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魔尊离婚—— by路非路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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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缓缓出鞘的声音,沉重的杀气如同从地狱中被释放的恶鬼,猛然之间充斥在四周。
这是问道的声音,鹿朝听过无数次,再熟悉不过。
只是比起帝夙,显然这把问道的力量,才是真正可以称得上毁天灭地的。
察觉到剑气砍下的一瞬间,鹿朝也猛然抽出了帝夙背上那一把问道,转身迎上那一击!
沉重的撞击力道激出一片刺眼的火花,震的鹿朝脑子嗡嗡作响,双手一麻,问道脱手飞出,而她也扶不住帝夙,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一身黑袍的魔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千年之后的他已经彻底褪去少年的形象,成年男子的躯体高大挺拔,精悍却不壮硕,凌厉而霸气,充满睥睨之态。
“明明感觉到危险,却不肯扔下他逃跑,怎么,你就如此喜欢他?”魔尊低沉的嗓音像是隔着千年时光传进她耳朵里,他手中的问道再一次举起,红眸之中几乎没有半点儿温度。
他剑刃所指,却是帝夙的方向。
鹿朝心想你是不是疯了,他一看就是年轻时候的你自己啊!你疯起来连自己都杀吗?
但是,他看起来确实疯到了极致,是了,一个曾经想毁天灭地的人,怎么会在乎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更何况,这个时候娶了凡人的帝夙,是魔尊一生之中最大的耻辱,他恨不得抹掉这段过去,否则也不至于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就杀了她。
眼看着魔尊这杀伐果决的一剑落下来,鹿朝知道帝夙死了,自己也逃不过,干脆眼睛一闭,扑在他怀中,双手悄悄结印念决。
方才就无声无息被她召唤出来的召灵剑猛然从一侧闪现,直袭魔尊的心脏!
这一剑角度诡异刁钻,来势凶猛,饶是魔尊都没有立刻察觉。
剑尖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他忽然抬起手,徒手握住了剑刃!
鲜血立刻从指尖流出,滑过召灵剑清寒雪亮的剑刃。
鹿朝抬起头,见偷袭失败,瞬间只觉得万念俱灰。
要想在魔尊面前出其不意,她只有一次机会,因此赌上了所有灵力,结果还是棋差一着。
现在的她,连江小山都打不过,别说觉醒后的魔尊,她就像他手里一条小虫子,他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
“难怪……”魔尊看着手中染血的剑,忽然笑了,“原来,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凡人。”
云朝是凡人,而她,确实不是。
不过,她是不是凡人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打不过他!
鹿朝只能拼命摇晃帝夙的身体,大声说:“江小山,你快醒醒!你再不醒,我就要死在这里了!醒醒啊!”
昏迷的少年一动不动。
鹿朝心中的绝望感越来越深。
忽然,魔尊抓住她的肩膀,把他从帝夙身上扯起来,他眼眸通红,连眼尾都是红的,冷笑着问她:“你对我不屑一顾,冷言冷语,对他却拼死都要护着!为什么?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
他手上力道太大,鹿朝痛得惨呼一声,妈耶,这就是觉醒后的魔尊吗?一只手就可以捏死她!
魔尊声音沙哑:“你知不知道,这一千年……”
话未说完,他忽然抱着她一侧身,继而问道抬起,挡住了突如其来的沉重一击。
脸上毫无血色的少年气喘吁吁,双手握着问道,用力下压,因为太过用力,瞳孔中几乎爬满了狰狞的血丝。
看见他,鹿朝又惊又喜:“江小山,你没事了?”
帝夙看了她一眼,继而转向魔尊,丝毫都不怵他那身上那股彻底碾压自己的恐怖力量。
“不准碰她!”
魔尊冷笑:“就凭你?”
夹在中间的鹿朝感觉两股杀气绞在一起,自己显得弱小又无助,还可怜。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啊?都没有照过镜子吗?看不出来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吗?
听说过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弑父杀子……第一次见过自己杀自己,你们就不能冷静地坐下来谈一谈吗?
两人转眼之间就打了起来。
少年帝夙像狼一样又凶又狠,每一招都不留余地地绝杀。
而魔尊却显得游刃有余,眼底闪着不屑的光,似乎非常看不起从前被封印的弱小的自己,他一只手抓着鹿朝,另一只手挥剑,居然依旧处于上风,招招都是毫不留情的碾压。
鹿朝被他带着转来转去,很快就头晕眼花。
因为两位魔尊的打斗,四周频频被剑气荡开,树木拦腰斩断,飞沙走石,烟尘四起,一片山头几乎被夷为平地。
即将突破黎明的黑暗,黑得令人绝望。
整个打斗的过程,其实很短暂,帝夙并不是魔尊的对手,他连连败退,鲜血溢出唇角,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双眼越来越红,尽管耗尽灵力,他也没有片刻迟疑,攻击得越来越猛。
“哼……”魔尊终于失去了耐心,“废物。”
就像是逗弄宠物后,骤然失去兴趣的主人,他忽然举起问道,黑色剑气瞬间涌入,强大的魔神之力让四周顷刻之间陷入一片火海,随着他一砍而下,脚下的大地轰隆隆龟裂开来,形成一道巨大的地缝!
帝夙刚刚躲过火海,脚下却一空,他用问道插入地缝的裂痕中,并没有掉下去,顽强地爬上来,可是魔尊忽然一剑斩下,连同他和一整片地块,都一起打下去!
少年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地底燃烧的火焰之中。
“江小山——!”鹿朝难以置信,一瞬间觉得心脏一阵闷痛,她双手结印,想要强行打开封印在体内的魔神之力,反正也活不了,不如同归于尽吧。
身上丝丝缕缕的魔神之力溢出,即将闯入意识之中,彻底占据她,魔尊眉眼一沉,单手结了一个印,拍在她心口上,所有溢出的魔神之力重新退回去。
鹿朝一怔之后,整个人软软地倒下来,失去了意识。
魔尊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而后抱起她,一转身,重新走进黑色的迷雾之中。
鹿朝刚刚睁开眼睛,就被一片刺眼的阳光照得重新把眼睛闭上,她翻了一个身,避开了光线,才缓缓睁眼。
洁白的云雾穿过大殿中半卷起来的细软白纱,缓缓地飘散进来,她仿佛睡在一团云雾中,身下是柔软雪白的床褥,而一伸手,就能碰到浮云。
巨大而辉煌的大殿都浮在云端,并且没有任何墙壁,只有一根根矗立的巨大圆柱撑起了屋顶,垂下的白纱随着微风轻轻柔柔地摆动着。
鹿朝:原来我死了能上天,看来我确实是个好人。
她赤着脚下了床,走到光线刺眼的那一侧,掀开纱帘,外面巨大的露台上,正好看见朝阳升起,霞光将所有浮云染成金色,无边无际的云海之中,只有这一座宫殿可以沐浴朝阳。
鹿朝屏住呼吸,眼眸中映着朝阳的光芒,熠熠生辉。
她沿着露台一直走,想走出这座寝殿,却在即将出去时,被一道看不见的结界挡住了。
她拍了拍,结界上如水波一般,泛起了细微的波纹,她试着用灵力打上去,却被更强大的力量反震,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而听到动静后,有一名身穿白衣的美丽女子低眉垂首穿过结界走进来,对她福了福身,轻声问:“尊上有什么吩咐?”
叫她尊上?什么尊上?
鹿朝转了转眼珠,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回尊上,这是神界的朝阳殿,奴婢名叫香云。”
朝阳殿,听起来有点儿耳熟。
鹿朝点点头,嘴甜地说:“是不是好人死了之后,都会来到这里?见到你这样的漂亮姐姐?”
香云看了她一眼,忽然抿着唇笑起来:“尊上并没有死。”
鹿朝也觉得自己不像死了,可是眼前的一切实在是无法用常理解释。
“你为何叫我尊上?”
“因为您就是尊上。”香云在她面前低着头,似乎很畏惧她,轻易不敢抬头看她。
“既然我是尊上,那我想出去走走,到处看看,可以吗?”
香云摇摇头:“奴婢不敢做主,还是待尊上回来,奴婢再请示。”
“还有一个尊上?”鹿朝诧异,这个地方的尊上是批发的吗?“另一个尊上是谁?”
香云露出更加畏惧的神色,摇摇头:“尊上好好休息,若没有吩咐,奴婢就此告退。”
“别,别……”
尽管想挽回,香云还是谨慎又小心地退出了结界,鹿朝跟过去,在结界上用力拍打。
“让我出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拍了半天没有反应,她毕竟还是凡人之躯,手又疼,嗓子又干,又累,又饿,就可怜兮兮地说:“那我饿了,你们神界不会没有凡人吃的东西吧?”
果然,这一声是有用的,香云很快又进来了,捧着一个食盒,将里面几样糕点和小菜摆在桌上,又迅速地退出去。
鹿朝一看,全是她喜欢的菜,水晶虾仁,红烧乳鸽,蒸小羊腿,燕窝粥,还有红枣糕。
既然都是尊上了,总不至于会下毒给她吃,鹿朝坐下来,不客气地拎起筷子,这一段时间赶路,大多都在荒郊野外,没有几顿是吃得好的。
吃饱喝足后,鹿朝开始思索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首先,帝夙被魔尊打下了地底裂缝,生死未卜,但是,通过她看小说的经验,男主是不会轻易死的,他和云瑶有很多次生死一线的境地,每次都逢凶化吉还有奇遇。
他应该能活下来吧?他可是魔尊啊,没有他,整本小说都不成立了,简单来说,就是小说世界崩塌。可是等等,杀了他的人是他自己,穿过幻境的魔尊来到现实,那么,这个时间里就有两位魔尊,根据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则,一本书里不会同时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主吧?
那帝夙……鹿朝捏紧筷子,不愿意去想帝夙到底怎么样了,她愿意相信他是男主,一定会活下来。
其次,她失去意识之前是被魔尊抓住的,如果她没有死的话,应该是魔尊把她带来这里。
幻境之中的魔尊已经被云瑶感化,成了守护苍生的神,在神界的地位,和神王平起平坐,鹿朝回想着,小说里,魔尊在神界居住的地方,好像,似乎,应该就是叫朝阳殿……吧?
当初看到小说后半部分的时候,她对那些荒诞的剧情极其无语,所以只是草草翻过,毕竟后面又没有她的情节了,她也没必要关心。
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鹿朝又在结界那里拍打,把香云喊进来。
“你们尊上,是不是魔尊?”
香云连忙说:“尊上慎言,世上已经没有魔尊。”
“那是帝夙没错吧?”
香云又慌张地说:“奴婢不敢直呼尊上名讳。”
你们神界还搞这么封建的一套……鹿朝确定了心中所想,那么,这里还是云瑶的幻境吗?
她又问:“你们尊上现在在做什么?”
香云道:“尊上在筹备婚礼。”
果然,之前进入幻境时,也听到一些小神族说,九天神女感化了魔尊后,神王即将为他们举行盛大的婚礼,小说里也是如此,他们两人携手天下,被众生顶礼膜拜。
“九天神女在何处?”她得打听打听,想办法唤醒云瑶,这个幻境要是持续下去,现实就不复存在了。
虽然这是最终结局,六界被拯救了,可是这毕竟是同心玉制造出来的幻境,谁知道取代了现实之后,最终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而现实中那些人,又何其无辜,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一场幻梦中?
香云摇摇头:“奴婢只是朝阳殿的侍女,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那能不能让我见见你们尊上?”
香云还是摇头:“奴婢做不了主。”
鹿朝泄气,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她四仰八叉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在意识里呼唤召灵,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想起来她用召灵偷袭魔尊的时候,被他抓住,不知道召灵怎么样了。
现在怎么办啊?这情况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地底幽暗无边,被烈焰焚烧过,四周焦烟弥漫,隐隐约约有尸体被焚烧的臭味,放眼看去,地底下无数生物横尸遍野,被烧成焦炭一般。
忽然,一堆石头中有什么动了一下,一把厚重的古剑忽然穿破石头飞出来,将堆在周围的乱世全部震开,随后,少年伤痕累累的手抓住漆黑滚烫的地面,慢慢爬了上来。
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脸颊,手臂都被烈火焚烧过,但随着他爬上来后,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愈合着,等他彻底上来后,脸上只有焦黑的烟尘痕迹,伤口已彻底恢复。
问道静静矗立在他面前,看见他毫不犹豫起身要爬上裂缝,忍不住在意识中对他开口。
【主上,现在的您,不是那个人的对手,离开此处吧。】
“闭嘴。”帝夙往前走着,双眼中的血红没有褪去,眼尾红着,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明明周身有着强大的气息,却还是显得有几分可怜。
【主上还想去救她吗?如果再出现在那个人面前,您只有死路一条。】
帝夙根本没有理会他,他步伐坚定,生死无惧。
【那是千年后的您自己,修为的差距如同隔着鸿沟,如果他使出全力,您……】
听见他的呱噪,帝夙已经彻底失去耐心,猛地抓住他,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掐断!
问道连忙阻止他。
【主上要赢,并非全无可能!】
帝夙的手这才一顿,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主上往前走,不远之处,藏着一件神器,名为‘同心玉’,其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强大力量,主上若能得到,或许能得到勉强与那人一战的力量。】
“带路。”
【主上想好了吗?那力量强大无比,但或许会让您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问道的声音,阴邪而诡异,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
帝夙道:“少废话。”
问道转了个方向,带着少年往更加暗沉黑暗的地方走去。
在地底的最深处,烈焰焚烧着一切,帝夙在火焰的中间,看见一枚莹白色的小小玉佩。
玉佩悬浮在半空,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在周围,黑白之间,有一种神圣被玷污的诡异错觉。
问道轻声引导着他走进去。
【主上,握住他,我会帮您打开封印。】
帝夙从大火中走进去,被焚烧的衣摆和皮肤在短短时间内,无数次的毁灭和恢复,像是恶鬼走入了人间。
少年立于火焰中,看着那枚同心玉,看起来,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玉佩,两只圆环紧紧交扣在一起,下面垂着红色丝绦。
而在圆环交扣的中心,以古体字写着四个大字:永结同心。
看见这四个字的刹那,帝夙心脏上涌起了强烈的痛楚。
他忽然喃喃地说:“我好像见过这枚玉佩。”
带着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帝夙轻轻握住了同心玉。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感应,同心玉中的黑气顺着他的手瞬间涌入他的身体,少年眼眸仿佛被血染红。
耳边听到无数兵戈交击, 撕心裂肺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脑海中那片空白的区域, 汹涌而出。
但是,那阵黑气带来的,仿佛是无穷无尽的力量,一种令他无比愉悦, 又无比畅快的感觉,仿佛是他与身俱来, 被人夺走, 又重新拥有的力量。
可是与此同时,他的神智也在一点一点被这股力量排挤出去。
周围的火焰仿佛对他充满了畏惧, 纷纷退避, 帝夙转过身,忽然握住了问道, 猩红的眼底只剩下杀戮。
【主上。】
问道臣服地说。
帝夙没有理会他, 下意识地将同心玉揣进怀里,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朝阳殿中,鹿朝躺在地板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外面的光线在变化,太阳从大殿的另一侧, 走到这一侧。
至少过去一天了, 这个幻境是不是即将要吞没九天神女的欲望了?
她虽然躺着,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至少也不断让身体吸收灵力,不知道是不是在神界的原因,周围灵力浓郁而充沛,是在凡间修炼的数十倍进度。
难怪人人都想成神,在这里,修为增长的速度更快,而对于鹿朝这样曾经一日成神的天才,更是日进千里的速度。
灵脉在一点一点膨胀,运行过四十九个大周天之后,她忽然觉得以灵脉为中心,一股灼热的力量涌遍全身。
有了前世的经验,她知道这是要突破聚灵境了,进入第三境界化灵境。
其实,对于她而言,前面五个境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聚灵境可以吸收灵力,化灵境可以将灵力化为初级术法,拥有了和神器或灵兽契约的能力,而第四重融灵境,则可以随意转换灵力为术法,身体和灵力,以及契约的灵器完全融为一体。
到第五重噬灵境,才会引来初级天雷,使灵脉强韧,也能让契约的灵器化为人形。
可是这一切,拥有前世经验的鹿朝,早已在身体可以吸收灵力时便能掌握,只是这具凡人之躯并不能太快适应她那一缕残魂中的力量,因此等级的突破还是循着常规的速度在进行。
而现在在神界,灵力太多,运转的速度也太快,鹿朝突破了第三境界化灵境之后,依旧感觉灵脉在不断涌动,身体越来越热,撕裂一样的痛感让她额头上迅速涌出冷汗。
她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妙的预感:不会吧,还在继续升级?
第四重融灵境还好,可若到了第五重噬灵境,势必会引来天雷。
云朝这具身体是彻彻底底的肉体凡胎,没有经过灵力长久淬炼,忽然承受天劫,可能比她当时被十万雷劫劈还要惨烈,恐怕当场就要化成灰!
鹿朝连忙控制身体,不要继续吸收灵力了,可这是神界,灵力比空气还充沛,她就算刻意控制,灵力依旧源源不断涌入身体。
身体越来越痛,很快,第三重化灵境已经到了巅峰,少女细嫩雪白的肌肤底下,血液迅速流动,几乎撑爆血管,让她的肌肤仿佛被蒸熟一样,泛起丝丝缕缕的血红。
随着她一声痛呼,化灵境转瞬而过,进入了第四重融灵境。
一天之内,连升三重境界,放在六界中任何地方,都是惊世骇俗的存在,从未听说过。
可是,还没有停,她眼睁睁看着灵脉壮大,融灵境从初期到中期,很快到达大后期,她身体痛得不可思议,全身被汗水湿透,却因为灵力疯狂的涌动一动不能动。
第五重,噬灵境!
鹿朝睁大眼睛,忽然感觉光芒万丈的神界朝阳殿上方,被漆黑的雷云笼罩,光线瞬间暗下来,如同进入了极寒的黑夜中。
鹿朝:“……”
她和一般人的雷劫向来不一样,这一点,从她在妖界第一次踏入噬灵境引来雷劫时,就知道了。
那时候,整个妖界十里之内,被雷劫轰平,寸草不生!
之后每一次雷劫都惊天动地,直到飞升成神后,最后一次引来十万天雷,这是百万年一次,才该由神王承受一次的雷劫。
眼看着外面巨大的动静,鹿朝现在的心中,有喜有悲。
喜的是,这一道雷劫落下来,就算是魔尊设置的结界都能劈开。
悲的是,破开结界之后,就该她以凡人之躯承受了。
鹿朝忍着剧痛,拼命让自己爬起来,想找个地方躲避。
然而,就在片刻之后,她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带着宛如巨龙腾海一般的银白色的闪电猛地砸了下来。
结界上面,水波翻涌,却只是出现了丝丝龟裂的痕迹,并没有被劈开。
第一道雷劫都没有劈碎魔尊亲手设下的结界,他真的好强!
可是很明显,再来一道就不行了,而初级雷劫一共三道,一道比一道的力道沉重一倍!
鹿朝拼命地爬到床底下,不知道魔尊的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能再给她挡一道雷劫。
轰隆隆——
巨大的雷光从黑云中涌出,这一次,银白色的光芒之中,带着一簇小小的紫色。
哗啦——
结界顷刻之间化为一片粉末。
一个随手设置的结界,居然能挡两道初级结界,要不是现在生死关头,鹿朝真要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但现在,第三道天劫就仿佛悬在她脖颈上方的利刃,下一秒就会落下来,让她身首异处。
不过是片刻之间,天空中滚滚翻涌的乌云又重新聚集,隐隐翻腾的雷光比之最初,壮大了两倍不止,隐约之间的紫色光芒,更让人胆战心惊。
鹿朝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用身上的长命锁和山河笔抵挡雷劫,这两件乃是威力不俗的神器,挡住初级雷劫应该不在话下。
可是这样一来,长命锁中封印的魔神之力势必会瞬间破开封印!还有她体内封印的那一部分,应该也留不住了。
此为下策。
第二,是下下策。
但是鹿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下下策。
她拔腿就往外跑,结界已经被劈碎了,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她。
少女赤着脚,踏着朝阳殿光滑平整的地面,飞快地跑了出去。
而雷劫造成的巨大动静,已经惊动了魔尊,他已经赶到朝阳殿外,云香说的没有错,他果然在筹备婚礼,身上已经穿上了婚礼大典的礼服,华丽繁复的大红色衬得魔尊阴戾霸气之中,也有一种六界中无人能及的惊艳。
鹿朝看见他,没有任何要退避的想法,反而提着裙摆迎着他狂奔而去。
凡人少女一身轻薄春衫,她喜欢鲜艳热闹的红色,喜欢繁复累赘的飘带,喜欢走动时会叮咚作响的环佩……尽管跑得狼狈不堪,还是难掩神色之间的明媚娇艳。
就好像春日盛景,避无可避地扑向他,所有寒冬的冷寂,刹那间被驱散。
魔尊抬起头,没有人知道,这一幕,是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
只是梦中是相反的,梦中的她,是背对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朝朝……”他忽然伸出手,接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身体。
鹿朝抓着他的衣襟,耳中只有轰隆沉闷,迫在身后的雷声。
轰隆隆——
紫光交织着银白,从黑云之中瞬间劈下来,擦过鹿朝飞奔过来扬起的发梢,她跑到魔尊面前,借着奔跑的巨大冲力,带着他一转,顷刻之间,雷劫落在他后背。
下下之策,找个厉害的人帮自己挡住雷劫。
天雷劈开了魔尊的结界,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来。
虽是下下之策,但若成功,却可以一石二鸟,既帮她挡住了雷劫,也可以借雷劫之势,给他造成一点小小的伤害,方便她跑路。
电光火石之间,她和魔尊的位置交换,鹿朝眼看着雷劫已经要劈中魔尊,可是下一秒,他忽然向后一挥衣袖。
黑色的煞气挡住了巨大而凶猛的雷劫,两者相撞,空气瞬间被震动,然而魔尊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瞬间捏碎了雷劫!
鹿朝:“……”
下下之策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
雷劫散去,乌云如同一团淡墨被万丈金光冲破,整个朝阳殿外,恢复一片光明。
除了方才被两道雷劫劈开的寝殿屋顶一片狼藉,其余地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此时,魔尊重新低头看向他,血红的眼眸中,神色非常复杂。
“你以为,区区初级雷劫,就能劈死我?”
鹿朝转着眼珠子,摇摇头:“不是的,刚刚……是个小小的误会。”
魔尊松开她,她一时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她赶紧爬起来。
魔尊冷冷看着她,几乎是带着一种恨意说:“你从未在乎过我的死活。”
“你那么厉害,你又不会死。”鹿朝忍不住反驳,他凭什么一副指责她的语气跟她说话?
如果他是云瑶幻境里的魔尊,那么他应该记得,当年他恢复记忆后,就一剑杀了她的事情。
什么叫‘从未在乎过他的死活’?难道他就在在乎过她的死活?
岂有此理!她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格,没好气地说:“你把我抓来这里,还杀了我夫君,我希望你死,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魔尊眯起眼睛:“你夫君?”
鹿朝看着他这张脸,不由有些心虚地说:“虽然他失忆了,但是我们拜过堂,行过礼,同床共枕,一路甘苦与共,怎么不是夫妻了?”
魔尊的语气极其危险:“同床共枕?”
鹿朝猛地想起小说里,没有相思蛊的事,所以魔尊对云朝没有半点儿情意,而云朝骄纵任性,实力上压不住他,言语上却半分情面也不留,天天打压他,羞辱他,魔尊对她只有厌恶,视她为一生中的耻辱。
现在听到她称帝夙是‘夫君’,还说他们‘同床共枕’,估计都又想重新杀她一次。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根本不一样,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否则你怎么会对他下杀手?你不要把自己和他混为一谈,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我说的可不是你!”
“没错,我和他不一样。”魔尊笑了一下,忽然抓住她的腰,一只手就把她抱起来,轻而易举带着她往大殿中走。
然而,因为雷劫散去重新光明起来的天空中,忽然又降下了一道惊雷,转瞬之间,一个少年随着惊雷落在朝阳殿的前方。
黑衣黑发,皮肤苍白,不同的是,这一回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江小山……”鹿朝抬起头,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他此刻的样子,除了打扮和魔尊不一样之外,其余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区别。
他身上丝丝缕缕的黑气,鹿朝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身体里也封印了一部分。
而魔尊看到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屑,他似乎眯了一下眼睛,便将鹿朝放下来,还对她说:“走远一点。”
他话音刚刚落下,那边的帝夙就拔出问道,像出笼的饥饿野兽转瞬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