪琪格挺着肚子,小心翼翼坐下,又朝金花转过脸来,背就靠在廊柱上,金花抱着福全,坐在姐姐身旁。
吉云楼里的烛光透过窗棂照出来,在金花脸上映成隐约的一格一格,哈斯琪琪格见妹妹穿一身崭新的正黄旗装,丰腴了,还长个儿了,就是精神仿佛疲淡了些,又透着心神不宁。
“姐姐身子还好?”“妹妹脚好了?”姐妹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金花笑笑,把福全抱正了,爱惜地嘟起唇碰碰他的额头,小声说:“妹妹脚没事儿了。姐姐先说。”
哈斯琪琪格见金花如此爱护福全,微微有些意外,伸手拉住福全的小胖胳膊:“二阿哥养得真好,这么看得有一周岁。仿佛比我们南定的弟弟还大些。”
金花摇着福全,说:“能吃能睡,心思憨直好哄,可不就长得好。现在就怕他长太胖。姐姐身子还好?”
“好着。就是这一胎跟南定的弟弟挨太近,父母亲不放心,千里迢迢把宝音姑姑送到京里来了。”哈斯琪琪格一边说着,一边把金花的手拉在自己肚腹上,里面的动静比一月前更大。金花烫手似得把手缩回来,搂紧了福全。
“宝音姑姑来了!姐姐你这一胎什么日子,是跟南定的弟弟挨太近,上次又生得艰难。”金花心里头念头打结,一时不知道该问哪一样。
哈斯琪琪格生南定的弟弟就吃了大苦头,人人以为不是头胎有什么难,谁知她生了一天一夜,险些生不出来;一下亏了身子。本以为她会休养生息,不想很快又怀了肚里这个,弱身子逢双身子。不止金花担心,父母也担心,连宝音姑姑都送到京里来。金花借着吉云楼里的烛光看姐姐,精神倒好,眼圈铁青,脸色蜡黄,跟上次见佟妃差不多的光景,大约有身孕的人都是这样。
“下个月底差不多了。宝音姑姑在,姐姐不怕。”哈斯琪琪格松了福全的小胖胳膊,转而拉住金花的手,“宝音姑姑看过了,说我身子不强,但是怀相不坏,不会像南定的弟弟那样。”
金花读了下阿拉坦琪琪格的记忆,宝音姑姑是阿拉坦琪琪格的乳娘,她是个奇女子,自己未生养过,却用奶水把阿拉坦琪琪格奶大了;粗通医理,在蒙古四十九旗是出了名的稳婆,好些蒙古王公贵族都请她去接生,但是她跟阿拉坦琪琪格家里渊源最深。究竟怎么深?阿拉坦琪琪格也说不清,从小,宝音姑姑就像是仙女儿一样护着她,阿拉坦琪琪格进京前宝音姑姑犹豫再三要不要跟着来,后来还是没来,没想到如今为了哈斯琪琪格,她来了。
“姐姐,到时候我能出宫陪你就好了。”金花一边想着宝音姑姑,一边想着姐姐,不争气的眼泪就往外涌,是阿拉坦琪琪格肉身里涌的情,金花抑也抑不住,就由着泪满在眼眶里。
姐姐捏捏她柔软的小手:“等我好信儿。不怕。”
两人正说着,暗处响起一把好听的声线:“怕什么?”
是福临。
他一身明黄色的便袍,从暗处走过来:“皇后叫朕好找。”
姐妹起身行礼,他忙对哈斯琪琪格说:“肃一肃吧。”伸手摁住金花的肩,从她怀里接过福全,顺手摸摸金花头发梳得齐齐整整的后脑勺,“原来你们姐妹在这儿说悄悄话儿。”
金花抬脸对福临娇怨地说:“万岁爷。”知道她们说话还硬来打断她们,接个话茬儿把她俩吓一跳。
福临低头盯着她晶亮的桃花眼和黑暗中依然浓艳的小肿嘴:“嗯?”
金花娇俏一笑:“唬了臣妾和姐姐一跳。下月臣妾能不能出宫一回?”一边说着拽着他的袖管,把他的手拽到眼前来。
哈斯琪琪格盯着面前两个着黄色衫袍的人,抱着一个黄纱袍的娃娃,一站一坐,握着手相对软语。她坐在一旁怪没趣儿的,她悄悄起身在金花的随身小宫女乌兰的搀扶下回到宴上。
福临见哈斯琪琪格悄悄退走,抱着福全在金花旁边坐下,才慢悠悠说:“怕是不行。没有这规矩。”金花刚刚忍了又忍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他问说,“过节,又见了姐姐,怎么反而伤心了?”
她低头绞着帕子,说:“表外甥女儿的乳娘进京了,又惦记姐姐。这两胎离得近,怕是凶险,表舅舅没听过嚒,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以前离得远,如今同在京城,表外甥女儿……”说着,想起他刚说“没有这规矩”再说这些什么用?她收住话头,脸上挂上一个没来由的笑,“表舅舅说找表外甥女儿?”
他一手抱着福全,一手掰着她的肩:“月亮升起来,朕寻你共赏。”她顺着他的力道抬头,墨蓝色的天上一轮圆月,明晃晃,色如蜜糖,旁边是一团一团暗白的云。
她吟了一句:“天上月,遥望似一团银。”
不想他接了下一句:“夜久更阑风渐紧,为朕吹散月边云。”
“照见负心人。”还真是应景。她转过头来看他,揉着蜜糖色的月光就映在他眼底,他也正看她,福全就在他怀里“咿咿呀呀”。他突然倾身过来,唇碰上她的唇。她瞪圆了眼睛,他细长的眼尾随着睫毛在眼前颤,微微歪着头,眉目舒展地凑上来。
“表舅舅……”她只说了一句,余音就被他噙过去,吞进腔里。
只寂了一寂,人声和心事都熄了一瞬,马上,预备了几天的事儿在心里翻腾,吉云楼在计划里,福临寻人也在计划里,只这个吻倒是大胆……人声之外传来一阵低徊清越的琴音,她硬挣脱了说:“听,哪儿一阵琴。”
小宫女乌兰也奔过来说:“娘娘,佟妃娘娘宫里的小宫女细竹来禀……”
金花从福临怀里接了福全,慌慌张张说:“万岁爷,臣妾听这琴好,您帮臣妾寻寻来处?寻着人别让她走了,臣妾去去就来。”
金花抱着福全跟着小宫女乌兰回到宴上,当真有个面生的小宫女在等她。她回头看乌兰,乌兰用蒙语说:“佟妃宫里的,细竹。”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迟。今夜月色真好,一线月。
引用了一首词,改了一个字儿。
高兴你们看到这儿了。
儿童节快乐哦!愿我们都记得自己的赤子之心。

第39章 修罗(二)
金花以为乌兰口称的佟妃宫里的小宫女是托辞, 没想到是真的。自从佟夫人入宫,佟妃养胎,替皇后送赏的人频繁出入景仁宫, 皇后自己看多了宫斗剧,不敢踏入景仁宫一步, 甚至她在坤宁宫称伤不出,月余没见过佟妃。家宴中周围一团热闹时, 骤然见了佟妃的小宫女, 她强定着神在袖子里掐手指头算,确实还没到日子……
这名细竹的小宫女,人如其名,瘦瘦弱弱的, 一见皇后“扑通”跪倒, 身形单薄, 声音却意外地洪亮:“娘娘, 我们娘娘要生了。”引得宴上众人向这边纷纷投来目光,命妇们窃窃私语:“是佟妃吧”、“皇上要添子嗣了,节上添喜”。
金花看了眼吉云楼,让乌兰把细竹搀起来,好整以暇地问:“萨满嬷嬷、太医和稳婆请了?”细竹点点头称是,金花又说,“跟本宫先去禀太后。”
怀里还抱着福全, 天真烂漫的胖娃娃一会儿在额娘怀里,一会儿在皇阿玛怀里,都是他最近熟悉的安稳怀抱。眼前他正津津有味地吃手指, 忽闪着小扇子似的睫毛, 口水还挂在嘴角, 金花轻柔地用帕子印了印他的脸,抬眼去寻宁妃。
太后为了中秋家宴热闹,特恩准妃位的宁、惠、静三位,外加谨贵人参宴,如此一来,连同皇后,太后宫中的娘家亲戚就聚齐了。
金花一早打算好,在家宴上寻机缘把福全带给宁妃抱抱,哪个母亲不爱孩儿?之前几次有机会,她看宁妃,宁妃都低着头不理她。家宴人多,一乱就好让宁妃多跟福全亲近亲近。只是突然把福全塞给宁妃,太突兀,恰好佟妃事急,正是个机会。
寻着宁妃的杏黄衫子,金花抱着福全,领着奶娘,翩翩过去:“宁妃姐姐,家宴都不得闲儿,劳烦您照看下福全。”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把福全交到宁妃怀里。
宁妃自知来家宴是沾了静妃和谨贵人的光,太后不好偏心地只叫静妃和谨贵人,所以让妃位和最近帮忙料理选秀的谨贵人一起参宴,“陪太子读书”,宁妃和惠妃来得名正言顺,却没意思。
都是皇家亲戚,宁妃和惠妃不过干坐着。太后眼前早花团锦簇,宁妃刚出了罚,轻易不敢往太后处凑,生怕再行差踏错;皇帝那儿,万岁爷自从大婚,心思越发难捉摸,听说去养心殿献殷勤的嫔妃都没落着他的好脸,上次他又在养心殿把自己吓了个魂飞魄散,她也不想上前。
既是没意思的家宴,她打定主意吃吃酒,听听曲儿,自己寻些乐子,一身杏黄衫子既鲜亮又不招眼,但求做个没错的美人罢。偶然跟旁边的惠妃说说话儿。
正坐着,她的小儿子,小心肝儿,福全,仿佛从天而降,落在她怀里。一边听着皇后对她说,请她照看福全?她听不懂似的看着皇后,见皇后俏丽的小脸一脸焦急,但是眉眼上笼着笑,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仿佛在说,姐姐,这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你不要同别人讲。她突然明白了,皇后用这个法子让她跟福全亲近!
福全,宁妃抱牢了他,娃娃贴在她胸上,她低头亲他的头发,亲了又亲,足足过了一刻钟,她才敢相信,真的是福全,她的娃娃,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宫里不允嫔妃自己养娃娃。
她疼了一天一夜,福全才呱呱坠地。已然累得昏天黑地,她强打着精神撑着眼皮,只顾得上抱一抱,刚看看他皱巴巴的小眼睛小鼻子,还没来得及数数他的手指脚趾,小婴儿就被奶娘从她怀里抱走了。
坐完月子,她几次怀疑之前怀孕生产是不是个黄粱梦?皇帝照样会翻她的牌子,两人在床笫纠缠颤抖,她使劲浑身解数试探逢迎,可万岁爷从来不跟她聊聊娃娃,事后翻身倒头就睡,不认识她似的没话;去慈宁宫请安,孩子抱出来也是送到太后脸前,哭了尿了,太后跟前围着层层叠叠的人,她想仔细瞧瞧娃娃都瞧不见,也没人请她去瞧,仿佛她只负责把孩子生下来。
有一次在慈宁宫请安,苏墨尔抱着福全进殿,一进来他就放声哭,声震屋瓦。她贪婪倾听儿子的哭声,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怕她一抬头,看到儿子细嫩的脸蛋和满眼的泪水会忍不住扑上去,扒开层层的人,把儿子抢到怀里,所以她只垂着头,低着眼,心疼地浑身抖,盯着眼前的地砖一动不动,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幸好之后皇后把娃娃接过去,孩子止了哭,她才没抖到地上。
想通了,她心也死了。娃娃生完,剪断脐带那一刻,跟她就没关系了。她犹豫要不要拼命讨好万岁爷,再怀一个,再生一次。至少怀在肚里,孩子是她的,她也一定省着力气,生下来多抱一会儿。万一是个公主,也许太后和皇帝开恩准她自己养。
如今儿子抱在怀里了。她魔怔了一样对娃娃小手小脚一通亲,又捧在怀里细细瞅,有点像万岁爷的丹凤眼浓眼睫,趴鼻子,圆脸庞……这丑娃娃,一点都不像她。不,谁说不像她,像她兄弟,外甥都像舅舅,福全长得像舅舅。这么想着她眼里含着泪又笑起来,抓着他的小手看,左边五根手指,右边五根手指,呵,从生下来她就没机会细细瞧瞧他全乎不全乎。
背着人,颤着手解了权当尿片的白绵纸,她的儿子,好儿子,全须全尾,不多不少。她怀了十个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想了十个月,挂心了十个月,就怕他多了少了,结果生下来就被抱走了,她到底没看清。谁想过了八个月,儿子已经是个大胖小子了,她终于看到了,摸着了。
被剜走了心头肉又搂在怀里,她没心思细品什么滋味儿。多亏福全倒乖,安静坐在她怀里,由着她亲来亲去。奶娘见皇后对她客气,也殷勤凑上来,小声说:“宁妃娘娘,阿哥已经长牙了。”
她忙把福全举高了看,把福全的手指头从嘴里掰出来,他抿紧了薄嘴唇儿不动,她手足无措。奶娘轻笑着在福全腿上揉两下,他马上咧嘴乐,露出牙龈上两颗短小的门齿。她也学着奶娘的样子笨拙地挠挠他大腿,他又“咯咯咯”笑起来。
看他笑,她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滚眼泪珠子,一串一串的,止也止不住。帕子在脸上拂了又拂,也不知道是掩笑还是拭泪。
若不是皇后,她想也不敢想还有这么一天,她能捧着她的心头肉这么又哭又笑。挨罚算什么,不吃鸡又能怎么样,什么妃位,皇帝的宠爱,那些都是虚名,只有娃娃是实实在在,能搂在怀里的,活生生的肉团子。她又对着福全兜头亲下去,跟万岁爷一样的丹凤眼……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生了根,再生一个。瞅瞅自己,一身明媚的杏黄衫子,生育过后的肥腴身子,她还年轻,以前总是想娃娃了才虚虚想一下,如今这念头落在心里砸了个坑,再生一个。
金花领着小宫女细竹去找太后,到了太后跟前,金花柔柔禀:“皇额娘大喜,佟妃宫里来报,佟妃妹妹要生了,儿臣想去瞧瞧,来讨您的示下。”
太后听了沉吟:“佟妃,还不到日子吧?”
“儿臣算着也早了点儿,但是阿哥惯常是早的。皇额娘……”金花不想去景仁宫掺和,但她是皇后,古代的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她料想康熙帝出生应该不凶险,只是该去守着还是要守着,为了娃娃她不嫌累。
太后想了下,佟妃是头胎,要生还要一段时间,既然皇后想去,就由着她去罢。于是点头:“去吧。”想想皇后还没开怀,又说,“女人都有这么一遭儿,你别怕,听稳婆的。”
金花应着,看了眼陪着太后叙话的四贞格格,说:“皇额娘,儿臣怕一去就守在景仁宫,让四贞格格陪儿臣走一趟,也好及时回来向皇额娘禀报?”难得的机会,让四贞格格跟她去见识下做她皇帝哥哥的女人过的什么寂寞日子。
太后拉了下四贞格格的手,说:“跟皇后去吧,别往近前去,瞧瞧佟妃的情况,早回来。”
近了景仁宫,金花留神听,萨满嬷嬷的铜铃没响。从门口看院子里灯火通明,金花回身颤着声儿跟四贞格格说:“妹妹别怕。”她没见过生产,上辈子她同学生宝宝,都是生好了她才去医院探,小宝宝包在襁褓里乖乖睡着,就是电视上生孩子都很狰狞。所以上辈子金花不结婚也不生孩子,只对抱孩子特别上瘾,报名去当抱娃娃的义工;这辈子无痛当额娘,她特别满足。
四贞格格随孔家军走南闯北,自认见多识广,抓了一把金花的袖子:“姐姐,我不怕。”
金花就势攥住四贞的腕子,深吸一口气,携着她的手进了景仁宫。
佟夫人迎出来又跪又拜,金花让小宫女乌兰搀住,一边问:“佟夫人别多礼,佟妃妹妹如何了?”
佟夫人引着她们进殿,一边说:“回娘娘,还不到日子,她紧张得什么似的,肚子疼了一下,就闹出这么大阵仗。”不光萨满嬷嬷、太医稳婆来了,皇后都弃了宫宴来了,还带着个华服的美少女,佟夫人一边奏回,一边用眼睛打量皇后这一行人,说着又有点自豪,女儿是盛宠的宫妃,皇后也另眼相看。之前皇后受了伤,一月没理事,如今伤愈,一有风吹草动,马上亲来探看。
金花进殿见佟妃歪在榻上,正由小宫女搀扶着,作势下地,忙去摁住:“佟妃妹妹身子不适,别拘这些虚礼。”原来确实没到日子,怪不得萨满嬷嬷也没摇铃,金花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今晚就能先把吉云楼的事儿料理清楚。
一个多月不见,佟妃变样儿了,红光满面,珠圆玉润,窄窄的肩膀也养得厚润,神采奕奕捧着肚子歪在榻上。瑟缩劲儿一扫而空。
金花有些不敢认。不过再瞧,确实是佟妃。
只是这肚子。金花不懂是不是好事,也太大了!
既然来了,就好好关心关心,金花落了座,问佟妃:“佟妃妹妹最近可还好?”
“回娘娘,吃得香,睡得着,就是肚里这个闹腾。”不等佟妃回,佟夫人心直口快先说了。
佟妃对金花点点头,赞同母亲的奏回。本来她日夜忧思,怕皇后不忿她生产在先,要谋害她和孩儿,结果皇后先是差内务府和御膳茶房送钱送物,后来又伤了不理事,皇后再有心,也管不到内务府和御膳茶房,这两处送进来的东西都保管无事,她先放了一头心。
佟夫人又进宫陪她,事事替她料理把关,这一个多月她就只管吃吃睡睡,之前亏的身子都养回来不说,长了个子,壮了身板儿,七个月时她还是个窄肩膀的单弱黄毛丫头,如今是个丰腴的女人了。佟夫人日日给佟妃宽心:“别看现在添膘,等生了小阿哥,保管出落成个美妇人。”万岁爷事忙,未曾亲到景仁宫,但是日日不落地赐御膳,当然是把她们母子念在心上。
金花又问太医:“佟妃娘娘的脉象可好?”
太医绕来绕去回了一大串话,金花听明白了,脉象有力,母子健康。
“稳婆怎么说?”
稳婆有点吞吐:“娘娘还有大半月才足月……”
金花点点头,不问了。告辞出来,金花拉着佟夫人的手走到御道上,看看四贞格格就在身边,小宫女都远远立着,小声问:“夫人,最近万岁爷来看过妹妹?”
佟夫人笑笑,说:“顿顿不落赏菜过来。”那就是人没到的意思。
金花说:“前朝事忙,万岁爷在后宫用的心思就少。如今妹妹到了紧要处,我们顾不到的,还要夫人多操心,有事马上告给坤宁宫,不拘早晚。”安抚过佟夫人,金花拉着四贞格格往回走。
“四贞妹妹咱们走走再上舆?”八月十五的夜,晚风习习,今夜的大事儿差不多都了了,金花也能喘口气,松一松,她像上辈子挽着闺蜜的手似的拉着四贞格格走在东一御道上。
四贞格格愣了一下,想想这位皇后本是蒙古的格格,从小在草原长大,大约性格豪爽,也不扭捏,挽着手跟她走着。
走了两步,金花说:“花盆底儿真碍事儿,又累又慢。”
“可不是,旗装穿着英气,就是这鞋,走得人心急。”四贞格格也穿不惯花盆底儿。
“反正出来了,就慢慢溜达吧。
“四贞妹妹,刚听佟夫人说了嚒?佟妃妹妹两月没来请安,你家皇帝哥哥两月没去看人家。”
“嗯。”四贞格格好奇,皇后跟她说这个什么意思。
“这还是宠妃。佟家,不说了,后妃不得预政,不议前朝的事儿。就说后宫,普通人家的女子怀孕,主家男人也不会一月两月不到人家屋里探望……可是这种事儿在宫里就稀松平常,无人拿怪。
“咱们说句悄悄话,你家皇帝哥哥着实高大英俊,本宫嫁他两月了,每次见他心里还砰砰跳。长身玉面,剑眉星目,话本子里的才子不及他位高,戏文里的皇帝不如他才情。写字作文,他开蒙晚,却一点不逊那些状元郎探花郎。”这是金花真心夸福临的,不过话头一转“可那又如何?本宫每日领多少美人儿去给皇额娘请安?那些美人儿都是他的女人,本宫不过是他若干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所以他英俊潇洒又与本宫有多大关系?一年中有几日是属于本宫的?”说到这儿,金花反而达观地笑了,是啊,那个帅男人,除了一纸婚约,跟她有什么关系?
四贞格格听金花这么说,静了会儿,小声问:“可是,妹妹看皇帝哥哥对皇后娘娘是极好的……”
“不过是正好我们在一处给你瞧见了。你皇帝哥哥还跟别的女人在一处呢,待佟妃是好的,对宁妃也是好的,要不那些娃娃是哪儿来的?可是如今呢?快两个月没到景仁宫……
“他就是天天去坤宁宫又怎么着?他总有不去的一日。今日爱你,明日爱她,一旦不爱了,即刻收回,后宫那么多女人,他有爱不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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