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始皇一起造反—— by金玉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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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陈长还在,定然会识别出赵不息口中的“日后”就是画大饼,可张苍才刚刚到赵不息手下,还不知道人心险恶,赵不息这么说他就信了。
张苍就不再多在意这个,满心想着要去黑石看看到底是怎么在半年之内就教出数百个粗通数算的弟子来的。
匆匆忙忙拜别了赵不息,张苍就想去找他心心念念的黑石数算课本看。
唯有赵不息盯着张苍的背影,尤其放在了腰往下的部位,片刻后才把眼神收回来。
的确挺翘的。
难怪在历史上能因为又白又翘像个葫芦被免除死罪。
赵不息脸一红,自己偷看人家隐私好像不太好。
……可谁能拒绝看一眼历史上最有名的屁股呢?!
这是她的最后一个想要的大才了……吧?
赵不息自己也不确定,毕竟她心胸宽广,多少大才都装得下。
不息点大才,多多益善嘛。
恰好前几日赵不息刚得了一把好琴,是她扩张势力的时候一个想投靠她的小贵族送上来的礼物,是那小贵族家中珍藏的宝物,听闻是当年伯牙曾弹过的琴。
自钟子期死后,伯牙摔碎了他最心爱的琴,终身不再弹琴,其余的琴也都在他死后被他的后人卖掉了,小贵族祖上有一代祖先喜欢音律,几经转折才求到了这把琴,只是那位祖先死后再也没有人喜欢音律了,琴也就被放在家中藏着。
直到如今要向赵不息示好,这把琴才又被翻出来。
赵不息看着放在自己面前桌面上的古琴,轻轻拨了一下弦,声音温劲松透,再看琴体,乃是用一节松木所制。
“这是一把君子之琴啊。”赵不息轻声赞叹。
那小贵族想的没错,送礼的确是投其所好,可惜她只喜欢听琴,并不擅长弹琴。
她手下的门客也没有喜好音律的,她手下的大才大都出身不显赫,对音律这种贵族子弟喜欢的高雅爱好并不热衷。出身显赫一些的范增和张苍一个满心只有造反一个是只热爱数学的理科大佬。
不过这把琴倒是让她想起来了一个出身高贵、爱好高雅的君子。
这把君子之琴倒是和张良很配,刚好张良也精通音律。
赵不息有心年后亲自去一趟川蜀,买一个硝石矿,将火药这项科技点给稳定点亮。市面上能收购到的硝石价格高昂数量还稀少,实在无法大规模生产火药。
毕竟这时候硝石是作为一味中药材入药的,需要的数量极少,除了她拿硝石入火药这位药之外,其他药方都不需要太多硝石,硝石产量也就不高。
还是得自己买个矿啊。
那年前这些事情就都要处理好了,赵不息得先和张良说一声,六国那边的事情她这段时间就先不参与了。
主要是六国反贼那边开了几次会,赵不息已经差不多将人都认全了,还真没找出来什么值得她挖墙脚的人才。至于他们造反的战略,全都是她便宜爹一手规划的,目前来看,赵不息觉得按照这个方略造反成功的可能性根本就没有。
她爹根本就没想着跟他们一起造反,只想着做组织老大……现在还在教那些六国之人如何拉人入伙呢,六国组织的规模倒是扩大了不少,也拉到了六国旧贵族的赞助,只是造反的进度还一点没有。
这也让赵不息很放心,本来她还担心自己便宜爹昏头了竟然敢在秦始皇还活着的时候造反,万一被发现了连累到她呢,可如今看,她便宜爹还是很聪明的,只是想做一个灰色组织的老大,并没有要立刻造反的心思。
带着琴和几本兵书,赵不息来到了张良府邸中。
只是这次来迎接赵不息的不只有张良,还有另一个年纪略大些中年男子。
“这位是楚国的项燕后人,项伯。”张良浅笑着给赵不息介绍。
又给项伯介绍,“这位是赵国公主之女,赵姁。”
原来这就是项伯。
赵不息精神一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位决定了历史走向的男人。
鸿门宴上,范增让项羽诛杀刘邦,就是这位项伯念着先前张良对他的救命之恩,偷偷私下给刘邦报信,又在项庄舞剑的时候也起身舞剑护住了刘邦,这才给了刘邦时间逃走,让项羽的霸业毁于一旦。
项伯留着不长不短的胡须,看面相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贵族男人,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宁愿站在刘邦一边也不愿意站在自己侄子那边。
或许是他愚蠢根本看不出来鸿门宴的重要性,只以为刘邦和其他那些反王一样好对付,就算逃过了这次下次也能被他侄子轻松收拾?
或许是他就是想要两边下注卖刘邦个面子?又或许他有着楚地任侠惯有的义气一定要报答张良曾经对他的救命之恩?
赵不息心中猜测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分毫,只是十分客气的和项伯打了个招呼,既不亲近也不疏离。
这等连自己亲侄子都能出卖的人,还是少来往好。项羽对他可谓是有情有义,他放走了刘邦,这可是两军交战时期,若是真说起来,项伯都等同于通敌了,项羽都没有怪他。项羽此人虽然残暴屠城,可对自己亲近的人还是很好的,项伯此人,还是不和他打交道好。
……等等。他对不起的人是项羽又不是她,赵不息忽然回过味来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啊,对与以后必定和抗御为敌的她来讲,项伯此人是大大的良民啊。
想到这里,赵不息对项伯的态度顿时热情了起来。
“项公,你好啊,颍川远离楚地,不知道你在此居住的习惯不习惯……我那边正好有一批楚地的货物到了,正好先拿出一批上好的送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项伯有些不适应,他看着一脸诚恳的赵不息,忽然恍然大悟。
——管她呢,反正都是六国之人,这个赵姁还能对他一个身无长物的逃犯又什么企图不成?
一方有意,一方重义气好结交朋友,两人没几句话就打开了话匣子,聊得热火朝天,同时赵不息也没有冷落张良,三两句话张良就自然的融入了进来。
有着张良这个赵不息和项伯共同的朋友,二人之间的聊天就更顺利了。聊了一会项伯就有事先告辞了,将地方留给了张良和赵不息叙旧。
赵不息便将琴拿了出来送给张良,张良摩挲着琴,如获至宝,眼睛都亮了。
张良家中世代都是大贵族,大贵族子弟就是喜欢打猎、音律这等“高雅”爱好,张良也不例外,他精通音律,最喜好琴。
“我年少时,家中也有一把好琴,父亲还曾言待我长大之后就将那琴赠予我。”张良低眉浅笑着,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端是君子如玉。
“只可惜我还未曾长大父亲就走了,家道就此中落,再后来秦灭韩,我家中那把琴也被秦人抢走了。”张良声音低了下来,眉眼间略带忧郁。
赵不息正想怎么趁虚而入趁着自己心爱的大才脆弱的时候安慰一下他,张良就已经自己调节好了心情。
他抬起头浅浅一笑:“其实我家道中落也不是什么坏事,秦灭掉了韩之后,韩国朝堂上所有重臣都被杀了全家,倒是我家因着父亲早亡远离了朝堂侥幸躲过一劫,虽是祖宗留下的家产没了,但好歹人还活着。”
说是这样,可数百年的基业一朝就没了,自家世代效忠的国家灰飞烟灭,张良怎么能不恨呢。“不息可愿意听我弹奏一曲?”张良抱着琴,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出声道。
有点像得了宝贝拿出来炫耀的小孩子。
赵不息当然愿意了,她本身就喜欢听琴,当然这时候除了打猎听乐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
更不用说是张良这位被写在历史上的美人给她弹琴了。
张良将琴放在身前的案上,垂目低眉,修长的手指波动琴弦,一阵流畅跳动的乐声从张良之间冒出。
赵不息抚掌称赞:“好啊,子房之琴声,如鱼跃溪水、鹿过林木,欣欣然如沐浴春风。”
琴声更欢快了。
“好啊,如两雀对鸣,溪水破冰,子房心情必然愉悦啊。”赵不息又称赞。
张良对音律的确十分精通,行家一上手就知道有没有,赵不息虽然自己弹琴的技术一般,可欣赏力却很高,只听了这一会也能听出来张良的琴技高深。
张良一曲罢,眉眼都轻松了许多,他嘴角含笑看着赵不息:“伯牙遇钟子期,良遇知音,自然欣喜。”
他看着赵不息的眼神又更加亲近了几分。
大部分人还是需要回应的,无论是写文章还是弹奏音乐,都需要其他人的回应演奏者才会更加感到愉悦。
张良平日好读书好剑术好音律,读书尚且能在书中和作者心神相交,剑术他周围也有游侠可以相互切磋,唯有音律曲高和寡难有知音。
不是家学深厚的大贵族子弟谁有那个时间和金钱去玩音乐啊,就算是大贵族子弟,也是听了乐子的多,真懂音乐的少,对于这等人,张良自然不愿理会。
好不容易遇到赵不息这个能欣赏音乐的,张良自然欣喜若狂。
“那我可要辜负子房的信任了。”赵不息轻松耸肩,“我是个俗人,只会听不会弹,只是粗通一点皮毛。”
张良弯弯唇角,反问:“钟子期又岂会抚琴乎?”
两人相视一笑。
张良便又开始抚琴。
琴声昂扬,随即又低沉起来,如泣如诉,声声断肠愁,秋山猿鸟恨。
赵不息抿了口温水,看着陷入了哀伤的张良,大概能猜出来张良的琴声为何忽然从昂扬变成悲伤了。
估计又是想到了自己的国仇家恨。
赵不息干脆摸出了自己带着的哨子,说是哨子,但是上面有一排小孔,可以控制吹出的声调,和短笛已经差不多了,赵不息一直挂在脖子上随身带着,用来紧急的时候沟通部下。
比如若是现在遇到了危险,赵不息只需要急促吹响三声,她所带着的那数十个剑术高超的门客就会立刻从门外冲进来,避免了摔杯为号的不准确性……
此时赵不息拿出来却不是叫人的,而是轻轻吹起了一曲《将军令》,她很长时间没有吹过了,本来学的时候就是因为兴趣才去学的,曲调吹的颇为生疏。
却也成功的将张良原本哀伤的曲调带的激昂了起来。
张良鼻尖沁出一滴晶莹的汗珠,十指跟着赵不息的曲调拨动着琴弦,心中升起一股豪情来,只瞬间就将原本的哀伤之气冲散的一干二净。
心中竟然有一种自己正在战场上调兵遣将的感觉。
是啊,秦再强,可其暴虐无道也必定会有失败的一日,他比秦暴君要年轻许多,为何要在此哀伤呢?
哀伤无用,他尚且年轻,报仇之事,日后未尝不能成功。
想到这里,张良心头堆积的哀伤顿时一扫而空,他摇摇头,暗叹自己虽然年纪要比赵不息大上许多,却远比不上赵不息坚定啊。
紧接着将全部身心沉浸在和赵不息的和曲中。
张良不知道《将军令》的曲谱,赵不息也吹的生疏,两人干脆就放飞了自我,只一琴一笛和着声,全无曲调可言,弹到哪里就是哪里,吹到何处就是何处。
阳光洒下,如水铺满厅堂,中间燎炉中的木炭已经快烧干净了,缕缕白烟带着一点暖意升腾。
最后一个音调落下,张良停下了手指,缓缓睁开了方才闭上的双眼,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我遇不息,如伯牙遇钟子期啊。”张良浅笑,对着赵不息拱手一礼,将手侧已经凉透了的杯中白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既是好友,无须多言,以水代酒足矣。
赵不息见着时机合适,想要挖墙脚的心蠢蠢欲动,哪怕她知道韩王室不死绝张良不可能去投靠别人,可现在多挖一挖,等日后韩王室死绝了,到时候张良肯定就会背着可爱的小包袱乖乖到自己手下来嘛。
“子房方才情绪低落可是因为反秦之事?还是在担忧复国一事?”
听到赵不息的询问,张良苦笑一声:“只是觉得现在天下都在暴秦的统治之下,那暴君残暴强大,几次谋划刺杀甚至都没有伤到暴君,反而连累了刺秦的壮士,颇有些心灰意冷罢了。至于复国……唉!”
张良长叹一声。
就他了解到的如今韩王室的唯一血脉韩成,为人平庸,虽然没什么大缺点,可同样也没有什么显著的优点,就算是昧着良心,张良也不认为韩成能和秦暴君嬴政相提并论。
复国,恐怕是难啊。
“事在人为嘛。”赵不息安慰张良,“虽然秦始皇是厉害,可是他现在已经年纪大了,我们惹不起还熬不起吗,大不了再熬个十年八年熬死他再起事。”
其实你可以不安慰的。张良默默咽下了话到嘴边的吐槽。
要寻仇人报仇的唯一方法竟然是等仇人老死再去寻仇,这未免也太窝囊了吧!
赵不息丝毫不觉得熬死秦始皇再造反是一件丢人的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些千古一帝,好几千年的历史上也就出了这几个,秦始皇又是开头的那一个,比不过他有什么丢人的。
“你看现在秦始皇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还没立太子,诸位公子公主中也没听说哪个有什么大本事,再加上朝廷之中的忠臣少奸臣多,咱们六国之人中又有有你我这样的大才,等秦始皇死了秦朝廷必定动荡,到时候我们趁机起兵,大事可成矣。”赵不息拉着张良给他分析战局。
张良听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在赵不息嘴里,只要等秦始皇一死,造反就仿佛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了?
赵不息说了一圈终于绕到了正题上,她拉着张良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子房,我看韩成乃守成之君,你不妨跟着我,我们联手复国,到时候你接着继承你祖辈的事业,给我当丞相如何?”
至于什么时候能当上丞相,这得排队,范增年纪大肯定得让他先当两年,然后还有吕雉……嗯,张良可以插队排在张苍前面。
守成之君这是委婉的说法了,韩成就不是个当君主的料,当初秦国屠杀韩王室的时候他能活下来就全凭他存在感不高,在诸位公子之中没有存在感跑了也没有秦军专门去追杀他。
韩成当个小官员还成,开国之君他就没有那个本事。
张良自然也知道韩成是什么货色,可他还是摇头拒绝了赵不息。
“我家世代相韩,我的志向也是光复韩国,良不愿一人侍二主,辜负不息好意了。”
赵不息对此就很想不明白,这战国秦初哪来的如张良一般的忠臣的呢?这时候各个国家的大臣不都是从其他国家投奔而来的吗,最有名的就是魏国的,堪称是秦国的人才储备青训地,范雎张仪都是魏国人投奔的秦国,怎么张良就不愿意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呢。
心中疑惑,赵不息嘴上也就问了出来,她和张良既是不是主君与门客的关系也是好友,这些话还是可以直说的。
“可韩国的名相申不害也不是韩国人啊,申不害是郑国人,郑国被韩国所灭,申不害也照样在韩国为官。子房又为何要在韩国这棵树上吊死呢?”
张良沉默了,他知道赵不息是为他好才劝他的。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张良看着赵不息,轻轻一笑,“难道不息就没有什么旁人都是认为是不可能,可自己一定要去做的事情吗?”
“有啊。”赵不息嘟囔了一声。
她想当皇帝,谁都觉得很荒谬。
哦,除了吕雉和范增。
说到这里,赵不息也就不再问张良愿不愿意跟着她了。
总归韩王室以后会死绝的。赵不息心想,早晚张良都是她的,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赵不息心里不由感慨,韩王成真是既幸运又不幸运啊,幸运的是六国之人中少有的聪明人对他忠心耿耿,不幸的是这位聪明人谋圣张良被人觊觎,而想要得到张良就必定要除掉他。比如现在,虽然赵不息还没有见过那个韩王成,就已经想着要怎么把他弄死了。
赵不息又将自己带来的几本兵书送给了张良,其中就有廉颇的那本兵书。
看到这些兵书张良顿时精神一振,却又不太好意思收下赵不息如此珍贵的礼物,他留恋的看了这几本兵书一眼,还是将这几本书推回了赵不息身前。
“此等珍贵的传家之宝,不息还是勿要轻易给旁人。”张良忍不住告诉赵不息。
“我知你为人慷慨好义,可有时候还是要谨慎一些。”
张良总觉得赵不息年纪小会被坏人骗。
在张良看来,一开始被郑交假借他的名义骗过来的赵不息不仅不生气,还在知道他们缺钱之后就立刻慷慨解囊给他们十金,后来郑交和大铁锥离开的时候也是赵不息给了他们数十金,尽管最后结果不太好……
还有这次,赵不息才是第一次和项伯见面,就慷慨的送出去许多东西。
张良对此颇为担忧,急公好义者被人称赞,可往往少有好下场。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人心复杂,就算是六国之人之中也是坏人多好人少,不可轻信旁人啊。”张良苦口婆心劝着赵不息,还将桌上的几本兵书直接拿起来往赵不息手中塞。
赵不息心里说,我当然知道人心复杂了,我现在不就是在用复杂的人心算计你嘛。
送出去的礼当然要对手收下才有作用了,想要取得,就要先舍得,她送礼从来就没有白送的。
赵不息将几本兵书硬塞到张良怀中,语气诚恳:“我知道子房的志向,复国不可不知兵,这些兵书虽然都是我辛辛苦苦四处寻求来的,可和子房同我的情谊比起来不值一提。”
张良听到赵不息的劝说,想起自己的复国志向,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收下了赵不息递给他的兵书。
而后白玉般的脸庞染上红霞,强壮镇定道:“不息所说我的确难以推辞,不息之恩,良不知该如何报答。”
赵不息爽快一挥手:“害,你我之间数十年的交情还提这些。这样吧,子房若是不好意思无顾收下,那日后若是子房也有机缘得到有用的兵书之类,也借给我看不就行了,何必推辞伤了你我情分呢?”
到这里赵不息才图穷匕见。
赵不息这段时间旁敲侧听知道了张良现在还没有遇到黄石公,拿到《太公韬略》。
估计也就是往后几年的事情了。
现在不趁着张良还弱小的时候雪中送炭,难道还要等到张良拿到黄石公的传承之后再凑上锦上添花吗?那时候《太公韬略》可不就不是能轻易借到的了,可若是如今雪中送炭先给张良人情。
等张良得到黄石公的传承之后,这位君子必定会和自己分享《太公韬略》。
这种低投资高回报的投资她都不做那她还是人吗。
更何况,赵不息心想,你张良就算是看完了这些兵书又能怎么样呢?
张良,一个可以和韩信相提并论的偏科天才,情商和智谋点满,军事挂零,学着《太公韬略》这等一等一的兵书,实战却一点不行。在秦末四处叛乱的时候,张良和韩王成带着兵愣是一座城池都打不下来,最后还是刘邦帮忙打下了韩国原来的首都送给了张良。
嗯,这么一想,张良竟然也是一个侵国侵城的美人?
赵不息咂舌,还得是皇帝会玩啊,为了大才连城池都能随便送。
“子房,你收下吧,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赵不息很诚恳看着张良,耳尖有些红。
人家刘邦送了好几座城池才借到的大才,自己竟然想拿着几本兵书骗他,真是……不干是傻子啊。
送完了礼物之后,赵不息又在颍川呆了两日,成功和自来熟好义气的项伯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之后就匆匆回到了怀县。
……三日后。
嬴政收到了赵不息寄过来的信。
【再送点兵书来好不好呀~我的好赵公,你的不息没有兵书看了!】
逆女,问他要东西都不愿意喊他一声“爹”!!
要从河内郡至巴蜀,就要先穿过关中一带,再往南进入巴蜀。
刚开春,关中还很寒冷,猎猎的风刀子一样刮着夏侯婴的面,他索性将整个脸用布围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路。
尽管冰雪刚刚融化,秦人都在地里劳作,黑黄的土还裸露在外,并没有夏秋时候的千里麦浪,可单从道路两侧树木的生长情况来看也能知道这片土地的肥沃。
赵不息还特意去郑国渠附近查看了一番,眼红的恨不得把郑国渠整个搬到自己的河内郡去。
关中真是好地方啊,千金之土,四周有天险,内有关中平原,函谷关易守难攻,一国固守而六国难攻,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地。
怎么就不是她的呢?赵不息心想,要是有这个条件,她都不用等秦始皇死了再造反,派韩信、樊哙守住函谷关,自己大摇大摆带着萧何范增等大才在关中内种地采矿,直接用火药炸山,十年都够她把第一次工业革命弄完了,到时候再行出关,还用担心项羽吗,直接大炮轰他,任他天生神力霸王之勇也抵不过大炮啊。
可惜河内郡没有这么好的地理条件,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发育,发育速度缓慢不说还要尽可能的掩人耳目,十年恐怕连蒸汽机都点不出来……
赵不息坐在马车上,看着驰道两侧的沃野千里对胡亥充满了嫉妒之心。
真是废物啊,这么易守难攻的地形加上始皇帝给留的七代余烈那么厚的家底子都没能守住关中。
走过关中,就到了巴蜀之地,这里的牛羊明显要比关中地区更多,四川盆地中水路交错,农业和畜牧业都十分发达。
进入蜀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座庙宇,两尊石像站在庙宇之中,眺望着江水。
这是李冰和他儿子的雕像,李冰主持修建了都江堰,还改善了栈道,将“不与秦塞通人烟”的巴蜀之地彻底变成了秦国的一部分,在往后的许多年中一直勤勤恳恳的为秦国提供让其能够顺利征讨四方的粮食。
而如今,这片土地上最出名的商人就是寡妇清,因为其生意遍通巴蜀,所以也都称呼她为“巴清”。
赵不息早就派人打听好了硝石矿的消息。
巴蜀一共有三座硝石矿,都在巴清手中。巴清家族就是开采丹砂矿而发家的,虽说近些年在巴清的经营下家族产业一再扩大,已经不主要以采矿为主业了,可对于矿藏也没有放下,巴蜀大部分除了铁矿之外的矿脉都在巴清手下。
巴蜀这么大的地方肯定不仅只有这三座硝石矿,可这地方到底不是河内郡,赵不息属于外来者,一时半会想要勘测新的硝石矿肯定是不行的。
巴清可不是只有财富而没有刀剑的普通富商,她是秦始皇特许可以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的,加上巴蜀一代少数民族多,民风彪悍,巴清能有这么多的财富还过得好好的手下的武装力量不容轻视。
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何况自己现在还远远称不上强龙。赵不息这次出门带了两万金,这是她现在能挤出来的所有现金了,若是再多就涉及不动产了,若非火药事关重大,赵不息也不一定舍得这么多钱。
赵不息来到了落脚的院子,这院子是黑石的驻巴蜀驻地,先前这两年黑石和巴清也有买卖往来,黑石的那数百只羊都是向巴清购买的。
刚落脚,赵不息休息了一日后就向巴清下了拜帖,然后就带着韩信和陈平到街上去逛街了。
先探探本地的风俗人情嘛,省的到时候谈生意的时候再遇到什么事情得罪了人家。
出去逛了一趟下来,倒是没遇到什么事情,赵不息只有一个感受。
这里的口音和中原一带差别还是挺大的。
巴清拿到赵不息的帖子的时候,正和另一人在一起。巴清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很多,腿脚不太好使,已经很少出门了。
她身边的这位友人,年纪不太大,长相却十分奇异——她有一双黑的深沉的眼睛,瞳孔宛如夜空一样,面上仿佛没有任何表情,周身环绕着十分宁静的氛围,只要看着她的眼睛,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收敛声音。
她的名字是许莫负,大秦第一女相士,日后的鸣雌亭侯。传说她出生的时候,踏青光而来,生来掌中就握着文王八卦,始皇帝知道以后还特意赐给她数百两黄金。
拜帖上的署名是河内郡黑石子赵不息。
巴清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家中的生意了,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家族中的生意几乎都交给了小辈,只有遇到大事的时候小辈才会来请教她。
当巴清念出拜帖上的名字之后,巴清还没有想起来赵不息是谁,许莫负却先轻笑一声。
“是她啊。”
巴清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颇感惊奇,她是知道自己这位小友的本事的,生来神异,知晓祸福,洞察天机。
几年前始皇帝曾召唤许莫负入咸阳为他相面,可许莫负称病拒绝,尽管巴清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也知道自己这位小友连始皇帝都不重视。
竟然会在意一个自己都没听说过的人?
许莫负轻笑解释:“这位赵不息和我一样大,我是六月六的生辰,她是九月九的生辰。你也知晓我生在河内郡温县,和她出生之地不过相聚数百里。”
“而后你略大一些边云游天下了,这个我知道。”巴清接着话,“莫不是你们曾经相识?”
“不,我和她从未见过。”许莫负却出乎巴清意料道。
“我特意避开了她。”
许莫负有些唏嘘:“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要在这里相见一次,天命难违啊。”
巴清来了兴趣,她好奇问:“你特意避开?莫非是她身上有什么神异不成?”
许莫负沉默了一阵。
许久后才看了眼自己这位已经寿数不多的老友,淡淡道:“她生时,紫薇亮而勾陈左移,有星坠于河内郡,大雨落而旱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