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始皇一起造反—— by金玉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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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他这个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了,做了大半辈子官员,甚至还在咸阳居住了几十年,在秦少府担任了几十年的农官,和“赵朴”相处的时候也丝毫没把他和秦始皇联系在一起啊。更别说,虽然天资聪颖可却的的确确只有十岁露头的赵不息了……
其实陈长有一肚子疑问想问。
其中一个陈长最好奇的问题就是当初赵不息的生父坟墓被挖一事发生的时候陈长是怀县的县令全县抓盗贼的命令还是陈长下的。
陈长很想问一问嬴政,“陛下,您知道您女儿给您立了坟墓吗?还到处散播您的流言吗?”。
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陈长还是识趣的没有问出声。
嬴政很高兴看着陈长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模样,当然也就是他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个表面上畏畏缩缩内心却在想某些大逆不道之事的老头心里的想法所以他才会这么高兴。
“陈长,朕有一件事颇为不解,你可否为朕解惑?”嬴政玩味道。
陈长哪敢说不,只能竖起耳朵听嬴政问的问题。
嬴政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道:“你认为,朕与你,孰为大才呢?”!
陈长下意识想摸自己脖子,他就一个脑袋,难道敢说自己比陛下强吗?
“臣何能及陛下啊。”陈长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
嬴政莞尔,心想你当然不如朕了,一个糟老头子也配和朕比?
可面上依然平静,颇有压迫感道:“你是在畏惧朕的身份,不敢反驳朕吧。”
陈长真的要哭出声了,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为何会遭遇到此等迫害。
比得上也不行,比不上也不行,那他该怎么回答啊?
嬴政看着陈长一脸欲哭无泪而模样,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他终于大发慈悲的饶过了陈长。
“罢了,朕就不为难你了。”
您也知道是为难我啊!陈长在心里疯狂吐槽。
而且,您这不是已经为难完了吗,我三魂七魄都被吓掉了一半,现在再说不为难我?
要不是我的确惹不起您,我……我……我早就跪在地上求饶了。
陈长悲哀的发现,面对始皇帝,他竟然连一句狠话都不敢在心里偷偷说。
好在陈长一向很擅长安慰自己,他告诉自己,得罪不起始皇帝的又不只是他一个,胆大的那些坟头草都半人高了,他这不叫怂,这叫做知己知彼。
知道自己的弱小和始皇帝的强大,嗯,知己知彼。
待到陈长终于平静好心情之后,嬴政才又开口:“河内郡的政务不用你向朕禀告了,朕比你清楚。”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全力确保杂交小麦的推广,这也是朕为何愿意任用你一个农家弟子为郡守的原因。”
进入到了工作模式的嬴政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河内郡往后一年的大体安排。
当然,重点就是杂交小麦。任何一个封建王朝最重要的事情都是农,有粮食能喂饱百姓这才能再谈其他事情,若是百姓连饭都吃不上,那其他任何事情都是一纸空言。
河内郡多平原,属于中原腹地,只是先前秦赵的连年战乱让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民不聊生,民生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如今天下安定,也该是时候把这片广袤平原利用起来了。
以往因着河内郡是昔日赵地,而秦赵又是世仇,所以河内郡上下对秦朝并不服从,虽然大的叛乱没有,可小麻烦确实接连不断,嬴政对以往郡守的要求也只是让他们安抚好贵族和黔首,不要再生事端就行了。
可如今赵不息在河内郡名声极大,在她的治理下河内郡一整年一点麻烦都没有产生,反而发展的欣欣向荣。
这也是嬴政为何愿意默认赵不息干涉河内郡一个郡政务的原因。
赵不息是他女儿,在嬴政眼中就是和他一体的。反正河内郡本来也不听话,倒不如让他女儿治理着,还能缴纳更多的税赋。
“杂交小麦推广的进度如何?三年内能否推广至全天下?”嬴政询问陈长。
陈长苦笑着摇了摇头:“杂交小麦产量虽高,可性状还不稳定,公主和下臣一致认为还需至少五代,才能将性状稳定在每亩十石左右这个产量。”
嬴政在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眉毛颦起,在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眉心又逐渐舒展开。
“区区五年朕还是等得起的。”
郑国渠修了十年才修完,消耗了大量的秦国国力,中间一度停工,可在嬴政的坚持之下还是艰难完工了,而这一条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的郑国渠也将关中一带变成了天府之国,给秦国提供了大量的粮食,让秦国有足够的粮食后盾去四处征战。
而嬴政下决定修建郑国渠的那年,他才十四岁。
如今四十一岁的嬴政自然也等得起五年,只需要五年他就能得到如今三倍多的粮食,这些粮食将养活三倍的青壮年,到时候他一声令下,百万如狼似虎的控弦之兵将冲碎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阻碍。
“朕会再给你二十个农家弟子。”嬴政敲敲桌面,又有一点无奈。
“你回去之后告诉不息,秦少府也就只有这些农家弟子了,再多一个也没有了。”
要是赵不息问他要的不是农家弟子而是儒家法家的弟子,那一两千个人嬴政也能给她凑出来,可偏偏要的是农家弟子。
一般有识字读书条件的都是贵族子弟,他们拜师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官,自然不会去学又苦又累还没有前途的农学。
少府中的农家弟子加起来也不足百人,嬴政调拨给赵不息的就有五十个了。
可为了高产的粮种,嬴政咬牙也得给赵不息挤出来她要的人。
“若是还不够……就让不息再给朕写信。”嬴政无奈道。
大不了他就派人去民间强“请”一些先前不愿为朝廷效力的农家弟子来。
人才就像是海绵里的水,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总是能再挤一些出来的。
陈长不敢说话了,他是知道赵不息要那么多农家弟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棵最好看的“龟鹤延年”松还是他亲自动手修的树。
正事聊完了,嬴政又放松下来,陈长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在怀县他们也见过不少次面。
只是交流不多,大多时候都是陈长见到“赵朴”的时候主动打个招呼,赵朴爱搭不理地点点头。
偶尔在赵不息称赞陈长的时候,赵朴还会阴阳怪气两句,顺便轻蔑的瞥一眼陈长。
次数多了陈长也就不愿意搭理赵朴了。
只觉得这个叫“赵朴”的商贾实在是太没有情商了,早晚会得罪贵人吃大亏。
陈长不主动和嬴政搭话,嬴政更不会主动去找陈长聊天了。
陈长什么身份,也配他主动搭话?
如今同样有这个想法的人还有陈长本人。
他心想,幸亏自己一向谨慎,哪怕早就看不惯“赵朴”也没有真动口说过大不敬的话。
自己什么身份,也配和陛下搭话?
“朕瞧你言行有度,主修农家,那也必定是有辅修的一家学问吧?”嬴政淡淡道。
这是要考一考陈长的本事了。
毕竟再怎么样也是他女儿专门写信给他炫耀过的“大才”嘛。
嬴政漫不经心的想,就算是远不及他,可也总该有些本事吧。
陈长恭敬道:“启禀陛下,下臣的确还学着道家的学问,治理河内郡也是用的黄老无为而治的观念。”
“哦,可据朕所知,你在秦少府任职期间曾拜访过不少杂家的大贤。”
嬴政平静道:“朕虽然罢免了吕不韦的相位,可对他的学问并没有什么偏见。甚至连吕不韦,朕也认为他称得上名相。”
您这不是已经将我祖宗十八代的信息都扒出来了嘛?还问我干什么?
陈长在心里疯狂吐槽。
可表面上,陈长脸上依然是一脸尊敬的表情,“臣资质驽钝,学不了杂家,早已改学了道家。”
嬴政意味深长的看了陈长一眼,“朕还以为,你会认为不息是‘奇货’,效仿吕不韦奇货可居呢。”
若是两个时辰前听到这句话,陈长的膝盖早就砸在地面上万分惶恐的请罪了。
可经过了两个时辰的折磨,陈长都觉得自己被锻炼出来强大的心理承受力。
听到嬴政饱含深意的话,陈长只是轻叹一声。
生无可恋道:“道家学问……平心静气,对臣身体好。”
什么富贵荣辱,什么名声学派,陈长今日算是看透了,内有赵不息这个总是花言巧语骗他多卖命干活的主君,外有嬴政这位一言不合就真让他“卖命”的陛下。
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杂家不适合他,道家才是他的归宿啊。!
第105章
“无为而治……那你就讲一讲你是怎么无为而治的吧。”嬴政看着陈长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终于高抬贵手放过了他。
“臣只是少颁布命令罢了。”陈长讲到自己擅长的地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黔首春耕秋收的时候不颁布命令干扰他们,只要不违反秦律,那黔首想要做什么就让他们自己去做,放松一些户籍的限制,允许河内郡的黔首只要手持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就可以在河内郡治下的所有县定居。将教育交给学堂,执法交给精通法律的官吏,练兵交给将军,臣能少做事就少做事,将手下的政务交给精通它们的官吏去做。”
陈长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摆烂日常,脸上浮现了幸福的笑容,虽说他的官是越做越大了,可自从他辅修的学派从杂家转成道家以后,他发现自己需要管的事情反而更少了。
每日只需要花费一丁点时间听一听属官的汇报,一般是没有什么大事的,他也不用多花费心思。然后剩下的时间就可以接着蹲在地里研究他的宝贝菜们了,日子真是惬意啊。
还是道家香啊,既能陶冶身心,还能让他摆烂治理政务。
嬴政以往倒也听过道家的学说,只是了解的比较少。毕竟道家的政治主张就是统治者无为而治,做好份内的事情,其他一概事情都不要管,这和控制欲极强的嬴政所想要的模样南辕北辙。
可陈长所说的倒是和他以往了解到的颇为不同。
昔日的楚国和吕不韦掌权时期的秦国都曾盛行过一段时间的黄老之学,主张君逸臣劳、宽刑减政、清静无为等主张。
在嬴政看来君逸臣劳就是吕不韦那等权臣想要篡夺君王手中权柄的借口。嬴政是法家铁血支持者,其中最爱的就是韩非这位法家集大成者的主张,认为赏罚是君王权力的来源,君主通过惩罚违反法律之人和褒奖对国家做出贡献之人而掌控权势。
若是“君逸臣劳”,那就会发生赏罚权力旁落于臣子之手,下面的文武百官只听从能处罚和奖赏他们的权臣的命令,而不会再听从国君的命令了,就会再发生田氏代齐之事,天下只知道有田成子而不知道有齐王。这样的事情是嬴政绝对不能容忍的。
更不用说宽刑减政、清静无为这等和法家主张完全背道而驰的主张了,嬴政是一个绝对的唯结果论者。在嬴政看来,用道家学说治理国家的楚国并没有强大起来,在吕不韦掌权时期的秦国也没有什么大变化,而用法家学说变法的秦国却一代比一代强盛,所以嬴政在发现道家学说和法家学说有很大冲突的时候,很轻易就做出了选择。
可如今陈长所说的和他所做的却和嬴政以往所了解到的按照道家学说所行的治理政策颇为不同。
楚国用道家学说治理国家,却也没有让楚国强大起来,可河内郡用道家学说治理一郡,却让河内郡富足。
嬴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而且按照陈长所说的,似乎也没有黔首混乱的情况出现啊。楚国多任侠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楚国实施无为而治的主张,丝毫不对任侠加以束缚,刑罚又轻,敢作奸犯科的人就多,大不了杀了人以后一跑了之,反正楚国管的松,逃脱惩罚很容易,这也是嬴政从楚国的衰败之中得到的教训,道家学说不可用来治国。
可陈长所使用的道家学说加上秦律,似乎避免了黔首管理混乱的问题,而且从结果来看河内郡发展的还很不错。
“你倒是的确颇有本事。”嬴政称赞了一句。
能将道家学说和秦律结合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来陈长的确也没有辜负“大才”这个称呼。
嬴政并非是不会变通的人,他要的只是结果,河内郡发展的如此迅速尽管大部分都要归功于赵不息的那些新奇玩意,可一个合适的郡守也是很重要的,能应付好郡内的变化,让黔首井井有条不混乱,还能平衡好郡内不同阶层之间的关系。
陈长的确能被称一句“大才”。
想明白了这一点,嬴政对陈长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起码不再总是用轻蔑的眼神瞥陈长了,这一项已经足够陈长感恩戴德了。
然后嬴政又开始问赵不息近来在忙些什么。
陈长小心翼翼的看了嬴政一眼,斟酌了片刻,“公主她最近一直在忙着种树。”
“种树?莫非是能提高果树产量?”嬴政随口问了一句。
陈长干笑两声:“的确是和果子有些关系。”要是让陛下知道黑石子讨要农家弟子不是为了种庄稼而是为了种景观树,那陛下非气死不可。
忽然,陈长又想起一茬事情来,他摸了摸怀中揣着的赵不息让他交给“赵朴”的信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交给嬴政。
罢了,反正陛下就是赵朴,赵不息让他交给赵朴,那他交给陛下应当也没错。
陈长恭敬地从怀中将信封拿出来,“陛下,这是黑石子托臣交给您的信。”
嬴政一挑眉,示意陈长走上前来将信交给他。
只用了几十息功夫嬴政就粗略的扫视了一遍这页短短的信纸。
嬴政嘴角抽了抽,抬起眼看向陈长:“不息让你和朕钱权勾结,好谋取利益?”
陈长干笑两声,不敢开口回话。
“逆女!”嬴政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声。
倒也没生气,若是次次他都要和赵不息计较,他早就被气出病来了。
看完了信之后,嬴政就将这封信随手放在一旁,顺口问了句,“今年河内郡的税赋收上来了吧,有多少石?”
终于问了一个自己背过的问题了,听到这个问题的陈长感动的眼中热泪都要涌出来了。
他不假思索的将一个数目脱口而出。
“哦,今年河内郡的税赋竟然比往年高了三成?”嬴政诧异,他是知道赵不息肯定会藏粮的,况且陈长也才刚刚接任河内郡几个月,来不及惠农很正常,本来他已经打算好从陈长口中听到一个和上年差不多的数字的,可结果却出乎他意料。
赵不息那逆女竟然愿意多缴纳税赋?
陈长如实道:“今岁在黑石子的治理下,怀县整县都用上了黑石的高产良种,再加上兴修水利,灌溉及时,怀县迎来了丰收,这多出的三成税赋都是怀县缴纳的。”
听到陈长对赵不息的推崇,嬴政顿时眉飞色舞,乐呵呵道:“此朕之麒麟女也。”
他女儿果然像他!
陈长心想刚才不还是逆女吗,怎么转瞬之间就成了“朕之麒麟女”了。
又再问了几句,嬴政看着天色已晚,就准备让陈长离开了。
“莫要透露赵朴就是始皇帝。”嬴政淡淡道。
嬴政话音刚落下。本来就十分拘束的陈长顿时一怔。
不是,合着赵不息还不知道她亲爹您就是秦始皇啊?饶是陈长自认为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可这一瞬间也搞不清楚这对天下间最尊贵的父女在玩什么花样了。
“朕倒要看看不息仅凭她自己什么时候能发现朕的身份。”嬴政玩味道。
他刚知道赵不息是他女儿时那股想要将赵不息立刻接回咸阳的冲动已经差不多消失干净了,转而变成了逗赵不息玩的坏心思。
总归现在赵不息过的也还不错,一心一意忙她的贤人事业,嬴政也就不着急让赵不息知道他的身份了。
现如今,他觉得还是等某一日赵不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自己这个亲爹再以始皇帝的身份从天而降,轻描淡写就化解了赵不息怎么都解决不了的困难,这样的时机更适合他认公主。
相比那时候赵不息那逆女一定会震撼的嘴里都能塞进鸭蛋吧。
嬴政愉快的想。
陈长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嬴政,尽管他不知道嬴政心里在想什么,可他依然觉得堂堂始皇帝隐瞒身份欺负小女儿玩这件事相当炸裂。
不过谁让自己只是一个无助的可怜老头呢,陈长默默叹息一声。
“唯。”
在迈出殿门的那一刻,陈长正好和前来禀报事情的蒙毅撞上了。
陈长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面熟的“赵朴”身边的随从,试探询问,“老夫陈长,如今担任河内郡郡守,您是?”
“吾名蒙毅。”蒙毅道,他忍不住问,“你已经知道陛下的身份了?”
陈长沉默着点点头,叹息一声。
一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生无可恋”的情绪。
陈长心想,一直跟在喜怒无常还小心眼的陛下身边一定很辛苦吧。
蒙毅心想,忽然知道自家的孤儿主君不但不是孤儿还是当今陛下的公主,一个小小的商贾竟然就是陛下这个消息一定很震撼吧。
一时间,这两个总是饱受帝王父女波及摧残的可怜人竟然从心底冒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陈长走出咸阳宫的时候,抬眼望着蔚蓝的天空,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真不容易啊,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种地老叟,为何要让他经历这些呢?
“……我无罪,我无罪啊!”
忽然,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打破了陈长的思绪,陈长下意识扭头去看,却正好看到两个甲士正架着一个清秀男子往外走。
那个清秀男子可怜极了,声音都喊的嘶哑了。
“我不知道今日不能左脚先踏进殿门啊……我真不知道啊……我无罪啊……”
经过陈长身边的时候,陈长好奇听了一耳朵,顿时惊恐起来。
他不过是离开了咸阳两年,难道秦律已经严苛成了左脚先迈进殿门就要治罪的地步了吗?
陈长连忙拼命回忆自己方才面见嬴政的时候是哪只脚先迈入的殿门。
“哎呀!”陈长狠狠一拍自己脑袋,这怎么记得住啊!他当时满心都是紧张,后来被嬴政一吓更是都忘没了,根本记不清自己是哪只脚先踏入的殿门了。
直到一日后陈长在返回河内郡的路上遇到仓皇逃命的这个清秀男子,心生奇怪将他叫上马车询问得知他是趁夜逃罪,想要逃罪去往河内郡之后,陈长才敏锐的察觉到了蹊跷。
……这个可怜模样怎么这么熟悉呢?
陈长忍不住问道:“不知你姓甚名谁?为何逃罪要前往河内郡呢?”
这个清秀男子好不容易坐上了陈长的马车,逃离了咸阳松了口气,听到陈长的询问之后豆大的泪珠就往外冒。
“在下张苍,原本是秦的博士,前日沐休,昨日回去当值的时候。”话说到此处,张苍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我就只是左脚先迈进了殿门,然后他们就把我抓了起来,要治我的罪,他们说我触犯律法了……可我师兄就是李斯,秦律就是他主持制定的,我背的滚瓜烂熟……根本就没有这条律法……他们说是前日刚刚规定的……”
张苍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断断续续的交代了来龙去脉,最后又说是他的一位同僚告诉他可以逃去河内郡的,说是河内郡安全。
听完了整个过程的陈长:“……”
就,怎么说呢,河内郡不见得安全。
那里有一位和始皇帝牵扯很深的危险人物黑石子,她觊觎着每一个踏入她领地的大才,致力于压榨每一个大才的血汗。
尤其是张苍荀子弟子、李斯师弟这个一看就是大才的身份,加上同样是天降横祸的奇幻经历。
总是让陈长有一股浓浓的即视感。
似乎在两年之前,这条路上有过一个可怜的老头被硬塞在马车里,强行改了户籍被送去黑石。
想到这里,陈长再看向张苍的目光中就不禁带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唉,河内郡还是很繁华的,不比咸阳差,你到了那里以后就忘了咸阳吧,好好生活。”陈长怜悯地拍拍张苍的肩膀,劝慰道。
张苍吸了吸鼻涕,心有余悸问:“那我逃到那里安全吗?咸阳的官吏不会追过来抓捕我吧?”
陈长心道,安全是肯定安全,咸阳的官吏你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到了,可咸阳的陛下你以后会见到多少次就说不准了。
尤其是你本事小点还好,若是同你两个师兄一样有能耐,肯定免不了被他家小主君甜兮兮喊上一声“大才”,然后就会被某位帝王问“朕与你孰为大才”这等性命攸关的难题。
陈长想到这里,看着现在还一无所知的张苍就更加怜悯了两分。
年轻人,你还不知道难熬的日子还在后面哩。
又过几日,河内郡终于出现在了眼前,陈长却看都没看郡城,直接带着一串马车奔向了怀县。
他回来的时候可不仅仅只有他一驾马车,还有那一十个农家弟子他也都给带回来了。
陈长想着自己这悲催的经历和日后肉眼可见的可怜日子,不由叹息了一声。
如今他该怎么面对赵不息呢?!
第106章
赵不息早早就接到陈长即将回来的消息了,所以她今日特地没有出门,陈长的马车才刚刚从正门驶入,接到了下仆禀告陈长拜见消息的赵不息就不紧不慢地赶了过来。
“陈公,你这趟去咸阳述职还顺利吗?”赵不息抵达此处之后抢先问道。
陈长面色复杂的盯着赵不息的脸。
是啊,多相似的两张脸啊,他先前怎么就没想到赵朴就是赵不息的生父呢?
虽说就算他能猜到赵朴就是赵不息的生父也肯定猜不到他就是始皇帝就是了。
赵不息看着陈长一脸恍惚的模样,伸手在他脸前挥了挥:“您不会是晕马车了吧?怎么不说话啊?”
“不不不,我无事……的确是刚一下马车有些不适应。”陈长刚想否认,可看着赵不息脸上的狐疑顿时话锋一转,承认了自己面色奇怪是因为晕马车。
他能安稳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识趣。当年他被强行改了户籍送到黑石的时候他能含泪承认自己是赵地人,如今他就也能遵从嬴政的命令将“赵朴就是秦始皇”一事瞒得结结实实的。
陈长只觉得心累,可没办法,心累总比没命强。
赵不息就先带着陈长回到了大厅,让他先坐着休息一会,缓过来以后再说正事也不迟。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长喝干了一整壶水,这才平复好心情,开口和赵不息提起去咸阳述职的事情。
“老夫这次述职……唉。”陈长一提起这伤心事就不禁心生凄凉,仰面叹息。
他可真是遭老罪喽。
赵不息连忙跟着紧张起来:“陈公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利之事?”
河内郡可是她的大本营根据地,陈长担任河内郡郡守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在整个河内郡发展实力,若是陈长出了什么事情,朝廷那边再新派一个郡守,那她就要多顾忌许多事情了。
“述职倒是没有什么不顺利的,王丞相还夸我政绩斐然。”陈长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语气悲伤道。
“只是老夫要被陛下给吓死了。”
赵不息看着陈长:“!”
莫非是秦始皇真有传言中那么可怕?青面獠牙还吃小孩?可这些不都是民间越传越离谱的传言吗?赵不息是深知在这个盛行神鬼迷信的年代流言是能传的有多离谱的,所以她先前一直对民间流传的始皇帝能止小儿夜啼的传言抱有绝对不相信的态度。
可如今陈长这么一说赵不息就不太确定了,难道始皇帝长得不但不俊美反而还十分可怕?要不然赵不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一个人到底得有多威严才能把人给吓死啊。
“始皇帝长什么样子啊?”赵不息忍不住询问。
陈长很想拿一面铜镜来告诉赵不息始皇帝长得和镜子中的这个人有七分相似,可他不敢。
陈长只能苦着脸:“陛下长相十分俊美威严……和您不相伯仲。”
赵不息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毕竟她娘曾是赵国有名的美人,她便宜爹长得也很不错,和她长得不相伯仲,那始皇帝一定也长得很好看。
她满意了。
长得好看才能叫男神嘛。
“始皇帝长得也不可怕,那你为何差点被吓死?”
陈长心道,他倒是宁愿秦始皇长得青面獠牙也不想秦始皇长得和自己曾经在心里骂过的人一模一样啊。
“我胆小,被陛下威严震慑,戚戚矣。”陈长糊弄一句。
赵不息就不再问了,转而问起陈长和她便宜爹赵朴有没有成功勾结上,赵朴有没有给他介绍咸阳的权贵。
被问道这个问题的陈长顿时面如死灰一般,赵朴何止是给他介绍了咸阳的权贵啊,赵朴那是他本人自己下场告诉他“我就是秦始皇”,给了他一个差点将他吓死的震撼。
“黑石子,你也没告诉老夫赵公他和你是那种关系啊。”陈长憋了憋,不敢透露赵朴就是秦始皇的他只敢小声质问赵不息关于父女关系之事顺便抒发一下委屈。
赵不息撇撇嘴:“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就只是单纯的金钱利益交换关系罢了。”
赵不息用脚指甲盖都能猜出来赵朴肯定是跟陈长炫耀那点血缘关系了。
真是的,她还没说要认爹呢,赵朴脸皮倒是厚,竟然就这么告诉陈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