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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夜熙攘之前—— by浮瑾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15
*青春校园|双向暗恋|微群像
某次去隔壁校见朋友,宁岁看见清大计算机系和数学系的篮球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场外呐喊尖叫声阵阵。
朋友指给她看:“听说那个就是计算机很有名的校草,谢屹忱。”
清大的风云人物,肆意张扬,表白榜上常年有名,可从没见他身边有过谁。被拒绝的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有甚者报复性传他压根不喜欢女生。
球场上男生黑发被薄汗染湿,眉眼英挺桀骜,浑身是劲儿,投球的弧度恣意又潇洒。
原本表情懒散且漫不经心,但无意中瞥过来一瞬,却好似蓦地染了点笑。
“天哪好帅,当初我怎么没去报计算机。”朋友尖叫,“岁岁,他刚才在看我们这边是不是!”
最后计算机大比分赢得比赛,众人皆欢呼。
可没人知道庆功之际,在昏昧无人的器材室里,谢屹忱将宁岁摁在门板上吻到气息耗尽。
“女朋友。”
他喘着气,温热的呼吸撒过来,带着低哑的坏意:“过来,再让我亲一口。”
「在夏夜熙攘之前,我们在世界的某一班列车隐秘地相恋。」
【阅读提示】
1.非典型暗恋文,故事会慢慢展开
2.前三章铺背景,节奏稍慢,第4章进入正文
3.双初恋1v1,HE,救赎向甜文,校园群像
“第一次见他,是高二在外地,昏黄路灯下清冷的雪夜。”
有些人生来就让人铭记,少年回眸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宁岁永远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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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天之骄子甜文 校园暗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岁,谢屹忱┃配角:预收《藏霓》《野调浪漫》《俗世情人》┃其它:
一句话简介:痞拽少爷×温吞乖乖女(正文完)
立意:拥抱热忱的爱,与过去的自我和解。
vip强推奖章:宁岁在高考取得了优异成绩,暑假毕业旅行去云南,偶遇高华中学天之骄子,省状元谢屹忱,意外发现自己在高二曾和他有过印象深刻的一面之缘。少年的热忱张扬和意气风发深深打动了宁岁。两人都对彼此情愫暗生,窥探到了对方内心最柔软的一隅,互相陪伴温暖,治愈原生家庭留下的创伤,无所畏惧向着理想道路不断前行,找寻人生价值。本文行文风格轻松活泼,幽默有趣,却又不失细腻深刻的情感描写和剖析,人物塑造鲜明立体,跃然纸上,题材温情治愈。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在被好运来的巨声闹铃震响之前,宁岁的梦境是无比甜蜜的——她正在和好闺蜜胡珂尔吃胖哥俩肉蟹煲,一整盆牛蛙和鸡爪,啃得嘎嘎香,虽然店员说了这种菜一胖就胖俩,但是她们俩仍像饿急了眼的狼一样义无反顾扑了上去……
这梦过于有滋有味,以至于宁岁盯着自家卧室雪白的天花板愣了好几秒,才逐渐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随着闹铃一同奏响的还有她母上大人夏芳卉在外面扯着嗓子的拍门声:“快点起床了!今天毕业典礼你再不出发马上就迟到了!”
看了一眼手表,才七点不到,而典礼在九点开始。
芳芳是比较容易一惊一乍的性格,凡事都要打提前量。每次坐飞机必提前四小时整装出门,自驾旅行早上刚起床已计划好晚上吃什么,和人约见掐着点到会让她难受好几天,很可惜,宁岁这块儿一点也没遗传到她的基因。
“记得马尾扎高点,显得精神一点。碎头发要绑上去。哦对了,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个粉色发圈比较好看,用那个吧……”
外头叨声不断,宁岁慢吞吞地在房间里换上蓝白色校服,随手扎了下头发,将桌上需要带的纸质资料收拾进书包。
推开房门,正对上夏芳卉提气准备呼号第二次的脸。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须臾,夏芳卉忍不住呵道:“就你这速度,大家比赛起床你肯定全班倒数——头发怎么还是绑这么低?”
“一会儿弄。”宁岁一边自然应一边进卫生间洗漱,口齿含糊,“那也没事,高考又没考起床。”
“嘿你这孩子!”
今天家里很热闹,不是只有她俩在拌嘴。
难以想象,大清早的,宁越这小鬼头居然已经开始学习了,听声音是把宁德彦气得够呛。
此时正在看宁越的高分作文《我的爸爸》,书房传来宁父努力压制愤怒的声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作文里写,你爸虽然表面看上去很温和,其实私下里有一些家暴的倾向?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有真的打过你吗,啊!?”
隔了几秒钟,宁越稚嫩而老成的嗓音响起:“爸爸你知道六年级的小孩思想已经开始变得复杂……”
宁德彦:“所以?!”
宁越:“同学们为了得奖都写得天花乱坠,有爸爸酗酒的,有爸爸动不动爱骂人的,我要是不增加一些故事的戏剧化和张力感,就会显得比较平庸。”
宁德彦:“……”
整一篇800字都是瞎编乱造的,一个被父亲严苛对待的小可怜形象跃然纸上,他倒是不平庸了,老师打完高分,顺便还上门严肃“慰问”了一下家长,话里话外都在委婉地表示,宁爸爸您这什么工作压力这么大,对待小朋友要有耐心,如果实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暴力行为就来一套阳光普拉提。
这作文后来还作为范文在教室板报墙贴起来展出,家长会一波一波的人前来观瞻,谁都能看见。宁岁在洗手间里听得都快笑死了,她老爸生平最爱面子,这可真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宁岁高中毕业典礼的大好日子,一家人分外冷漠地吃完了早饭。
宁岁临出门的时候,小鬼头还不知山雨欲来的对她嘻嘻笑:“姐姐走好啊。”
宁德彦公司有事,夏芳卉送宁岁去学校,一路上车飙得飞快,生怕迟到。今天宁岁会作为学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她特意借了专业的摄影设备,打算到时候全程录影。
在车上的时候夏芳卉还连连叮嘱:“到学校记得和你于老师道谢听到没有,这三年他教你很多。竞赛那事儿之后没怪你还一直鼓励你,我是很感激他的。”
于老师是宁岁的数学老师,是个讲话略有些亲切口音但是上课格外风趣的老头子。
宁岁高中这三年一直在卯着劲学数学竞赛,原本冲着集训队去的。
——考完省赛之后就是CMO国赛,前60名可以保送,清大京大随便挑专业。夏芳卉也一直拿最严格的要求监督她,奥林匹克的书来来回回翻得都快起边儿了,谁知道宁岁当时压力太大没发挥好,只拿了省一等奖,连CMO国赛都没进。
“知道了妈。”宁岁戳戳她椅背,不着痕迹地撒娇,“别那么严肃,我这不是靠自己在高考时扳回一城了吗,也算是没辜负于老师的谆谆教诲。”
提及此,夏芳卉的眼神浮起了点笑意。
685,全校第二,直接靠裸分考上京大数学系,宁岁的确是争气。
所以这次去学校,夏芳卉觉得倍有面子,一想到体育馆满满当当都是人,她家宝贝女儿要在上面演讲,她就觉得特骄傲。
对此宁德彦心痒得不得了,可惜他今天公司会议多到数不清,临近九点会场内人头攒动,他在电话那头吃飞醋,对自己不能来一事颇为怨念:“气死我了,天杀的领导……”
毕业典礼散了场之后校园热闹得不得了,操场上全是学生,篮球拍得砰然作响,教学楼里则人来人往,除了喜气洋洋的老师们,前来参观的家长也络绎不绝。
办公室门口散乱堆满了不要的课本习题以及旧课桌,几乎无处下脚,但走廊上还是围了一圈人,都津津有味地听着坐在正中间的男生讲故事。
“零点一过我就接到电话,是京大。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诈骗呢。”
“切,状元就别反向凡尔赛了!”围观的人啧啧嘘道。
“真的。然后说要面谈,大晚上的我除了打游戏的时候从来没那么精神过,约了个地点见面,结果人给我拖到宾馆小黑屋里关住了,求爷爷告奶奶也不放我回去,说签了专业再走。”
“然后清大也给我来电话了,京大招生组这叫一个警觉啊,说什么也不让我接。我本来都想签了,结果清大又来电话了,这回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清大那边是个学姐,在电话里假装说自己是宁岁,来找我的。”说话那人都快乐坏了,“京大招生组以为能买一赠一,就让我下楼把她也带上来,结果清大的人拉着我就上了车,一脚油门踩走了!”
众人简直爆笑:“卧槽哈哈哈哈哈哈,简直他妈鬼才啊哈哈哈哈!”
正绘声绘色说话这人是文思远,就是那个凌驾于宁岁头顶上的全校第一。
槐安是一线城市,他们四中是市里当之无愧的前三大中学之一,只是平常专注于高考,比不上槐安高华中学那么多竞赛保送生。这回文思远就代表着四中的荣耀,杀进了全省十强,获得了“状元”名号。
往年每一名的名次都会披露的,后来教育局怕这种曝光对学生影响不好,就说省前十都统称为状元,排名不分先后。
有些人就是这么好命,文思远的估分,大概正好擦着前十的线。
宁岁也在听故事的人群之中,她先前还不知道这事和自己也有关,当下也跟着一起笑。
宁岁成绩好,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讨老师喜欢的那种甜,但却偏偏能和坏学生也处好关系。
按数学老师于志国的话说,这丫头有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表面性格温温吞吞的,实际上心思玲珑着呢。既不会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漠,因此和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
一圈人中有好几个和她关系不错。
话题兜兜转转来到宁岁身上:“咱岁岁女神还是打算继续学数学啊?”
宁岁弯唇嗯一声,温软侧脸在细碎的暖调阳光中显得清透白皙。这时恰逢数学老师于志国走过来,她玩笑道:“没办法,忘不了车杯蕨夫啊。”
车比雪夫不等式,她学于志国口音简直惟妙惟肖,大家都乐得不行。于志国作势要打她,自己也没憋住破功:“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
老师一来,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围上来,比平常课堂不知踊跃多少倍。
宁岁方才在办公室里已经和老头子促膝长谈好一会儿,于志国还夸她早晨的演讲落落大方。这时候宁岁就悠悠然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插科打诨。
“于老师您不会忘了我是您最喜欢的学生吧?”
“于老师下一届要是高一上学期没自学完高中数学您可千万不要姑息他们啊!”
不一会儿于志国就招架不住,笑叹摆手:“走了走了!”
淡淡的悲伤氛围被同学们的刻意调笑打散,未来要各自踏上纷繁的旅途,也许从此再不相见。他们心里隐约知道这事实,可却尽力不去细想这些。
已经下午三四点的光景,不知不觉讲了这么久的话,大家却仍觉得没有尽兴,继续围在一起八卦。
“今年很卷的,我听说招生组为了生源简直不择手段。”
有人压低了声,兴奋分享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省状元你们知道吧,货真价实的第一,721分,理综英语和数学几乎都满分,听说两校为了抢他都快打起来了。”
说到“货真价实”,文思远面上倒没什么异色,反而感兴趣地插道:“你说的是高华的那位?我记得他也是搞数竞的。”
对方说话间看她一眼,宁岁一边听,一边顺着低下头,饶有兴致地观察旁边课桌上纵深的木质细纹。
“对啊,那位是真的狂,数竞进了集训队,但没去国家队,可他是CMO满分的大神啊!谁都知道他不可能考不上。后来一问才知道,人家是自己主动放弃了集训第二阶段名额。”
“把他们那个很有名的带数竞的老师气得简直都快吐血了,大家都等着看好戏,谁知大神高考直接考了状元,去清大学计算机了,靠他妈的谁懂啊——”
CMO满分什么概念?没听说过。
宁岁指尖微微勾起,默不作声,又听几人叽叽喳喳地问:“长什么样啊?”
一女生两眼放光,小声说:“我有朋友在高华,听说大神人长得特别特别帅,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论长相绝对是校草级的人物,好多女生暗恋他。”
有人表示不信,啧道:“不可能吧?这得是buff叠满了——”
女生急了:“哎是真的,不信你们自己去搜嘛!高华表白墙满屏都是他名字!”
宁岁不知怎的思绪就有些飘忽,心里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一个身影分外熟悉的人就撞了过来,一头栽进她怀抱:“啊啊啊宝贝我想死你了!”
门口那帮人已经在热火朝天说省状元名字了,宁岁带着她走出一段距离才嫌弃地将人拉开,仔细看了看,震惊:“我以为你去享受毕业的大好时光,没想到其实你是去非洲拓荒。”
胡珂尔:“……”
胡珂尔摸了摸脸,狐疑:“我真的黑得有那么明显吗?”
这家伙一考完就重色轻友跟暧昧对象去东南亚旅游了,还敢骗她说回老家,旅途后半程才被识破,不过宁岁还是很好心地没告诉她爸妈。
胡珂尔兜了一圈回来大变样,不仅皮肤暗了一色度,且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很异域风情,狂野不羁。
许卓就跟在她旁边,亲昵散漫地揽胡珂尔的肩,夸人眼都不眨:“我没觉得啊,宝贝皮肤怎么看都很白,像牛奶一样。”
宁岁:“……”没眼看。
其实两人的苗头早就有迹可循。许卓是出国班的学生,浪荡子,家里钱多,申上了美国一所不错的大学后就开始到处物色女朋友,两人在社团活动认识,许卓有意撩拨,一来一回地也就擦出了火花。
胡爸是槐大环境系教授,总是跑各地调研。胡妈是地质学家,也是风餐露宿。所以胡珂尔几乎属于是放养的状态,自由得不行。
宁岁其实很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许卓,用胡珂尔的话来说就是,不管他这个人到底怎样,至少能在孤独的时候陪陪她。
臭情侣你侬我侬才分别,胡珂尔又拿对付许卓那一套缠缠绵绵来对付宁岁:“亲爱的,今天我想上你家吃饭。”
宁岁不太想理她,胡珂尔眨眨眼,很切中肯綮地服软:“哎呀岁宝,还因为我和许卓单独出去玩没告诉你生气呢?”
她顿了顿,继续嗲着嗓子卖惨:“哎呀,我那还不是因为我俩八字没一撇,我怕气候不成说出来会有问题嘛。”
宁岁幽幽地看了她一会儿,问:“谈恋爱爽吗?”
“哎哟,这我能说的可就多了。”胡珂尔作害羞状,引诱地卖关子,“等我去你家吃饭,晚上窝被窝里的时候讲。”
宁岁没忍住白她一眼,这才拿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给夏芳卉请示,宁德彦的视频请求就发了过来。
宁德彦刚才来回播放N遍宝贝女儿的演讲视频,此刻心情很好。看到胡珂尔的脑袋在视频里冒出来,他乐呵呵地:“哟,小萝卜头,好久不见啊。”
因为胡萝卜,胡珂尔小时候的昵称是“萝卜头”,是她自认为的黑历史。有一回两家人聊天说到了,结果宁德彦从此牢牢记住了,每逢见面都喜欢这么叫她。
宁岁也有个乳名叫做小椰,是因为她小时候喜欢喝椰汁,拍照还喜欢比耶。
胡珂尔真的不服,为什么人家的名字都可可爱爱,轮到她就是萝卜。
她嘴角弧度逐渐勉强,宁岁在一旁忍不住憋笑。
正好聊到这个,她问宁德彦:“今晚我可以带珂珂回家吃饭吗?”
宁德彦:“没问题啊,你问问你妈。”
胡珂尔生活作风这方面虽偶尔小飘,但是学习成绩不算差,高考超常发挥,又混了个综合加分,祖坟冒青烟将将好碰上京大的线。
再加上两人一向玩得好,两家来往也密切,夏芳卉也没有异议,笑:“行,那我让阿姨多做一个人的饭。”
胡珂尔记得宁岁有一特好玩的弟弟,大胖小子,就像个活宝,说话可逗了:“你弟在家不?”
“在。”宁岁把作文的事讲了,同情道,“十二年了,今天我爸终于没忍住给胖揍了一顿。”
“妈的哈哈哈哈哈哈,艹哈哈哈哈你弟简直是个人才,求仁得仁这是——”胡珂尔笑得双肩直颤,两人正好走到走廊,她咳一声正经收敛,宁岁掏出钥匙开门。
刚进门,两人步伐皆是一顿。
——彼时在电话里还和颜悦色的夏芳卉拿着作业本敲桌子,龙颜大怒:“让你用比喻造句,为什么要写你妈暴躁得仿佛一只老虎?你——你就不能写妈妈温柔得像是一位公主?”
“……”
宁越为难:“我老师只让我造句,可是没让我造谣啊。”

为了宁岁高考,宁家四口一直屈居在离槐安四中比较近的学区房里。
这一带都是初中直升上来那种学生家庭,小区虽然不大但是绿化做得不错,地段也交通便捷,附近学校商场一应俱全。
唯一问题就是建筑略显老旧,有时候隔音会不太好。
此时宁岁和胡珂尔迎着夏芳卉恐怖的低气压怒吼,觉得整层楼都能听见:“宁!越!你别跑给我站住!”
家里这三尺地本来就不宽敞,宁越一边蛇皮走位地逃窜一边向宁岁递去求救眼神:“姐——”
今天宁越必须感谢胡珂尔这位从东南亚美黑回来的不速之客。
夏芳卉原本杀气腾腾地从房内追出来,结果看到了两人杵在客厅里。到底是家丑不外扬,芳芳瞬间多云转晴,脸色变得飞快:“珂珂来了?快快快,坐!”
胡珂尔刚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坐下,就听见夏芳卉疑惑地问:“你爸去煤矿地里勘探调研还带你吗?这多危险。”
胡珂尔:“……”
她瞪了在一旁努力憋笑的宁岁一眼,干咳道:“阿姨,我这纯粹就是,晒黑的。”
“晒的?”
“对啊。”胡珂尔一本正经,“就平常在露天运动,跑跑步,健健身什么的,结果就黑了。”
芳芳到底还是单纯,很快就相信了。宁德彦还没回家,她让宁岁带着胡珂尔自己玩,在房间里随处转转。
刚高考完,宁岁的卧室书桌上还堆着成套成套的试卷,放眼望去还有好多数学竞赛的习题集。胡珂尔随便拿起一本,上面密密麻麻各种微积分导数不等式,她没翻两页就眉头紧皱,龇牙咧嘴地将书合上。
宁岁看她神情觉得好笑:“干嘛?”
胡珂尔说:“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宁岁说:“你又不搞数竞。”
“但我以前和搞数竞的男生玩过暧昧。”胡珂尔语气幽幽的。
宁岁:“?”
“我那个傻逼同桌兼前暧昧对象,每次发现好的竞赛题目都要积极推荐给我,我不做他就说我不爱他。”
胡珂尔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叹,“你没发现有段时间我和你说话都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宁岁:“……”
“说到这个。”宁岁一边整理这些红黑笔迹相映的纸张,一边舔了舔唇,有点不知道该不该问,“你跟许卓……”
胡珂尔先是一愣,看到她表情很快猜到她想问什么。
出去旅游都是和许卓睡同一间房,老司机难得有些害羞。
“我们就挺正常,”顿了下,“哎呀——反正,反正就没那个……”
她有些欲盖弥彰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应该是想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期间暗示过我几次,不过我都假装没听懂。”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脑子里就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
按胡珂尔的话说,她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而这种自信来源于先前积累的丰富交手经验——胡珂尔自我认证,自己也有点当渣女的潜质,拿得起放得下,不担心会被骗。
她觉得撇开那些添堵的事情不说,谈恋爱还是蛮爽的,尤其是暧昧阶段,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心砰砰跳,比真正确定关系后有意思多了。
不过这么多年胡珂尔倒是一直没见到宁岁有喜欢过什么人,她这挂明媚长相的各路通杀,无论是学神、校草还是路霸都中过招,可也没见谁能让她特别对待。
“岁岁宝,你那么多追求者,真没一个能看得上的?”
胡珂尔记得写同学录的时候好些男生借机给宁岁表白,她倒没给扔掉,只是拾掇拾掇好,全都封存在了旧物的纸箱里,“要不你把同学录拿出来,我们从各维度一一打分,选个最好的。”
“谈恋爱又不是去菜市场挑白菜。”宁岁拿起一张试卷,折了个纸飞机,温声,“再说,我也不是很着急。”
胡珂尔痛心疾首:“你这是没吃过猪肉,不知猪肉好滋味啊。”
“可能吧。”
“我还是不相信,这么多年你就没碰上一个动心的?”
宁岁想了想,眨眨眼问:“你还记得刘航吗?”
大概是一个存在感很弱的同学,胡珂尔很困惑:“哈?!”
宁岁把纸飞机往空中扔,荡出一条幽幽曲线:“他凌晨六点在宿舍楼下放鞭炮表白,当时我觉得我可能心动得快要梗死了。”
胡珂尔一愣,拍着桌子狂笑起来。
——某实验研究表明,说同龄男生心理年龄普遍比女生要低两岁,这些人确实很幼稚,既直男也不懂浪漫。
胡珂尔还记得她那个要命的同桌,送她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一张带自己照片的大头贴,还要她贴在手机背面。
还有一次数学比他高2分,这二货翻遍整张卷子终于找到她有两道压轴大题漏写了“解”,非要找老师重改,差点把她气死。
这么想也能理解,以宁岁的性子,还有夏阿姨的脾气,她应该会喜欢成熟可靠一点的人。
“你高考考得这么好,夏阿姨她……应该心情不错吧?”胡珂尔语气有些小心。
“嗯。”宁岁低着头应,“她最近情绪挺稳定的,没什么问题。”
“哦。那就好。”
空气莫名安静了一点。窗外夕阳斜下,橘色渲染,两人专注地在桌前分拣各科目试卷,要把这些扎成一捆捆送给卖报纸的。
胡珂尔整理完自己那一大坨:“哎岁宝,我说你这么多没做过的习题册,扔了多可惜,还不如传承给你弟。”
等半天没见宁岁应声,胡珂尔探头过去,发现她垂着浓密睫羽,正盯着一张数竞试卷出神。
高二上学期的卷子,宁岁的字迹整齐秀气,整面都是详细的批注和题解。
胡珂尔左看右看,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宁岁的名字,笔划有个地方被墨水洇出一个小点。
“怎么了?”她纳闷。
“没什么。”宁岁心不在焉地将卷子翻了一面,“这是我前年底在南京做的训练题。”
槐安沿海,四中又不怎么搞竞赛,于志国特地把年级里学数竞的学生们送到内地找名师培训。记得当时给她们上课的那个老师还给CMO命过好几年题,非常资深有水准。
“诶?我记得我好像也去了!”那时候是大家刚开始接触竞赛,胡珂尔还想头铁尝试一下,“是不是……是不是就那个老头,说什么水流湍的那个。”
那位名师有句至理名言,说:“真正有数学天赋的人,解题的时候思维应该是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
胡珂尔心直口快,听到这就忍不住跟宁岁咬耳朵:“这脑子里得全是水才能这样吧。”
她忘了她坐在第一排,老头炯炯眼神立刻扫了过来,培训一共七天,之后每天胡珂尔都会至少被点名回答一次:“这位同学,麻烦你来给大家流淌一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胡珂尔再也不想碰数竞的缘故。培训还没结束她就麻溜地收拾行李滚回去了。
两人正说话,这时房间外突然响起开门声,是宁德彦回家了。胡珂尔听到,拍脑门说:“我出去给叔叔打个招呼!”
差不多是要吃晚饭的时间,天边滚了一卷暗纱,隐隐约约有蝉鸣声四起,夏天是这样充满活力又潮热饱满。
宁岁仍盯着墨水洇开的那一小点,不知不觉陷入某些封存的回忆。
那时候是冬天,他们一共四个同学去南京培训。宁岁记得住的宾馆离上课的学校走路要十五分钟,不算长也不算短的线程,她向来都是走路来回。
胡珂尔叛逃之后,只剩下三人,除了她就是两个男生,理科男内敛又拘谨,每次活动都不好意思叫她,连上课也不跟她坐在一起。
宁岁每天就独来独往。
陌生的城市,16岁以后第一次单独离家,她的心情有些惶恐。
那段时间夏芳卉的状态非常差。
外婆患了重病,肾衰竭需要透析,花了好多钱;宁德彦的工作又出问题,公司裁员,他濒临失业,再加上宁越年纪还小不懂事,很让人操心,夏芳卉压力大到几近崩溃,动辄在家里歇斯底里地发火。
很多压力就间接转嫁到了宁岁身上。
夏芳卉对她要求过严,要她什么事情都做到完美,稍有不顺就破口大骂。
有天晚上上课,她没听到电话,夏芳卉给她打了六十几个未接来电。
南京的夜晚很冷,题又这么难,宁岁一边发着抖裹紧棉袄,一边急急给妈妈回电话,谁知夏芳卉接起来第一句就是:“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妈了?你想断绝母女关系吗?”
宁岁不怪妈妈,她知道妈妈只是有点累了。
那天晚上她在狭小的宾馆房间熬夜写卷子,昏黄的灯光撒下来,刚落笔写了个名字,墨迹就被水滴晕开。
宁岁很快擦掉眼泪,想,这题目也太难了。
培训课从早八点上到晚九点,除了饭点有休息时间,整一天都是满的。往往在下课之后,宁岁还要坐在原位继续整理错题,跟不上老师思路的地方,必须快点记下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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