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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清穿顺治皇后宫斗不如养崽崽谈恋爱—— by恪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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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他就是“祸首”了,要是他没娶那一屋子小老婆,就没这么多烦恼,宁妃不会起那些争宠的念头,更没机会下药。
他听她说“我家夫君”,喜滋滋,她的夫君,他愿意当她的夫君,只当她的夫君,什么宁妃、佟妃,都做不得数。偏偏她们花样多,努力上进,一力在他眼前晃……再看看金花,老实又单纯,安心在后宫等着他,从来不肯去养心殿变那些花样。今儿他吃了这么大亏,若不是他叫吴良辅抬她,她还懵然不知。装得这么强悍,要替他作主,他若是对不起她,恐怕她也不知道,都不懂在他身边安插个自己的人,随时盯着他的动向。
正想着,额上挨了她一下。柔软温热的小手拍得他一懵,太后对他管教严厉,但是碍着祖制,冒犯龙体的举动并不敢有。又听她娇声说:“宁妃的‘家长’是哪位?宁妃闹妖儿,我该找谁给万岁作主,教训宁妃一番?”
“这就是你给朕作主?这跟朕自己做主什么区别?”他把她捞在怀里,闻闻她的发顶,凑在她头发上说,“越发胆儿壮,还敢拍打朕了。”
“谁让您之前那么多美人儿,乌压压一屋子,第一次见面时把我吓坏了。当时想着不招惹就行,现在我不招惹人家,人家招惹你。”她伸手去戳他的肩,鼓鼓的肌肉,弹手的。
“原来在这儿等着朕,是吃醋?”他把她在怀里搂紧了,“那些都是认识你之前,以后她们来招惹咱们,朕给你作主。之前,是因为这个嚒?”他一直好奇她之前为什么不乐意,可又怕她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听过放不下的缘故,所以每次探究的念一闪而过,并没有问出来。今日他受了至大的委屈,又被她伸手拍了一下,心里虚弱,斟酌着还是问出这个在心里过了几个个儿的问。
她弓着一指用指甲在他胸上抠,波光粼粼的衣料,滑不溜出。金花同时忌惮着乌云珠和他俩的血缘亲戚,才一直不乐意。后来乌云珠嫁人,她只一意忌惮他是她远房的表舅舅,柔柔唤一声:“表舅舅。”也不抬眼看他,又开始搜阿拉坦琪琪格的回忆,她初到京入宫后有一阵灰暗的日子,刚要顺着思绪再往前捋,被他捏着手打断了:“有日子没这么唤朕……”他俩第一次见面,她就这么唤他。听着刺耳,实在又怪亲切,这一声里囊括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两人关系的忽远忽近。他捉着她的手送到唇边,眼睛盯着她的眼睛。
“咱俩要不是亲戚就好了……”想着他和她那遥远的甥舅关系,她捂着肚子团成个球。
不知是不是想到乌云珠,忆起乌云珠出现时她的憋屈难受,兼忧虑肚儿里这块肉的眼睛鼻子嘴巴手指头全不全乎,她心里拧巴,身上隐隐约约抽着疼,眼睛避开他,转着往肚上望。
她现在最关护肚腹里的,犟着不说给福临知道,独自护着她疑心保不住的胎儿,她心里脆;经历过上次的“血崩”,伊有风吹草动她先怕。深吸一口气拱在他怀里:“万岁,护着我们。”
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波光在两人间流转,把他的修长的胳膊拉到自己身上,团团抱住,仿佛他抱着她,就能护住她娘儿俩。他不是天子嚒?他要真是神就好了,保佑她孕一个健康伶俐的娃娃。
日复一日,日子过得既快又慢,她恨不得马上到孕九十天,然后一刻不耽搁,告诉他这个喜信儿。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

第108章 壹零捌
帝后笑闹归笑闹, 宁妃的丑事儿绕不过,总要管一管。若不,后宫那么多美人儿, 乌压压站一屋子的,排着队, 今儿她来,明儿换个人, 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再用这些邪药歪招, 福临的身子该叫她们掏空了。前朝已然事忙,很耗精气神儿。金花倒不怕他做下对不起她的事儿,他对她的心思她有数儿,半年相处下来, 他也不是那样人。
她挣扎着要起来, 说:“一会儿我跟万岁去给皇额娘请安, 宁妃的事儿请皇额娘做个主。哪怕只是申饬一顿, 让别人都息了这心思,别来弄这些有的没的。”手捂着肚子揉了揉,躺这一会儿肚子像是安稳些。
他不放人,拉她搂在怀里,闭着眼睛说:“再躺会儿。”顿了顿,“不是撺掇她们去养心殿招惹朕的光景了?”
“万岁再别提那几样事儿,怪不好意思。”她双手环着他的腰, 把脸埋在宽阔敦厚的胸上,把自己拉到他身边,紧紧依着他。
颌角贴着她的额头, 浅青的胡茬露了嫩尖儿, 他使坏地轻轻蹭, 说:“你还有不好意思?闹过多少回,专门逗朕玩儿。”他像是打定主意,提的都是往常的事儿,还锲而不舍探她以前的心思。她抬头看他,才发觉他还带着淡淡的幽怨:“怨夫”,怨她以前“不乐意”,冷淡他。
她本意分明不是逗他,是不敢招惹他。正史野史记的他那些轶事,他跟乌云珠,跟静妃,跟太后,全是糊涂烂账,哈姆雷特式的悲剧人物。她上辈子当了太多次怨女,不想缠进他的爱恨里。
可她千算万算,步步警醒着,仍身不由己溺进他怀里。俊脸在她眼前晃,男子,却生着这般润白细腻的脸,长长的浓眉,流转的眼波,微微皱着下巴,薄唇翘着。下午闹了呕吐,面色和唇色都透着白。他一副小孩受了委屈的样儿,等着她去哄他。他明明不该这样,最杀伐果决的人,对别人冷冷的不露痕迹,对她即便一直纵着,护着,也是“万岁”,所以她唤他名字总别扭,难得叫一次“福临”,也像是惧着他的威风,应他的令才放肆一次;要不就是看他剥去帝王的外壳,终于像个普通人。如同他现在,像胖大橘一样蹭着她,她忍不住拿他当个普通人,“胡噜”他身上的毛儿……大约之前,她亲他时,他也是这样像猫儿似的求着她爱他,她才心软着了他的道儿,又一步一步滑下去,一直到上了他的“贼船”,肚儿里还揣上他的骨肉。
“我错了,我们……我们一起给您赔不是。”她把头顶在他胸上,额角几乎蹭起油皮,爱娇地在他怀里鼓踊。除了撒娇无计可施,她如何跟他解释她上辈子看的他的故事,她肯说,他未必肯信。
他紧紧抱着她,被她拱得心里暖烘烘,每每她对着他撒娇,他除了接着也想不出法子。在前朝后宫做惯了主、事事说了算,偏到了她处,处处被她做了主,揉圆捏扁,他毫无反抗之力。回回立志把两人关系的主动权拿过来,结果还是被她夺了先机,占了上风。她说什么是什么,他反而顾不上问她什么“我们”,她分明是她,她怎么“我们”“我们”的。
是宝音?她们互相倒致密,一个只认金花当主子,一个单跟宝音是亲戚,以前宝音没来时,皇后也没“我们”挂在嘴边……这么想着,他连个老奴的醋也吃,手把着丰腴柔软的腰肢,把脸凑到她脸上。结果刚嘬了几口,被她银牙啮舌,听她哼了句:“我们不成。”
又是“我们”!
十一月二十。
福临下朝,又在养心殿跟博果尔聊了几句才回坤宁宫。一踏进宫门,吴不服奔上前,禀:“万岁爷,娘娘在耳房。”
他看了眼耳房的门虚掩着,里头还传出金花和宝音的笑声,于是走到门口立住,听里头蒙语絮絮的:“姑姑,这块好不好?蓝色的,以前老听老人家说蓝就是‘拦’,意头好。”
“夏天用蓝凉快。就是不甚好看。”宝音两手扶着皇后,两人正站在阿拉坦琪琪格的嫁妆箱子前翻衣料子,皇后嘟囔:“男孩儿用蓝女孩儿穿粉是刻板印象,偏要女孩儿着蓝,瞧着干脆爽快。”说着就要抽那块料子,宝音忙去帮她,说,“娘娘仔细着。”
主仆两人聚精会神对着布料翻找,皇后一抬手还没使劲儿,宝音先护住她抢着帮忙,都没留意皇帝已经到了身后。负手弯腰,只把一张脸凑到皇后耳边,动作俏皮,声音却深沉,问:“忙叨什么?”
她手上正拽着一块宝蓝色绸布,听到他的声音一顿,扭头灿烂笑着:“可巧拽不出来,劳圣驾,万岁搭把手。”
她往旁边退一步,倚在宝音身上,把地方让出来,给他余地施展,她要那块压在好多布料下的薄绸。他得手,细看是提了暗花的一块薄料子,说:“寒冬腊月,费劲吧啦翻一块这么薄的料子做什么?”
她就他的手,抖着料子在他身上比了比,眼睛盯着他,却跟旁边的宝音说:“姑姑看,万岁穿这块也清爽,咱们给万岁也一式一样做一件。”
孕两个月,站着时分明感着小腹隆胀,肚儿里的娃娃日日新地长大。精神好,她就预备预备娃娃用的小衣服小被子小枕头。喜事还没声张,只能挑挑料子,缺什么让内务府办去。实际上她的嫁妆包罗万有,没有缺的,她先选出来挪去殿里箱奁,没事打开箱子看看,忍不住地笑。她现在爱肚儿里这位爱得什么似的,不敢想她以前还想不要伊。
福临手上这块暗纹绸布,轻薄柔软,她想给小娃娃做件夏天的罗汉衫,巴掌那么大,等伊出生就能穿。给小娃娃的爹爹也做一件常服,到时亲子衫,看他用大手托一个娇软的小娃娃在肩上拍奶嗝儿。
这么想着,她捏着帕子掩嘴笑,粉红的暖意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他从宝音手里接了她,示意众人都退了吧,一手攥着绸布一手用胳膊去搂她,说:“做件衣裳,你笑什么?而且现在什么季节,就开始做薄衫子衣裳。”
她垂着头别在他胸上,说:“到穿的时候不就知道了?”说着随着他转个圈,腿就被他挤在嫁妆箱子上,后头是箱子,前头是他,动弹不得。她看他一眼,忙低了头,小声说,“这是怎么……”
还没说完,腋窝给他一提坐在箱子上,面对面被他吸住了唇,断断续续的呼吸,他小声说:“襄亲王福晋有‘喜信’了。”
她抻着脖子躲,抢着气说:“那是好事儿。”可他分明反常,刚刚她就觉得他通身都不对,深沉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意思,眼睛像姑娘似的横波流转;刚他俩为着一块料子对着笑,明明没说什么,可是在旁边的宝音看得莫名面红耳赤。
襄亲王福晋,襄亲王,不就是博穆博果尔,福晋就是乌云珠?成亲就有喜,懿靖大贵妃该高兴了。
“朕不服气。”他两条长胳膊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今儿都是好消息,皇弟新婚添口,云南的孙可望降了……越是喜事多他越觉得像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特别是博穆博果尔带着一丝不好意思低着头跟他说:“福晋有喜,想请大贵妃娘娘去府里一探”的时候,他又喜又气。喜的是皇弟新婚,福晋立马有喜了,眼见着子嗣上顺利,先平顺生一胎,是男是女反而不重要;气在他跟皇后说好了不产育,可是外人无从知道,两人大婚半年还没动静,博穆博果尔看他的眼神就带着一丝道不明的怜悯意味。若是他跟皇后关系不好就罢了,后宫还有那么多嫔妃生的阿哥公主;偏他俩关系最好,整个大清朝都找不到比他俩情更真更浓的两个人,可他们没子嗣。他不喜欢小娃娃也罢了,可他幻想了无数次,他跟皇后的娃娃肯定生得浓眉大眼,男俊女靓。
他心疼皇后被佟妃生产吓破了胆,不敢轻尝产育之苦,可是他想要,他不服气。宁妃、佟妃她们都“一举得男”;他跟金花,若不是她用了那么多法子避子,肯定也“一举得”。这么想着他身上像是有一团火在滚,时而在胸口上,过会儿又顺着肚脐儿往下,他咂么着她,整块柔软的饴糖,又甜又黏;手握着她的细腰,之前两手一圈就握紧的腰,现在丰腴了,拇指接不上,前头空着一块突。
她倒是越来越有分量,像是突然长开了,先蹿个儿,又在细处堆积女人味道。手松了她的腰顺着脊往上,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整个硬挤在胸前,自从她上次病了,他们就素素的,今儿被襄亲王的好消息激了,又吃了前线好消息的“补药”,他精气神焕发,她也早好了,不再用月事那些东西。
“朕不服气。”他送着细细密密的吻,伸手去撩她的衣裳。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感谢你们等我~十一天加了五十多个小时的班,还没算早上五点从床上弹下来做表,我觉得写文也应该这么努力。
最后一个风波起了个头儿,再写又该锁了,周日出远门怕没空改,这章先到这儿。
ps:我还是不敢信我的文有读者看,但是,真有读者看,还有亲读者催更。开心!

第109章 壹零玖
福临炽烈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细细的吻在头脸颈间印得密不留白,摇摇欲坠。她顾不上深想,腰先软了, 被他从背后箍住,送到弓一样形状的薄唇下。歪歪头, 她趴倒在他肩上,耳边颈侧露了破绽, 他垂着头啜饮蜜一样的她, 细胡茬刺剌得她浑身起颤栗,曲着胳膊想捧住他的头,结果只是软软的两条胳膊无力地搭在扇面似的宽膀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不自觉地迎上去。
他说的话, 她没细想。乌云珠有喜, 他有什么不服气。古代没有避孕的观念,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十六七岁,都大了,身子没毛病,动辄怀孕是常事儿。难的是想不怀就不怀,看看她,不想要,偏生有了。
难道他对乌云珠重新生了意思?乌云珠养了襄亲王的骨肉, 强抢福晋进宫不易?念头何其可怖,一旦闪现在脑海里,便生根发芽, 想再连根拔起几不可能。
历史, 已行之事必将再行, 日光之下从无新事,他的感情也要循迹过往嚒?最终使了无数的手段把乌云珠赚进宫,独宠,生他唯一的孩子……皇后终究只是福临跟乌云珠爱情故事里的插曲,是终究要淡出的调门。
金花突然明白为何每次想到乌云珠,肚上就揪着疼,是肚里的“豆儿”先探知了父母感情的危机?还是她一直忌惮乌云珠?
这么想着,她觉得他手上的动作就鲁,殊不温柔,掌上的茧挠着如脂如玉的滑腻肌肤,激起一层一层密密的小疙瘩。偏她就是挣扎不出来,一落到他手里就像是脱了骨,念头也断断续续拢不住,只能像是叹气似的轻轻唤他:“万岁。”
她硬挣扎出的这一句,在他听着就像是激他似的。身上越发兴头,那团火也越烧越旺,起头还想捧她回寝殿,如今掰着她的腿,自己也纵到箱子上,一团软绵的滑腻,湿漉漉的……
她分明想要他,迷离的一双眼,白白的脸上聚着两团粉云,白馥馥的颈,兔儿粉透的小尖嘴,隐在衣裳里,朝天撅着,还颤巍巍的跃跃欲蹦,会跳的雪团子。
手也不安分,先是柔柔搭在他肩上,后来就咬着牙推他,时而在肩头时而在胸上,五指紧抠着,又皱眉。
她长胖了。指尖摸不到根儿的雪团团,现在越发摸不到;人躺着,小肚子仍微微鼓着,他大手挪上去摸了摸,生得瓷实,硬,冷,不像她的别处,都是软和的,温热的……
得手前他抻着脖子看了她一眼,她早松了手,垂在箱子边上,侧着脸,眼角淡淡的泪。
心里的火一下灭了。他重重栽在她身上,听她“啊”了一声,手推他,眼泪一下蓄满了眼眶,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滚,两眉的尖尖蹙在一处,挪着身子躲,眼睛里都是惊,抽着气说:“疼……”可只出了个唇形,她收了声,她宝贝这娃娃,娃娃的爹爹却未必,等乌云珠的孩子出生,伊是被亲爹权当不存在的阿哥或公主,也许还有残疾……
福临外袍的大带硌在金花的小腹上,她苦笑着张开臂,虚虚搂着他,樱唇一碰,在他耳边小声说:“为了何事不服气?天下都是表舅舅的,何况一个女人。”
这一句重把他激起来了,天下都是他的,偏这一件事落了下风,不如意。他把她囫囵裹了个卷儿,扛在肩上从耳房到寝殿,重重叠叠的锦绣,他像头一回似的,将她往帐子里抛,可她紧紧拽着他衣裳的后襟儿,等他立住了,自己捧着肚子从他肩上轻巧地跳下来,白胖的脚丫在冷地上一闪,又滚进帐子里。
他抢上去亲她。饮着她的唇,她紧咬着牙关。手顺着她的胳膊去找她的,结果终于在小肚子上找到了她的手,交叠着,暖暖地焐在那个小丘上。
他顺势也焐上去,他的手心更暖,大手贴着抓了一把,她“唔”一声,他捂着孩儿,她心先软了,松了齿,由着他侵夺,把胸上唇间的一腔气都与了他。
他也觉得她瞬间变了,就在他捂上她微胖的小腹的那一刻,她骤然懈了全身的绷,咬着的牙关、紧着的全身都松了软了,心里说不出来的认命。
大约,这就是阿拉坦琪琪格和福临逃不脱的命运,像是彗星划过大气层,短短的相逢,全是火焰。烧成一堆烬。然后呢?至少他们爱过。现在仿佛也还爱着,正爱着,纠缠、颤抖。
若是幸运,还能有个健康聪明的小娃娃,长一双同他一样的眼睛,每次看到伊就提醒她,爱过。只是敌不过宿命。
想到这儿,她又柔情似水起来。蘸着泪的眼偏要笑得眼角向下,弯弯地戳在腮上;若有若无悲凉的脸,却笼着浓得化不开的笑。
开心过就好。
这么想着,她竭力就和他,他的手握在她腹上不得闲儿,她恋恋不舍松了唇,苦笑着掀了衣裳,露出浑身的春光,送到他眼前。
可他看她就是一副怪模样,要哭不哭的脸,似笑非笑的眼,迫于帝势才袒露的身子,分明不想给却又不得不送上前的委屈求全。
她什么意思。从头至尾都是他迁就她,起头的不愿意,眼下的不产育,他能顺着她的样样顺着她,她还要怎么样。
心里正不爽快,倏然想起袖口里还有他给她预备的金刚钻。南方的真腊进贡来的,他专门命造办处征了能工重新打磨镶嵌,因皇后曾提到汤若旺,他特意瞒着皇后出宫去访了一次汤若望,征询他嵌造的主意,后来又调了两回款,让工匠返了几回工,终于造好了,他赶在三阿哥过“百岁”前送来给她,选就近的“大日子”就能戴起来,配她的朝服正好,冬季的朝服隆重,是要这样的大粒首饰才好看。
可叹,这么多心思,敌不过她那些“不情愿”。
他坐直了,拽过一幅锦被扔在她身上,拉了两下帮她盖严了,又从袖口里掏出个泛着蓝光的丝绒盒子,往她身边一掷,“哼”一句:“过会儿慈宁宫见吧,朕去景仁宫瞧瞧三阿哥。”起身掸了掸衣襟,拉好裈裤,转身走了。
她拾起盒子,“噗”拔开,古朴的指环,嵌着一颗光彩夺目的大钻,眼核那么大的金刚钻。上辈子她父亲豪富,祖母给的最大的钻也不过三克拉,这颗多大,她看不出来,只晓得好大,宝光灿烂,耀眼。
她合上盖子,抬眼只够看他衣角从寝殿闪走。刚肚子被他外袍大带硌了的疼才一点一点侵上来,她苦得心里透不上气,藏头在刚刚福临覆在她身上的被子里轻轻哭。
宝音见皇帝悻悻而去,忙进寝殿来看皇后,轻手轻脚掀开锦被,她正哭得满脸泪,衣衫也不齐整。忙拉拉衣裳,找帕子给她揩泪,轻轻叹气:“娘娘,有孕是脾气娇贵,想哭就哭也不用憋着。”
“姑姑,万岁挤了它一下。”金花收住泪露出小腹,拉着宝音的手摸上去,“现在‘砰砰’跳,姑姑。”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对着宝音,手里还攥着那个装戒指的宝蓝色锦盒。终究放不下,想得再潇洒,动了情岂是那么容易就撇开手的?彗星。彗星不光有绕着地化为灰烬的,还有撞了地球的。
她,她又不是福临,大婚夜也能掸掸前襟,潇洒离了坤宁宫。
福临出门被风一吹,缩着脖子,悔了。他刚耍什么脾气,跟嫌弃似的,把戒指盒子扔在她身畔。花了那么多心思,他不给她戴上,她肯定不戴。也不知道她最近富态,指圈戴着还合适?金刚钻太大,生怕一甩手先抛出去,特意嘱咐工匠根据皇后的尺寸紧紧造的。
而且刚就哭,还没哄好,他一甩手走了,难说还要哭多久才能住。一直病歪歪的,好容易今日有心绪在耳房看布匹,起头两人还对着笑,是怎么的,他就被气激了,末了竟是气哼哼的走了。
掸前襟的这个动作也如此熟悉。
是了,大婚夜也是这么走的。他一直觉得她不乐意的原因吊诡,后宫嫔妃人人对他逢迎,偏她一见面先蓄一眶泪,几次在他身下歪着脸哭。
嫁了他,一辈子就注定了,即使失了他的雨露,也不过当个无宠的宫妃,谨贵人那样;或者静妃的样子,废后封妃,百无聊赖在宫里过一生。
她已经嫁他为后,仪式简慢了些,也是领了皇后金册,如何能那么正的主意,极力拒他?他猜了许多次,揣摩来揣摩去,多半因她不是一张白纸,心里有别人罢了。所以她坦白要跟他当假夫妻那回,他把她摁在胸上,生怕她说出他不想听的名字,或是令他颜面扫地的缘故。
即使后来她乐意,他心里仍存着疑。两人好时不显,他太钟爱她,无论如何撒不开手,他不信他要了她的人,把她从个小姑娘变成个女人,她还能有心思念着别人。只是两人一时不睦,那点疑心就噬得他心疼,“她不是全心全意爱他”,这念头不啻往他心窝上捅,比钝刀子剌肉更伤人。
自从宝音进宫,她对他的态度反反复复,“血崩”早止了,还是推推搡搡不肯跟他合帐,几次闹了他个没趣儿;今儿倒是主动,那一脸委屈相,仍像是他强她。
他忍不住又疑心,是宝音带了那人的消息来?那她也嫁皇帝了,是大清的皇后,生是爱新觉罗的人,死是爱新觉罗的鬼。再跟别人山盟海誓,也是海枯石烂不得如愿。
斗篷也没系好就往外头走,心里又凉,风一吹,他先打了两个喷嚏。
这两个喷嚏迅速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吩咐:“苏墨尔,给皇后传个话,今儿一定来请安,另外,把那人也悄悄儿运进宫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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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说着要去景仁宫, 走出坤宁宫又不提,自顾自去御花园走了一遭。
冬深了,还没落雪, 御花园也是一片凋敝荒芜,枯萎的景致倒跟他的心境莫名契合。刚兴冲冲去坤宁宫时心里还一片繁花似锦, 眼下气咻咻,就像霜打的茄子, 心里凉, 身上凉,精气神儿也萎顿。
等他打了两个喷嚏,才回过味儿来,就算跟皇后不对付, 也不能去景仁宫气她。他曾应许她, 以后都只在她身上用心, 只对她一人好, 刚竟说出要去景仁宫的浑话。瓜田李下,就算真的去看三阿哥也得帝后夫妇一同去,要不他孤身谒宫,指不定传出他宠哪个嫔妃的糟心话,再遇上什么糟心事:宁妃和谨贵人下药的事儿还历历在目,他腹泻了几日,将将好些。
心里想着, 不知不觉又踱回坤宁宫,他抬头见“坤宁宫”三个大字,心里一阵安宁, 丝毫不犹豫, 摆着长腿迈进去。
及到殿里才发现她不在, 常见的伺候的人也都不在,一个脸生的小太监抢上来禀:“万岁爷,娘娘已经往慈宁宫去了。”
他“嗯”一声,继续闷头往殿里走,她的胖猫儿卧在炭盆旁的锦窝上,梳子搁在梳妆匣子旁,刚梳头的桂花油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她身上的甜香味儿,幽幽暗暗……她大约刚走,他躯着小太监还能赶上她。
往妆台上细看,他刚掷下的蓝绒盒子静静搁在梳妆匣子旁。伸着细白纤长的手指,“噗”拨开,里头的大金刚钻光彩夺目,她果然没戴,如此轻巧地撇在此处。这么想又心里窝憋,她要是自己戴了,得意地笑着在他面前晃就好了,这场闹就算完了;没戴,刚闹了那一场说不定她往心里去了。小两口都委委屈屈的。
他忍不住卸了劲,叹口气,把盒子盖盖好,重重顿在桌上,转身往宫外走,一边说:“慈宁宫,麻溜儿的。”
果不出所料,金花正在慈宁宫门口等他。一扭头看到他,露出一个说不上是哭还是笑的笑,怀着心事,轻迈了两步走到舆旁,等着他落地。
“怎么穿这么少?”他看她斗篷颈下没有毛峰,镶边也不是皮子,猜是夹棉的。刚还气她,一看她脸被十一月底的风吹得苍白,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一句,又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从斗篷下送出一只手,接住他的,说:“我不冷。刚皇额娘遣人叫我,着急,抓了件衣裳就出来了。”又掀了掀斗篷,露出老紫色的丝绵袍子,是她病中常穿的,“贴身的衣裳也没换。”她调皮摇了摇头,“一会儿皇额娘嫌我穿得随意,表舅舅帮我说两句,挡一挡。”
看她一张笑脸在眼前晃,他心情又好了些,窝憋气消去一点儿,可是刚刚对着她使过厉害,还捏着天子的架儿,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来,刚问她穿得少已经嫌自己嘴快,不便马上腆着脸应她,只含混地抓紧她柔软的小手,拉着她往屋里走。
帝后迈进慈宁宫殿门,苏墨尔磕个头,迈出殿去传话“叫散”:“太后不舒坦,嫔妃不必进来,散了罢。”金花随身的宫女太监只跟进来一个宝音,其余的乌兰等人都被拦在宫外了。
福临顿了顿,扭着身子朝金花那侧,往外看,苏墨尔正指挥小宫女关门。福临看金花,她也正微微仰着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眸,随着小宫女关门一缕一丝暗下来,清澈如水的。他天子的架子全然落地,拉着她说:“走。”
等进殿,太后穿着朝服端坐在上首的宝座上,皇帝清了清嗓子,说:“听说皇额娘有恙?身子不适,穿得这么沉重。”皇后磕过头,爬起来定睛细看,太后穿了朝袍、朝褂、朝珠、披肩,辉煌隆重。朝服穿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分量不轻,而且不舒服,胳膊都弯不动。若不是宫中有仪式,平日里谁也不穿它。太后今日穿成这样……
金花正想着,听太后说:“今日有事,是该穿得隆重些。”她细看过太后的朝服,不敢再抬眼,垂头垂手恭敬立在殿下,心想什么事儿?刚苏墨尔去坤宁宫传话只说皇后务必快快来,结果来了皇帝却没到,她只得在寒风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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