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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和魔尊离婚—— by路非路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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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怎么想,两天之后,应少渊和周玉璃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周鹰大宴宾客,而应少渊这边,由于是京城人士,只带了一些随从,也都被请入周家参加婚宴。
整个周家,喜气洋洋,张红挂绿,所有人俱是一片喜色,这些年,面对魔教的日夜紧逼,不断有修仙世家被灭门,修仙界中,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盛大的喜事了。
所以人都暂时把悬在心头的恐惧放下,高高兴兴喝酒吃肉。
玉璃身穿凤冠霞帔,盖着大红盖头,被应少渊牵着手,在无数宾客见证之下,拜堂成亲。
鹿朝数了数,这是他和帝夙第三次拜堂了吧,真是孽缘啊。
此时,也不知道云瑶在做什么,分明要感化帝夙的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
拜完堂之后,玉璃被送入洞房中等待,鹿朝寻思着,这期间应该会发生点儿什么拖住应少渊的脚步吧,总不能让男主在这一世,和她又成亲,又洞房的,这像话吗?
等了许久之后,随着外面喜娘一声又一声喜庆的贺词,应少渊带着三分醉意进来了,他站在她面前,掀开她的红盖头,看着娇羞动人的她,他一副杀人如麻的冷硬心肠,竟也不由自主变得柔软。
喜娘把合卺酒递给他们,两人互相挽着手喝下。
鹿朝想到前两次成亲,都没有这个步骤,现在仿佛补全了。
“小姐和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今夜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喜娘说完,带着人退出去,将门合上。
应少渊坐在她身边,鼻端全是她闺房中的香气,他想起幼年时躲在她床上,就如同做梦一样,从黑暗血腥的地狱里,被她带到这个温柔乡中。所以此后的十年,他被教主炼成血傀,后来又在魔教中勾心斗角,凶残地厮杀,为了报仇,要浸在人血中修炼邪功……唯一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的,都和她有关。
尽管他恨着她,但也不由自主想祈求她给予更多。
“夫君在想什么?”玉璃看着他出神,不由地出声问。
这一声‘夫君’,让应少渊和帝夙都同时一颤,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渴望她。
“没什么。”应少渊看向她,“你今日累不累?”
玉璃红了脸,但想起成亲之前,母亲都教过她闺房中的事了,便摇摇头,然后羞怯地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鹿朝:不会吧,不会吧……应少渊,你是男主,快点阻止她!
应少渊没有半点儿想阻止的意思,在她伸手过来时,玉璃就听到他呼吸变得紧促,下一刻,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倾身吻上来,她不知所措地抓住他的衣襟,而后,被他带着一起滚入喜庆的鸳鸯被褥中。
他脑海中翻涌着幼时的记忆,和现在的她混杂在一处,仿佛是他摘下了心中的那轮朝阳,尽情地在怀中揉碎。
她紧张又害怕,软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叫他‘夫君’,刺激得他几乎发狂,他没能对她温柔一点,在癫狂之中,唯有把她和自己融为一体的激烈,才能让他知道他真正拥有了她。
这一夜,鸳鸯交颈,被翻红浪,他明知道她是第一次,可怜兮兮地求着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脑海之中,一边想着她是仇人的女儿,不应该怜惜她,一边又因为她被欺负地流下眼泪,极尽所有耐心和温柔,去哄骗她承受更多。
鹿朝心里已经疯了,这叫什么事啊?男主的前世又又又他妈睡了女配!怎么会这么狗血?难怪他和女主每一世都阴差阳错,这能不阴差阳错吗?男主和别成亲堂洞房,女主呢?
没用的女主呢?!
鹿朝已经骂不出口了,这一世的帝夙简直不是人,让她根本就没有力气骂人。
一直到后半夜,月亮即将落下,玉璃累得蜷缩在应少渊怀中,沉沉地睡着了,眼睫上还沾着泪珠。
应少渊伸手拂过她的眉眼,将泪珠拭去,低头在她耳边说:“璃儿,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去京城。”
玉璃实在太累,迷迷糊糊地回答:“夫君,休息几天再走吧。”
“不,明天就走,我亲自送你去,以后……不要再回禹州城了。”
“为什么?”
应少渊沉默了一会儿,揉着她一直喊酸的腰,说道:“你父亲不会希望你再回来。”
玉璃明白父亲的打算,他早就想送她走,让她远离正魔两道的纷争。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玉璃回抱着他,“你怎么还不睡?”
“你先睡吧,乖。”他哄着她,她因为太累,很快就睡得死死的。
应少渊睁着双眼,已经打算好了接下来的一切,送她去京城之后,他会回来解决周鹰全家,还有其他修仙门派,一个都不会放过。
等杀光他们后,这个魔教教主,谁爱做就让谁做。
他会去京城,和她过普通夫妻的生活,而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周鹰杀了他全家,他也杀了周鹰全家,他们都是失去家人的可怜人,往后只有彼此可以依靠。
他觉得这样很公平。
他不再恨她了,从今往后,他要好好爱她。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外面一声惨叫,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小心翼翼把她从自己怀中抱出来,让她枕着枕头,再帮她盖好被褥,这才穿上衣服出去。
后院中还很安静,而前院,已经死伤一片。
前来参加婚宴的都是修仙界各大世家的家主以及重要人物,因为太高兴,喝了不少酒,趁着酒醉时,乔装成应少渊仆从的魔教中人忽然露出本来面目,开始大开杀戒!
“酒中还下了无色无味的软筋散,这可是魔教的好东西!”孟阑珊提着剑,看着那群修仙之人,十分愉悦。
“你们是魔教中人?”周鹰目眦欲裂,幸好他修炼《天罡心经》已至第九重,几乎接近大圆满,区区软筋散,很快就被他逼出来。
孟阑珊没有回答,因为这个时候,应少渊从后院走出来,所有魔教中人都恭恭敬敬跪下去。
“参见教主!”
周鹰震惊地看向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见面,他就觉得有几分眼熟,此刻他终于想起来,当年被他关在地牢中那对母子。
那个男孩满脸脏污,他从始至终也没看得太清楚,可是那个母亲生得绝色倾城,眉眼之间,和这个年轻人,有四五分相似!
“你是应少渊!”周鹰悔恨到几乎震碎了腑脏,他眼中喷出火来,“你把玉璃怎么了?”
应少渊冷冷扫了他一眼,而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孟阑珊。
他没有吩咐过在今夜动手。
孟阑珊擅自行动,心中万分惊恐,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教主,今夜各大世家齐聚于此,正是一网扫尽的好机会!若明日一早他们离开,我们要各个击破,恐怕要耗费更多时间和精力。”
“好你个应少渊!”周鹰听了她的话,发出一声怒吼,“原来你接下玉璃的绣球,就是为了报仇!我周鹰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看来今日,你我之间只有不死不休了!”
应少渊不打算在今夜动手,可是眼下情形,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周鹰逼出了软筋散后,立刻朝他扑过来!
“教主,接剑!”孟阑珊把他的佩剑扔过来,应少渊一把接住,瞬间抽出,剑光上寒气四溢。
看见教主也出手,其余魔教中人便再也不犹豫,纷纷冲向其余正道中人。
一转眼间,原本喜庆的婚宴,被鲜血染红,地上全是尸体,各大世家中,不管是男是女,亦或老人,孩子,全都无法幸免,周家上下更是连一条狗都不放过,数百人的尸体,鲜血几乎流过每一寸地面。
而和应少渊打斗的周鹰也逐渐落在下风,他根本不是这个一身邪功的魔教教主的对手,这个事实,他一直都很清楚。
这些年,他虽然得到了《天罡心经》,却一直卡在第九重,没有办法到大圆满境界,所以正道中一直谋划要联合起来对付魔教这件事,他一拖再拖。
没想到,拖过了十年之后,应少渊竟然会亲自找上门来。
‘噗——’周鹰的心脏被应少渊一剑刺穿,他摔在自己儿子和妻子的尸体之间,口中涌出无数鲜血。
应少渊冷冷抽出剑,没有片刻犹豫,又补了一剑。
周鹰跪在地上,眼中神采涣散,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忽然抓住应少渊的剑,带着一丝祈求:“放过玉璃,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应少渊冷冷瞥着他,拔出剑,将剑刃对准他的脖颈,最后说道:“当年是她救了我,现在,我也会饶她一命。”
说罢,他手起剑落,毫不留情地砍下了周鹰的脑袋。
“爹爹——!”随后,他听到身后传来玉璃惊恐的尖叫。
应少渊猛地回身,看见孟阑珊的剑架在玉璃脖子上,竟把她从后院房中拖到这里。
她满身鲜血,身上只来得及胡乱套上今日的嫁衣,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不知是因为黎明之前的风太冷,还是因为过于惊恐,她浑身颤抖着,好像连站都站不稳。
她看着满院子的尸体,爹爹,娘亲,兄长,叔伯,还有从小照顾自己的嬷嬷和丫鬟……所有人都死相惨烈。
她像是被吓坏了,只知道看着,嘴唇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眼泪都忘了流。
“少渊,周家还剩下一个周玉璃。”孟阑珊将剑靠近玉璃脖颈一侧,她也毫无反应。
应少渊则沉下脸,眼角狠狠一跳,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放开她。”
孟阑珊心脏一跳,对他的恐惧胜过一切,不甘心地把剑放下来。
应少渊慢慢走过去,语调放得很轻:“璃儿,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玉璃像是才刚刚回神,她慢慢抬起眼睛,终于看向眼前这个人,明明不久之前,才和自己洞房花烛,柔情蜜意的夫君,竟转眼之间,杀了自己全家。
她完全不懂是为什么,她被孟阑珊拖过来的一路上,还以为是魔教中人闯入了周家,她没有看见他,还一直为他担心。
父兄们都是修仙的高手,而他好像并不是修仙之人,他实力不行,遇上那些丧心病狂的魔教中人,不知道该如何自保。
她真是可笑。
爹爹希望找个人带她走,远离正魔两道的纷争,从此为她遮风挡雨,可到头来,这个人毁了她的全世界。
原来他接下她的绣球来娶她,只是为了能避开周家的重重防卫,来杀他们。
巨大的痛楚占满了她的心脏,可是方才一路过来的恐惧已经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巨大的勇气,竟然想也不想,就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发疯一样嘶喊着,冲向应少渊。
“我杀了你!”
应少渊脚步一顿,居然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准备生生受下她这一剑。
“少渊小心!”孟阑珊大喊一声,忽然扬起自己的剑,一剑刺进玉璃的胸膛。
鹿朝狠狠地骂了一声,下一秒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周玉璃一死,关于她这一世的记忆也就中断了。
她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她有些茫然,属于周玉璃的心痛,似乎也刻在她灵魂上,让她痛得想要哭出声来。
而此时,帝夙和云瑶的记忆都没有结束。
应少渊看见孟阑珊出手的瞬间,也迅速反应过来,一剑砍下去,竟然活生生将孟阑珊握剑的那条手臂斩下来,才没让她的剑刺穿玉璃的心脏。
他上前一步抱住玉璃,她却因为伤势和巨大的打击昏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孟阑珊惨叫着倒在地上,抱着自己流血的手,痛哭着尖叫:“少渊,你疯了吗?你是来报仇的!你竟然护着她!你不是说过,要杀了周鹰全家吗?为何独独要放过她?”
她一边哭,一边狠狠地瞪着他:“难不成,你和她做了一夜夫妻,就心软了吗?这个女人身上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你这么着迷?她可是周鹰的女儿!”
应少渊使了一个眼色,旁边一位魔教护法便上前抓住孟阑珊说:“大小姐,你还是冷静一点,再说下去,教主会让你和前任教主一个下场的。”
孟阑珊忽然瞪大眼睛,泪水狂涌:“应少渊,我为了你背叛我爹,你居然因为一个女人,就这么对待我?当初若不是我,你早就是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血傀了!”

第65章 乌发雪白
应少渊根本没有理会她, 他所有心思都在玉璃身上,为她运功护住心脉,止住伤口上的血, 确认她没有伤及心脏肺腑。
她只是昏过去了……他抬起手, 轻轻抚过她鬓边的发丝, 一切都结束了,周家和应家的恩怨在今夜了结,从此之后,他们两人终于可以平等地在一起。
云瑶一直痴痴地看着他, 他那么小心翼翼地护着另外一个女人,胸口上不过半寸的伤口, 他却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紧张得唇色发白,而自己断了一条手臂, 血流如注, 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她想起这么多年来,她在他身上付出的一切, 为了他背叛父亲, 把魔教教主的宝座拱手送给他,为了帮他复仇,这么多年来她东奔西走,为他到处杀人, 用活人的鲜血给他练功……
如果不是他,她应该是魔教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父亲那么疼爱她, 坏事做尽,都舍不得让她手上沾一滴血, 可也是她,把父亲的弱点告诉了应少渊,在父亲修炼最关键的时刻,帮他偷偷打开了密室的门。
父亲死在应少渊手下时,看她的目光那么失望,悲痛,难以置信……
她做了这么多,可是这些年来,他虽然让她留在身边,却从未说过一句喜欢她,她以为是因为他修炼了血魂术,所以心性冰冷,杀心太重,已经没有常人的情爱,但她不在乎,毕竟天底下,只有她一个女子能留在他身边。
她以为只要他报了仇,了结了这一段心结之后,就会感激她,看到她所有的付出,从而怜惜她。
可是,原来是她太愚蠢了,他并非心性冰冷,不懂情爱,他只是不爱她。
她现在已经失去一切,父亲不可能活过来,断掉的手臂也不可能再长回来,她忽然大声笑起来:“应少渊!你这么喜欢她,可是她会喜欢你吗?你杀了她全家,她这辈子只会恨你!”
应少渊一言不发,抱起了玉璃,踏着满地鲜血和尸体,离开了周家。
几天之后,玉璃在魔教中醒过来。
“夫人醒了,快去通知教主。”丫鬟们惊喜地说,总算醒了,要是她再不醒,教主恐怕要发怒杀了所有人!
“夫人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幸好伤口不深,又有教主日日夜夜为夫人运功疗伤,教主对夫人,当真是情深义重,一片痴心……”
“是啊,夫人真是好福气,如今教主一统正魔两界,称霸天下,夫人只要留在教主身边,此后一生定然可以安享富贵。”
丫鬟们说了半天之后,却发现这位教主夫人只是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神情呆呆傻傻,他们端来水喂她,她张口喝下,端来药喂她,她也张口喝下,眉头也不皱一下,似乎不知道苦。
丫鬟们都觉得怪异,却谁也不敢说破,一直到教主匆匆赶来,她们连忙退到一边。
“璃儿。”应少渊在床边坐下,笑着伸手去碰她的脸颊。
玉璃双眼转向他,忽然,原本呆呆傻傻的神情中,全是恐惧之色,她尖叫着爬起来,疯狂地往床脚缩去,因为太害怕,甚至不断抓着自己的手臂,直到抓出血来,仿佛疼痛可以让她从一场梦中醒过来。
应少渊抓住她的手:“璃儿,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我恨的只是周家人,不是你,我们是夫妻,从今往后,要长长久久在一起。”
玉璃好似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不管他说什么,只是害怕地尖叫,大哭。
“玉璃!是周鹰先杀了我全家,如果不是你当年放走我,我也会死,我找他报仇是天经地义!你就算恨我,我也不会后悔杀了周鹰!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可是事已成定局,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玉璃满脸是泪,不停踢打他,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应少渊怕她伤了自己,还是放开了他,让大夫进来,神奇的是,他一离开,玉璃立刻安静下来,除了不停地掉眼泪之外,整个人还是呆呆傻傻的。
大夫为她诊治,她也毫不反抗,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应少渊从窗外冷冷看着。
大夫出来后,害怕地跪在他面前说:“夫人是惊吓过度,人已疯癫,此症暂时无药可治,只能开些宁心安神的药,让夫人多休息。”
“多久才会好?”
“此症需要静养,而且……千万不能靠近让她受到惊吓的人,否则症状只会加重,或许教主把她送去其他地方,她慢慢就好了……”
话音落下,应少渊一手捏碎了他的头颅。
“庸医!”竟敢说让她离开。
他不信邪,命人把禹州城所有大夫都抓来,可是所有大夫的话都大同小异,远离让她惊恐害怕的人,她或许能痊愈。
让她害怕的人,只有他一个。
应少渊一怒之下,杀了所有大夫。
既然禹州的大夫不行,他就到别处去找,整个人界,总有能医治好她的大夫!
一年中,应少渊不知道杀了多少大夫,人界都在盛传,魔教教主应少渊四处抓捕名医,带到魔教中,不就便会杀害,所有大夫都害怕起来,东躲西藏,甚至不敢帮人看病。
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个游方的和尚,看见他满身阴寒的杀气,竟是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而观察他的根骨和神魂,却本该是个成神的资质。
和尚知道他执念太深,有意替他消除,便进了魔教,他和寻常大夫不一样,看了玉璃之后,说她不是疯癫,而是得了失魂症,魂魄受了惊吓离体而去,不管吃什么药物,或是离开谁,都不会有用,唯一的办法,只有寻回她的魂魄。
“既是如此,为何她这只不让我靠近?”这一年中,应少渊更加阴冷暴躁,他找遍名医,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她,而他再也不能靠近她。
和尚说道:“因为你正是令她魂魄离体之人,她的身体本能地害怕你。”
应少渊问:“我要怎样才能找回她的魂魄?”
和尚只想消除他的执念,便摇头道:“她寿元未尽,本不该死,但巨大地惊吓让魂魄离体,离散的魂魄没有冥府使者接引,不归于天,也不坠地府,只能飘荡在凡间,随风而逝,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应少渊灰眸中露出暴躁的杀意:“想办法,让她魂魄回来,否则,你也要死!”
和尚吓了一跳,没想到他执念如此之深,只好说:“要让她魂魄归来,需要两样东西,一是定魂珠,用来定住她现在的魂魄,不让他们继续消散,二是招魂铃,帮她找回飘散在世间的魂魄。”
“招魂铃……”应少渊喃喃地说,十一年前,离开周家时,她送他的那件神器。
原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他们之间会这样吗?
应少渊逼迫和尚说出了定魂珠的下落,和尚为了打消他的执念,说道:“那定魂珠在一个神族的墓穴中,他不过下凡历劫,并未死去,你若去盗,必会被他设下的阵法杀死!”
应少渊却根本不听这些,他立刻去寻找那个神族的墓穴,冒死闯进去,盗走了定魂珠,为此,他也被神族的阵法所伤,甚至因此遭受了天谴,一连几道雷劫下来,他全身经脉逆转,被血魂术反噬,差点儿死在墓穴中。
但他还是撑着一身伤回来了,按照和尚所说,将定魂珠放在玉璃身上,让她沉睡,而招魂铃则悬于她头顶上方,日夜不停地招魂。
和尚说:“只要听到招魂铃响,便是她的魂魄回来了。”
为此,应少渊再也不管魔教的事情,把自己和玉璃关在寒室中,等着招魂铃响,等着她回来。
可是天地浩瀚,魂魄渺渺,她不知散去了何方,十年过去了,招魂铃竟没有响过一次。
而他却因为被血魂术反噬,短短十年之间,乌发雪白。
应少渊躺在玉璃身边,手指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脸颊的轮廓,“你不愿意醒来,是因为不想看见我,是不是?”
“二十五年前,我们应家和周家还是世交,那一年,你父亲来信说,想为我和你订下婚约,让我母亲带着我去禹州和你见面。我母亲高高兴兴带着我到了禹州,没想到,却被周鹰关起来当做人质,逼我父亲交出《天罡心经》,我父亲不愿意,就被周鹰和几大世家联手杀死,我全家被屠杀干净。而后,他们为了让我母亲说出《天罡心经》的下落,使出各种手段□□她,我只能在旁边看着,整整三年……玉璃,你说我怎么能原谅周鹰和那些人?你有多恨我,我就有多恨周鹰……”
他埋首在她脖颈间,泪水不知不觉滑落下来。
招魂铃依旧没有响,她还是毫无反应。
而这些年,应少渊都在寒室中,几乎没有出去过,魔教中原本臣服于他的高手,知道他日渐衰弱,也按捺不住了,他们暗中和前任教主的女儿孟阑珊勾结在一起,打着为前任教主报仇的名号,开始造反,打入寒室中。
听到动静,应少渊满眼戾气,和尚说了,招魂的过程中,必须要安静,决不允许有人进来打扰。
他提起剑,慢慢走出去,那些魔教高手看见他一头雪白的发丝,明显是被血魂术反噬了,胆子更加大起来。
“教主,你不理教中事务已经十年,若实在力不从心,就该遵从魔教历代的规矩,选定一个继任之人,然后您就自刎而死吧!”
应少渊眉心一拧,不由分说地杀过去,他身上戾气太重,眼中的任何人,都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纵然这些年他衰弱了许多,还是一连杀死了数十名高手!
其余人见状,他还是这么恐怖,根本不敢再有造反的心思,全部逃了。
只剩下孟阑珊一个人,她断了一条手臂,这十年间,日日夜夜被仇恨啃噬心脏,只能发疯一样的修炼,炼的就是当年应少渊的血魂术。
“没想到,你因为一个只成亲了一天的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孟阑珊冷笑着,眼眶也渐渐红了,“少渊,到底为什么?你对她如此执着是为什么?!”
应少渊有些茫然,为何对她这么执着?这个问题他从未问过自己,他仿佛只是循着本能,当年在周家地牢偷看她,后来又偷偷离开魔教,也是为了看她一眼,他保护她,娶她,都是凭着本能去做的。
纵然知道她是周鹰的女儿,可是当年若不是她救了他,他也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她救过我,我答应过,要留她一条命。”他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一个答案。
孟阑珊听到这个答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天性冰冷,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任何人,不知道爱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深深爱着一个人。
他只是想留周玉璃一条命吗?他分明把周玉璃当成了自己的命,这么多年,他杀了那么多人,连自己的命都几乎消耗殆尽。
孟阑珊又哭又笑,她得到了最终的答案后,更是被恨意淹没,她大喊着举起剑,和他在寒室中狠狠打了一场。
应少渊被邪功反噬,修为倒退,而孟阑珊天赋不够,血魂术只修炼到一半境界,因此两人竟勉强打成了一个平手。
应少渊一剑刺穿她胸膛时,孟阑珊的剑也刺穿了他,两个人一起倒在玉璃的冰床前,血流了满地。
孟阑珊口中满是鲜血,却还是笑着:“我们死在一起也不错,反正她也醒不过来,若在黄泉路上遇见了,她想必也会找你报仇。”
应少渊却茫然地想着,她魂魄不知道飘散到了那里,在黄泉路上,真的还能遇见吗?
在弥留之际,他忽然听到细微的一声铃声。
叮铃……
震颤的余音在小小的寒室中回荡着。
应少渊猛地睁大了眼睛,衰弱的心脏陡然剧烈跳动起来,他猛地支撑起身体,踉跄着走到冰床边。
招魂铃轻轻响着,而冰床上的少女,也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茫然,而后转向他,定了定。
过去了十一年,他遭受了天谴,一头白发,面容也沧桑了许多,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张俊美不凡的脸。
玉璃坐起来,脑海之中,依旧是新婚那一夜的画面,全家惨死,鲜血染红了整片院子,而仇人就在她眼前,她眼眶渐渐红了。
“璃儿……”应少渊的手颤颤巍巍伸向她。
而玉璃却在那一瞬间,猛地抓住他胸口的剑,用力拔出来,而后,再用尽全身力气捅了进去!
鲜血溅了她满脸,于她而言,这十一年似乎并没有过去,她仍旧像当年那一刻一样,只想亲手杀了他。
应少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孟阑珊大笑起来,真是痛快啊!“少渊,你这么爱她,可是你看到了吗?她对你只有恨!”
应少渊的手撑在冰床上,俯身靠近她,看着她明亮漆黑的眼睛。
就是这双眼睛,当年被囚禁在地牢中的他,通过那个小小的缝隙往外看,总是能看到那个双眼明亮,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因为在黑暗中,对她越发向往,想着被她发现,想着被她拯救。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不恨她,他是爱她的,她是他心中唯一纯净明亮的地方,他被染得越是肮脏,就越是向往她,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冒险去禹州看她,看着她开义诊救人,他也希望自己是被她拯救的其中一个。
她把绣球扔给他的那一天,是他整个人生中最明亮的一天,他到现在都能想起那天阳光的角度,斜斜照在她眼睛里,她站在高高的绣楼上,像一尊神像,却带着羞涩的笑容,仿佛神明赐予了他全世界。
那时候他想:我要长长久久,和她永不分离。
“玉璃……”应少渊艰难地开口,“你救过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肯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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