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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和魔尊离婚—— by路非路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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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纱只好点点头:“知道了。”
鹿朝:过了三世了,还是逃不掉读书这条路。
第二天天还没亮,琉纱就被外面的丫鬟叫起来,该去上学了,弘文馆距英王府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学士严厉,不喜欢学生迟到。
琉纱匆匆梳洗,换上了大祈的服饰,跟着丫鬟匆匆出门。
英王府派了马车接送她,旁边还有骑马带甲的护卫,琉纱心想外祖母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没有苛待她,毕竟她也是英王府的血脉。
她抱着书具爬上马车,马车很大,点着灯,燃着熏香,中间的小桌上,还放着点心和茶水,一切摆设都超乎她的想象。
琉纱愣了一下,随即一抬头,就看见坐在马车里的沈晏,一身墨色锦衣,器宇轩昂,俊美若神,黑眸中含着深深的笑意,正望着她。
琉纱忽然想退出去,却被他一伸手,抓住了手臂,把她拉了进去。
“世子殿下……”
沈晏语气微凉:“叫什么?”
琉纱只好改口:“表哥,我不知道是你的马车,没看清,不小心上错了。”
“没有错,表哥专门在此等你。”沈晏含笑说。
想到他轻狂的举止,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
可是这一回,沈晏却破天荒只是把她拉上来,便放开了她,自己坐到马车一侧,指着对面说:“表妹请坐。”
中间隔着一张桌子,琉纱知道不会有另外的马车等她了,只好坐过去,抱着书具一动也不动。
沈晏取下红泥小炉上煨着的热羊奶,给她倒了一碗:“在银月国,你们早上是不是喜欢喝一碗热羊奶?”
琉纱点点头,一路逃难过来,每天风餐露宿,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喝奶,也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喝吧。”沈晏瞧着她拘束的模样,不禁笑道:“难不成,怕我下药害你?”
他说着,自己倒了一碗,吹了两口,一饮而尽,把碗底给她看。
“放心,表哥虽然喜欢你,却也不会使那些卑劣手段,否则,任你怎么倔强,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我才不是怕你。”琉纱小声说,他要敢使什么手段,她就敢和他同归于尽。
“那你怎么不喝?”
琉纱说:“没有糖。”
沈晏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从一旁的食盒中,拿出了一小罐雪白的砂糖,琉纱用小银勺舀了三勺,放进羊奶中,搅到融化,才端起来,满足的喝起来。
她喝完后,嘴角上还沾了一圈奶沫子,沈晏见状,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擦去。
琉纱忽然后退,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厌恶。
“抱歉。”他缩回手,重新把自己的干净帕子递过去,“自己擦擦。”
“不用。”她抬起手,自己拿衣袖抹去了,在银月国,她举止不够文雅,也会被母亲念叨,可是她总觉得,在沈晏面前没有必要维持什么公主的形象。
反正她讨厌他,最好也让他讨厌自己。
沈晏被她的举止逗笑,故意说:“表妹放心,你做什么表哥都不会讨厌。”
琉纱被他戳破了心中的想法,郁闷地把脸别开。
沈晏从食盒中,又端出了热腾腾的馄饨和熬得软糯的燕窝粥,说道:“在大祈,我们早上喜欢这么吃,你尝尝,是不是和在银月国不一样。”
他说着,帮她摆好了筷子和小勺。
馄饨很香,用熬了一夜的骨汤打底,洒了一点葱末,薄薄的馄饨皮包着肉,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琉纱在银月国也吃过馄饨,只是没有这么香,她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入口,眼睛一亮,真好吃。
看她不客气地吃起来,算是对他放下了一点点戒心,沈晏不禁向后靠去,专注地望着她。
“琉纱。”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用一种温柔缱绻的嗓音。
“怎么了?”琉纱不想看他,总觉得他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的样子。
沈晏问:“听说你在银月国,有个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琉纱:“……”
这是母亲编出来让老太妃放心的,哪有什么心上人?
只是现在不能穿帮,琉纱只能说:“是个很厉害的人!能文能武,英俊潇洒,对我很体贴!等平了银月国的叛乱后,我就回去同他成亲!”
沈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银月国的叛乱,有那么容易平吗?”
琉纱说:“如果舅舅能出兵帮我们……”
“如果他不出兵呢?”
琉纱终于抬起头,看进他漆黑得有些危险的双眸中,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忘了你那个心上人,不要再想着嫁给他,否则,你一辈子都回不了银月国,明白吗?”沈晏倾身向前,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琉纱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吐出两个字:“明白。”
沈晏这才坐回去,恢复了温柔的表象,问道:“吃饱了吗?”
“饱了。”她低声说,她们有求于人,又寄人篱下,整个银月国的希望都在她和母亲身上,她哪来的底气去反抗他?
马车在黎明前的上阳城中前行,道路平坦,没有任何颠簸,琉纱不禁悄悄掀开了车帘,往外面看去。
虽然没有天亮,可是上阳城是帝都,道路两旁悬挂着防风灯笼,彻夜明亮,她看见远处坚固高大的城墙,就算来千军万马也攻不破。
如果银月国也有这么牢固的城墙,就不会被外敌攻陷。
身后的沈晏忽然问她:“上阳比起银月城来说,如何?”
琉纱说:“不能比,银月城很小,远远没有上阳繁华,上阳城里什么都有,这里的百姓生活富足,安乐。”
“你喜欢便好。”沈晏说完,马车已经到了弘文馆,他当先下了马车后,转身来扶她。
琉纱看了一眼他含着笑意却不容拒绝的黑色眼眸,只好让他扶着自己下车。
他把她的书具接过去,带着她一同走进弘文馆中。
崔三儿抱着沈晏的书具,比任何人都乖觉,看得出世子殿下对这位银月国小公主的重视,他也不跟在沈晏身后了,小跑着跟着琉纱,一边走,一边谄媚地说:“公主小心,这里有台阶,可别摔着。”
“公主,这便是弘文馆了,是咱们大祈王孙贵胄们上学的地方,以后您和世子殿下就是同窗了!”
“公主看那边,那位是史先生,弘文馆大学士,还有那一位,精通琴棋书画的蔡先生,经常入宫和皇上对弈……”
崔三儿虽然叽叽喳喳,但有了他这一路上介绍,倒是让琉纱对陌生的弘文馆有了初步认识。
到了学堂里,不少学生已经坐下,都是王侯贵族,个个都锦衣斑斓,富贵不凡。
弘文馆中有男有女,云霞就坐在最中间,被一群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她毫无兴致,目光一直都往外看,终于看见沈晏的身影,高兴地站起来。
“殿下……”云霞刚刚开口,便看见他身侧还有一个娇艳美丽的少女,不由得眼眸眯起。
“世子殿下居然来了?他已经有两三年没到弘文馆了吧?”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世子殿下身旁那一位是谁?真是个绝色佳人,是哪家小姐?为何从来没见过?”
云霞推开叽叽喳喳的人群,走到沈晏面前:“昨夜听说殿下会来弘文馆,我也来了。”
沈晏对她只是淡淡点头,并无多言,他走到自己座位前,转身对琉纱说:“我坐这里,你坐我前面。”
他把她的书具放在前面的座位上,琉纱看了看其他地方,都有人了,根本没有她选择的机会,只好坐下来。
周围一双双打探的目光都落在琉纱身上,沈晏不悦地扫向四周,警告道:“这是我表妹,眼睛不要乱看!”
一听此言,众人以为是世子亲姨母和西北大都督的女儿,纷纷移开目光,哪里还敢多看?
云霞忽然道:“这位是昨日从银月国来的琉纱公主吧。”
众人一听,原来不是西北大都督的女儿,是银月国公主……银月国据说被灭了?
那不就是个破落户吗?算什么公主?
虽说心中鄙夷,但毕竟是世子殿下带来的,还是要给几分薄面,没人出言奚落。
史先生进来后,云霞只能回到自己座位上,只是目光频频往这边看。
她没看琉纱,一直看的都是沈晏,只见他哪有心思听史先生讲课?一门心思都在前面的少女身上,一会儿拿笔戳戳她的背,见她不理自己,就在后面拽她头上的小辫子。
云霞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晏。
从前他虽也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潇洒不羁,游戏人间,却对任何人都保持着冷眼相看的态度,他骨子里是极其冷漠和霸道的,对于旁人来说,世子殿下平日脸上虽然挂着笑,手中也没有任何实权,但人人都知道他的手段,加之有一个只手遮天的爹,谁也不敢真当他是个纨绔子弟。
而此刻,他当真就像个纨绔子弟,对着心仪的女孩子使劲浑身解数想让她看自己一眼,幼稚又无聊。
连云霞都看得出来,他笨拙的手段根本讨不了女孩的欢心。
可是这还是沈晏吗?过去的他一句话便能让阅尽男人的花魁倾心。
现在的他像是……情窦初开。
云霞心中充满了苦涩,怎么都想不到,才来了一天的琉纱,就能轻而易举俘获沈晏的心。
而自己用了十几年,从小到大跟着他,处处依着他,他还是不多看自己一眼。
一堂课上完,休息时,沈晏终于忍不住,扯了扯琉纱的小辫子,她还是固执得不理他,心里知道在学堂里和他吵闹,只会让旁人觉得他们关系好,而她最不愿意让人这么以为。
沈晏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笑着问:“表妹,你这一头小辫子,岂不是每天半夜就要起来编?”
旁人听见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琉纱还是不理他,存心要和他划清界线。
沈晏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是再不理我,这把匕首……”
话音未落,前面的少女忽然一转身,那身手出人意料的快,手指朝他探来,连沈晏这身手猝不及防之下,都差点儿让她把匕首抢走。
可是,他终究还是更胜一筹,起身往后一跃,琉纱像沙漠里的小狮子,又凶又快,一头小辫子张扬飞舞,一转眼间,居然能和沈晏交手两招,也没有落在下风。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发誓要忍气吞声的自己,第一天到了弘文馆中,就和这个讨人厌的表哥打了起来。
沈晏:没有想到,她竟这么凶!

第47章 帮她复国
两人从座位上一直打到学士的讲台上, 一路上撞翻了同学的书具,踢倒了桌子,打碎了花瓶……
都是贵胄子弟, 没人在乎那些东西, 大家倒是看热闹看得很开心, 不停喝彩叫好。
琉纱的身手是一等一的,在银月国也鲜少遇到对手,可是和沈晏交手之后,她很快就发现了, 他比自己厉害太多,只是一直收着招, 没有对她真正出手。
可是这样, 更让她恼怒,他一直欺负自己就算了, 自己居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那以后岂不是一直要被他欺负下去?
她有心要给他一些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不好惹, 因此一咬牙, 忽然踩着桌子凌空转身,使出了全身力气一脚踢在他肩侧,沈晏吃了一惊,这小狮子是真的生气了。
这一招他没有硬抗, 反而顺着她一踢干脆就向后倒去,有心给她一个台阶, 终结这场打斗。
他倒在一张书桌上, 琉纱扑上去,一只膝盖狠狠压住他的胸口, 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住手!”云霞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攥住了她的拳头。
琉纱自然不会真正打他,她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心中是很清楚的,不过只是想让他以后收敛一些。
这一拳被云霞拦住,她也没有继续用力,只是用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说道:“把匕首还给我!”
沈晏看见她气呼呼的小脸,因为生气脸颊泛红,雪白细腻的肌肤多了一种诱人的味道。
他轻声笑出来,胸腔震颤,嗓音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有些低沉:“不还。”
“你——”琉纱气急,而此时,史先生又回来上课,看见课堂里一片狼藉,生气地拿戒尺敲桌子。
“琉纱!”史先生只看见压着沈晏举拳要打的琉纱,气得胡子都直了,“你,你竟敢在课堂上打闹?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银月国的人,如此不懂礼数吗?”
琉纱先动手,自知理亏,只好站起来,抵着头说:“先生,我错了。”
史先生生气地说:“念在你第一天才来,罚你把今日的国史讲义抄上十遍!”
“是。”
沈晏坐起来,理了理衣服,懒洋洋地说:“我先动手的,不是她的错,罚我便好。”
“你——”史先生看着他,气势都低了几分,在上阳城,没有人不忌惮沈晏的身份,他几年不来弘文馆,也没人敢说半句不好。
但是,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也总要做做样子,史先生便说:“既然你主动认错,就和琉纱一起罚抄,都抄十遍!今日抄不完,不许离开弘文馆!”
“知道了。”沈晏答应着,目光却看向琉纱,笑着说:“我就陪表妹一起抄吧。”
琉纱气恼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恨不得杀了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上完课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琉纱留下罚抄,今日的国史讲义有好几页,密密麻麻全是文字,对于大祈的文字,她虽然能看懂一些,也能说,却几乎没写过,如今看着这些复杂的字,只觉得头疼。
但没有办法,她不像沈晏一样是英王世子,史先生也不会真让他抄,他不抄也不会如何,所以,一下学他就走了。
天色黑了,弘文馆里连打扫的书童都走了,只有她点着一盏孤灯,对着复杂的大祈文字一个一个艰难地临摹。
她认识的不过是些日常文字,复杂一些的连见都没见过,写起来格外费劲儿,半天只不过抄了一页,想到这么多都要抄十遍,她宁愿现在回银月国,战死沙场算了。
弘文馆里寂静无声,百年古树郁郁苍苍,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扑腾翅膀的声音,吓得她缩起肩膀。
“这世上没有鬼,不必害怕。”琉纱一边抄一边安慰自己。
鹿朝看着她笔下歪歪扭扭的文字,难以想象两世都是状元之才,居然能沦落至此……
琉纱抄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脚步声,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看。
沈晏一手提灯笼,一手拎食盒,顺着学堂的青石台阶往上走,墨黑衣袍在轻柔的夜风中缓缓摆动。
他居然又回来了……
虽然方才讨厌他到想杀了他,但是在幽森寂寥的黑夜中骤然看见他出现,琉纱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些高兴。
毕竟有他在,鬼肯定不敢来了,鬼也怕恶人呀。
沈晏把食盒放在她桌上,说道:“吃吧,吃完再抄。”
琉纱看了看食盒,又看了看他,才说:“我以为你走了。”
沈晏坐下来,居然一板一眼地拿起笔,铺开纸,开始罚抄,他一边低头笔走游龙般地写着,一边回应他:“答应了祖母,每天下学后要去父王那里点个卯,时间仓促,只能匆匆先走,让你担心了。”
“我才没有担心。”琉纱转过身,她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闻着香味打开食盒,看着精致可口的菜肴,不客气地吃起来。
沈晏看着她低头扒饭的背影,不禁笑起来:“你不要吃太多,小心噎着。”
琉纱含着饭,咕哝道:“才不会,我能吃很多!”
沈晏道:“你吃完了,表哥怎么办呀?”
琉纱:“……”难怪有两大碗饭!
“你还没吃?”
“在府里被父王训斥了一会儿,没空吃饭。”
“那你现在怎么不吃?”
“你先吃,我抄完再吃。”
琉纱看着他下笔如有神,笔尖摩挲着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不过一会儿,已经抄好一页。
她又羡慕,又着急,他这么快抄完,一个人走了,她又要一个人留下!
琉纱飞快吃完饭,把食盒收拾好,也拿起笔,飞快抄了起来。
月亮渐渐爬上来,大约一个时辰多后,只听身后‘啪’一声,沈晏放下了笔,伸了个懒腰道:“总算抄好了。”
琉纱看着才临摹了一遍的自己,陷入了恐慌中。
“表哥要走了吗?”她不禁问。
沈晏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爬得乱七八糟的字,不禁笑起来:“这是……银月国的文字吗?”
“你还是走吧!”琉纱知道他一闲下来,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还不如让他赶紧走,她宁愿在这里被鬼缠着。
沈晏打开食盒,吃了两口饭菜,欣赏着她一笔一画临摹的速度,笑道:“表妹,照你这个速度,恐怕明天都抄不完。”
“那还不是你害的!”琉纱气恨地说。
沈晏挑挑眉,看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不忍心,说道:“算了,今天的事是我有错在先,连累了你,你抄一遍就够了,剩下的表哥帮你吧。”
琉纱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沈晏哭笑不得,他难得做一次好人,她这是什么表情?
从她手里拿过笔,把她推到一边,沈晏坐在她座位上,认认真真地帮她抄起来了。
琉纱看了一会儿,才相信他是真心帮自己的,想到今天狠狠踢了他一脚,有些后悔:“你肩膀不疼吧?”
“疼。”沈晏目光不抬,盯着纸张。
“还好踢的是左边。”琉纱小声说。
沈晏笑了一笑:“心疼了?”
琉纱刚升起的半点儿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你下次再这样,我也不会客气!”
沈晏摇摇头,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没有在意。
琉纱看了一眼他只动过一口的饭菜,又不忍心:“你先吃了饭再抄吧。”
“来不及了,回去后还要去父王那儿,听他讲兵法。”沈晏的手片刻都没有停过,“表哥为了……”
刚想说‘为了娶你可是付出了很多’,但转念一想,她听了这话又觉得他是个轻狂孟浪的人,只好不再说了。
琉纱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听到他肚子又叫了一声,终究还是心软,只好说:“要不,我喂你吧,你一边吃,一边抄。”
沈晏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笑得眼睛都弯起来:“这可是你自己要喂的,不是我强迫的。”
琉纱端出了饭菜,一口一口喂给他吃,而他也没再有多余的举动,除了张口吃饭,便是低头写字,吃完之后,她又倒了杯茶,喂他喝了。
“多谢表妹。”
夜色渐渐深了,沈晏几个时辰一直坐着写字,肩酸背痛,眉心不由越皱越紧,琉纱见状,还是心软:“我帮你揉揉吧。”
沈晏自然心安理得地答应:“有劳表妹了。”
琉纱又帮他揉肩捶背,怕影响他写字,动作也轻柔许多。
灯光洒在两人周围,有一种静谧安宁到天荒地老的感觉,琉纱第一次意识到,如果他不是个轻狂孟浪的人,或许她也不会讨厌他。
他认真帮她罚抄的时候,让她从银月国逃亡来这里的慌乱的心都有些安稳下来。
如果他们关系能好一点,她能不能说动他,请求舅舅出兵帮银月国平乱?
沈晏低头写着字,要不是这双手快废了,他希望这样和她相处的时光永远持续下去。
很快,随着最后一个笔画落下,沈晏放下笔,松了一口气:“抄完了!”
琉纱看着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真心实意地对他说:“谢谢表哥。”
沈晏抬起头,尽管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但听了她这一声表哥,倒是觉得身心都舒畅了。
“走吧。”他站起身,提了灯笼,带着她走出幽暗森森的弘文馆。
经过这一次罚抄,两人之前虽有些不快,但也冰释前嫌了。
回到王府中,琉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王后,听到她竟对沈晏动手,沈王后皱起眉。
“沈晏是老太妃和你舅舅的心肝,你若真得罪了他,我们就彻底失去希望了。”
“我晓得,所以,我也弥补了。”她喂他吃饭,给他揉肩,都是刻意讨好他,更何况……“母亲,我觉得他只是言语轻狂,却不是个坏人。”
“不管他是不是坏人,你也不能和他走的太近!”沈王后严厉地说,“他到处沾花惹草,不过是看你年轻貌美,使些手段让你倾心罢了,这才过去一天,你已经招架不住,往后他再使些手段,你岂不是要陷进去了?”
“母亲,我不喜欢他!”琉纱笃定地说。
沈王后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们也不会在上阳逗留太久。”
如果英王不愿意出兵,他们只能另谋出路了。
琉纱也很清楚,上阳城再繁荣,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英王府更是。
沈晏也一样。
但从那天之后,她只能装得表面上和沈晏冰释前嫌了,他不再说轻狂的话,她也不再对他不理不睬,平日里相处,便如正常表兄妹,保持着一定距离,却不会显得生疏。
两人每天一同去弘文馆,又一同回来,路上,沈晏还会同她说一些大祈的事情。
“表哥最近跟着舅舅学兵法,那么,多久才能领兵杀敌啊?”琉纱好奇地问。
沈晏对自己的处境并不隐瞒,也没有吹嘘,如实道:“虽然父王手握重兵,不过在大祈,想要领兵,需要不少资历。”
琉纱心中有些失望,没有资历,舅舅不会听他的,皇上更不会听。
她和母亲来到大祈,已经快一个月了,前几天接到银月国来的密信,父王和兄长逃出牢狱,现在虽无性命之虞,但那些乱臣贼子还在到处搜捕,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今日母亲已经提议,在大祈为她找一个位高权重,手中有兵权的人,能帮他们复国。
母亲已经有了很好的人选,今日想必就能见到了。
“表妹,我们到了。”沈晏下了马车,转身也把她扶下去。
今日弘文馆休假,不用上课,一群王孙公子们便约好在上阳城外围猎,琉纱来上阳城近一个月,从未外出游玩过,这一次,是她特意哀求沈晏带她来的。
下了马车,围猎场中早有了不少人,上阳城中年轻的公子小姐们都来了,今日不仅狩猎,也是一些年轻男女相看的好机会。
琉纱在人群中张望,很快就看到一个俊朗的男子牵着马,百无聊赖地站在人群之外。
看起来他多半也不喜欢这场围场,是家中逼着来的,年岁不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却还不成亲,一心只在军中,天天和一群大男人厮混在一起。
这就是定远将军的独子,如今领兵镇守白马关的小将军周朗。
白马关是通往银月国的必经关隘,周家父子在那一带威名赫赫,如果能让他们出面请兵,皇上或许会同意。
琉纱骑上了一匹马,悄悄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马儿便朝着周朗的方向冲过去。
那边的年轻将军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缰绳,抬头看向马背上明艳动人的红衣少女。
阳光下,受到惊吓的少女对他轻轻一笑:“谢谢公子。”
周朗愣了一下,想起被逼着出门时,母亲絮叨的话:“那里全是上阳城中最年轻美丽的姑娘,总会有让你动心的。”
那时他还不相信……
周朗有些脸红,笨拙地说:“不,不客气……”
这是整个围猎场中,最漂亮的姑娘,从她和英王府世子一起走下马车时,他就注意到了。
“你的马,是西域来的吗?”琉纱看向他的马,颇为感兴趣地问。
周朗点点头,也有些惊喜:“姑娘懂马?”
“我是银月国的人。”
“难怪!”周朗恍然大悟,他镇守白马关,自然知道银月国的事,“你是琉纱公主?”
琉纱点点头:“你认得我?”
周朗有些腼腆地笑:“公主从前时常到白马关,我在城墙上远远见过几次。”
琉纱忍不住笑了:“我那时,都是乔装成男子。”
“公主怎么乔装,都……”他想说她国色天香,又怕这话太唐突,不敢开口。
两人在此相谈甚欢,那边的沈晏刚和相识的人说了两句话,一转头,表妹不见了。
再一看,对自己冷冷淡淡不情不愿的表妹,倒是和一个陌生男子有说有笑,两人骑马并行在一处,看起来还要一起去围猎。
沈晏一夹马腹,到了近前,故意插进两人中间,冷冷地扫了一眼周朗。
周朗便道:“见过世子殿下。”
沈晏道:“不是要比试么?和小姑娘比有什么意思,周将军不如和本世子比一比,如何?”
琉纱急着说:“世子殿下,我们不是比试,只是……”
沈晏不悦地说:“叫我什么?”
琉纱忍下一口气,只好说:“表哥,我们只是玩乐,我和周将军算是旧相识。”
一听到是旧相识,沈晏心中的火更是窜起来,冷笑:“难怪在家时,百般求着我带你来围猎,原来是为了这个旧相识?”
琉纱被他当众揭穿,原本的丑恶心思暴露在阳光之下,让她无地自容。
泪水‘唰’地冲出眼眶,她接近别人,心思不纯,已经很羞愧了,他们那么高高在上不愿意帮她们,凭什么阻止她自己找活路?
“世子殿下怎么能这样说?众目睽睽之下,公主如何自处?”周朗握紧了缰绳,怒道。
沈晏说出那句话时,已经后悔了,他只是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脱口而出。
“琉纱……”
琉纱调转马头,一个人打马回去了。
沈晏没有停留,立刻跟上她。
琉纱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擦干了眼泪,也不想在他面前哭,免得更让人瞧不起。
“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沈晏说道,“我看见你同他有说有笑,心中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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