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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清穿顺治皇后宫斗不如养崽崽谈恋爱—— by恪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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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坐在宝座上,看着底下的美人儿放炮的放炮,憋笑的憋笑,看笑话的看笑话,心里直冒冷汗。八月十五乌云珠拴婚,八月十七佟妃产子。没了乌云珠,后宫的情势全变了,这皇后的宝座怎么坐,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以前美人儿们发难,她忖着咱们都蹦跶不了几天,不值当深究;没了乌云珠,她是不是得立立威?
静妃刚说她撺掇美人儿去献殷勤,那原是预备福临爱上乌云珠,众人一起住冷宫,万般无奈想的法子,等宫里唯一的男人正眼都不瞧她们,她们就在后宫养娃娃慰寂寥。
没了乌云珠,福临照旧是所有美人儿的男人,这些美人儿往后怎么过?宫斗?争男人?这么想着,金花背上汗涔涔。
还有更糟,金花刚入宫时,为了争分夺秒赶在乌云珠进宫之前让后宫多生点儿娃娃,装腔作势激着嫔妃去勾搭福临,唯恐美人儿们懈怠,在她们面前又是扶腰又是秀吻痕,撩拨得她们跟乌眼儿鸡似的,人人想在争皇帝的球赛中胜出……
谁会想到福临在这一时空中不爱乌云珠……
不爱就不爱罢!刚静妃发难,皇后专宠……从何说起,对福临,她避之唯恐不及。她最知道那个俊男人的怀抱特别温暖宽厚,她几次欲迎还拒。可她不是始终绷着劲儿不懈,苦着脸把他拒之心外?就这样,众美人仍把她当假想敌。这么想着,她屈得慌,心里又怕,现在皇帝对她情意绵绵,太后难为她,他想法子护着她;哪天他情意回潮,在后宫雨露均沾,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人人比她得宠,她该如何自处?还能潇洒当局外人,旁观者?
金花定睛细看,人人仿佛都比她刚入宫时更明艳大方,妆容、衣裳、首饰,无不精致典雅,原来五分的人如今至少七分,像宁妃这样蜜糖罐儿似的甜人儿,简直十分美艳。
若是福临宠爱起这些美人儿,就她们对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她们对她可不会心慈手软。她是不是该多花心思琢磨琢磨怎么抱牢后宫那几根大腿?突然后悔没养三阿哥,又后悔昨日福临深情款款,她噎了他。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迟了迟了。抱歉!
众美人都看出来他她专宠,独她不知道~反射弧真长~
爱你们。

第48章 权势
金花眯了眯柔媚的桃花眼, 眉眼弯弯,神情却淡漠,嘴角垂下去, 现出一丝冷厉,细细看了看眼前的众嫔妃, 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老虎不发威, 她们都当她是病猫。情急, 先把静妃的气焰打一打,以后,回头细想吧。
“静妃,你把本宫的话, 都当了耳旁风。”说着她往前倾了倾身, 手把着袖口, 一使劲儿, 指甲的边缘变成淡白色,继续冷着脸说,“本宫头回跟姐妹们见面,就嘱咐姐妹们要和睦,事事以太后、皇帝的身体健康、子嗣繁盛为念,不要嚼舌根子,拈酸吃醋, 自找不痛快……昨日太医诊症,慈宁宫只有太后和本宫,你如何得了信儿?宫里乱传消息, 这消息真的也罢了, 还不真, 怕是牵着不少奴才,念在只是传了句本宫的浑话,本宫暂时不追究。只是你还犯了议论万岁爷的错儿。”
说完,她端起盖碗儿,慢悠悠捏起碗盖儿,撇了撇浮着的茶叶,浅呷一口,烫茶过了过舌尖儿,涩涩的苦味儿激得她一凛,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大约情势还不坏,此时立威还来得及,既然静妃不辩白,她就继续说了:“不罚你,以后这个来议论万岁爷,那个也来议论万岁爷,再张狂些,连太后也议论上,本宫是罚也不罚?”金花说着,捏着帕子印了印嘴角,说话的声音沉重闷响,闻者随着她的语气也情绪一顿,生出不可捉摸的敬畏,她又朗声说,“佟妃顺利产下三阿哥,本宫心里很安慰。本宫还是那几句话,希望姐妹们多在万岁爷身上用心,盼着姐妹们多多传喜信儿,少做那些有的没的蠢事儿。托三阿哥的福,今儿个心情好。静——妃——”她拖长声音唤着静妃,又盯上她,说:“把《心经》抄廿遍,交予本宫,下次做法事时供奉焚化了,算是你为皇帝的子嗣祈福。愿你静心正意,祛了那些杂念,多把心思用在正处,也别辜负了这个封号。”
看起来宽宏大量,其实有几分捉狭,静妃能有什么正处可用心思,皇帝最厌她,还没瞧着她先皱眉。他俩十几岁结仇,是真的仇。顺治帝那么以大局为重的人,不顾朝臣反对,坚持废后。若是换个他可心的人就罢了,结果换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不过,金花还是希冀就此把这位前皇后点醒,修身养性,以后无波无浪地好好过日子。
谨贵人本来听静妃发难,乐呵呵坐在一旁看戏。
先是静妃占了上风,冷嘲热讽皇后想美事儿一举有孕,又斥皇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霸着万岁爷专宠,皇后额上都冒汗了。没想到还没高兴地饮完一盏茶,皇后先变了脸色。她看戏的兴致更浓了,万万没想到,这位虚掌凤印,日常病猫的娇人儿竟然拿皇后的威势压静妃,还说要罚,命静妃抄经?
谨贵人被太后护着习惯了,宫里除了太后,她谁也不放在眼里,她在万岁爷面前都能自说自话半个时辰,万岁爷皱眉也止不住,她还惧谁?脱口而出:“皇后娘娘,静妃姐姐不会写汉字儿。”言下之意皇后连罚人都不会,还在她们面前拿什么架儿。谨贵人看静妃不说话,很厌嫌静妃欺软怕软。明明就是个晚辈,当年她们姐妹嫁来京中前,皇后还是个小女孩儿,不及车轮高,一口一个“姑姑”“姑姑”的,跟个葱头似的追在她们姐妹身后。
从大婚时她就没把皇后看在眼里,不过是博尔济吉特氏唯有金花年龄相当又未出阁,给她捡了个皇后之位,万岁爷最讨厌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当了皇后日子也好过不了。如今大婚两月,皇后竟然跟皇帝关系亲厚,这大大出乎谨贵人预料;可是专宠又犯了太后的忌讳,太后早晚要让她吃教训。皇后竟然还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斤两,脸大如盆拿捏起后宫之主的架儿来了,一边是万岁爷,一边是太后,哪有她摆谱的位置。
金花冷着脸皮笑肉不笑一下:“只要心诚,真心实意为太后和万岁爷祈福,照猫画虎描下来就成,不拘写的多镌秀。多谢谨贵人提醒,佛理不通,抄经的好处也打了折扣,本宫请万岁爷赐个精通蒙汉文字的法师为静妃先讲三日《心经》的功课!机会难得,恩准谨贵人陪静妃一块儿听。”望了眼殿外,高声叫“吴不服!”
吴不服预备过后给皇上报信儿,正在廊下侧耳听殿里的动静,听到皇后叫他,忙小跑着进殿跪下,就听皇后说:“等静妃和谨贵人听课,派你去督着,万一功课师父不勤谨,你直接去告给万岁爷。”
吴不服应着,心想这是个什么差事?让他去瞅着静妃和谨贵人学禅?蒙语他哪儿听得懂。自从皇上指他到坤宁宫伺候,帝后两人商量好的一般,给他派这些干不懂的差事。心里疑惑着,重退回廊下,想不通,夜里寻个空儿,去向干爹讨主意。
金花见静妃和谨贵人还愣着,换了张笑脸:“谢恩吧?”听课抄经,底子里是个罚,可表面看着是给静妃和谨贵人为太后和万岁爷祈福的机会,天大的恩典,皇后赐给嫔妃恩典,她们当然得谢恩。至于打落牙齿硬吞,心中怨恨,若是表露出来,皇后就再加个罚,料他俩也不敢。
金花忍不住在心里咂么权势的甜头。
等静妃和谨贵人行了礼,她看看这一殿的花红柳绿,说:“哪位想一起听课,跟本宫说,本宫着人安排个大点儿的屋子。”意思是还有人为了孕事来触她的霉头吗?赶紧说出来一起罚。
美人刚刚蠢蠢欲动看热闹看笑话的,都熄下去,人人安静得像鹌鹑,更确切是没嘴儿的葫芦,生气儿都没了。说白了,谁也不想抄经。秋天了,虽然秋老虎厉害,可是天高风爽,白日请过安,去御花园看看花喂喂鱼多开心,谁要窝在屋子里抄经。夜里更别提了,皇后的份例高,夜里也亮如白昼,又是戳灯、又是角灯、还有铜灯,油灯、蜡烛随便点;位份低的嫔妃屋里只有一根拇指粗的蜡烛,还要留着上净室时用呢,谁有多余的蜡抄经。
金花点点头,也不用在袖子里攥拳了,说一不二好爽快,她再敲打敲打所有的嫔妃:“明日姐妹们早早儿来,来迟了的别怪本宫罚。”早上乌兰都看不下去了,念叨总有人请安迟到。既然都端好皇后的架儿了,趁势强调下请安纪律,拖拖拉拉,一会儿进来一个人,一会儿进来一个人,影响她开会的效率。
“散了吧。”
金花回侧殿,先把胖大橘抱在怀里,又嚷:“早上的酒再给盛个小碗儿来。”这次不是酒壮怂人胆,这一碗要吃了松松脑瓜子,刚在殿上忙着想东虑西,不想让她们欺负,又要罚得合情合理,别叫太后挑出毛病来。团队不好带,上司又严格,中层小领导只得如履薄冰。
就是她昨夜把福临噎了。
躺在榻上,把胖大橘抱在怀里,伸出自己玉白的小手细看。她长了一双小巧的手,弹钢琴拉小提琴都有点小,老师看了摇摇头,评价说“没天赋”那种小。昨夜,就是这只小巧的掌,被福临修长的手覆得严严的,大掌边缘的温度直接透过衣裳传到她平平的小腹上,他还说:“要是真的就好了。”大手的温度,过了一夜好像还在她手上,也不知是吃了酒还是怎么,她脸热起来。
抬眼看他,他夜里陪着她在景仁宫,白天一早去上朝,傍晚时,刚用完点心,丹凤眼硬撑着抬眼皮,眼色神色都很倦,却极温柔,留恋地拉着她,说这句许愿的话。他想她肚子里有他们的小娃娃,她的也是他的,阴阳交合,灵气所钟,情情爱爱凝成的一点晶。
奇迹。金花是现代人,她一直认为怀孕就是奇迹,无数的步骤条件,不缺一样,偏偏都刚刚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之后还要一点点长大,顺顺利利生产,不是每个母亲和每个小娃娃都有这么多好运气。
她权衡了再三,硬着心肠抬起头,对着他一笑:“表舅舅,人小福薄,担不起那么大的好运。”肠胃难受着,也改不了那没来由的笑,睡饱了,还格外欢欣灵动。
福临听她这么说,好像她整个人都烫手,一下撒了两只手,转过身,背对着她坐着:“是被佟妃生产吓坏了?”明明早上还乐意着,递过来香软的唇,跟他一起舔着唇齿间的空气,如今怎么就又推着不让他近前。
是如他所惧,被妇人生产吓怕了?还是早上他会错了意?她也不是一次,有求于他就殷勤搂在他身上,况且她确实有事。刚刚求了太后让佟妃自己抚养三阿哥。入关后,宫里还没有嫔妃自己抚养子嗣的,况且这次还是个阿哥。娃娃由太后抚养,或者送出宫,不光防止嫔妃溺爱孩子,更防着外戚。佟妃父亲是皇叔济尔哈朗的外孙女婿,朝中正经八百的官儿,正是太后要防着的那样外戚。金花是提前知道这个恩典难求,所以一早巴结他,让他帮腔?怪不得她早上见他走的时候一脸不舍,欲言又止,不是为了留恋他,是为了求他。
他本来想了一天,今夜就跟她摊牌,他要跟她生娃娃,生他们的娃娃,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像她又像他。他不计较她身上的血脉,他不在乎她的姓氏,他也不理会她生了儿子之后蒙古的势力会不会在朝中兴风作浪……就是单纯的心潮澎湃,他心里的不好受鼓噪着他要跟她好,好了又好,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些。要是她说自己小,他就说等她。总之那些蒙古、满清,不做真夫妻的鬼话,都挡不住他要跟她好。
唯一能挡他的,就是她的心意,若是她不乐意……如今他看她笑容满脸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不乐意。
金花揉着胖大橘幽幽想,太医还没来,福临硬说他养心殿有事,要先走。她还悄悄拽了拽他袍子角,他一把拽脱了,头也不回自走了,剩她自己在慈宁宫又吃了一顿催生的教训。
他是生气了啊,好像还挺气的,这么多回,头一回背对着她说话。明明刚刚还要生猴子,扭头就生气了,还气哼哼走了。大婚夜他自己解了袍子角走了她还没生气呢,多不吉利。昨夜拽拽他袍子他还能自己拽回去,不知道亲两下能哄好嚒?
作者有话说:
求收预收。
周末愉快啊!
想去景仁宫抱小月孩儿。

第49章 中暑
秋老虎名不虚传, 特别是在北方,明明天高云淡,风却热, 太阳也灼烫,就算日头西斜, 在阳光里立一会儿也满身汗津津,再想想没涂防晒, 黑了还是小事, 老了才是至大的事,金花先烦躁起来。
她掐着点儿来慈宁宫门口等福临,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她忍不住在慈宁宫门口踱几步。乌兰小声说了句:“娘娘。”又给她递了个看嫔妃的眼色。金花想了想, 心浮气躁也不能给其他人瞧出来, 强住了步子, 手搭凉棚看福临来处。
她好像头一回为了自己盼着见他,不是为了撮合他跟旁人,也不是为了他的其他女人来求他恩典,可是也就这一回,偏偏没盼到人。正等着,苏墨尔出来,对她说:“皇后娘娘, 万岁爷今日出宫,怕是还没回来,太后娘娘命贵人们不必等万岁爷, 先进去吧。”
金花听了, 又看了眼御道, 空寂寂无人,天边夕阳都泛红了,风吹的缕缕云,铺陈成光芒万丈形状的晚霞。这时辰没来,估计今天不来了,福临是真闹不高兴了啊?不声不响出宫像是故意躲着她。
她脸上堆上一个笑,扶上苏墨尔的手:“还劳动姑姑出来,怪晒的。”
进殿她先小心看太后的脸,毕竟她上午头一次赏了嫔妃罚,又是同为博尔济吉特氏的静妃和谨贵人。谨贵人最得太后的喜欢,没事儿也要来慈宁宫陪着说话凑趣儿,上午的事儿,她必是先来告过状了。
太后神色倒没什么,就是受了皇后和嫔妃的礼,也不叫散,让她们直挺挺站了会儿,听到嫔妃堆里有动静时,才问:“杨庶妃和端贵人最近身子还好?”
金花刚晒了一会儿,又静站着这一晌,浑身不舒服,心里忖着她身子比上辈子弱,十几岁多么能笑能闹,现在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她跟福临说“身子弱”也不算哄他,她脚伤了这段日子孵在坤宁宫八成把身子孵弱了,昨儿又肠胃难受。
对着太后精神紧张,往日福临在,他还能帮她遮挡下,偏他昨夜今日都不在。听着太后问,金花趁机在衣裳下扭扭身子,大喘口气,回拢神思,端着声儿说:“皇额娘……”
太后把帕子抽出来一挥手,漫不经心说:“皇后,让她们自己说。”
金花忙收了声儿,太后这话不是训她,但是又透着严厉,估计是今儿罚了静妃和谨贵人,太后还是不称意。听完两位有孕的美人儿奏回,太后说:“既有了身子,就好好保养着,时刻体察着,有事及时来回,不要稀里糊涂,也不要擅作主张。”
金花听着忍不住抬头,这话像是说她?果真对上太后的慈眉善目,表情却很严厉。只瞥了她一眼,就越过她,往她身后看去。满殿的嫔妃估计也听出了话中有话,同时惧太后的威严,大气儿都不敢出,不过挪挪步子摆摆袖子,一阵丝袍子轻轻的窸窸窣窣,就是所有的回应了。金花忙垂了头,听懂了也要装作没听懂,下次旁的人再当面给她难堪,她还要拿架儿做威。在宫里盘算谋划,求的不就是个日子舒心、有乐子?日子舒心了,自然有乐子,所以她不预备委屈心意。
今儿本来要盘算下以后日子怎么过,躺在榻上看了会儿手,想了下昨夜那“假孕”的尴尬,手陷在胖大橘光滑的皮毛里,想要从头到尾给它捋一遍,“健猫马杀鸡”,谁料酒劲儿大,她前后吃了一大一小,两碗,手还没捏到胖大橘的肥臀,她毫无征兆地盹着了。醒了看身上搭了个薄薄的锦被,颈下还垫了个枕头。难得,呼和这么体贴,往日她各处倒头睡,坤宁宫的小宫女都习惯了,无论是耳房、榻上还是廊下,都没人理会,大夏天还冻着她了。
起床重新匀面梳头,金花盯着镜中那个娇酡美人儿,面色如春半桃花一般,白里透红,紧致细腻的皮肤泛着茸茸的光。是酒还没醒嚒?还是睡饱了就是这么养颜色。想到这儿,她更定了心意不委屈自己个儿了,谁愿意当炮灰谁当去,她不当。
退一万步说,她还有四只猫猫,还有福全呢……
只是太后这么教训,是对着杨庶妃和端贵人说的,她要不要一起应?想了想还是应,好歹是中宫之主,殿里众美人之首,装作“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罢,于是严肃地对着太后点头:“谨遵皇额娘教导。”杨庶妃和端贵人也一起应着。
太后见金花这么言语乖巧,深情恳切真挚,抬手不打笑脸人,还要顾全她皇后的体面,点到即止,也不好再发作,点点头,让皇后和嫔妃又立了一会儿,说声:“去吧。”
嫔妃都退着退出去,花盆底一片有规律的“笃笃”声,金花想着福临也许晚点儿回宫还要来慈宁宫请安,立着不动。太后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说:“皇后也去吧,不用伺候。”
太后昨夜先是欢欢喜喜,得偿所愿;后来又听太医哆哆嗦嗦说:“皇后脾胃失调……”不啻当头一棒。她也明白子嗣的事儿急不来,可看皇后总有些触着烦心事,所以点心也不用她伺候,直接打发了。
金花退到慈宁宫门口,太阳刚落,天边的彩霞正热闹,她握着帕子印了印脑门儿的一头汗,反手在腰上扶了一把,正顺着脊背滚下来的汗就暗暗被她用里衣儿吸住了,刚在殿里一直滚汗珠子,又不敢动,闹得她背上痒痒。秋老虎,名不虚传。
伸手让乌兰扶着,她从慈宁宫门口迈了几步,立在御道上看了会儿晚霞,还是没见福临人影儿,他今儿怕是真的不来了。
只要皇上不来,坤宁宫作息就规律,二更天金花一定要睡了,滚在一间屋那么大的床上,天大的事儿也不及睡觉重要。
寝殿熄灯,多半就没差事了,坤宁宫伺候的人都觉得皇后不愧是蒙古来的格格,日常从来不矫情,她一睡别人都能随意歇。其实是金花现代人做派,家里有人也要自己带钥匙开门的利落人,睡觉还要麻烦人伺候?
吴不服心心念念,下午跟他干爹吴良辅匆匆一见,还没来得及过上话,吴良辅就跟万岁爷走了。终于捱到坤宁宫熄灯,他往养心殿去找吴良辅。到了养心殿,见吴良辅正领着吴禄端着个铜盆儿。
“干爹,还忙着?”他唤一声,跟在吴良辅身边。
吴良辅看他一眼:“下午刚见过,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今日来的早,但不巧,回不了事儿。”
“干爹,出什么事儿?”吴不服还是个孩子心性,正事儿先放一边了,“我专门来找干爹讨个主意。”
“万岁爷,好像是中了暑气。”吴良辅压低了声音说,“你等着,我先进去给万岁爷绞个手巾。”说着领吴禄进殿,把吴不服撂在门口。
吴不服站在廊下擦擦汗,过了约一盏茶的工夫,吴良辅领着吴禄出来,干爷干儿三人默默出了养心殿外,站在御道上聊天。
“唉,万岁爷也不叫宣太医,又没翻牌子,养心殿连个伺候的宫女儿都没有,只能让吴禄这小子干这细活儿,又干得拙手笨脚,真是……”吴良辅先发个牢骚。
“好端端的,怎么能中了暑气,都过了八月十五了。下午不还好好的。”吴不服跟了福临几年,知道这位一向身强体健,而且他喜欢骑射,亲政几年了,没空挤时间还要去西郊跑马,来回一趟把马累的满身汗,他脸不红,气不喘。伺候他沐浴,见过那厚实的身板,借个脑袋都想不出他如何病娇娇起来。
“应当是昨夜慈宁宫宣太医的事儿。说起来这事儿,万岁爷也不等太医来,非先走。我还奇呢,以万岁爷对皇后的那上心劲儿,该直接跟去坤宁宫才对。后来听说皇后是脾胃不和,不是有孕了,你们说说,糟不糟心。”吴良辅沉吟着说,“不过万岁爷还没听太医开方子,先回来在养心殿憋着,万岁爷倒未卜先知?”
吴禄和吴不服也想不通,三个人一起摇摇头。
吴良辅又接着说:“昨天万岁爷在床上烙饼,翻来覆去到四更天不睡,今儿眼圈子都是黑的。下午也不歇,去坤宁宫转了一圈,回来又非要去跑马。这可倒好,晚上直接躺倒了。宫里各处都不知道,明早上朝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吴良辅说了一大串,才想起来问吴不服:“你来干什么?”
吴不服说:“我下午就想问您,您跟着万岁爷来去匆匆,没得着机会。皇后娘娘罚静妃和静贵人听经,派我去守着,还说什么‘不勤谨就直接来告万岁爷’,我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差事,想来问问干爹,讨个主意。”
“无缘无故的,那个佛爷怎么罚了静妃和谨贵人?还都是一家子。”吴良辅听吴不服来眼前说皇后平日御下的所做所为,认为她性子软,宽容,不计较,背地里叫她“佛爷”。
“静妃恭喜她有孕,谨贵人帮了句腔。”吴不服又把今日坤宁宫的事儿绘声绘色学了一遍,他识文断字,脑子又活,这一演,跟演了一出戏似的。
吴良辅和吴禄听完,还意犹未尽,问:“这就完啦?”
“完了。就散了。后来皇后娘娘就抱着猫睡着了,再后来万岁爷就来了。”吴不服一拍手。
吴良辅说:“静妃也真敢,专戳人心窝子。这么一来,我琢磨,是这两位主子闹别扭了罢。一边闹别扭一边撂不开手,所以一位巴巴儿去看皇后,结果人睡着他也不喊醒她,悻悻走了;另一位明知道你是万岁爷的人,还支使你干活儿,就等着你来告给万岁爷吧?”说着一手指养心殿,一手指坤宁宫的方向。
三个人正说着,小太监跑过来说:“吴公公,您快去瞧瞧,万岁爷把刚吃的那些解暑的药都吐了。”
吴良辅应着往殿里跑,跑了两步回来跟吴不服说:“你快回去禀给皇后,看皇后怎么说,这事体大了,咱们奴才可当不起。”吴良辅斟酌,报给太后,皇帝过后多半要怪罪他们小题大做;但是叫皇后来侍疾,皇帝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乐意,若真是他猜的两人闹别扭,这别扭也趁机解了,不白病这一场。
万岁爷下午顶着那大太阳去瞧人,结果人家睡着,连句话儿都没说上,现在心里指不定多么在意,多盼着皇后来。再说了,哪怕坤宁宫派个小宫女来也行,养心殿伺候的都是小太监,往常没什么,如今万岁爷病了,非得个细致温柔的宫女伺候才好。
福临下午从西郊回来的路上,就觉得心里窝憋,果真下了马头晕,一边口渴一边犯恶心,喝了茶先吐了,后来喝水又反胃。硬撑着不让宣太医,晚上找了几样解暑的成药吃下去。头上镇着手巾板儿,孤零零躺在榻上,嘴里是苦涩的药味儿,嗓子眼儿也往上冒腥臊气。苦也。
手摸着身下的牙席,禁不住想起金花之前明明那么在意,说什么“别的美人也宿过”,烫人似的躲着不肯睡下身,用手硬举着脸跟他说话,那不是吃别的嫔妃的醋?非等他保证之前没给别人睡过,过后也不给别人宿,才踏实躺下,翻身在他怀里睡得黑甜黑甜的……
撑眼看旁边的桌儿,仿佛她还穿一身皱巴巴的黄袍子,光着脚立在那儿吃冷茶,一仰头就一碗,就跟大婚夜时候吃合卺酒似的。
可皇后那句“人小福薄”如何也绕不过去……每次他对她情到浓处,她就“人小福薄”。想到这儿,福临心里刺喇喇的,心一动,翻身把吃的药都吐了,一时嘴里酸唧唧的,更苦了。
阖着眼睛躺着,由着小太监进进出出洒扫,忙了约半个时辰才住。
“噗笃”“噗笃”。
等周围静了,他听到几声儿这个。闭着眼苦笑,这次病厉害了。金花的脚步声跟别人都不一样,别人是“笃笃”,独她不晓得是不是落步犹豫,总是先“噗”一声,他走在她身前总留心听她在身后走的步子声,这声音印在心里了。身上难受,精神委顿,邪念就侵进来,他最想她来,所以就幻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翻身朝里,头上的手巾落在枕上。
脸前拂过微微的风,枕上的手巾被捡走了,额上重盖上一个冰凉沁人的手巾板儿,身上又拂过来一阵风,“咻”“咻”。他仍旧闭着眼,伸手把他掖在牙席下的浅青的纱拽出来,凑到鼻前,她唇上淡淡的甜香味儿散过来。
“咦,这不是我的纱,怪不得找不见了,还以为被猫儿叼走了。”她说着去他头上揭手巾板儿,手腕却不防备,给他一把抄住了。
作者有话说:
打个滚儿求收藏预收:清穿乾隆不是我姐夫?
或者收藏作者专栏也行,每次被收藏都有种知己感。
傅酉酉对清朝不感兴趣,却清穿了。
富察氏,连名字都没有,只知道父亲是封疆大吏,母亲是红带子,兄弟有九个。
等等,她有个兄弟叫傅恒?
她猜,姐姐里有一位必是乾隆元后。
乾隆就是她姐夫?
她捧着瓜子儿对着弘历“嗑嘣嗑嘣”,兴致勃勃围观他和姐姐们相亲,不知是哪位姐姐?
姐姐要出嫁,那下一个该她,她也得预备起来,捋捋城中青年才俊,选个夫婿。
女怕嫁错郎,此事不好将就,她认真组局赴宴,挑中几名好儿郎。
家世相当,前程也明朗,人都英俊正派,配她刚刚好,她也很动心。
比不上未来的皇帝姐夫,反正她的心也没那么高。
谁知,议婚都不成。
没法子,她退而求其次,看家世没那么煊赫,人才也没那么英俊的 。
竟然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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