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始皇一起造反—— by金玉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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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这不能怪我啊,是将闾先动手打我的!”
“你还有脸说?我这就带着你去找将闾,你们两个今天一个也别想跑。”扶苏一把抓住正欲逃跑的胡亥,愤怒道。
胡亥和将闾是诸位公子之中最勇猛的两个,不过扶苏也精通武艺,轻松就镇压了挣扎想要逃跑的胡亥,拉着他往后宫方向走去。
扶苏认为,自家父皇忙于治理天下,长兄如父,他必须要担起教导弟妹的责任来才行。于是扶苏边拉着胡亥往后宫走边给胡亥讲着道理,教导他要友爱兄弟,敬爱父母。
胡亥的脸色越来越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家大兄一旦开始讲道理,那没有数个时辰绝对讲不完。尤其是关于礼仪的大道理,听说自家兄长是学儒家的,胡亥不爱读书也不知道儒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他向赵高打听过,儒家弟子很爱写书,很爱守那些没屁用的规矩。
都怪那些该死的儒家,有那么多的时间为什么不去多娶几个妇人,多打几次猎呢?闲着没事非要写那么多的书,让扶苏有一肚子的这个子曰那个子曰的大道理可以引用,要是有一天他能当家作主,一定要把所有写书的都给杀光!
胡亥郁闷的想。!
“这就是这五十年来所有的宗室弟子记载了吗?”
得到了属官肯定的回答后宗正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不对啊,不对啊。陛下让他找一个十一年前去过赵地的宗室子,重点找找有没有脑子有点问题的废物子弟。
可他翻遍了所有的宗室出行记载也没找到有这么一个嬴氏子弟啊。十一年前正是秦赵决战的时候,秦刚刚打下赵国邯郸,整个赵地混乱危险,根本没有王室子弟敢往那边去游玩啊。
宗正焦急地在屋中踱步,胡须揪断了好几根都没有察觉。
难道真的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天下间就是有一个和嬴氏毫无关系的稚子长得令他和陛下都觉得十分眼熟?
偏偏这个稚子还又恰好有一点远超常人的力气?就这么凑巧的和秦王室一样?
宗正拼命回想着陛下曾和他说过的那位黑石子不同寻常的特点,冥冥之中他就是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赵不息绝对和嬴氏子弟有关系。
可是每次他试图将赵不息这个名字和自己记忆中的面容相联系起来的时候,又不知为何会觉得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一般模糊。
十岁,赵地,秦国王室,姓赵……宗正骤然睁大了眼睛,瞳孔因为震惊而紧缩成一点,他霍然起身,顾不上被打翻的书案。
“宗正!”一侧的属官连忙想要过来查看。
“我无事!无事!”宗正的思绪被忽然出声的属官打断,他抬起头。
“出去,所有人都出去,我要静一静!”
待到整个屋中空荡荡的只留下他一人后,宗正才无力地摔入了椅子中,苍老干枯的十指紧紧攥着椅子扶手。
他终于想起来赵不息像谁了,她像赵政。她和当年自己见到的十岁的赵政有九分相似!
赵政,正是嬴政在赵国做质子时的名字!
尽管宗正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此之前他没有将赵不息和他家陛下联系起来,可当他一旦想到了赵不息像当年的赵政以后,宗正发现赵不息的嘴巴、鼻子……除了那双眼睛不像之外,其他的五官简直就像是和自家陛下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嬴政极为俊美,他的脸是综合了嬴氏和赵姬所有的容貌长处的一张脸,不仅有五分像嬴异人,还有五分像赵姬。
若是赵不息只有三分像嬴政那她或许只是嬴氏其他子弟或者赵姬母家那边人的后代,可这九分的相似……
宗正脸色变幻莫测。
可看陛下那一无所知的样子,宗正又有些犹豫,要真是他想的那个关系,那身为父亲的自家陛下为何会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呢?
想到自家陛下兴致勃勃的给黑石子“找爹”的行为,宗正面色古怪起来。
要是真如他想的那样,这就太滑稽了。
年纪不轻、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的宗正愁苦地摸摸自己近来越发稀疏的发脚,怎么就让他在任期内遇到这种事呢。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宗正去寻到了少府令,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他那边有一桩祭祀之事需要近十五年后宫人口的记载。
国之大事,在祭与祀。秦皇室之事在这个家天下的时候代表的就是国家大事。少府令不敢怠慢,第二日就命人把后宫的各项纪录都搬到了宗正府中。
宗正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他的所有怀疑都憋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更不敢假手于人,只能怀揣着满腔复杂的心情自己日日熬夜翻看自家陛下的起居录。
楚国送了一位公主和十个美人。
齐国送了一位公主和二十个美人。
魏国送了两位公主和十五个美人。
赵国送了一位公主和三十个美人……
“赵国公主?”宗正皱了皱眉,赵国王室和秦国王室祖上有亲,固然已经是数十代开外的亲缘了,可毕竟是同姓……不过也算不得什么,礼节崩坏了几百年了,赵国姓赵,秦国姓嬴,算不得同姓。
宗正嗤笑一声:“赵迁竟妄想以一妇人换一国安宁,真朽木矣。”
顺手就把这卷宗卷放在了一旁。
那年正是秦灭赵之年,秦国强盛,一扫六合之相已经显现,各国都送了许多美人来试图和秦交好。
加上当年的自家陛下还年轻正是好美人的年纪……
宗正看着自己挑出来的受过宠幸的数十个美人的卷宗,眼前一黑。他需要一个一个核实,这还得熬多少天夜才能核实完啊?
数百里外的黑石,赵不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
有一个老头刚好和当年十岁的嬴政熟悉,那个老头又刚好绕过“缓称王”技能的作用,没有把她和如今的天下之主始皇帝嬴政凑到一起相比,而是将她和当年默默无名的归秦质子赵政凑到一起相比,
“缓称王”可以在赵不息弱小的时候让对她有威胁的高位之人忽略她身上值得注意的地方。赵不息和始皇帝长相相似属于她身上目前最值得注意的点,所以会在技能的作用下被旁人忽视,可赵不息和一个小小的质子赵政长相相似却不是什么值得别人注意的点。
赵不息现在正忙着蹲在研究所里和墨家弟子一起改良火药配比。
木炭不缺,黑石后面的山上到处都是树,直接烧就行。
硫磺也不缺,黑石山里面就是煤矿,煤矿旁边就有一处小的伴生硫磺矿。
唯有硝石,“硝石出陇道”,这时候的硝石几乎都是四川、甘肃一带开采出来的,距离河内郡路途遥远,因此价格也居高不下。
赵不息这些年虽也攒下一些钱,可每一笔钱都有用处,实在拿不出来太多购买硝石。
“咱们要不然就少加一些硝石?”一个墨家弟子望着所剩不多的硝石无奈道。
不等到赵不息开口,一旁的老者就先开口反驳。
“不可,若是再少加一些那就炸不起来了。”
赵不息也颇为无奈,现在虽然还没有到需要用火药打仗的时候,可休养生息开山采矿凿渠引水火药也是必不可少的。
“唉,你们先研究着,硝石的事我来想办法。”赵不息抬头扫视一圈围过来殷切看着她的墨家弟子们,一咬牙道。
再穷不能穷科研!不就是钱吗,她去赚!
于是大山的深处又开始发出一声声的惊雷声。
赵不息心都在滴血,这些都是钱啊,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啊。
“那些该死的方士。”赵不息低骂一声。
她本来几年前就想派人去装神弄鬼诈骗始皇帝的,但是奈何那些方士仗着年纪大趁着她年幼先一步进入了咸阳宫。
尤其是那个徐福,诈骗了一大笔钱财和人手跑了。那些钱财要是给她,她能把生产力往前推进一大截。
本来因为这些年她渐渐发展种田种的也不错,所以暂时搁置了“诈、骗始皇帝”这个想法。可现在火药一响,她缺钱缺的厉害,正规法子来钱太慢,她还是得用不太正规的法子去骗冤大头嬴政弄点钱。
赵不息面色沉重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钱仓,方士骗得,她为何骗不得?
不过既然有那些方士在前,那她若是想脱颖而出,就得想个不一样的法子诈、骗始皇才行。
等下次赵朴来的时候她得问问自家大才,咸阳的那群方士用的都是什么方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想要挤走竞争对手得先知道竞争对手的底细才行。
还要找一批擅长装神弄鬼的人才,包装一下,包装出仙风道骨的模样去诈、骗。
赵不息开始认真思考起装神弄鬼的可能性。
优势,她有一脑子的神话故事可以拿出来用,还有墨家弟子在研究冶铁、化工技术时候发现的一些副反应,气体和液体接触变色、液体直接消失什么的,在现在的人眼中看应该都很“神奇”。对了,还有火药,可以加点化学制品弄成五颜六色的烟火,调一调原料比例减弱一下爆炸效果,既可以不暴露火药还可以足够唬人。
劣势,会不会被始皇帝发现她啊。身为反贼,赵不息很有反贼的自觉,哪怕她的确很想见一见活的秦始皇,碍于有那么一点会被发现的可能赵不息都按下了这个想法。甚至她连咸阳都没敢去,就怕被人发现和赵国王室有关系。若是弄不好,不息创业未半而中道被斩首,未免太惨了些。
赵不息叹了口气,钱不好赚啊。
这些都要等自己心爱的大才赵朴下次来了再仔细商议,赵朴是咸阳的商人,贵族子弟,他肯定更熟悉那些达官贵人的爱好。
但是此事也不能让赵朴出手卖丹药,丹药毕竟是重金属化合物,万一哪天某个达官贵人吃出问题来赵朴这个卖丹药的就惨了……等等。
赵不息低着头,视线落在脚边的野草上,猛地惊醒。
“我为什么要用朱砂炼丹呢?朱砂多贵啊。”
赵不息蹲下身子,手轻轻抚摸着草叶,若有所思。现在这个时候丹药也不是谁都能吃得起的,用朱砂和各种贵重金属为原材料的丹药十分昂贵,唯有达官贵人才能吃得起。
她完全可以用草药搓丹药卖啊,弄一点清心静气的便宜草药,搓成丹药。方士用朱砂,她就用千年人参——蒲公英根,方士用金银,她就用天山雪莲——茴香花,再加一点大黄,清心静气,还带有丹药的微苦。
多做一点广告,一颗卖个百金。不骗黔首专骗权贵。而且现在丹药盛行之风正是因为始皇帝喜欢这个,上有所行下有所效,只要她能顺利忽悠到始皇帝,就不怕丹药打不开局面了。
“虽然吃了不能延年益寿,但是好歹也没有毒啊。”赵不息喃喃自语,她觉得自己比起那些方士来已经很良心了,虽然同样都是卖保健品,但是她卖的丹药没有毒而且还确实有一点平心静气的作用。
那这样更应该问问她最心爱的大才赵朴了。
她最心爱的大才赵朴,人很聪明,上到谈论天下大势小到如何制止黑石里三岁稚子打架,都能侃侃而谈,这样的大才做郡守都足够了。
唯一有一点就是,大概是中年人的通病?容易上保健品的当,先前也跟风吃过一阵子“仙丹”,后来喝艾老开的药方排出了铅毒,上次艾老给他把脉,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上过当的人应该很有经验吧。
赵不息缩着脖子,有点不敢去想自家大才万一知道自己打算去拿他的“伤心事”赚钱时候的难看脸色。
到时候和大才五五分成好了。!
可诈骗秦始皇虽然可行度看起来不小,但是也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黑石的财政以一种极为庞大的速度吞吐着资金,所幸赵不息今年不用自己亲自算账。
——尽管负责算账的范增已经破口大骂了好几次。
什么明明黑石有这么多钱还要压榨他一个老头,什么赵不息腰缠万贯却连一顿饭都舍不得免费给他吃……在接手黑石的账务之后,范增终于明悟自己是被赵不息欺骗了。
那竖子哪里是没钱,分明是太有钱了!还要虐待俘虏,一开始振振有词说要替他养老送终,后来就成了俘虏也得凭借自己的劳动换取食物了。
赵不息对此厚着脸皮只当没听到,只写了一封信劝范增要向他的偶像——姜尚姜子牙学习,姜子牙七十多岁了才开始跟随周文王创业,你现在才五十八岁,正是拼搏奋斗的好时候啊!
只不过赵不息也没想到的是,范增居然信了?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寄人篱下的生活中增添一些人生价值,范增在收到赵不息写给他的劝工书后就在自己屋中挂上了一幅姜子牙的画像,每日早起晚睡坚持工作,甚至为了节省饭钱欠债还开始少吃肉多吃素……
赵不息不由感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如陈长那等懒人毕竟还是少数。
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墨家弟子们弄到研究的资金,赵不息用了两天的时间门派人到河内郡去买了一车糖。
秦朝的时候还没有白糖,只有用土法将甘蔗熬成汁水,再将汁水熬干得到的黑褐色红糖,甚至连红糖也算不上,更准确的名称是黑砂糖——如黑色的砂石一般的粗制糖。
口感粗糙,里面含有的各种杂质也多,除去甜味之外还带有涩味。可即使是这样粗加工熬出来的糖在这个时候也是和金等价的奢侈品。
赵不息打算用黄泥水淋红糖和草木灰木炭过滤法将这些黑砂糖制成白糖,然后送到咸阳,让赵朴将这些白糖高价卖给咸阳的权贵们。
当今天下聚集最多权贵的地方就是咸阳城,六国的财富都在咸阳,在那里权贵买东西从来只看珍稀不珍稀而不看价格。
“先在缸上放漏斗,在漏斗的下口用丝布裹着的草木灰将出口整个堵住。”赵不息吩咐给她打下手的墨家弟子墨期将东西准备好。
原本的黄泥水制糖是用稻草堵住漏斗的下口。
但赵不息先前做其他试验的时候发现论起过滤能力草木灰比稻草要好很多。
其实用活性炭吸附效果才是最好的,可惜现在的技术距离能把活性炭弄出来还有很远的一大截。
最后赵不息就将草木灰和木炭碎块混在一起再用丝布将它们缝起来,用来过滤杂质也够用了。
将黄泥水顺着漏斗的边缘浇到红糖上,然后只要再等数日,等到黄泥水吸附红糖中的色素和杂质沉淀下去后,漏斗上面的红糖就会变成白花花的白糖。
做完这些之后赵不息就吩咐给自己打下手的墨期盯着这个大缸,等三天后若是能成功将红糖变为白糖,那就再将剩余的红糖也按照这个方法提纯。
若是失败了,那就按照这个思路用控制变量法再尝试几遍,直到找出准确的方法。
给赵不息打下手的墨家弟子连连点头,看着赵不息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控制变量法、等量对照法……多么实用而美妙的方法啊,多么准确而直白的形容啊。
墨期家中世代都是墨家弟子,数代之前本是普通黔首,在他的爷爷跟随一位墨家的大能学习墨家技术后就以墨为姓氏。
他原本是在秦少府中供职的,后来就被莫名其妙的送到了黑石这个地方来。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虽然不说但是心中也有些怨气,原本在秦少府中能和许多的墨家弟子一起交流研究是多么的快乐啊,为何要将他送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呢。
直到黑石子将他们带到了山中的研究基地——
墨期觉得,自己肯定是三生有幸才能遇到黑石子这样的贤人。
有一些学问是在墨家弟子之中世代相传的,这些学问无法用语言和文字表述只能靠自己去体会。
比如墨期自己,他原本在秦少府中是负责修理攻城机械的,当攻城的器械有问题出现的时候,墨期知道应该先将这个器械和另外一个完好的器械对比,然后找出需要他修理的地方在哪里。
可他却不知道如何将这个方法教授给别人,只能让他的弟子跟随他学习,等学习的时间门长了自然而然也就会了。直到黑石子听了他的描述后告诉他这个方法是“对照法”。
并且黑石子还告诉他这个方法不仅在修理东西的时候可以用,在研究发明的时候也可以用。
黑石子还告诉他对照法更适合去修理完善,在研究改进的时候可以用控制变量法,在进行实验改进的时候可以用模型法……
比如制造水车可以先做一个等比例缩小的巴掌大的水车,然后再扩大成半米大小、两米大小、十米大小,这就是模型法。用这种方法可以大大减少研究中失败而造成的材料损失还可以提高从理论到实践的验证速度,毕竟巴掌大的水车做起来比十米高的水车要省钱省时间门太多了。
还有要是他想要增大水车的输水量,可以在其他零件不变的情况下单独改变一个零件观察变化……
墨期隐隐有一种感觉,黑石子告诉他们的这些如何提高实验效率和实验准确度方法要比告诉他们具体的如何冶铁、如何制造火药的方法对墨家更重要。
原本他们这些墨家人都是在一条满是迷雾的小路上摸索前行,黑石子告诉他们的这些学问并不是直接告诉他们应该往左拐或者往右拐,而是直接递给他们一把火把,让他们能够拿着火把更轻松的在迷雾之中寻找到未来。
墨期想,他早晚有一天能做出鲁班曾做出过的木鸢,飞到天上去看一看。
赵不息还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墨家子弟中有一个年纪已经不算小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场关于飞行的梦。
她正在给远在沛县的好友写信,打算虽年礼一起寄出去。
几年前她去沛县的那一次,虽然和刘邦吵了一架,但是也借着机会认识了沛县那群大才们,为了看好自己的大才们,赵不息每隔一段时间门就会给他们寄信。
只是现在的关系还只存在于普通朋友的层面上。
而且先前她也只有黑石一个村子,不好意思开口邀请吕雉、萧何等人做她的门客,估计邀请也请不来,中央朝廷的监御史征召萧何人家都不应召呢,更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村子了,哪怕现在已经从黑石扩大到怀县了,可何德何能凭借一封信能请来萧何啊。
“等年后得去一趟沛县。现在我有一个县了看看能不能请几位大才过来。”赵不息自言自语,“还得再往南去一趟,买红糖再提纯成白糖成本太高了不是长久之计,应该在南方设一片甘蔗种植场,就地提炼白糖降低成本提高利润。”
赵不息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
只是,买地种甘蔗容易,找一个能替她管事的人不容易啊。她要在怀县不能久居南方,糖类买卖又是一桩利润极大的生意,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替她掌管她才能放心。
还是缺大才啊。
赵不息坐在书桌后面,提笔写信给自己看上的大才们写增加好感度的书信。
先写给吕雉,吕雉是赵不息在沛县关系最好的人了,甚至当初赵不息想要邀请吕雉跟她来黑石的时候要不是吕雉她父亲阻拦,现在吕雉都应该已经在黑石帮她干活了。
【娥姁,我现在地盘大了,已经是名闻河内郡的贤人了……我年后去看你……到时候把你带回黑石,你爹要是不同意我就带你私奔……千万别听你爹的随便嫁人,你爹要是觉得刘邦好就让他自己穿女装嫁给刘邦去……刘邦不是良人……】
娥姁,就是吕雉的字。
赵不息回想起自己初见吕雉时候的事情。
是在她和刘邦吵的正激烈的时候,刘邦怪不得外号叫流氓皇帝呢,和一个几岁大的小孩也能吵得起来……总之,就是路过的一个温柔漂亮的姐姐看到刘邦正在欺负她一个小孩,然后就替她出头,在她和刘邦吵完架之后还带她去吃了顿饭。
那时候赵不息才知道这个温柔漂亮的一看就是贵族养出来的淑女居然就是吕雉。
赵不息以为这位事实上的汉朝第二位掌权人会是冷硬、聪慧、果断,一看就很严肃的样子,可实际上那时十六岁的吕雉看起来似乎和这个时代的普通贵族小姐没什么不一样。
美丽、温柔,说话细声细语,唯一能看出来日后不凡的就是吕雉满腹诗书,和赵不息聊天的时候聊的是天下大势。
还没经历过被自己夫君逃命的时候一脚把她和他们的孩子踹下车,没有经历过自己和他共患难,夫婿富贵之后却把宠爱给小妾还想把天下留给小妾生的孩子的吕雉,温柔平静、窈窕淑女。
甚至现在的吕雉在和赵不息聊到秦律的时候还会说秦律刑罚苛刻。
两人都是饱读诗书的女子,志趣相投一拍即合,吕雉在得知赵不息是自河内郡到沛县游玩之后还主动邀请赵不息去她家中住。
恰好吕雉的父亲吕公不在,赵不息干脆就在吕雉家中住了数日,整日带着吕雉到处乱窜,去“偶遇”萧何、曹参等人。
后来吕公经商回家,在他回来的前一天赵不息才搬出去。
没过几天就是吕公的寿辰,赵不息知道后特意多留了几天就为了打卡这个史书上记载的“名场面”。
刘邦大摇大摆走进来,喊出了名流史书的那句“贺万钱”,吕公起身迎接……
在宴席结束之后赵不息细心的发现吕家的一个下人对刘邦附耳说了什么,刘邦脸上瞬间门浮现了狂喜之色。
估计就是要把吕雉许配给刘邦了。
赵不息眼眯了眯,心想这么好的女孩子凭什么要给刘邦这个老流氓做妻啊,难道就为了日后被这怕死鬼逃命的时候嫌弃重踢下车吗?
反正有她在刘邦日后肯定是当不上皇帝了,吕雉也做不了拥有一整个篇章记载吕太后本纪的皇后和太后了,那跟着刘邦这只比始皇帝小两岁的老头还不如跟着她,日后做拥有吕丞相世家的第一位女相呢。!
赵不息就在吕公和刘邦商量着眼看着话题越来越深入的时候带着吕雉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本来赵不息还以为自己要用当时七岁小孩的身份胡搅蛮缠才能打乱这次迫在眉睫的婚事商议,日后再徐徐图之呢。
毕竟吕公“好相人”,一眼就看出来刘邦面相富贵,日后必成大事了,再加上这老头固执“此非儿女子所知也”,在他老妻问他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刘邦的时候十分蔑视“这事你这样的妇孺之辈不懂”,可见想要说服他别把吕雉嫁给刘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吕公一开始看到自己女儿跟着一稚子在自己待客之时贸然闯入的时候的确是勃然大怒,但是当他看清赵不息的脸后却瞬间愣住了,随后大惊失色,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震惊的东西一样。
随后还没等到赵不息开口,吕公就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和刘邦的话题一转又从自己家人回到沛县上,刘邦也很识趣的告辞。
甚至临出门的时候还趁着没有其他人注意对赵不息狡黠地眨了眨眼。
赵不息都没忍住被这位“汉高祖”给逗笑了。
回忆起当时刘邦那个狡黠的笑,即使是现在赵不息都忍不住轻笑一声。
刘邦这个人啊,真的是有时候赖皮的恨不得让人揍他一顿,有时候又觉得身边有这么好玩的一个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赵不息轻啧一声,又拿起一卷崭新的竹简——为了保密纸的存在,她唯有给赵朴和吕雉写信的时候才会用纸,给其他人的都还是竹简。
【吾以德报怨,赠君宝剑。——某个心胸宽广不计较大人欺负稚子的故人】
送刘邦一把剑吧,刘邦这时候好华服、好美酒、好妇人、好享乐,她送的年礼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到底是汉族名字的开创者,赵不息对刘邦还是有些滤镜在的。
还有给萧何、曹参的写了整整数卷竹简的长信,里面都是自己在怀县实施的部分政策和自己对天下大势的看法,再加上一点朋友的问候。
一共收拾出来整整两大车的年礼,赵不息派数个门客拿着赵朴给她的“传”跟着驿站的马车往沛县去送年礼。
还有赵朴那边,虽说上次送了香囊哄大才,但是也算不上年礼,只是随手送的小礼物罢了。
赵不息略微思索,抬笔写下了一长串姓名和礼物。
赵朴、还有毅,上次那个总是盯着她脸看的老头就不送了,总是盯着她脸看怪没有礼貌的。
将远在数百里外的亲友年礼安排完之后,赵不息就带着溪和陈平往需要她亲自上门送年礼的地方去上门拜访。
第一个要去拜访的就是河内郡的郡守冯腾,今岁的主要政务已经忙完了,收上来的税赋该送到咸阳的已经装车送走了,年末堆积的案件也已经加班加点处理完了,冯腾难得的有了一年中最长的一段沐休。
冯腾正在家中享受着这段难得安宁的时间,将下仆挥退,冯腾舒展身体半躺在榻上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打发时间。
忽然长叹一口气。
冯腾已经在河内担任了年的郡守了,也已经年没有回过咸阳了。他的师父师兄弟和亲人朋友都在咸阳,临近年关他身为一郡之守也必须坐镇河内郡,无法亲自登门拜访亲友。
河内郡倒是也有许多本地的权贵来拜访他,只是目的都不清白罢了,冯腾也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要攀附他罢了,所以也不愿和他们打交道,只是碍于礼节客套一番,婉拒了他们的“年礼”。
那些美人名马和珠宝宝剑,他可受不起。
只是无人和自己聊天难免乏味,冯腾意兴阑珊地抬起手中已经看过了数遍的竹简。
“主君,黑石子前来拜见您。”
冯腾缓缓坐起身来,看向进来禀告的家奴,却没有立刻起身相迎,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黑石子是带着什么东西来的?”
“就一架马车,黑石子和另外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从上面下来,手上只提着一只雉拿着一卷竹简,并没有带其他东西。”家仆回忆了一下,如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