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始皇一起造反—— by金玉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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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前人用血泪教训总结出来的正确答案不拿来用岂不是傻子?
赵不息在开设黑石墨家技术学校的时候就顺便也开设了一所黑石军校,只是碍于没有名师,所以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些退役的老士卒再给学生讲课。
师资力量严重不足。
赵不息和韩信带兵打仗的本事倒是足够了,可韩信是纯纯天赋流天才,他的兵法别人根本模仿不了,或许等他四五十岁的时候会有能力将自己的兵法总结成兵书流传下来,不过如今十几岁的韩信显然还没有呢个本事,他只知道打仗就应该这么打,至于为什么这么打?因为这么打就能赢……
赵不息基础知识很扎实,学的理论也足够多,只是她太忙了,作为主君也没法日日在学堂里讲课,只能偶尔去给讲一节课。
其实赵不息先前看上的人是跟在他父亲身边的那个王老,基础理论扎实,教学的时候循循善诱,对于各种战例信手拈来,若是身体再好一些就太完美了,可惜不知道自己便宜爹给他开了多高的月钱,赵不息挖了一年的墙角了,愣是没挖动。
不过没关系,现在赵不息有了更好的选择了。
理论基础扎实,家学渊源,实战经验也有,文武双全,身体还好,自己还能著书立传,最重要的是,这是自己的亲人啊,一声义父喊出去,这就是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三族了。
赵不息热情地攥住李左车的手:“义父……啊不,小师叔,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给你养老的,我们怀县风光秀丽,环境也好,经济繁荣,人文和谐,真的很适合定居啊。”
李左车轻笑一声:“我虽然头发白了,可身体却还健壮,如今也不过三十几岁,哪里用得着你养老呢?上党郡的郡守李云是我的表侄,我在上党郡生活了十几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也不想去其他地方。”
“不过你说的那个军校我倒是颇感兴趣,军校……听这个名字,是专门培养将领的学堂?”李左车询问。
赵不息点头,心里已经在想要不要把黑石军校搬迁到上党郡了,学校好盖,名将难求啊,“军校就是培养基层将领的地方,军校出来的弟子,会进入各个队伍担任屯长和百将,他们要负责听从上官的吩咐训练手下的将士,同时也需要在闲暇时间教手下的将士简单的识字……”
随着赵不息的叙说,李左车脸上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等到赵不息简单介绍完之后,李左车的神色已经很凝重了,他严肃的看着赵不息:“这会是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你为何会想着训练这样的军队呢?”
李左车是有过带兵经验的将领,同时还有着很深厚的军事修养,他只是略微一想,就从军队培养制度上窥伺到了赵不息的野心。
一个想要造反的人,即使她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透露自己的想法,用贤良的名声遮掩自己储存粮食、招揽人才的目的,可无论她多么擅长隐藏,在军队培养上也是一定无法完全遮挡住自己的野心的。
有很多很多军队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老实人。想要造反,无论如何都要手中攥着军队的。
“用五年的时间培养出五百略通兵法且完全对你忠心的兵家弟子,将这些兵家弟子放到军队中做百将,他们教将士识字,给将士传授简单的知识,而这些知识都是你传授给他们的,他们再去教士卒这些知识。”
李左车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五百个百将,每人手下领着一百个士卒,就是五万大军,这些人从识字到学习简单的兵法,从头到尾学到的东西都是来源于赵不息,赵不息就相当于他们的老师,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候,老师和父母也没什么不同了,五万个完全忠诚于赵不息一人的士卒组成的军队,何其可怕。
昔日他的大父带兵,有着“爱兵如子”的美誉,却也只是每日宰杀二十只牛犒劳士卒,十五万士卒中能得到他的大父一肉之恩的将士不超过一万人,可仅仅是这样,这些士卒们都已经对他的父亲十分感激了,愿意为他的大父赴死,从而他的大父可以指挥将士宛如指挥自己的手臂一样指哪打哪,用步兵打败匈奴的骑兵,成就“塞上长城”的美名。而五万、甚至更多完全忠诚于赵不息一人的军队能做出多大的事情,李左车只是略微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有多少人知道此事?”李左车脸色严肃起来。
这世上的聪明人不多,却也不算少,他能看出来的东西,其他人也必定能看出来,创办学堂和创办军校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和军队沾上关系的事情没有小事。
比如有名的能教学生的儒家圣人孔子,他教三千弟子,其他贵族看到了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一句自家的学问教给一群穷黔首,真是败家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在这个知识垄断的时代知识就是财富,是家中世代相传的珍藏,不可轻易传授给别人,可若是传授了,那也没办法,自己家的宝物自己愿意送出去,那谁也管不了。
可若是孔子教的不是三千儒生,而是教导这三千弟子怎么训练士兵,怎么排兵布阵,怎么攻打城池,怎么固守关卡……那用不了两天,各国的国君和周天子就要急了,会亲自前往孔子家中质问他。
好你个孔丘,招收这么多弟子你是想干什么?是不是看哪个国家不顺眼要把它灭了?还是觉得游历诸国游说国君实行仁政不成功决定要自己推翻几个国家自己当国君了?
可若是孔子的弟子达到了五万人,各个都对他死心塌地,还都略通兵法,那这时候各国的国君态度又要变了。
孔圣人啊,有话好好说,咱们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的嘛。不就是施行仁政吗,我们都接受你的学说就是了,有话好好说,不要轻易动刀剑……
可现如今的时代又和哪个时候不同了,那个时候小国无数,五万受过训练的军队已经可以横扫天下了,可现在天下一统,始皇帝强悍,兵强马壮,若是被秦朝廷知道赵不息在暗戳戳做这等不轨之事,恐怕连最开始的五百弟子都养不出来,这个军校就会灰飞烟灭。
赵不息自然听出了李左车语气中的关心之意,她扬起一个笑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加上我的门客,知晓这件事情的人不超过五人。军校中的学生都是我收养的孤儿,军校全称叫做大秦河内郡亭长培育学堂,名义上是给河内郡培养各地亭长的学堂,而这些弟子毕业以后也的确是要分配到各个县乡之中担任亭长的。”
“小师叔可以放心,此事连我亲爹都不知道。”赵不息得意道。
李左车倒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嘶哑:“你竟然连如何给这些弟子积累实践经验都想好了?”
担任亭长?亭长顶多就是抓小贼送征夫的,哪里用得上排兵布阵、攻城守关的学问。
恐怕担任亭长是假,让这些弟子实践如何管理手下、训练民夫是真吧。
他的这个小师侄女,心中所图不简单啊。
李左车沉默了,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不愿去你那个学堂教导弟子。”
赵不息眼中划过失落,李左车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失落,却垂着眼皮,视而不见。
“是您不愿意让家中的兵法流传出去吗?这个您不用担心,学堂的教学可以不需要您的兵法,我那里有廉颇、田单、乐毅等人的兵书,您只要教导弟子们那些兵书上的内容就可以。还是您不愿意离开上党郡?我可以将学堂挪到上党郡,不用您远离故土。”
赵不息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
“我不想为赵国复国。”李左车语气平静,一双瞳孔中却满是痛恨。
历史上十年后的李左车愿意做赵王歇的臣子,还被封为广武君的原因不得而知,可如今的李左车显然是不愿意再为赵王室效命的,他的大父李牧,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手中,而是含冤死在了奸臣郭开和昏君赵迁的圈套中,父母也难逃一死,只有他一人和血缘较远的几个亲族逃离了邯郸苟活。
瞬息之间家族被灭,长辈死绝,一夜白头,怎能不恨!
赵不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原因,小师叔,你误会我了,我没想光复赵国啊。”
“赵国对我连一口饭的恩惠都没有,我也从未当过赵国人,我为何要光复赵王室?”赵不息道,“就算是长辈遗留问题吧,是赵王室对不起我娘的,赵迁自己昏庸,杀了柱国之臣又畏惧秦王强悍,却不想着如何强国反而只一心将妹妹送到敌国想要换取喘息之机。”
“我娘从来没有对不起赵王室、对不起赵国。”赵不息平静道。
“她作为公主,前十七年的确是受到黔首的供养,可我娘亲已经报恩了,我娘在黑石居住了七年,她杀了十二个附近欺凌黔首的盗贼,庇佑着附近的三个村子五十多个黔首,而且我娘刚生下我的时候,黑石只有五个人,我娘死之前,黑石已经有一百多个人了,这些人都是我娘收留的赵地逃难黔首。我娘还了赵国黔首供养她十七年富贵的恩惠,她不欠赵国的,也不欠赵王室的,我也不欠他们的。”
赵不息耸耸肩:“所以赵国怎么样,赵王室怎么样,关我屁事。”
在赵不息提到赵嫦的时候,李左车眼睛通红,堂堂七尺男儿眼中竟然满是泪光。
听完了赵不息的一番话,李左车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阿嫦一向都是最天真调皮的女郎,我记得那时候大父罚她蹲马步,她不肯,非要偷偷溜出去跟我和小姑姑一块骑马打猎……她那样调皮不懂事的小女郎,怎么就要保护别人了呢?”
在赵不息的记忆里,她的母亲是亡国公主,总是可靠温柔,提着剑挡在她身前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赵不息提起娘亲保护了很多黔首,语气满是自豪和骄傲。
可是在李左车的记忆里,他的小妹妹天真调皮不懂事,爱骑马爱舞剑,总和长辈顶嘴,被罚的时候就翻墙逃跑,要找背黑锅的人的时候就会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喊师兄,怎么就成了她孩子口中“强大可靠”的人了呢?
李左车看着赵不息,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赵嫦,仿佛下一刻,小妹妹就要扯着他的袖子要她看上的宝剑和好马,不给就要哭闹了。
片刻后李左车反应过来又自嘲一笑,斯人已逝,他亦非当年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国已破家已亡,还有什么可追忆的呢。
赵不息嘟囔:“我只是想自己当皇帝而已,其实我姓什么,建立的朝代叫什么无所谓的。”
“要不然我认您当义父,改姓叫李不息也行。”
李左车无奈:“你生父不是还在吗,你应当跟着他姓才对,若是他听到你要改姓这话,必定是要生气的。”
赵不息撇撇嘴,酸兮兮道:“没事,他小孩多,又不差我一个,我姓什么他估计也不在乎,就算是在乎肯定也是为了他的面子。”
李左车的脸色却是拉了下来。
“你的生父难道有很多妻妾和子嗣吗?他难道是欺负你的娘亲国破家亡受了欺负也没人为她做主吗?”李左车怒气冲冲,右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剑柄。赵不息连忙拉住李左车:“也不是您想的那样,只是我自小是跟着我母亲在外长大的,和生父没相处多长时间罢了……感情肯定比不上他和他其他子女之间的感情。”
“很好,很好,他竟然还抛弃你们母女!”李左车更生气了,却又怕吓着孩子,只能柔和了语气,怜惜的看着赵不息。
“日后你就跟着我姓李,李家虽然族人所剩无几,可家财还是有一些的,家中的三万亩良田和数百万金,我没有子女,这些东西日后都留给你。”
赵不息:“……哎?”
好像,也不是不行?李不息也很好听啊。
赵不息发誓,她绝对不是看中了李家的万贯家财!
她的数算很好,她迅速算出了要是自己真的喊李左车一句义父之后能得到的好处。上党郡不费吹灰之力就归她了,李牧家族数百年的家族财富积累也归她了,还附带一个军事理论和教学能力点满的大才,左算一遍再右算一遍,怎么算自己都不吃亏啊。
赵不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此时,远在咸阳,坐拥天下和真·金山银山,天下所有的金矿都是他的始皇帝嬴政,忽然打了两个阿嚏。!
电光火石之间,赵不息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好处。
她深情款款的看着李左车,眼含热泪,也不知是被李左车的长辈亲情感动到了还是被李左车家里的金山银山感动到了。
“不息飘零半生,师叔若不弃,不息愿意拜您为义父。”
这句话竟然有些奇怪的熟悉感,赵不息来不及细想,一句义父脱口而出。
李左车听到赵不息的称谓,脸上满是喜悦之情。
“好啊,好啊,我本以为世上再无其他亲人了,没想到上天竟然让我遇到了阿嫦的女儿,这是上天怜悯我啊。”李左车哈哈大笑。
双眼却通红,眼角湿润,笑声中除了欣喜,却还夹杂着一点落寞。
和他前半生有关的故人已经死绝,教导自己兵法的大父被昏君杀害,父母亲人俱亡,和自己自小一同长大的师妹也已经生死两隔。
如今,却只能看着故人之女,从似曾相识的一双眼睛中思忆自己的年少时候了。
李左车轻抚着赵不息的鬓角,低声道:“邯郸城外有一座很适合春行游玩的山……”
话说到一半,李左车又忽然停住了,他看着赵不息和赵嫦相似的眼睛和并不相似的容貌,意识到现在世上已经没有人和他有相同的年少回忆了,惆怅叹息一声。
“邯郸也没什么好的,我年纪大了,总爱回忆一些事情,不息见谅。”
“邯郸城外的那座山叫做柳山,因为山上有一颗巨大的需要三个人环绕才能抱过来的老柳树,春日爬山用老柳树的柳枝抽打亲友,可以赶走一年的晦气,山上还有很多果树,秋天可以摘果子。”
赵不息却出乎李左车意料,她熟练地接上了李左车的话头。
赵不息如数家珍一样数着:“邯郸东面有一大片草场,很适合跑马,邯郸市场在西面,有一家姓孙的老头铸剑很厉害,不过现在那个姓孙的老头年纪大了,提不动锤子了,现在干活的是他儿子……”
随着赵不息的叙述,熟悉的记忆涌上李左车的脑中。
十二岁的少年将军带着比他小三岁的师妹,跟着大父一起去孙家铁铺,买到了自己拥有的第一把宝剑,然后他带着宝剑骑着马,大父带着阿嫦骑着马一起去跑马。
“我去买剑的时候,孙老头年纪已经不小了,那时候他就说他再过两年就干不动了,要让他儿子接受铺子。”李左车面上露出了笑意。
赵不息拍拍李左车的手,“不过孙老头也骗了你,他一直干到五十二岁举不动锤子了才歇息,算算时间,他给你们说完了再干两年就不干了之后又干了十二年哩!”
“那老家伙。”李左车笑骂一声,语气却全是亲近。
知道还有故人活在世上且过得不错,李左车总归是开心的。
“所以,其实义父也无需伤心太过。”赵不息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李左车半空的茶杯倒满了温水。
赵不息笑了笑:“我记性很好的,我娘给我讲过的故事我都记得。我记得我娘和您一起爬山,第一次爬山迷了路,还是师祖派人去找才把你们找回来,我记得我娘骑的是棕红色的大马,你骑的是灰色的大马,我还记得我娘说义父十三岁的时候还尿床……”
“咳咳咳,这个就不用记得了。”李左车老脸一红,心想小师妹的嘴果然还是那么不牢,怎么什么都给女儿说啊。
赵不息嘀咕:“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记得我娘说您十六岁翻墙偷领居家的狗崽还被大黄狗追着咬了一口,咬在了屁股上呢,疼得半个月都要趴着睡觉。”
李左车装作听不见,嘴角的弧度却越扬越高。
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虽说是黑历史,可还有人能在自己国破家亡之后和自己一起回忆过往的黑历史是一件最美好不过的事情。
尽管这个和自己一起回忆年少的人年纪有些小。
就在李左车刚写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正趴在厅门口往里探头探脑的魁梧男子。
“李云。”李左车提高了声音,目光如电一般刺向了正在门口迟疑不敢往前的上党郡郡守李云。
李云身材果然如李左车说的一样十分魁梧,身高八尺,胳膊最粗的地方有半个赵不息那么宽,脸上络腮胡浓密,如虎豹脸边的鬓毛一样威武,一双虎目上横着粗眉,一看就是壮士。
只是现在这位壮士却十分心虚,蹑手蹑脚的走到李左车和赵不息身前,注意到这里还有赵不息这个外人在,顿时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有外人在的时候叔祖父还是给自己面子的。
因为追逐狼群而玩忘了时间,直到被李左车派去的人找到匆忙喊回来的时候才恍然惊觉自己竟然忘了先前叔祖父叮嘱的半月后要有客人来访让他待在府中切莫出门的李云收到门客传来的消息之后立刻昼夜不停的赶路,这才只用了一天半就赶了回来。
见到旁边有外人,李云顿时端了起来,一脸威严对着赵不息开口:“吾乃上党郡郡守,尔就是黑石子吧,果然年少有为。”
李云早已经轻车熟路了,正想按照惯例摆一摆郡守的谱,端起官员的架子来说两句场面话,下一刻就被李左车打断了。
“按照辈分,这是你小姑姑。”李左车一句话让李云顿时瞪大了眼睛。
李云看看人高马大三十多岁的自己,又看看年纪还没有他一半大的赵不息,一双虎目中顿时涌出悲伤来。
“我就是打猎晚回来了两天,这咋就多了个小姑姑啊!”
李云仰天长叹。
李左车不理这憨货,给赵不息介绍着:“这是李云,我表姐家的孙辈,算是我半个弟子,若是按照我和你母亲的师兄妹关系,你该喊他一句师兄,只是你既然认我为义父,就要按照李家的辈分来算了,便是他的长辈,喊他一句犹子就可。”
闻言李云更是又悲愤了三分。
他的乖巧可爱小师妹,怎么就变成姑姑了啊!
赵不息咧嘴一笑:“犹子。”
可怜李云一个杀敌不眨眼的虎将,面对刚刚见面的小姑娘,却要喊姑姑,满心的不情愿。
“要不还是论师门关系,别论咱们李家的辈分了吧……”李云弱弱道。
李左车闻言脸上出现鄙夷之色:“你知道我为何只说你是我的半个弟子吗?”
听到有八卦可以听,赵不息顿时竖起了耳朵。
李云则垂头丧气,“因为我学不会您的本事,打仗只知道往前冲,不会谋而后定。”
随即又不服气道:“说不准只是我对不上您的路数呢,我看我性格刚烈,就和上将军乐毅很相似嘛。”
听到这话赵不息忍不住低下了头,以袖掩嘴,遮住了嘴角的笑意。嗯,她绝对不是觉得李云单纯可爱。
李左车则是直接多了,他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额角:“乐毅带兵的确是一往无前,性格也的确刚烈,可人家是兵家大能,乐毅除了打仗厉害,还能辅佐燕王复兴燕国,而你连临近地方的贤人来拜见你的日期都能记错,你有乐毅那个治国本事吗?”
李云不说话了,讪讪地低下了头。
也是,他根本就不会治理一方,上党郡的大小事务他都是扔给叔祖父去处理的,更别说治理一国了。
“犹子,今日初次见面,按理我身为长辈该给你见面礼的,正好我这里有乐毅将军传下来的兵书,你要不要?”赵不息却想起来她这次来是带着韩信来的,车上还带着一些兵书路上看。
这些兵书都是她问便宜爹要的,其中就有乐毅的手书。
说起来她便宜爹在咸阳也真的是有一些人脉的,给她送来的兵书中有不少都是昔日七国有名的将领所著的兵书。
六国一灭,这些将领留给他们后人的兵书也自然就落到了秦人手中,倒是便宜了赵不息,从她爹那里弄来了不少珍贵的兵书学习。
李云听到了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也不矜持了,颠颠跟在赵不息身后:“小姑姑,我要我要,我一向崇敬乐毅将军,早就想收集他的兵书了。”
只留下李左车一人无奈望着两人的背影。
心想自己要看牢一些,万万不能让李云这憨货把不息给带坏了。
进来的时候却是三个人,除了赵不息和李云之外,还有一个瘦削的清秀少年跟在赵不息身边一起走进来。
赵不息笑盈盈的将韩信推到李左车身前,夸的天花乱坠:“义父,这是我的门客韩信,生来就是兵法奇才,天不生韩信,兵家史如长夜啊!”
韩信脸颊爆红,可还是强装沉稳,对着李左车供拱手:“在下韩信,见过李公。”
“义父,义父,你指点一下韩信吧,他很厉害的,现在我手底下的军队都是他给带着~”赵不息扯着李左车的衣袖撒娇。
李左车无奈道:“行行行,我指点我指点,别扯袖子啦,袖子要被你扯掉了。”
“义父最好了!”赵不息心满意足。
她要让韩信拜遍名师,成为比历史上的兵仙更进一步的兵家大成者,然后为她征战天下!
此时,一匹快马携带着自咸阳而来的信件冲入了上党郡郡城的驰道,御者匆匆驾驭着身下的马匹奔向郡守府。
终于在天色全黑之前,赵不息拿到了这封自咸阳而来的信件。
赵不息拆开信件,眉毛一挑。
始皇帝要离开咸阳去行宫居住一阵?
赵不息心动了,始皇帝不在咸阳,那她去一趟咸阳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始皇帝一离开,最精锐的军队肯定要跟着始皇帝一起离开,那她去一趟咸阳的安全度肯定会大大提升。
最重要的是,那可是始皇帝啊,活着的始皇帝住的地方。
有点蠢蠢欲动的想要去打卡偶像同款景点。
赵不息斟酌着到底是呆在自己百分之百安全的河内郡还是要趁着始皇帝离开咸阳的时候去孝顺一下便宜爹。
我这是提前去踩点,熟悉路。要不然日后遇到项羽那样因为不知道路怎么走而问农夫,结果被农夫故意指错路导致生死攸关的时候被敌军追上的事情那就糟糕了。
赵不息心中的天平缓缓倾斜了。
她提起笔,给嬴政写下了回信。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等年后她就去咸阳看望亲爱的父亲,尽一尽为人女儿的孝心。
当然,为了家庭合睦,赵不息暂时隐瞒了她认了一个义父的事情。
还是等日后见面她再亲口告诉她爹吧。赵不息心虚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第135章
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宛如梨花一夜落满北地,寒风呜呜吹,扑簌的雪团从树枝上掉落,如同碎玉。
河内郡今年一个冻死的人都没有,棉花已经推广开了,虽然产量低,需要的土地肥力大,可雪一样的棉团却在大雪纷飞中护住了用不起羊毛小袄的穷黔首,让他们得以缩在一起,度过许多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年前各地都统计了实在贫困的人家,将他们都接到堆满了茅草的大棚中挤过最冷的两个月。两者结合下,河内郡竟然奇迹般的达到了“路无冻死骨”。
上党郡郡守府中,温暖的烛光将饭厅照得温暖温馨。
赵不息特意派人加急打造出一个能容纳二十人的大圆桌,就是为了吃这一顿年夜饭。
艾公坐在首位,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李左车和赵不息坐在他的左右,再往下是范增李云,而后按照年龄顺序,陈平韩信等人依次入座,就连张良也被赵不息拉来了。
张良的弟弟虽然在艾公的救治下还活着,可身体不好,受不了寒,一直在南方养身体,孤家寡人的张良就被赵不息强行拉了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在场的众人中赵不息和韩信的年纪最小,菜还没上齐之前,赵不息就带着韩信从艾公开始要红包。
“艾爷爷长命两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赵不息伸手,手心向上。
韩信也红着脸,低声跟着喊了一句”艾爷爷“,他性格并不外向,除了统帅将士能谈笑风生,其他时候都不太会说话。
艾公乐得捋着胡子,从怀中拿出两个鼓鼓的红包:“好好好,我家不息和韩信,就是乖巧!”
“义父义父,祝义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赵不息又凑到李左车身边。
李左车也是脸上带笑,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把地契塞到赵不息手上:“你现在是我家中的唯一晚辈,这些铺子都是各个城池地段好的铺子,我也不擅长经商,正好你擅长经商,这三十间铺子你就拿去玩吧。”
李氏家族也是有三百年历史的大家族,祖上阔过,而且李牧也是当过几十年的大将军,手下有过庞大封地的赵国武安君,家族财富无以计数。
现在族中只剩下了李左车和李云两人,李左车没有子女,李云亲缘较远心思又不在这些财富上,李左车撒钱自然很痛快了。
赵不息呆毛都激动的要竖起来了,她恨不得抱住自己最爱的义父狠狠亲上一口,这压岁钱也太多了!比她亲爹好多了!
李左车给韩信的也不是红包,而是一本手写的兵书。
他感慨道:“不息的确没有夸大,你的兵家天赋世间罕见,若是时机合适,你必定会在兵家史上留下不止一场震惊天下的名战。”
“这是我的大父编撰,又经过我多年修订而成的兵书,你要好好研习。”李左车微笑着拍了拍韩信的肩膀。
“日后就要靠你将其发扬光大了。”李左车不无唏嘘。
他也没有将韩信收为弟子。说起来两个跟着他学习兵法的人,竟然都只能算他半个弟子,李云是天资太低,只可为将不可为帅,他看不上;韩信则是天赋太高,纵然没有自己的教导,单凭天赋韩信也必定会成为超越他的大父李牧的名将,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必定会如兵圣孙武一般开宗立派,他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