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始皇一起造反—— by金玉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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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不息其实很想告诉嬴政,敌人不一定来自外部,也可能来自内部,有的人进攻皇宫不是为了让你国破家亡,只是想提前坐坐你屁股下面那把椅子……当然为了自己的以后,赵不息还是默默咽下了这番话。
挺好的,她爹不注重宫门安全对她挺好的。
“当然,也不是让你一直守宫门,等过段时间我就给你调一个好位置,在你守宫门的这段时间你只要发挥你的长处就好了。”
刘邦重复了一遍:“我的长处?”
“交朋友?”刘邦试探问。
赵不息点点头:“对,交朋友。”
刘邦半眯了一下眼,脑中闪过无数的猜测。让他去和守宫门的门将交朋友,这是为了什么?
刘邦的第六感告诉他赵不息在图谋大事。
不过……
“主君放心,论起交朋友的本事,我刘季说第二还没人敢说第一!”刘邦拍着胸脯保证。
富贵险中求,若是没有危险,那何来他刘季的富贵呢?
赵不息笑了笑,她知道刘邦会答应的。
刘邦文比不上萧何张良武比不上韩信樊哙,可他有一颗虽然贪生怕死但是每次都敢再冒险从不服输的心。
所以在原来的沛公不敢冒险造反的时候,萧何曹参也不愿意做出头鸟,就推举刘邦,刘邦知道有风险,依然欣然接受。所以哪怕一次次被项羽打得一败涂地,可刘邦依然一次次爬起来接着找机会,哪怕他面对的是比他强大百倍的霸王。
刘邦也笑了。
他知道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在赵不息一众人才济济的门客之中泯然众人。可他刘季也有大志向啊,他怎么甘心看着赵不息这条通天大道就在眼前自己却爬不上去呢。
刘邦知道自己跟着赵不息有风险,可没风险的好事也轮不到他啊。
大丈夫当如是也,他刘季就算当不了始皇帝那样的大丈夫,可他起码也得当一个半大的丈夫吧。
起码也得让他那个总夸他二哥种地比他强的老父看看他刘季的能耐啊。
安排好了刘邦之后,赵不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的丞相天团去秦内仓找秦朝如今的治粟内史贾孙了。
这一次赵不息把张良也带上了,先前在李斯手底下干活的时候没带张良是因为张良颇为崇拜韩非,而韩非和李斯又有着杀身之仇。
这次赵不息带上了自己的四位大才,左边是范增萧何,右边是张良张苍。
至于陈平,陈平靠着自己顶尖的为官情商在朝廷之中混得风生水起,赵不息有意淡化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毕竟整个咸阳朝廷之中知道陈平和她有关系的也就嬴政一人,可嬴政天天忙着处理国家大事都没时间,难道还会特意把文武百官叫过来指着陈平说“这小子是赵不息那逆女的人,你们小心着他点,有什么消息都别让他知道”吗。
陈平现在在秦朝廷之中的身份是陈长的犹子,进来正和秦朝廷中的道家大臣走的比较近。
秦朝廷中也是有学习黄老之学的臣子的,只是道家和法家的思想不对付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法家恨不得连黔首每顿饭吃几口都给黔首规定好,道家则奉行无为而治,在如今法家思想治国的秦朝道家自然混不太开了。
再加上道家和儒家还不一样,被法家压了一头儒家的弟子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和法家争夺话语权,而道家被法家打压,道家的弟子们则都选择原地躺下,问就是不是我们没有法家厉害,只是我们选择顺其自然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法家还是儒家的大臣都和道家大臣的关系不错——说话总是温声细语,不急不躁还不争权夺利的同僚谁不喜欢啊?
再将陈平归为农家和道家弟子之后,陈平的升官之旅一帆风顺,而且探听消息也十分方便,总有一些道家的同僚拉着他一起背后偷偷聊各家大臣的闲话。
谁家的女儿嫁给了谁家的儿子,谁家的儿子是个败家子,谁家的老父老母还追着四十岁的儿子揍……赵不息从陈平那里吃瓜吃得很快乐。
至于陈平在黑石学堂教学则完全不成问题,因为黑石学堂的规模日渐扩大,赵不息从朝廷中请了好多为官有道的大臣来给做讲座,陈平混在这些大臣里一点都不显眼,其他人也只认为陈平和其他大臣一样是被赵不息的高薪雇佣的。
再加上陈平又善于伪装,工于心计,秦朝堂中如今竟然没有一个人把陈平和赵不息联系在一起。赵不息也乐得埋一个暗子。
反正四个丞相之才也已经够自己用了。
赵不息左青龙右白虎……啊不,是左边跟着萧何范增,右面跟着张良张苍,气势汹汹地找到了治粟内史贾孙。
贾孙是一位看起来和陈长年纪差不多的人,也是农家弟子,对赵不息一行人的态度颇为友好。
“不知公主想要做哪一类的职务呢。”贾孙捻着长须慢悠悠道。
他对赵不息的印象很好,嬴政不赞成赵不息整日蹲在地里,可农家人却很认同这位公主的做法,加上赵不息领头弄出来的杂交小麦对农家影响深厚,农家虽然不像墨家那样有等级森严的巨子制度,可大部分农家弟子对赵不息还是颇为尊敬的。
能让黔首吃饱饭的人农家弟子都愿意尊敬她。
“臣下设有属官太仓令、太仓丞、平准令、平准丞。分别掌管国库、粮库和负责平稳都城和诸郡的物价。若是到了农忙和税收季节还会有特意增添的农官和计数官,只是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农忙时节,农官们也就都回少府去了。”
赵不息琢磨了一下,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我想担任平准丞。”
这些属官并不只有一个,而是一群人的职位称呼。
赵不息既然想干那贾孙也没有反对,只是好心提醒了赵不息一句:“平准丞要负责平稳各郡的物价,事务在臣下属诸官之中最为忙碌。”
“没事,我带着门客来的!”赵不息对着贾孙灿烂一笑。
贾孙神色微妙的打量了一圈赵不息身后的四人。
一个老头,看着年纪比他都大;一个瘦瘦弱弱的文弱书生,长相平平无奇;还有一个长得面若好女,俊美倒是俊美,就是不太像能干活的样子。
唯有这最后一人,相貌堂堂肤白面俊,看着就像是大才。
“这位先生看着倒有些面熟。”贾孙看着张苍有些犹豫。
赵不息微微一笑,露出四颗小白牙:“这位是张苍,先前在朝廷中担任博士,乃是荀子的高徒,丞相李斯的师弟。”
贾孙顿时站起来,对张苍十分客气:“原来竟是丞相的师弟,失敬失敬。既然您在这里,那公主定然是高枕无忧了。”
看来公主是有备而来啊。
贾孙放心了,有这位丞相的师弟协助,公主必定能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不不不,贾公谬赞。”张苍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重视了,一时间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张苍叹了一口气:“不瞒您说,其实我是诸位同僚里最没用的一个。”
张苍发誓他这句话绝对是肺腑之言,可他面前的这位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肺腑之言,而是对他露出了敬佩的视线。
张苍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不用猜都知道,这位贾公肯定是觉得他跟着老师学到了儒家的真谛,谦虚中庸。
不过没关系,只要共事上天,这位贾公就知道他真的是一个字都没有谦虚,他就会用鲜明的对比让贾公知道好老师带出来的学霸学生也是比不过真学神的……不是他太差,而是赵不息手下的这些人都实在太强了!
平准丞是负责平衡各郡物价的,秦朝对于粮食这等民需物资的价格还是有一定的限制措施的,尽管在真荒年的时候这点调整措施也阻止不了粮价成倍上涨,可在平时还是有用的。
秦朝就吸取了当初管仲对付其他国家的经验,秦朝通过调控商贾买卖和物资生产来确保不会因为某一种东西忽然变贵而使黔首不种地而改从事其他行业。
既然要调控民生那自然是有人口册子和户籍信息的。
范增和萧何像是两个无情的民生调节机器一头扎进了户籍和物价信息之中,手里面拿着纯白的纸册,一手则拿着炭笔,不停的勾勾画画,时不时二人还凑在一起讨论一番,而后相视一笑。
赵不息和张良并不算擅长此道,她们主要凑在一起规划这个郡这些人口可以做些什么,比如若是打仗最多可以征调多少士兵啊,若是修建水利工程徭役应该怎么征发,若是想要改善这一片黔首的生活该如何实行政策……
张苍,嗯,也在发挥他的长处。
“柱形图、折线图、对比图……”张苍念念叨叨,坐在一张桌案后面,桌子上摆着数只毛笔和不同颜色的颜料,身为补足了《九章算术》中许多和图形有关数学问题的数学大家,徒手画图只是基本操作。
图表这类能够极大提高办公效率的东西赵不息当然不会忘记了,张苍身为赵不惜手底下的数学第一人,自然是最先掌握这项办公工具的人。
赵不息分到的是河内郡的物价调节任务,是贾孙听说赵不息先前是河内郡出身之后特意分给她的。
河内郡内部什么样没人比赵不息和她的大才们更清楚,赵不息直接把她的内部资料拿出来用就行。
现在赵不息等人在干的是其他同僚的活。
嗯,其他所有同僚的活。
至于其他平准丞,已经分成了两批,一批给萧何范增整理需要的资料,另一批则给张苍研墨晒图表。
平准丞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一般都由农家或者擅长数算的官吏担任,他们现在的想法就是就是:大佬替他们完成工作然后工资他们照常拿真香啊!!
秦朝调节物价的手段在学过经济学的赵不息看来有些死板粗糙。
不过死板粗糙代表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好处理。
赵不息敏锐的注意到东海郡一带的盐价有些下跌,下跌的幅度并不大,可将其花在折线图上而后算了一下偏差之后这个数字就很显眼了。
看来咸鱼对于盐价还是有影响的。
除此之外整个天下数十个郡的物价基本上不需要太大的调控,可以延续上年的政策。毕竟秦朝的交通虽然有贯穿东西南北的驰道,比较适合商品流通,可秦律死板繁多,对商贾的限制也比较多,所以秦朝的市场活力……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主要需要调控的就是粮价,但是如今才四月,地里种下的麦子刚刚冒头,距离收获还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新粮食涌入粮价也不会忽然发生大变化。
所以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赵不息的丞相天团就带着一群平准丞把这几个月的事务都给干完了。
当赵不息带着平准丞们去给贾孙复命的时候,贾孙都吃惊了,贾孙翻了翻赵不息等人统计出来的册子,有着十几年治粟内史经验的贾孙微微点头,这些东西的确都是有理有据。
尤其是在看到张苍整理出来的那一沓图表之后,也颇通数算的贾孙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这几幅画极妙啊。”
“这……尔等今年为何这么快?”贾孙忍不住将视线投向跟在赵不息身后那群自己的属官身上。
听到贾孙的询问,一群平准丞顿时激动了起来,纷纷七嘴八舌道。
“贾公,萧生当真厉害啊!您不知道,无论是多复杂的卷宗,萧生只要看一眼就能理出来思路。”一个和贾孙关系比较好的老者对着贾孙夸赞萧何。
“范公也厉害……”“还有张生……”
显然这几天这些平准丞各自跟着不同的人干活,心里已经有了不同的偏向。
贾孙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属官们。
喂!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是老夫的属官而不是什么萧生范公的属官啊!
不过好在贾孙是一个颇为看得开的人,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笑。
“既然公主能将最麻烦的平准丞做好,那想必其他事情也应当难不住公主……公主到老臣这里来,是想学些什么呢?”贾孙想了想自己的确没有什么能教赵不息的。
赵不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四个大才:“贾公可否让我带着我的大才给您打个下手呢。”
贾孙有点摸不清赵不息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点了头。
虽说是陛下下令让公主到这边来,可陛下也没说让他做什么,那就任由这位公主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本来治粟内史也就是税收的那一阵最为忙碌,而今有了赵不息手底下丞相天团替自己干活,贾孙是越发的悠闲了。
需要他做的事情只要下面递上来,先在萧何和范增手上过一遍,而后就不用他再操心了,直接等着过一阵萧何范增给他结果之后贾孙再拿着自己的官印刻一个印章就行。
“这个名叫萧何的小子,老臣喜欢。”贾孙时间悠闲,干脆拉着赵不息一起种地,农家人哪能不种地呢?原来是忙的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院子,而今有了空闲贾孙乐得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折腾花草。
这段时间贾孙已经不止一次表达出对萧何的喜欢了。
一则是萧何能力够强,二则是萧何的性子也好。
“萧何是学道家的吧?”贾孙蹲在地上挖土,侧头问了一句赵不息。
贾孙一开始还以为赵不息会整日忙着操劳事务,结果赵不息并没有比他忙碌多少。名义上是赵不息给他打下手可实则却是赵不息的门客给他打下手。
贾孙也好奇过,为何赵不息不参与反而要把这些事情都分派给其他人。
“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只要知道谁能把这事儿干好,然后把这个能把这事干好的人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就可以了。”当时赵不息是这么对贾孙说的。
然后贾孙就不敢再往下问了。人家嬴家的孩子敢说这一句话,他一个农家人,这话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贾孙混迹朝堂许多年,这些年他的官场经验就是有些事情不该他问的就不要多问。
赵不息也正蹲着挖土,听到贾孙的询问之后笑了笑:“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萧何身上道家的感觉还是比较浓的,顺其自然,心情稳定,做事总是不急不慢。
虽然同样是擅长内政,可范增就显得比萧何要急躁许多了,一看就是法儒墨三家的弟子。
贾孙感慨一声:“道家的确不错啊。”
诸子百家之中,道家和农家的关系是不错的,道家弟子追求功名利禄的少向往自然的多,自然和同样和泥土打交道的农家关系要好。
“前两日公主送给臣的农书臣看完了。”贾孙忽然提起一句。
赵不息前几天给贾孙送了本农书做礼物,那本农书是陈长联合其他几位农家大贤一同著作的,里面写的都是这几年来农家的旧学问和赵不息脑子里的那些新知识结合而成的新农学。
里面有些东西是经过实验验证的,还有一些东西是赵不息描述,但是目前还没有农家弟子实验成功的。
比如现在贾孙在做的就是赵不息提出的嫁接,还没有形成具体的成体系成功经验,寥寥几次成功的例子也只是几个农家弟子偶尔做出来。
“用橘和枳嫁接成功的可能性应当大一些。”赵不息从自己的小脑袋瓜里努力搜刮着自己曾经看过的东西。
贾孙更感兴趣了:“用橘树和枳树?用橘树的上半节和枳树的下半节?”
“最好用幼苗。”赵不息道。
贾孙忽然有些感慨:“橘树啊……我在咸阳还没有吃过很好的橘子,这边橘树生的都不好。”
“我老家巴郡那里的橘子长得很好,个头大,吃着也甜。”贾孙仿佛忽然来了兴致絮絮叨叨的跟赵不息说起他的故乡。
赵不息唯一一趟去巴蜀还是去找巴清买矿的时候。
而就在上个月巴清去世了,本来巴清的年纪也已经很大了,还有疾病,上次赵不息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重病在身了,在病榻上缠绵了几年之后这位天下第一有名的女商人还是离开了她的巴蜀,离开了这片被她拿来当做姓氏的土地。
“你知道巴清吗?是川蜀之地最大的女商,她家有几十座矿,还有数不清的田地和牛羊。”贾孙谈性很浓,这几天他是彻底闲了下来,一闲下来想聊的天就多了。
贾孙甚至停下了正在挖土的手,用还粘着泥巴的手给赵不息比划:“巴清原来叫清,我家就住在她家边上,她家就有一棵橘树,那橘树又高又大,每年都有大半个枝头探到院子外面,我就年年都去摘那橘子,一个橘子能长这么大。”
“也不知道现在巴清家的那棵橘树是不是还每年都长那么大的橘子。”贾孙眼中满是回忆。
听起来贾孙还不知道巴清已经去世的消息。也是,按照这时候的消息流通速度,若是不特意派人打听,只是任由民间口口相传,巴郡的消息想要传到咸阳来,少说也得两个月。
“巴清已经去世了。”赵不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贾孙。
贾孙愣了一下,刚才脸上还洋溢的灿烂笑容消失不见,转而化作了无奈。
“唉,巴清的年纪的确已经很大了,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成家了,现在我都是个老头子啦,她也早就老的不成样子了。”
贾孙唏嘘了好一阵,才调节好心情,又和赵不息探讨起嫁接来。
虽然都是擅长农学的农家大家,可贾孙和陈长擅长的领域就不太一样。
或许因为陈长能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混在农田中,而贾孙由于官职原因只能在院子中侍弄花草,所以陈长擅长庄稼,而贾孙则对花草和果树研究多一些。
贾孙对杂交小麦的技术只是问了几句就不再多问了,反而对嫁接很感兴趣,追着赵不息问了许久才心满意足。
往后几天贾孙干脆把自己的事务都推给了萧何,他自己则只是每日心里看一看,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拎着铲子和剪刀和赵不息混在一起研究嫁接。
有一天还专门带着赵不息去看了咸阳种的橘子树。
“这花就小,结出来的橘必然也不大。”这个时候正好是橘树开花的季节,贾孙是懂行的人,只看了几眼就下了结论。
“川郡的橘树,每年四月都会开好大的花。”贾孙告诉赵不息。
直到时间快要进入五月,咸阳的橘树花已经有了凋零的迹象,贾孙更是整日都看着这几颗小橘树叹息。
四月二十二,依然是贾孙带着赵不息在橘树底下叹息的一天。
“唉,我年幼时最爱的就是每日看着邻居家的橘树开花结果,而后到了十月橘子熟了,我便去翻她家的墙摘橘吃。”贾孙叹息道。
赵不息倒是能理解一点贾孙的心情:“我在河内郡长大,河内郡有很多柿子树,每年十月我也爱去摘邻居家的柿子吃。”
“算一算,今年的柿子也该开花了,再过五个月我就能吃上柿子了。”赵不息想一想都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河内郡?”贾孙有些惊奇。
赵不息耸耸肩,有些得意:“我上年过年之前就偷偷跑回了河内郡,吃了满满一肚子的柿子才又回的咸阳。”
不过河内郡离咸阳近一点,贾孙的老家在川蜀南离咸阳就很远了。
贾孙闻言沉默了半刻,忽然仰天大笑三声。
“公主说的有道理,那样好的橘子若是老夫往后再也吃不到了,那岂不是可惜至极?”
扔下这句话,贾孙竟然都不搭理赵不息就直接走了。
赵不息:?
我说他可惜了吗?我不是一直都在说我自己吗?
第二日。
端坐在咸阳宫高座上的嬴政看着自己面前的辞官表陷入了沉思。
这逆女做了什么?他的九卿之一怎么非说自己年老力弱,要辞官回家,还推举萧何为新治粟内史呢?
李斯都快七十了还能当丞相,贾孙不是才五十岁吗,怎么就年老力衰要辞官回家养老了?!
赵不息现在觉得很慌。
她爹把她喊过来已经一炷香了,可这一柱香的时间门她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不加掩饰的盯着她。
“爹,您热不热啊,我给您扇扇子。”赵不息讨好的笑着,从嬴政的桌案上随手拿了一本被他扔在桌角的纸册给嬴政扇风。
嬴政没有搭理赵不息的讨好,依然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赵不息。
“你知道贾孙已经跟朕上表说他要辞官回乡养老吗?”
赵不息干笑两声:“哈哈,贾公身体瞧着挺强健的啊,怎么就要辞官养老了呢?”
嬴政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悠悠道:“所以朕也很好奇,为何先前朕的治粟内史干的兢兢业业的,为何某人刚去了没几天他就要辞官呢?某人能不能告诉朕这是为什么呢?”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嬴政桌边摆着一个冰盆,那里面的冰都是冬日的时候储存在数十米深的地库中而后封死,等到天气热了才会再挖开地库将其中的冰拿出来。因为储存成本高昂而十分珍贵,整个秦朝上下也唯有嬴政能随时取用。
一盆冰摆在身边是很凉爽的,只是现在赵不息丝毫没觉得凉快。
赵不息只觉得冤枉,她一把揪住嬴政的衣角,委屈大喊:“我冤枉啊,贾孙自己想要回老家吃橘子,又不是我非逼着回去的。”
怎么说得好像是她把刀架在贾孙的脖子上逼他辞官的一样!
嬴政哼了一声,扯扯嘴角:“先前几十年贾孙都没不想着吃什么老家的橘子,偏偏你才去了半个月他就忽然宁愿辞官也要回老家吃橘子……必然是你这逆女给他下了迷魂汤。”
对贾孙的辞官嬴政是有些介意的。
在嬴政看来,他手下的臣子除非是被他厌弃罢官,否则就应当干到老死才对。李斯就很好,七十岁了都还能辅佐他治理天下,他的臣子就应当各个如李斯一般为他干到死才对。
贾孙竟然敢在他和橘子之间门选择橘子,若不是看在贾孙这些年担任治粟内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嬴政早就生气了。
赵不息更冤枉了,她是有点玄幻的金手指不假,那她那造反书只能给她的治下生产力战力加buff,根本就没什么立竿见影的用处。
若是她会熬迷魂汤,那她早就顿顿都熬给嬴政喝然后糊弄嬴政早退休把皇位让给她了,还用得着这么劳心劳力的积蓄实力吗?
赵不息脑子里都已经出现画面了,邪恶小女巫赵不息站在大坩埚前面,把什么蝎子尾巴蟾蜍粘液都给扔进坩埚里,端着锅桀桀笑着把汤灌进高傲的嬴政陛下嘴里,然后睿智英明的嬴政陛下瞬间门就变成了傻子,傻乎乎地从皇位上站起来把金灿灿的龙椅让给邪恶小女巫赵不息……可惜注定只是幻想,她拿的是造反书不是巫女魔药必修书。
“爹,我要是真会熬迷魂汤,那也轮不到贾孙喝啊。”赵不息抱着嬴政胳膊喊冤屈。
嬴政当然知道赵不息不会熬迷魂汤了,他说这话只是对赵不息吐槽了一下自己的不快罢了。
“哼,这可说不准,你这逆女一肚子坏水……”嬴政轻哼一声,转移了话题,“贾孙推举萧何担任新的治粟内史,此事你知道吗?”
推举萧何担任治粟内史?赵不息愣了一下,可想到贾孙这段时间门对萧何的青睐有加又不觉得奇怪了。
不过治粟内史毕竟是九卿之一,虽然在九卿之中的存在感比较低,可毕竟也是只位列三公之下的高官。
赵高如今的官职是中车府令,再往上一级的太仆才是九卿之一,虽说赵高的地位不是由官职决定而是由嬴政的宠幸决定的吧,可赵高好歹也是跟着嬴政混了几十年才到的这个位置啊。
赵不息猜到贾孙对萧何那般赏识肯定会举荐他,可赵不息以为贾孙顶多也就举荐萧何做个太仓令、平准令什么的,却没想到贾孙竟然直接举荐萧何为治粟内史了。
“贾孙在他的上表中说萧何的本事要胜过他,所以他觉得萧何比他更适合担任治粟内史。”嬴政指了指赵不息手中拿着给他扇风的简朴奏折说。
赵不息这才尴尬的发现自己拿的不是草纸而是一本奏折,轻咳了两声,手上迅速把奏折放了回去,还顺手压了压奏折翘起的上角。
“萧何乃是我之管仲,当然厉害啦。”赵不息旁若无事绕过了自己拿着人家的辞职表给自己爹扇风这件事,骄傲的挺起胸膛有荣同焉,丝毫不知道替自己的门客谦虚一下。
嬴政却不高兴了,他拉着脸,沉声质问赵不息:“萧何是你之管仲?那朕怎么记得当初你拉拢朕的时候也跟朕说过‘公乃吾之管仲’呢?”
“哈哈哈,肯定是您记错了。”赵不息哪记得自己到底给多少人说过“汝乃吾之管仲”啊。
这东西不就和数百年后的“吾之子房”一样是个形容词吗,人家曹操也整天拉着郭嘉荀彧一口一个“吾之子房”啊。
嬴政眯了眯眼,危险的盯着赵不息:“朕记得你当初还跟朕说过‘我得赵公,如鱼得水也’,这句话你又跟多少人说过?”
也就平均每个大才都说过几遍而已……赵不息眼神飘忽不定。
这也不能怪她啊,这不是朝代比较早吗,她总不能说“汝乃吾之孔明”吧。
不过赵不息精通说话的技巧,她诚恳的看着嬴政:“大才如我衣服,父亲是我手足,衣服又如何比得上手足呢?慈父手中金,不息身上衣,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啊。”
嬴政听着颇为触动。
“逆女,就知道惦记你爹的金子。”嬴政四下找趁手的东西准备好好揍一揍这个“慈父手中金,不息身上衣”的逆女。
赵不息抬腿就跑,上蹿下跳,嘴里还推卸着责任:“那也都怪您啊,您又不给我补衣服,要是您晚上就着昏黄的烛光穿针引线给我缝衣,那我不就能说‘慈父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了嘛,这听起来就感人至深了啊。”
“朕的大秦还没有穷到要朕亲自给女儿缝衣服的地步。”嬴政叹了口气,悲哀的发现他好像已经适应了赵不息的离谱,现在竟然都不觉得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