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夜熙攘之前—— by浮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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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han:【这几天可能不常上号,你有问题给我留言吧。】
1212椰子:【你心情不好吗?】
Nathan:【嗯……也不算,但家里确实有点儿事。】
1212椰子:【[图片]】
1212椰子:【给你分享一个我今天吃到的形状很完美的土豆泥沙拉,超级圆!希望你能开心一点~[猫猫弹球.jpg]】
1212椰子:【我刚才在用某宝买的天文望远镜看天空!】
1212椰子:【好奇星星发光是什么原理呀?】
Nathan:【因为热核反应,或者表面物质反射了恒星的光。】
1212椰子:【那为什么宇宙里有些星星格外闪,是不是因为发光或者反光能力更强?你说他们知道自己看上去很好看吗?[可爱][托腮]】
Nathan:【对,因为它们有自己的光,所以不害怕天黑。天空越黑,星星反而越亮。】
他拖长尾音:【第二个问题,倒也不一定。】
1212椰子:【诶?】
Nathan:【就像有些人也不知道自己很聪明一样。】
1212椰子:【我一直在困惑,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世界好像很大,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像尘埃一样。】
Nathan:【世界的确很大,但我想你也不希望住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对不对?】
1212椰子:【那倒也是。】
Nathan:【目的地去哪里、要成为怎样的人本就是一个很长的命题,你不必着急决定,甚至一直变化都没关系。】
Nathan:【无论有没有找到答案,椰子同学,你始终可以先做你自己。】
“做你自己”。
可能是17岁时他所给予她最好的答案。
甚至在以后面对其他困难险阻时,这句话都能够持续恒定地给予她力量。
其实宁岁以前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进入一段情绪稳定、长久舒适的恋爱关系。
此刻却像是做梦一样,和他在一起,每分每秒都觉得甜蜜却过得飞快,就像是乘坐上世界的某一班列车,沿着火红热烈的朝霞飞驰。
三月中旬,北京天还有些小冷,宁岁从床上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草草裹上外套和围巾,轻轻地推开阳台门出去,给谢屹忱打电话。
周遭格外安静,她心里却跳得很快,眼眶还是潮湿的,将手肘屈起压在横杆上,鼻尖埋下去藏在围巾里,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谢屹忱在那边很忙很忙,日程都堆得是满满的,有时候都没时间吃正餐,草草买个三明治了事。宁岁第一次也没看他课表就打过去,觉得自己任性到了极点。
那头过了好一阵子才接起,意外没什么嘈杂的声音,只像是在走路,语气温沉醇郁地拂在耳畔:“小椰,怎么醒了?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宁岁原本想压一压语气,但一听到他出声就哽咽了:“嗯。”
谢屹忱很快察觉到不对:“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她用力眨了眨眼,没忍住发嚅的鼻音:“嗯,是大事。”
他嗓音也紧了:“怎么了?”
宁岁抿了抿唇,小声说:“……我想你。”
忽然感觉他在那头也像在压着气息似的,低低缓缓,嗓音有点哑,又好似在难耐地发笑:“想我了?”
“嗯。”
“我也想你。”
“嗯。”
“在宿舍?”
“嗯。”
谢屹忱尾音低沉扬起:“只会嗯了是吧?”
宁岁破涕为笑,认真点点头:“嗯。”
他很快说:“亲我一下。”
按以往来说宁岁不可能真的主动依言照做,但这回耳朵烫了烫,还是小小地隔着话筒亲了他一口。
谢屹忱在那头又低声笑起来,喟叹了声:“这么乖啊?”
“……”宁岁心里没出息地急促跳起来,被他这么一逗,难过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鼓着颊道,“你不要上课的吗?”
他还在笑:“今天没课。”
宁岁:“哦。”
“想不想见我?”谢屹忱忽然放轻声音,“我坐飞机回来看你好不好?”
当然想啊。
宁岁指尖不由得攥紧,咽了口口水:“……你别开玩笑了。”
“怎么就开玩笑了?”
他语气还是不太正经:“你要不要许个愿?也许一睁眼我就回来了呢?”
“……”
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胸腔里那种热乎乎的渴望,宁岁真的想不管不顾就让他直接回来,但她说不出口。
——十几个小时,还是太久了。而且倒时差也太辛苦。
宁岁咬着唇还在挣扎,却又听他在那头说:“在阳台上呆半天冷不冷?穿够衣服没有?”
宁岁刚想问你到底在哪散步,怎么风声那么大,就忽地反应过来什么。
他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刚刚可没说呀。
脑中蓦地冒出个念头,她的思绪不可思议地空了一拍:“你——”
话音未落,那头就低哑笑了声。
呼吸如浪潮一般,靴子落地似的砸在她耳畔:“在路灯底站好久了。笨蛋,往下看。”
这一刻好似全世界声音都消弭,空白了一瞬,而后心脏又忽然疯狂地跳动起来,在胸口怦然作响。
初春夜晚,宁岁裹着一圈软乎乎的围巾趴在栏杆上,眼角还是潮湿的,就这么探着脑袋往楼下看。
那里立着个格外高大挺拔的身影。
“谢屹忱,你疯了吧……”她几乎说不出话。
“有你这么说自己男朋友的?”少年语气吊儿郎当,眼睛却漆黑沾光,边举着电话边仰头,就那么一眼不眨地望着她,眼神张扬又热烈,“——嗯,我是疯了。”
宁岁几乎是一路飞奔下楼的。
谢屹忱就这么招摇地站在女生宿舍大门口,所幸凌晨两点,周围静谧无声,一个人也没有。
宁岁冲过去,闷头就扑进他怀里:“你怎么回来了?”
初春夜寒,但房间里都开了暖气,宁岁下楼下得急,只随便披了一件外套,下面只着单薄的睡裤。
谢屹忱张开双臂把人抱紧原地转了一圈,低沉的笑就洒在耳边,直接把她裹进自己的呢子大衣里:“怎么只穿着睡衣就跑下来了?”
宁岁脑袋压在他胸口,很有安全感:“着急嘛。”
她声音软,像撒娇。
谢屹忱心里蓦地撞了下,偏头就在她耳朵上浅啄了一口。
宁岁想说什么,那双藏着笑的眉眼又压下来,明目张胆亲了一下她脸,紧接着一下下亲到嘴唇。
宁岁睫毛颤了颤,和他对视,谢屹忱又扶住她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下来。
他身上味道真的很好闻,清冷而干净,头发好像也剃短了,寸劲难驯,她被动承受着他汹涌的吻,迷糊地呢喃道:“波士顿那边是不是下雪了?”
“嗯,看天气预报了?”
“不是。”宁岁搂了搂他的腰,边亲边依恋坦诚地说,“你身上有雪的味道。”
谢屹忱终于松开她,低笑地将额头抵过去:“这也能闻出来?”
“嗯。”她情不自禁翘嘴角,又想到什么,“你怎么在这里?站了很久吗?”
“本来飞机今晚落地,我回出租屋放了行李,想着明天早上再来给你惊喜。”谢屹忱低敛着眼,时差还没倒过来,定定地滚了下喉结,“但是太想你了,就想来楼底下看一眼再睡。”
谁知她也恰好醒了。
简直心有灵犀。
“……”
宁岁难以想象,这么冷的天,他就在楼底下站着,也不叫醒她。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湿透了,热乎乎要融化了似的,又像是吃了颗酸葡萄,甜蜜又涩然,鼻子也阵阵发酸。
“今天真没课?”她印象中不是呀。
谢屹忱笑了声:“当然不是,翘了来的。”
他视线灼灼,宁岁抬眸看着看着,又搂着他脖颈踮起脚,主动在他下巴上吧唧亲了口,随即热着眼将脸重新埋回他胸口:“那你——要在这待几天?”
谢屹忱捏两下她耳朵,悠悠压低气息:“你想我待几天?”
当然是想越久越好。
但宁岁忍住,稍微贪心一点,小心试探:“三天……可以吗?”
灯光下她一双桃花眼漂亮又潋滟,睫毛卷翘而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谢屹忱又没忍住,低下头继续吻她,含糊不清漫出声笑:“——行。”
路灯下寂静无人,学校里空旷的街道分外熟悉,两人在路灯下你侬我侬亲了好久,才将将松开彼此。
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短暂,宁岁不打算回寝室了,上去拿了点外穿的衣服、书本电脑,就跟着谢屹忱回了出租屋。
他先简单快速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宁岁还是窝在床上被子里,看到他过来就挨挨蹭蹭挪过去。
“睡不睡?”
宁岁问:“你还不困吧?”
谢屹忱摸摸她脑袋,笑了笑:“没事儿,关了灯我陪你。”
宁岁盯着他看,几乎挪不开视线,这个惊喜让她也睡不着了,眼睛亮亮的看他:“我想和你说说话。”
怎么会有这么粘人可爱的女朋友。
谢屹忱喉结滚了下,忍住把她揉进怀里的念头,随手关了顶灯,留了一盏壁灯。
他现在确实清醒,也想在光线底下多看看她,然而一在床边坐下来,宁岁就敏锐地发现了:“你脖子怎么受伤了?”
“……”
谢屹忱本来还想混过去,但他女朋友实在心太细了。
这事儿他真的不想提,但是又不能瞒她,就其实之前打篮球落下的伤还没有好,脖颈后面,手臂上都细碎地留下点痕迹。因为穿的是长袖,后者就没露出来。
谢屹忱当时打球的时候气儿就不顺,对面有个白人高个一直盯着他打,中场休息过后下去坐着擦汗喝水,就接到张余戈电话。
后来再上场谢屹忱心里一烦,扣球的力气是大了点,结果没想到玻璃碎渣子哗啦啦落了一地,幸亏他反应快,及时避开。
当时一圈美国人都震惊得石化了。
“篮板被我砸碎了,掉下来的碎玻璃划的。”
宁岁赶紧倾身过来,仔细看他伤口,发现只是刮蹭了点,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她默默地听了这故事半晌,原本还因为张余戈的电话内容心虚了一下,结果听到后面,莫名有点想笑:“所以,后面比赛继续进行了吗?”
“这是重点吗?”谢屹忱蓦地抬起头。
宁岁心尖跳了下,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那什么是重点?”
前有音乐剧社成员,后有数学系直博学长,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张余戈那狗比还贱兮兮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不动听的话。
谢屹忱撑着手臂俯身倾过来,将人锢在双臂之间,情绪不明地压眉:“你说呢?”
距离瞬间拉近,宁岁的心跳节奏猛地乱了起来,在他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声音不自觉有点变小,还在试图镇定地顾左右而言他:“……就,那边的篮板质量可能不如中国制造?”
“……”
谢屹忱喉间哼笑了声,仍旧敛着眼,目不转睛地看她。
他偏过头,呼吸喷洒在她颈侧,过电般温热:“那个数学系的去看你音乐剧表演了?”
“啊?”宁岁身体靠在软枕上,不自觉抖了下肩,“没……”
谢屹忱嗯了声,掌心握住她的肩:“一入学就认识?还是辅导员介绍认识的?”
说实话宁岁记不太清了,他突然凑过来,浅浅咬了下耳垂。那阵气息灼人,磨得她心快跳出来,“……谁说的?”
“张余戈。”他没停。
张余戈还能再靠谱点儿吗?!
怎么还带挑拨离间的,呜。
“我不记得了,”宁岁耳尖像烧起来了,连嗓音都有些发软,情不自禁往他那边贴过去,讨好地哄哄,“反正……反正我前几周就已经拉黑他了。”
谢屹忱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她,漆黑的眸染着不可忽视的光。
两人的眼睛里都热忱地倒映着彼此的身影,宁岁觉得自己像被定住一样,不可自抑地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眉眼英挺,眼睫密长,薄唇,下颌曲线锐利。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想说什么,谢屹忱就抻臂拥过来,在她脸颊侧重重亲了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微微压着情,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真不困?”
宁岁完全没反应过来,面红耳热含糊嗯了声,接着听到他促狭一笑,像是要把人溺毙:“行。”
脚踝就被人倏地握住,往肩上一抬。谢屹忱重新埋下头来,在宁岁来得及出声之前,挺直的鼻梁堪堪蹭过膝窝内侧。
分别两三个月,宁岁想他想得紧,大脑什么也没想,只知道按着他青涩汗湿的头发叫名字。
“谢屹忱。”
“嗯。”
“你别那样——”
“哪样?”他坏笑。
比以往都要更凶些,但视线始终追着她的眼睛不放。
彼此都丝毫不克制地胡闹,好像要把对方揉进骨头里,直到天边冒出鱼肚白才停歇,宁岁是一动也不想动了,睡意惺忪中又感觉被他抱了抱,然后水声哗啦啦地响了一阵,身上就舒服清爽了很多。
这一觉睡到中午。
宁岁悠悠转醒的时候,谢屹忱正穿着一件宽松的深灰色长袖T恤,靠在床头看电脑。
他侧颜线条硬朗,表情漫不经心的好看,宁岁抿着唇偷看了须臾,还没说话,他把电脑扣一边,俯过来用力亲了一口。
“早安。”谢屹忱低笑了声,“昨晚睡得怎么样?”
宁岁被他亲懵,睫毛扑簌扑簌茫然地眨了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语气中的深长意味。
“……”
又是不小心就回忆到昨天的一些画面,她指尖蜷缩,几乎要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去。
他是人吗!
前几天在实验室熬了大夜,然后回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怎么还一点都不累的呢?!
体力像是怎么也用不完,中间她没忍住又哭了,他一边亲她眼睛一边哄,就是抱着不放人,确实也是身体力行证明了那句——他很想她。
宁岁本来气儿也不太顺的,但一想到他只回来三天,就只剩下满满的不舍了。
回去又要继续待两个月,一个人在那边,吃些没滋没味的蔬菜沙拉。
这几天要好好补补才行。
宁岁这么想着,决定带男朋友一起去京大食堂吃大餐。
谢屹忱回来得临时,还没和张余戈他们说,就在槐安小分队直接发了个定位:【[北京—清大]】
这条消息一出,沉寂的群里飞速活跃起来。
金戈:【???】
金戈:【什么东西???】
金戈:【?????爷您人在哪里???】
酷哥林:【清大吗?!清大???】
酷哥林:【啊啊啊啊啊啊啊!】
酷哥林:【今天见不见?我今晚把三里屯的局推了来陪你!!】
泡泡珂:【!】
几人很激动,胡珂尔本来和宁岁约了晚上一起吃饭,就赶紧私聊她:【忱总回来了,那要不晚上咱们五个人一起吃?】
岁岁岁:【嗯嗯好啊[猫猫弹球.jpg]】
泡泡珂:【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岁岁岁:【昨天晚上】
胡珂尔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那怎么今天中午才在群里冒泡?你们是不是~在~那个那个呀~[对手指][邪恶][吃瓜]】
岁岁岁:【。】
泡泡珂:【忱总这么久没见你是不是猛得很,今晚要不要继续呀?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吧~~~】
泡泡珂:【哦对了!数学系那个高学长的事儿章鱼是不是给他吹枕边风了,昨晚有没有angry sex呀~~~】
宁岁:“……”
知道你英语很好但是能不能别说了……
救命啊…………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啊啊啊!!!
宁岁羞于理她,但是该死的是每次小胡萝卜头的直觉都是一等一的厉害,搞得她心虚得很,只能祸水东引:【我前几天又碰到许卓了。】
泡泡珂:【。】
胡珂尔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提到狗男人就想骂:【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本来说交换一学期,结果待着待着延长成了一年?!然后那个姓赵的也一起在北京留下了,上次我在食堂也碰到他俩了[微笑]】
岁岁岁:【没事儿啦,放宽心,反正你现在也不喜欢许卓了嘛。】
不喜欢是不喜欢,但是——
泡泡珂:【我看见他就晦气啊!!!】
岁岁岁:【那你转移转移注意力?你那个教英语的号不是弄得挺好的,什么时候去闪映达人大赏啊?】
还真别说,胡珂尔是有点搞笑天赋在身上的。
自从那次摆烂意外火了之后,她摸索出了一个新思路,每次都加点不正经元素在里面,逐渐将账号发展成“英专生的一天”,不露脸地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生活等等。
结果流量一路扶摇而上,到现在积累了小几万的粉丝,每条视频都能获得起码过千的点赞,甚至还收到了闪映一年一度“达人大赏”晚会的邀请函。
听说这个活动门槛很高,规模也比较精品,大概只有几百个人出席,胡珂尔觉得自己的号太小,按理来说完全够不上门槛,都不知道是怎么被发现的,格外受宠若惊。
泡泡珂:【明天吧,在工体那边![耶]】
晚上的晚饭选在京大勺园中餐厅里吃。
好几个月没见谢屹忱,张余戈和林舒宇两个人分外激动,先上去虎抱了一下,还点了好几瓶啤酒:“咱兄弟几个今晚不醉不归啊!”
宁岁和谢屹忱坐一边,胡珂尔和他俩则坐在对面。
说实话,宁岁还没见过她男朋友喝醉的样子,他酒量确实很好,一个人顶对面张余戈两个人都挺从容,男生们聊着天,宁岁就和胡珂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提到那个闪映晚会,宁岁也有点感兴趣,毕竟以前还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就悄悄在桌底下勾了勾谢屹忱的手指。
他侧眸瞥过来,眼尾懒散挑了挑,示意她说话。
宁岁就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珂珂说明天闪映有个达人大赏,能不能问问杜哥,还有没有多余的票啊?”
谢屹忱:“你想去?”
她诚实点点头:“嗯。”
他很快掏出手机:“我问问他。”
宁岁眼睛亮了起来:“好。”
给杜骏年发了条消息,谢屹忱又侧眸看向她,视线忽地往下聚焦,低声道:“芝士沾到了。”
“啊?哪里?”宁岁抬手碰了碰嘴角。
不仅没擦掉,还越弄越开了,谢屹忱轻促地笑了声,很自然地抬手,捧她脸将她唇边的那抹白蹭掉了。
宁岁顿了下,视线不自觉往旁边一瞥,忽地对上那头三双雪亮的眼睛:“……”
她指尖蜷了蜷,看他道:“你要喝汤吗?我帮你盛一碗?”
“不用,放那我来。”
谢屹忱顺着给她装了一碗原盅鸡汤,把虫草也夹出来,又问:“椰汁还想喝吗?还是我再点一杯酸奶?”
宁岁想了想:“酸奶吧。”
“好。”谢屹忱看了看桌上,“这个番茄水煮鱼你够得到吗?帮你弄两片?”
胡珂尔沉默地看了一眼那盘距离宁岁近在咫尺的鱼。
“……”
还没出声,就有人替她说出了心里话。
林舒宇:“阿忱,我们还在这里。”
谢屹忱头也没抬:“嗯,我知道。”
三人:“…………”
胡珂尔本来以为闪映的晚会是那种专门为了头部大V开的正式秀场,没想到实际氛围比想象中要轻松许多。
活动在朝阳某酒店里举行,场地布置格外亲民,没有奢华精贵的水晶吊灯,没有高高的香槟酒塔,反而是彩带和五彩气球纷繁点缀。来的达人中女性居多,穿着并不是她想象中一色的精致礼服,而是多元不同的个性穿搭。
登记入场时也没有被太多的区别对待,只要有邀请函,工作人员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的和善,不会看人下菜碟。
胡珂尔顺利地进入内场,坐下来给宁岁发微信:“宝,你到了没?”
因为宁岁想去,所以谢屹忱私聊杜骏年多要了两张票,这次回来刚好可以陪她参加这个活动。
那头回:【嗯嗯,刚到![猫猫弹球.jpg]】
胡珂尔拿着票找到座位,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给她发:【问你个事儿。】
岁岁岁:【你说】
泡泡珂:【就,忱总有没提过他表哥会不会出席这个活动啊?】
她等了两分钟,那头回过来:【他是合伙人,应该会吧。好像结束的时候还要致辞呢。】
泡泡珂:【哦】
像是品出些什么,那头敏锐地抛出一句:【怎么了?】
胡珂尔欲盖弥彰:【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
场中空调冷气足,温度有点低,她深吸了口气,规矩地在自己座位上坐好。
股东和高管以及一些关系重要的合作伙伴坐在最前面的圆桌,杜骏年给了谢屹忱几张vip座席的票,就在他自己那一桌,本来宁岁还能再匀给胡珂尔一张,但她死活没答应。
胡珂尔给出的理由是:她的位置是和同等粉丝量级的博主坐在一起,想多社交一下,看看大家做账号都有什么技巧,可以学习学习。
所以此刻她独自一人坐在偏侧面的位置,周围一圈美女帅哥,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看着台上逐渐亮起的灯光,暗暗咽了咽口水。
两三百人的场子,其实也不算很大。主桌最中间的那个位置还空着,胡珂尔视线扫过,重新落回附近区域。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短头发女生,飒爽利落,胡珂尔按捺了一下心跳,还是尽可能地发挥社牛属性,主动攀谈道:“你好,请问你是什么类型的博主啊?我们交个朋友?”
短发女生乜过来一眼,表情很酷:“街舞和潮牌穿搭。”
“……这样。”胡珂尔顿了下,“就是拍跳街舞的视频嘛?”
“嗯,双人舞。”
“哦。”胡珂尔没话找话地尬聊,“那你也是收到邀请函来的吗?”
这回对方直接没出声,反应轻微地点了下头。
“……”
救命,好高冷。
胡珂尔的话登时哽在喉咙里,没能接下去。
空气陷入一片略显尴尬的沉静。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开口。
过了几分钟钟声敲响,主持人着华服成双成对地上台,台下略显喧闹嘈杂,这时那个短发女生才略微倾身,轻咳了声,问她道:“你是做什么风格的?”
胡珂尔心里本来有些惶恐,谨慎地和她对上视线,却发现对方眼神里好像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躲闪。
“……”
原来是个社恐。
胡珂尔这才了然,如蒙大赦:“教英语单词。”
“哦。”
“……”
场面又静止了两秒,短发女生点点头:“听起来很有难度。”
“确实。”胡珂尔试探着跟她继续聊,“不过街舞也很难。我四肢不太协调,所以一直很佩服街舞跳得好看的人。”
短发女生顿了一下,扯扯嘴角:“也没那么夸张,是因为我从小就练,现在完全是熟能生巧。”
“那也很厉害。”
“没,我更佩服英语好的人。”
主持人正在报幕,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好奇道,“话说,这类型的账号流量好吗?”
胡珂尔:“正儿八经的那种难说,但我不一样。”
短发女生:“?”
胡珂尔:“我是流氓英语博主。”
“……”
开场正好是一段街舞表演,摇滚音乐震天响,很有节奏感。然后就是为某些表现出色的头部达人、新晋达人颁奖,并让他们上台分享自己的经历和心得。
她们所处的这一片确实都不是很有名气的博主,扫一圈也看不到什么特别眼熟的面孔。
整个上半场,两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快要中场休息的时候,短发女生主动伸出手:“认识一下,我是阿也。”
这应该是她那个账号的名字,胡珂尔就热情地跟她握了手:“叫我Who cares就好。”
阿也:“……?”
两人都是头一回来这种活动,姿态比较拘谨,不过好歹有个伴,就相互抱团取暖。先是关注了对方的账号,然后又加上了微信。
胡珂尔震惊地发现,就算是阿也,在闪映的粉丝数量也有足足八十万。
“……”
该不会这一片都是这个量级吧?
她到底是怎么盲人摸象被选进来的?!
宁岁和谢屹忱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从侧后方只能看到背影。胡珂尔的眼睛不由自主往那头瞄的时候,发现那桌已经座无虚席,原来的空位也添上了人。
她目光闪了闪,虽然什么也没看清,但还是飞速地转回头。
不得不说,“闪映”还是对中小博主很友好的,上半场主要是大V的亮相和表彰,下半场则侧重于扶持稍微下层一些的博主,先是弄了个抽奖,然后再随机抽人上台互动。
入场之前,每个人都从记名处领了个胸花,上面写了序号,这会儿主持人从箱子里抽签,被抽到的博主可以上台,把自己手机的账号界面连到大屏幕上,给大家作独家展示,讲讲做账号的初心。
因为底下也有不少广告主,所以这相当于是一次免费推广。
阿也一听说要上台,人顿时缩起来:“求求了,千万千万别抽到我。”
胡珂尔看了一眼,她是82号,自己则是66号,数字还挺吉利的。所有人眼睛都紧盯着舞台,主持人已经抽到号码,但还是在坚持不懈地走卖关子流程。
“那么这个幸运儿会是谁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胡珂尔拿着胸花,情不自禁地都屏住了呼吸,结果主持人又把那张纸条轻飘飘扔了回去:“噢,我有一个新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