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清穿顺治皇后宫斗不如养崽崽谈恋爱—— by恪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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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朕听着怎么酸溜溜,是谁家的老陈醋开了缸盖儿,连福全都搬出来了。”他另一手捏咕正卧在她跟他中间的大胖橘。以前他一来,它就走,现在倒好,他捏了半天它也不动,稳如泰山,硬亘在他俩中间,身子拱在皇后身上。
没法子,他只能两手捧着猫儿,移到皇后脚边,转过身儿,迫不及待伸着胳膊把她搂在怀里。嘴唇在她头发上一溜儿亲过去,直到她耳朵尖儿,才小声说:“那都是以前。”又去握她的手。
她先挪了挪腰,听他说话,又转了转头,把耳朵贴在他胸上,说:“我知道。就是一阵儿一阵儿的。”以前也没这么些醋,大约她孕期荷尔蒙水平不稳,这几天又为肚儿里这个悬着心,看到他就忍不住燥得慌。两手环着他的腰,听他愣着不说话,抽了抽鼻子,“万岁风寒好了嚒?”听他答说:“好多了,用了你的帕子鼻子马上就不塞了。”他也双手搂着她,轻轻上下抚她的背,侧着脸嘟唇去找她粉白的脸颊,“噗”亲一下,“你好了?宁妃来坐得长吗?累不累?”他这么深情款款,心里眼里都是她,动作也轻软温柔,她心里舒服多了,把脸埋在他胸上说:“我也好多了。”两人团团拥着,大胖橘在旁边转了两圈,两人间密密不透风,它看钻也钻不进,怪没意思,就弓了弓背,攒了个劲儿,“蹭”跳走了。
过了会儿,金花从他怀里撑出来,说:“唉不成了,坐了半天,我得躺着。”宁妃来呆了这会儿,明面上是来请她的示下,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大约纯粹为了跟皇帝“偶遇”一场,一边指着让福临喝水,一边说,“我这一病,宫里热闹吧?宁妃来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就是坐着不走,非等您来了,磕了头才走。”
他给她拽了被角,端起茶碗,撩着浮面的茶叶,斟酌着,佟妃的事儿还是先跟她说的好,要不,以后知道又要吃味儿。以前,他当着她的面儿翻别人的牌子,她还喜滋滋的面不改色,现在别的美人儿来堵他,她这么醋溜溜的,真当他是自己的人,要霸占着,他想到这一层,忍不住嘴角弯着,满脸喜色,说:“可不是,佟妃还到养心殿给朕研墨。叫朕打发了。一个比一个心思活络。”
“唉,倒是难怪。”她转着眼珠想,他这个相貌,又是万乘之君,看着是个玉面郎君,听着是一把好嗓子,阖宫老少都惦记他也寻常。话里话外醋溜溜,可是看也看不住,挡也挡不过来,全靠他自律。
他撂了茶碗,来摸她的脸,摸了面颊又贪心地去顺她的眉毛,说:“难怪什么?”
“难怪人人嘴馋,想喝我杯里这盏茶。”她盘算什么时候跟他说肚儿里这块肉?就第一天猛流了一股血,后来都星星点点,姑姑看过了说没事。她躺了两天,脉象反而好起来,昨天还呕了两起儿,今儿反而吃嘛嘛香没事儿了。数着日子,五十多天,到九十天时怎么也该告诉他了。万一娃娃有缺陷,大约挺不到九十天。听他咳两声,她忙问,“怎么还咳了?鼻子好像才好了一点儿。”
“这次风寒厉害,嗓子痒,偶然咳个两声儿。刚进坤宁宫看到几个脸生的奴才,朕这心又忽腾一下,这会儿就觉得身子沉。”他把着她肉圆的下巴,伸着拇指去揉她的唇,不舍得真揉,虚虚碰着。那对艳唇,他好多天没挨上边儿了,现在想得厉害,可他病着,怕把病气过给她,只能眼睛看看罢了。
她唇上痒,启朱唇,银牙探出来咬了咬,碰到他指腹上,柔软的湿,他浑身起了一阵栗,呆呆地说:“馋也不给她们喝。”二皮脸地凑到她面前,“给你喝。”
她也怕他的风寒,扭着脸儿躲:“嗌,万岁的茶先泡着,我也没胆子喝,伤风可不是闹着玩儿。”
第102章 壹零贰
福临的二皮脸, 轻易见不到,加上这回是要“表忠心”才皮起来,总觉得自己的忠心金花还没接到, 所以她躲了他也不放,一张脸凑在面前, 双手握住她的肩,逼着她伸手出来捧他的脸, 顺势阖着眼睛在她毫无保留张开的手心里蹭下巴, 说:“朕只给你喝,金花……”
她双手揉他的脸,笑意盈盈看着他脸被捏宽了,嘴巴歪着, 鼻孔一大一小, 眉毛高高低低, 只有两扇浓密的睫毛, 仍旧浓黑地覆在眼下……两拇指摁摁他的唇,边缘起皮,像镶了个白边,一脸病容,本是该坏了他的美色才对,可他一副宽肩,再配这副衰弱的模样, 反而激起她的爱护之心。知道他是表忠心,双手松了他的脸,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把他搂到脸边, 艳红的唇凑到他耳边, 呵着气儿把几个字送到他耳朵里:“我知道。”
他把脸拱进她颈侧的窝里,“咻咻”吸气,可是鼻子闻不到味道,只是枉然,哝哝问:“知道什么?”
她脖子痒,知道他调皮,也皮起来,张了张小肿嘴,给他耳廓上留下一溜儿湿,又对他轻吹了一口气,说:“我不说,您也知道……”
两个哑谜人,都病歪歪的,结果互相缠着臂,脸贴着脸,含蓄地揣着对方的谜底,规规矩矩躺了半个下午,福临一会儿喝水一会去净房,没怎么睡;金花就一觉到天黑了,睁开眼,他正目不交睫盯着她,细长的眉眼,炯炯的,看得她心里一动,心思就歪了。想想自己现在的身子,再虑着他的伤风,忙遮掩地转着眼珠,说:“万岁还不去慈宁宫?”
“正要等你醒了走。刚宁妃来说什么让你作难嚒?有的话朕帮你去正过来。”说着伸手去揉她的耳朵,刚她睡着,他想摸一下,又怕给她撩拨醒了。现在终于醒了,他才上手。
“没什么。”想了想还是说几句,“三阿哥的‘百岁’隆重些就隆重些,宁妃想卖皇额娘个好。众星捧月围着老太太,让她老人家抱着孙子们乐呵乐呵,挺好的。凡是老太太拍了板儿的,您可千万别驳,要钱我这儿有。老太太气儿顺了,后宫众人日子才好过,花点儿钱花点儿心思都值。”
“那朕去了。”他一个鱼打挺儿起身,摸了摸头,一阵风似的,收拾停当出门。依着他,在她身边黏糊,到明天也出不了门,所以只能狠着心硬走,走了也就走了。
皇帝一走,皇后忙唤宝音:“姑姑。”她一天让宝音请两次脉,晚上皇帝去请安正好是个空。等皇帝回来,帝后两人又时时刻刻在一块儿,宝音要说句什么就不便宜了。
宝音松了皇后的手腕儿,笑着说:“娘娘,换个手。”再捏一会儿,松了手,说,“真是年轻,一次好过一次,是不是身上也干净了?”说话间,给皇后背后塞个大引枕,让她半坐着,看皇后点点头,宝音又笑,笑起眼角淡淡的鱼尾纹,“保险起见再躺一天,这一关算是过了。”
金花被阿拉坦琪琪格的感情牵着,拉着宝音的手说:“姑姑。”宝音往她身前近一点,她爱娇地抱着宝音,把脸捂在姑姑胸上,“姑姑。”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喜和犹豫,每唤一声,情绪释出来一点儿,心上就松宽些。有回忆起就依偎的这个怀抱,熟悉的味道,姑姑的声音,神奇的安慰力量,宝音再在她背上轻轻拍两下,她心里踏实,什么也不怕了。
“姑姑我能摸它嚒?”她自己的肚子,她总怕一摸就把里头虚虚揣着的那块肉摸掉了,这几天都只是护着,碰都不碰。
“傻孩子,当然能摸。”宝音伸着手,轻轻把皇后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金花却顾不得,一只手轻轻摸到腹上,眼睛盯着,说:“姑姑,肚子好像长了一点儿。”
宝音捏捏她垂头挤出来的双下巴,浑圆软软,说:“天天躺着,还要万岁爷喂你吃这吃那,他吃个花生娘娘也要硬摸一颗来吃,可不是长了一点儿。”
金花伸手摸了摸下巴,又去握胳膊,问:“姑姑,我胖了啊?”握过胳膊忙忙收了声,还用问,可不是胖了,胳膊先粗了一圈。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那我不是一个人,我想吃什么就是肚儿里这位想吃,我能欠着,这位正长身体呢,可不能欠着。还不是因为万岁,我才这样……又是他的娃儿,吃他颗花生怎么了,还没要吃山珍海味,玉盘珍馐。”
姑姑看她精神好,歪理一套一套的,放下心,拍着她的手说:“好,吃。别的不说,老奴看皇帝这么纵着,倒是很把娘娘放在心上。”宝音在坤宁宫伺候几天,留心看皇帝早走晚来,对皇后千依百顺,又由着她搓圆捏扁,指东打西,知道小两口关系好。眼前这二年,阿拉坦琪琪格的日子应当不难过。唉,宫墙春深,红)墙里的日子,好一天算一天。
皇后听了笑意更浓,岂止是把她放在心上,他还只在她身上用心呢,跟佟妃宁妃她们见个面都生怕她不受用,要腆着二皮脸表忠心……她跟他的关系根本不容于这个时代和他的地位。后宫的女人,也就皇后尚有个“妻”的地位,实际上所有女人都是生育的机器,只为了能生育多子多女,儿子留着选储君,女儿和亲:如何能容皇帝只宠一人。更何况她还跟他坦白她不想生育,他竟然也答应了。倒不知道他对她,怎么就同中邪了一样,喜爱地撒不下手,又予取予求。
是爱她的美貌?她伸出那双玉白的小手,尖尖葇荑般的指头,细腻光洁的皮肤;小手去摸脸,眉毛眼睛鼻子,她也承认她美艳地出奇,若是穿越前的中人之姿,大约就得不来这么多爱罢。
这么想着就有些失落,终究不会有人因为她有趣的灵魂爱她入骨,撅撅嘴,小声说:“还不是因为我貌美,万岁倒识货,阖宫数我好看。不光如此,我会的外语最多,字儿写得好,诗也会背,这就是不让女子科考,要不,女状元也考上了,博学科、翻译科,最差也给太后当满蒙汉英翻译……”思维正天马行空,不防备姑姑在她额角点一点:“羞不羞,小时候也没觉得你这么爱自满,不过是骑马厉害,射箭准头大,爱跟兄弟们一起去打猎……不想你对自己的相貌也这么得意。”
“艳光难掩。念书好、骑马射箭厉害都不易显出来。可是相貌好,就算脸上抹锅底灰,也一眼能给人看到。我这么好看,我也怪意外的。”撒娇地抱着姑姑的腰,“姑姑我是不是好看?是不是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我?”
姑姑在她的搂抱里轻轻摇,笑笑不说话,可不是!阿拉坦琪琪格小时候,一群小孩儿一起在草甸子上滚,宝音一眼能把她认出来,倒不全是为了她好看,更为着宝音对她熟悉,从小奶大的;她也确实好看,她父亲就是最勇猛英俊的人。
“那也收敛些,宫里这么多女人,都眼巴巴盯着这一个皇帝,皇帝对娘娘好就罢了,娘娘再张扬些,还不被她们恨?你又双身子,伺候不了,自己也格外怕算计。生产多险,娘娘看亲王福晋就知道,一丝差错都不能出,这就要千防万防的。”姑姑就是最传统的那样老人,低调、含蓄且顾虑深远。
“嗯,姑姑放心。我先不跟人说,等过了三个月再说。平日我们俩在外头人面前都谨言慎行,坤宁宫里的人都是自己人,万岁他洗过一遍,把那些有外心不老实的都撵出去了,我们俩平日说什么做什么,除了我俩,再没人知道的。”想了想又说,“姑姑千万别跟别人说,特别别跟万岁说,等过了三个月我自己跟他说。他一高兴肯定要跟旁人说,咱先瞒着他。”
宝音握着她的手:“娘娘有数便好,万事自己当心,总不是‘一个人’了。”
两人又说些“种痘”的事儿,皇后生怕忘了,让宝音拿纸笔来,她把关窍一条一条记着,末了又说:“姑姑你再想到什么咱们再补,万岁总是大了,前阵子身子好,这阵子你看他,伤个风这么厉害。”
宝音犹豫着说:“还不是娘娘病了,万岁爷悬心……他也是,身子累,心也不静。”
“姑姑你说给他吃点什么补养补养?”
宝音忙摁住皇后:“万岁爷伤风,补不得,等好利索了再看。”
两人正说着,皇帝三步两步迈进殿来,宝音还坐在榻上,忙扑下来跪倒。等宝音出去,福临看着她的背影,对金花说:“宝音跟你真像,朕总想着,等你四十岁时大约也是宝音这相貌。”
金花手撑着眼角,说:“人家才十六岁,万岁别来吓唬人,姑姑都长鱼尾纹了。刚她一笑我还看到了,怎么我就四十岁……”
福临摘了她的手:“四十怎么,朕待你同十六一样就成。”
一句哄得她心里高兴,都是土味情话,想想是万人之上的他说的,虽土也难得。好成这样,生娃娃就是题中之义了,什么避子汤挡得了这样一波一波的荷尔蒙波动和日日夜夜的纠缠,她怨自己不当心的懊恼减了一分,认命地企望肚儿里的娃娃好好的,抓着机会撒娇,说:“那您念个情诗给我听,晚上再念个古文。”她要用他的好声线胎教。
作者有话说:
终于重回三千字~
“那您念个情诗给我听, 晚上再念个古文。”
福临从慈宁宫回来,沾了一身说不清是檀香还是纸香又带着腥气的味道。碰上太后吃药膳,胎羊、乳猪、紫河车, 他吃不惯,不动筷子, 太后想着儿子离了眼前,一准去坤宁宫“点卯”, 她宁可他坐着喝奶茶也不撒他走, 硬叫他在对面坐着陪她,结果锅子一滚,他身上熏了一身味儿。
刚从外头进来,金花只觉得他身上一股凉气, 等他再呆一会儿, 身上暖了, 衣裳上的味儿往外渗, 她现在鼻子比狗子还灵,刚听了两句土味情话,心里“扑通扑通”地高兴,胃里也活泛,等闻到他身上这味儿,受不住,皱着眉屏气说:“万岁今夜吃的什么, 您去换换。”
他抬胳膊闻了闻,自己也皱眉,答应着往外走, 她又叫住他:“哎, 您进里头换, 伤风不能沐浴,净房冷。”
等福临带着吴不服进去,皇后又叫宝音给她拿酸梅子。姑姑捧着罐子举在她面前,凑着耳语说:“娘娘,跟万岁爷怎么还‘哎’……”
皇后眼睛盯着酸梅子罐子,伸着两只手指头探进去,手像花儿似的灵巧地一翻,夹了一颗梅子出来,扔进嘴里,鼓着腮,转着丹凤眼说:“不‘哎’他,又去洗了澡穿个单衣吹风,这么大人了,连个冷热都不知道。”她话头是嫌他,实为他这次伤风心疼,脸色难看,鼻涕眼泪一起流的……
宝音还想劝,皇后再好心,也有个“夫为妻纲”,万岁爷总是天子,怎么就能给皇后这么唤来唤去。
也难怪,宝音入宫时间短,帝后身边的小宫女小太监早习惯他二人这般相处,皇帝也弃了“夫为妻纲”的念头,习惯了她说什么是什么,反正前朝后宫,她也就管管他吃饭穿衣,别的事儿一概视而不见,他的衣食住行,他心甘情愿给她管,甚至“那事儿”,他也愿意听她的,叫快便快,叫慢便慢,偶然两人都身不由己,也就随性去罢。
所以竟是除了皇后的乳娘初来乍到不习惯,众人都习以为常。
宝音还要说什么,皇帝换了衣裳出来,从宝音手里接了罐子,说:“宝音先去。”宝音疑疑惑惑出来,乌兰和呼和看她一副犹疑相,说:“姑姑放心,万岁爷和娘娘都不要人伺候,一会儿进去添个火续个水就成了。”说完,两人都嫌廊下冷,转身去耳房斗纸牌了。
福临看一眼罐酸梅子,拧着眉头,渍的时间越长越酸,他每次吃都软牙,也就凑活吃个金花啃剩下的核;瞥一眼桌上,另摆着一碟腌姜,一小碗儿虾油脆黄瓜。他夹了块黄瓜咬了一口:“这个盐多了。”
“一口黄瓜一盏茶,专门腌了给您就着喝水的。赶紧把伤风养好了,天天鼻涕眼泪一块儿流,别人不嫌,我可遭不住。朝夕相对的,怎么能是个鼻涕爷。”她身子好了,精神爽利,在榻上倚着引枕歪着,手里翻着一条帕子,低着头说,说完又觉得好笑,“噗嗤”笑了,嘴里的酸梅子换个边,另一边的香腮鼓个包。
他也上榻坐着,斟了盏茶,缓缓饮一口,长舒一口气说:“听你这么说,像是嫌弃朕。”扭身看她,不知道想什么,垂着头,眼睛也低着,脸上红扑扑的,像是敷了胭脂那样的粉,又润,白玉一样。桃花眼里含着波光,挡也挡不住,将流欲滴。那双手,尖尖的指捏着帕子正在翻,不安分的。他突然喉头滚了滚,心上一阵热,正是那双灵巧的小手,扶着他握着他逗弄他又引着他,斟情指路,是风月场的“老手”。
他正愣着,她扭头,听她“呀”了一声:“怎么还流鼻血了。”他趁势倒在她身边,说:“你帮朕擦。”还着意要突出一个“你”字。闭上眼,由着鼻血温热地缓缓涌,她柔软的手捏着帕子在他脸上轻挪。他觉得血止住了,缓缓握住她的手,呢喃:“金花。”嘟着唇去亲她的手,塞了这么多天的鼻腔终于透了一丝气儿,久违的甜香气儿混着酸梅子和姜醋香冲着脑仁儿,闻得他心里饿,还是不敢睁眼睛,生怕一睁眼鼻血飙出来,他用唇去挠她的手心儿,求她似的,“金花,你亲亲朕。”他俩好几天没亲近了。
鼻尖被夹了夹,他等着那对如蜜糖一样的唇凑到他唇上,不想那对唇停在鼻尖不动了,眼前黑漆漆的一团,他睁开眼,她正用两根葇荑般的手指揉他的鼻子。呵,欺君。
顾不得鼻血,他伸着胳膊把她从旁边直接搂到身上,她病中,穿一身老紫色的缎棉袍,波光闪闪的亮面缎子上散着一个一个绷丝绵的针脚,他用手指头一抠,就听闷闷的“嘣”一声,针脚剌手心,他不光饿,还痒起来。
她本来弯着腰小心印着他鼻下的鼻血。鼻血流得奇,去得也快,好像他呼吸畅快了不少,阖着眼睛躺在她身边扭着那副健硕的身子撒娇,叫她亲他。想想他伤风,她生怕他的病气过给她,于是翘着尾指用食指和拇指去捏他悬胆鼻的尖儿,促狭鬼,反正他闭着眼睛,兴许就混过去了……不防备他启了星目,黑眸子一转,伸手把她抱在身上,两手紧紧握着她的小细腰儿,下头就是那个她万分宝贵的微微突的小肚子。
“啊。”这声当得尖叫,她知道他的膂力,一定能把她抱牢,不会摔了她,可她心里正脆弱,就为抱了下三阿哥,她躺了这几天,哭又不敢哭,硬撑着,眼看要好了,他又对着她犯浑,压一下挤一下,碰一下磕一下的……她蜷着卧在他身上,慌得心上“扑通扑通”,头枕在他扇面宽的胸上,听着他心里也“扑通扑通”,一下眩晕起来,紧紧抓着他胸上的衣裳。
他听她声气不对,忙扯了还在鼻下覆着的帕子,抱着她坐直了,把她一整个护在怀里,柔声问:“怎么?害怕了?”
白胖的光脚丫,脚指头缩着,脚背绷紧了,紧紧抓着榻上的垫子。她像个团着的穿山甲,弓身护着肚腹里的鼓胀:“万岁别揉搓,我怕……”
他奇了,不是像个猴儿一样蹦在他身上的时候了,在船上也不止这么多花样,再机巧更惊险的也有,怎么现在他只抱抱她就吓成这样,他安慰地凑过去想亲亲她,她垂低了头躲了,只露着一个光洁的脑袋顶儿。没法子,他只能伸手去攥她的手,她也不理会,她正忙着摸肚子,手刚隔着棉袍摸上去,就被他一手拉着拽走了。
忍不住又气又恼地抬头看他,一双无辜的眼睛炯炯盯着她,揉红的鼻子还在翕动,她刚要开口,薄唇带着风凑上来,含住她的小肿嘴,另一手就往她身上揉。
先被他用舌尖勾了她嘴里的半颗梅子,又被他吸尽了嘴里那腔气儿,齿关的地方都被他占了,可她一下回不过魂儿,直到在他唇下颤,她才倏然明白,原来她一直等着他。
几天了,心里揪着没情没绪,直到现在,唇间是熟悉的味道,她才舒展了心胸,各种各样的顾虑都抛到九霄云外。只想勾着他的颈,贴着这片胸,被他强摁进怀里。心里细碎的声音被放到无限大,她再听不到别的,也不想听。
身上捂着一只热手,揉得她“唔”一声,这领老紫色的袍子,平日穿着暖,眼下就焐得她浑身汗,一阵颤,她发觉自己浑身润润的,眼里蓄着泪,她去抓他的手:“别……”
他用牙抵着她嘴里的酸梅子,忍不住鼓着脸笑,又是个酸梅子味道的吻。急切地吸着她嘴里的气儿,偶然鼻子通了一息,就发觉她仍是甜香的,更引着他贪得无厌,想要吸尽她唇间所有的甜。且所有的呼吸都从她处来,他离了她活不了。
手下是一团软,娇花样的一个人,藏在老紫色的袍子下,隔着丝绵,她越发柔,水一样,在他怀里香软无形。他反而刚强起来,结果她带着哭腔动情说了句:“别……”
他睁眼,她猫在他怀里,扭着伏在他胸上,小声说:“您别动,抱抱我,抱抱我们。”
他反手抓着她的手,噙不着她的唇,只能把她的手送到唇边,细细嘬过每一个指尖。伤风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越发迷人,微微哑着嗓子说:“朕不是正抱着你……”她往他怀里深处躲,拱了拱,想起来,又扬起粉白的脸对着他,说:“您还我梅子。”
他胳膊紧了紧,把她抱牢了:“又来招朕……”唇凑过去,她缩头躲了,纵了纵腰,把着他肩头的突,往上蹭了蹭,趴在他耳边:“万岁,您最近能一直护着我嚒?无论谁,无论什么事儿,您就一直护着我,旁人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我……能嚒?”
“对你,不是一直护着?”他听了称奇,无缘无故说护着不护着,他对她一向是旁人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可是她自己这么说,他忍不住好奇,她怎么了。
第104章 壹零肆
皇帝风寒没好, 精神先好起来。冬季时气不好,他又伤风,加之老臣们都懒得动, 最近递帖子进来的臣工少,皇帝乐得不主动诏人, 养心殿独他在。若是金花能过来陪他就好了。不上进如她,不敢指望她伺候, 她在旁边倒着歪着看书玩儿, 他也觉得同含了糖一样。真心真意的两个人,同处在一个空间里,哪怕静静不说话,哪怕各忙各的, 也有若干趣味。偏她不舒坦, 还是妇科症, 怕冷, 他不舍得她劳动。只能自己神采奕奕地努力,早些忙完早些回坤宁宫陪她。
如今,对他而言,养心殿反而是“客边”,坤宁宫才是家。不对,大约金花在何处,何处是福临的家。
正忙着, 小太监来报,谨贵人求见。皇帝皱眉,这个“话痨”表妹好久没来。总是科尔沁的亲戚, 顾着太后的情面, 他不忍太驳她的面子, 所以偶然她来,在他旁边“叨叨叨”大半个时辰,他也由着她去。他对她没有一点肌肤之亲,从进宫就没有承雨露恩泽,进了宫,又不能出宫再醮,她的苦,他解不了,他也就听她说说话。于是说:“进来吧。”
谨贵人往日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而来,说说话,悻悻然走。今日倒反常,她穿了身含蓄的墨蓝色的袍子,身后的小宫女提着个朱漆食盒。谨贵人行过礼,矫健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从小宫女手上接了食盒,又在旁边榻的桌上摆出几个小碟子,皇帝转头看,是眼生的几样饽饽。她手上忙活,嘴里也没闲着,一边说:“听说万岁爷伤风,奴才一直想来瞧瞧。万岁爷尝尝咱们科尔沁的点心,这次苏墨尔姑姑从草原带回几个厨子,奴才特意请了一位去宫里的“他坦”效力,今儿想着要来养心殿请安,专门叫他多做了几样,万岁爷尝尝,看地道不地道。”
皇帝幼年住在盛京皇宫,后来入关,从盛京至北京,对科尔沁的印象多半来自母亲和苏墨尔。还有一点来自皇后,只言片语间提到阿拉坦琪琪格小时候驯马、骑马……他是皇子,荣华他司空见惯;会站的时候就开始骑马,刚长点儿劲儿先拉着小弓追着兔子跑,骑射也没什么稀奇;自小跟父亲秋猎,对草原风光也很熟悉。可自从听金花说她小时候,他对科尔沁的生活无限神往起来。既然有科尔沁厨子做的点心,他肯定要尝一尝。
谨贵人带来的这点心,看着跟宫里的饽饽没什么两样,入口也平常,后味却让人不敢恭维,他起初神色如常,后来忍不住皱紧眉,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说:“味道……着实不凡。”
“为着科尔沁的风味,厨子专门加了草原产的香料,本是念着有疏风的奇效,对万岁爷的伤风有助益。看样子,万岁爷吃不惯?”谨贵人殷勤地说,“那奴才收走了。什么科尔沁的厨子,来宫里‘效力’,这么不尽心,就做出这样的饽饽来。”一边说,一边紧着把那几个碟子又收回朱漆食盒里。
“奴才告退。”谨贵人这次倒麻利,只在养心殿呆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就连人带物,像一阵风似的,刮了个干干净净。
福临摇摇头,轻呷了一口茶,漱漱口。抬头看看空荡荡的养心殿,若不是嘴里这股子不香不臭的味道,他简直怀疑刚刚谨贵人是不是真的来过。
回到书案旁继续用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伸手,手心里塞进一盏温热的盖碗茶。他看也不看饮了一口,又是古怪的味道,这才扭脸看旁边,立着一个秾丽的佳人。
大冬天,她穿着艳粉紫的衣裳,娇俏的一张圆脸,脸上还扮着两朵淡淡粉的胭脂,是身子圆润、个子娇小的宁妃。
“宁妃来了?”皇帝沉着声音说了一句。今儿又是走马灯似的,一个美人儿刚走,另一个美人又来。还都呈上味道这么怪异的点心和茶。
宁妃殷勤凑到皇帝身边,从御手里接盖碗,厚胖的一双手,先覆在他指上,用热手心蹭过他修长微凉的指,然后才接了盏。
皇帝看到宁妃脸上,她本来就圆润,生过二阿哥后越发丰腴,胖不见骨的脸上,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正可人疼地怯怯觑眼看着他。颊上两抹胭脂,刚还显着浓重,现在看就娇艳。她像个蜜糖罐儿一样,散着蜜糖的香。他这时是只嗡嗡忙了一天的小蜜蜂,又饥又渴。他咽了口口水,心里饥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