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夜熙攘之前—— by浮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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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笑着说道:“我看到杜总已经坐在下面了啊,其实这次达人大赏算是我们闪映第一次举办类似的活动,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多多交流,互通有无,所以我们不妨把第一位抽奖序号设置成公司的成立日期,大伙觉得怎么样?”
顿了下,夸张地把话筒往台下的方向伸,“杜总您意下如何?”
坐在主位的男人双腿交叠,似乎弯了弯唇,颔首表示同意。
胡珂尔视线往那边飘了飘,只能看到杜骏年半张清隽得格外好看的侧脸。金属框眼镜架在鼻梁上,西装革履,温文尔雅。
她不知怎么就出了神,还在发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阿也在疯狂摇她手臂:“哎哎哎!我怎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啊?”
“对没错!就是66号!恭喜恭喜,欢迎您上台!”
胡珂尔低头,对上手里胸花的序号,目眦欲裂。
现场气氛很好,起哄声此起彼伏,胡珂尔本来想埋着脑袋装死,谁知道她手里那朵花突然开始亮了起来,发出五彩炫光,周围的注意力很快哗然集中过来,让主持人一眼就发现了她:“哇,恭喜我们第一位幸运儿诞生了!”
“……”
胡珂尔今天其实状态一般,尤其是一个人站在台上,被所有人注视着,感觉脸颊的温度都高了许多,不用摸也能感觉到在发烫。
也不敢看舞台正下方,就跟随主持人指示,掏出手机,连在了讲台的数据线上。
主持人一边点开她的闪映APP一边说:“好,下面您可以做个自我介绍——”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账号界面弹了出来。
全场视线集中过去。
众目睽睽之中,上面的昵称赫然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字。
——【想当闪映老板娘(跪求流量版)】。
“???”
胡珂尔以前在网上曾经看到过一种迷信说法。
如果做自媒体但是流量不好,就专门开一个小号,每天都发“跪求流量”贴,就像是古时逢旱祈雨一样,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磁场效果。
所以最开始做号的那两个月,胡珂尔就兢兢业业每天都在求流量。
结果没想到闪映这软件的算法太智能了,因为她顶着这个猖獗的昵称,所以真的开始给胡珂尔推一些杜骏年的采访视频,她刷视频一般都用小号,有时候不经意就点了几个赞,收藏了一小下。
所以这下看起来,这个号仿佛,号如其名。
散场以后,胡珂尔仍旧瑟瑟发抖地躲在酒店某个偏厅的卫生间里不敢出来。
虽然当时她反应很快,赶紧拔了数据线,又从小号切回了大号,但这个界面还是有一瞬间的闪现,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
在台上那十分钟,胡珂尔几欲钻地,全程僵硬着和主持人完成了互动。
此刻微信页面停在和杜骏年的聊天框。
胡珂尔不知道发什么,先沉痛地发了一句:【抱歉,骏年哥,又给您添麻烦了。】
泡泡珂:【那是我的小号,专门求流量用的,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别拉黑我啊啊啊[讪笑]】
发过去半天,那头没回复。她一颗心脏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还在想着他大概已经离场了,现在出去应该不会撞见,不经意低头一看,手机差点吓掉。
——杜骏年直接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胡珂尔战战兢兢地接起。
——距离上次在餐厅碰见他差不多又过去了一年,她感觉自己有必要做个自我介绍,不然他又没印象了。
讪笑两声,“那个,骏年哥,我是……”
话音未落,对面便出声:“我记得你。”
胡珂尔咽了下口水:“啊。”
杜骏年说:“打电话来没什么事儿,就想问个问题。”
还在斟酌着该怎么接话,就听到那头嗓音低沉不明:“你是每年都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胡珂尔:“……”
男人十分温和地询问:“下一年大概是什么时候?能不能提前给我说声,我好做两手准备。”
“…………”
救!命!啊!!!
三天的时间格外短暂,几乎是一眨眼,谢屹忱就得再飞往美国。
真不是他不想待久一点儿,而是那边事情实在压得紧,就这几天还是通宵熬夜挤出来的时间。
两人依依不舍在校园门口惜别,也没顾着旁人,顿时有人在树洞上发帖:【我今天好像看到忱神和他女朋友了?他回来了?!】
【回来好几天了,才发现啊哈哈哈哈】
【然而好像又要走了,他们MIT那边事情很多】
【啊?那回来干嘛】
【我那天看到他们在食堂了,该不会回来就是为了陪女朋友吃顿饭吧……】
【???】
【啊啊啊甜死我了救命……】
【[牛][啤酒]】
【你忱哥还是你忱哥】
【他们谈了好久了吧?还这么如胶似漆的啊,甜掉牙了……感觉是不是能结婚诶……】
【+1他女朋友命真好,我听说xyc他们家那个公司要上市了,正好坐享其成】
【楼上这话说的,人家谈恋爱也不是为了公司,人家数学系前三,还双修了计算机,脾气好性格可爱长得又漂亮,我是男生我也喜欢,酸什么呢】
树洞上的讨论如火如荼,但宁岁并不知道这些。
整个大三下学期,她都在专心学习,准备清大计算机系的保研。
五六月份,MIT的春季学期结束,但谢屹忱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因为他自己又额外申请了一个卡耐基梅隆大学的项目研究,需要在那边待差不多一个半月。
这个项目组在谢屹忱的研究领域人工智能语音和图像创造内容上颇有洞见,在国外都算是首屈一指,宁岁听了也觉得能有这样宝贵的学习机会特别难得,很为他感到高兴。
其实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他们并不是在互相迁就对方,为了能在一起就委屈自己的前程,而是不约而同朝着同一个方向默契地努力着。
这种殊途同归的感觉,真的很好。
暑假的时候宁岁也没进实验室,所以在夏芳卉的强烈要求下,就跟着胡珂尔他们一起回槐安了。
对于他们家来说,不光是宁岁在准备保研大事,宁越也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大考——中考。
其实夏芳卉和宁德彦对于小东西的成绩多少有点不抱希望,不说别的,他临考前模拟考还忽上忽下的不稳定,一会儿年级十几名,一会儿几十名,把夏芳卉的脾气都快磨没了,考前为了不影响宁越的状态,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火气。
宁岁和夏芳卉送宁越去考试,中午就在附近的书店一条街逛逛看看,陪了一整天,最后一门考完的时候,宁德彦也下班赶过来了,问他感觉怎么样,宁越眉头紧锁,看上去有点苦恼地叹了一口气:“……没什么把握。”
以前他都不会这样的,考得再差也在那傻乐,看来是真的砸了,夏芳卉心顿时凉了大半截,话也不想说了,宁德彦急急忙忙去停车场开车,车上气氛冷得吓人。
似曾相识的熟悉氛围,宁岁默不作声,宁越也缩着颗小脑袋,一句话不敢说。
就这么一路无言回到了家。
熬到家中,夏芳卉终于忍不住爆发:“跟你说了多少遍,好好学习好好学习,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真有你的!”
她一边掏出手机查往年分数线和录取情况,一边继续骂骂咧咧:“你要是考不上三大校你该怎么办?万一断档,就去不到好高中,一步错步步错,以后考大学也成问题,宁越,你真的是——你让我怎么说你?!”
宁越埋着脑袋,一边听她厉声厉色一边很小声地说:“也不一定嘛,可能情况没那么糟呢。我只是没把握,不一定真的差。”
超级悲观主义者芳芳已经把这个地球上所有最坏的情况都考虑了一遍,很崩溃:“给我闭嘴!你有把握的时候都能考砸,别说没把握了!”
一般这个时候,全家人能不出声就不出声,让夏芳卉先把情绪抒发出来。
宁德彦本来定了外面的餐厅和电影票,这时候也不吱声,在一旁耷拉着张脸。
他单位有个同事,正好是宁越一个同学的妈妈,对方也是男孩子,平常成绩和宁越咬得紧,总是暗暗把宁越当成竞争对手。
那男孩子的妈妈好胜心强,每次儿子一考好了就扬眉吐气,说些有的没的得意的话,所以夏芳卉特别不喜欢他们一家,然而就在等成绩的这几天,对方频繁过来打听宁越的情况,听说宁越似乎发挥失常,还似有若无地暗暗炫耀。
“哎,我家儿子也没说考得多好,但就说题不难,都是以前做过的,感觉这次应该还挺简单吧。”
“简单也不占优势啊,全市都简单,我们也不抱什么太高的希望哈哈哈。”
夏芳卉本来气压就不稳,这下更是愤怒,回家以后简直把宁越踩到地底里:“零花钱没收!毕业礼物取消!新手机也别想要了,给我滚去好好学习,现在就开始学高中内容!”
于是那大半个月,宁越悲惨地被压着苦学高一物理和数学内容,到了快出成绩那几天,夏芳卉终于平静了下来,接受了他考砸的事实,又开始反过来安慰他:“乖儿啊,别灰心,人生路还长,一次失利不代表什么,以后大不了妈妈花钱让你读国际学校……”
宁越:“……”
一整个麻木就是说。
出成绩这天中午,那家人又很贼地约了宁德彦吃饭,说什么一起查成绩,宁德彦耳根子软,不知道怎么拒绝,含含糊糊就答应了下来。
这明摆着想当面踩他们,夏芳卉气不打一处来,但芳芳的人生词典里没有退缩二字,牵着宁越的手就赴宴了,去之前还特意嘱咐他:“没关系乖乖,就算考得不好,爸爸妈妈也以你为荣!”
宁越:“……”
这话听着太熟悉了,他就不信等看到成绩他妈还能保持情绪稳定,所以只是很敷衍地嗯嗯两声。
对方父母特地定了个高档酒楼的大包厢,小男生一身打扮,腰杆挺得笔直,那妈妈嘴角的笑容都快压不住了:“哎芳卉,你也别想太多,万一孩子感觉有偏差呢?可能考得很好也说不定——”
夏芳卉敷衍地嗯嗯两声,假笑道:“还是小奇优秀,这次考重高是板上钉钉了。”
“哎。”那妈妈春风满面,甚至都费心找话来接这句,摆了摆手,“看看吧,一会儿结果就出了。”
佳肴陆陆续续呈上,很快就到了十二点整,两家人登时整装待发,迅速掏出各种设备登陆网站查询成绩。
对面那个爸爸甚至带了一台电脑,早早就连好了酒楼的无线网络,为的就是能抢先查到成绩,占据喜悦的制高点。
“哒,哒,哒——”秒针在转。
包厢里两头都目不转睛凝视着屏幕,突然某个瞬间,极具戏剧性地同时发出了叫喊声。
“什么鬼?”
“啊呀,什么鬼?!”
比较高昂的那一声是芳芳发出的。
夏芳卉激动地手都在抖,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分数还挺出乎意料,不是低,是出乎意料的高,456分。
——满分是460分。
宁越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对发生了什么还一无所知。
望着被她臭脸训一个月行为颇为规矩的儿子,夏芳卉觉得他身上甚至有一瞬间显出了文曲星下凡的灿烂光环,震撼问:“不是——你怎么考的啊?”
那一头的妈妈面如菜色,望着屏幕上的448分,面色铁青,也是个虎妈,上手直接就拍在小孩肩上,崩溃问:“你怎么考的啊?!”
一分就隔着千军万马,槐安最好的三所高中,起码要454分才能上,也不怪她心态崩塌。
成绩公布,有人欢喜有人愁。
夏芳卉抱着最坏的预期,反而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一路上嘴角咧到耳朵根,笑容就没停止过:“我估计,那个小奇今晚应该不太好过吧?”
儿子考得好,宁德彦自然也开心,一边开车一边乐哉哉地笑:“行了,你也别那么幸灾乐祸。”
“我就是不喜欢他们家那种得意劲儿。”夏芳卉看他一眼,摇头晃脑的,“快别装了,我知道你也不喜欢。”
一家人哈哈哈哈狂笑着飙车回去。
扬眉吐气的感觉不要太爽——谁懂啊!
宁越被打压将近一个月,简直是彻底翻身农奴把歌唱。
芳芳最近又换了个发型,不再是那一头精致的小棕短发,而是换回了最开始的黑色中长发,长度大概过肩,只是看起来要稀疏一些,吃晚饭的时候宁越就煞有介事地叹道:“妈妈,我觉得你这三年真的为我付出太多了。”
这话听着就不像是正面评价,意思很显著——如果你每天少管我一点,少发点脾气,可能头发会茂密许多。
芳芳听懂了这层言外之意,小小翻了个白眼,但因为心情好,傲娇地哼了声没回答。
宁越一回想初中三年和奥数还有高中知识做斗争就觉得很心疼自己:“突然发现,上个月我好像白挨骂了,和同学约好的毕业旅行也没去成啊啊啊!”
夏芳卉这时候也想起自己当时的失态,情绪一整个失控,骂了宁越许多难听的话,不由得一阵心虚。
但在子女面前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嘴比谁都硬:“那也不能怪我啊,要不是你一个劲在那说没把握,妈妈也不会误会你嘛。”
宁越:“……”
其实他这确实有点不走寻常路,晚上趁宁越还没睡觉,宁岁好奇把小鬼头揪到房间里,问他为什么估分的时候要那么悲观,也不像他的作风啊?
宁越:“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这是跟你学的。”
宁岁:“?”
宁越幽幽道:“合理控制预期。进行多方博弈。分批释放怒火。”
宁岁:“……”
——好家伙。
不过真要说起来,她也能理解,宁越某些习性越来越像自己。
夏芳卉人到中年,更年期比长城还长,温柔的时候体贴周全细致,乐意满足他俩所有的愿望,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生气的时候又像个煤气罐子一样一点就炸。
宁岁去读大学之后,对这方面的感受改善不少,但有时候还是会经受不住这种两极跳跃,更别提宁越。
晚上窝在房间里给谢屹忱打电话的时候,她津津乐道地分享了这件事。
闹了好大一个乌龙,一想到下午芳芳吃瘪服软的表情,宁岁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为了委婉地表达歉意,芳芳承诺弥补小东西一次出国旅行,让他带着自己的朋友一起,费用全包。
宁越铁骨铮铮,仍然委屈地哇哇卖惨,夏芳卉捱不过他,又给他补了一双限量版篮球鞋,还换了一部新的智能手机。
宁越抱着满怀的礼物,还在得寸进尺:“妈妈,其实以后你要是再多夸夸我就更好了……”
夏芳卉温柔微笑:“孩子,差不多可以了。”
宁越麻溜滚蛋:“得嘞!”
谢屹忱也在那头笑,闲散道:“你弟还挺会偷师啊。”
“我哪有像他这样,这么——”宁岁本来想说不要脸,后来觉得谁也不能跟电话上这人比,又诚恳地咽了回去:“……像你。”
谢屹忱:“?”
“说什么呢。”他敏锐地挑眉,意味深长问,“宁椰子,怎么感觉你在偷偷骂我?”
宁岁没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锁骨,咽了下口水,慢吞吞道:“……没。”
其实他这些天已经回来了,终于结束异国恋,白天两人没事就黏在一起,趁夏芳卉前两天出差还在外面过了夜,结果他又过火了点,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印子显眼得要命,搞得宁岁几欲钻地。
前后忙活半天,拿粉底液才勉强盖住,没在夏芳卉面前露馅。
谢屹忱轻促笑了声,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揪着不放:“在干什么?”
他上次回北京看她时特地从美国带回来的粉色羊驼玩偶放在一旁桌上,大眼睛,长睫毛,傻萌傻萌的,宁岁下巴抵在电脑前,百无聊赖地揪了揪它耳朵,嘴角悄悄翘了下:“写文书。”
谢屹忱:“这么早就开始了?”
“嗯,我妈很早就催我。”她问,“你还没开始吗?”
“还没,不过快了。先处理完闪映这边的事情。”
宁岁就乖乖哦了声。
谢屹忱在那边笑:“你写完想不想给我看看?”
她正有此意:“好啊。”
宁岁最近同时在准备国内外的研究生申请,国外大学普遍都需要交英语的个人陈述文书,虽然离申请投递时间还有距离,但芳芳早就开始催促她早点准备材料,为后面留足时间,还可以找师兄师姐提点建议。
一想到这整个过程宁岁就有点头大,所有这样的人生大事她都变得很在意,不知道怎么说,可能这些年被夏芳卉搞得有些过于注重结果了,时常会感觉患得患失。
宁岁撑着脸蛋,突然喊:“奥利奥。”
谢屹忱那头愣一下,很快扬起尾音:“在呢。”
她捏了下手指,把那只毛绒绒的羊驼抱进怀里,低垂下睫毛:“你说,万一我没申请到咱们说好的学校怎么办?”
他们姚班基本上读博都要出国,所以宁岁也在准备那几个国外学校的申请,到时候如果顺利的话,就能和他在同一所大学一起读研。
但之前好像从来没想过,如果不顺利怎么办?
现在这个略有些不安的问题抛给他,谢屹忱仅仅是思索须臾,就缓声接道:“如果不在一个城市,那我就每个周末都过去找你。”
宁岁问:“万一你很忙怎么办?”
谢屹忱说:“时间挤挤总是有的。”
“异地恋太辛苦了。”回想起上几个月,她叹了口气,“要是东西海岸还得倒时差,怕你睡不好觉。”
那头顿了一下,平稳语气倒没变,好像也没觉得这是个多大事儿:“飞机上补觉就好了。”
“也不能总这样。”
宁岁轻抿了下唇:“要不,太忙的话就两周见一次?或者我去见你也行。”
“不行,就一周。我去找你。”谢屹忱说,“两周太久了。”
宁岁心里像有根弦被拨弄了下,热热地跳起来,还没说什么,就听那头气息懒懒地笑了声,混不吝道:“再说,自己单独睡你能习惯?”
他顿了下,似是意有所指,慢悠悠又不太正经地拖长音调,“不是喜欢被我抱着睡?”
“……”
宛如一颗平地惊雷。
脑子里情景不受控地回溯,宁岁懵了懵,指尖狠狠蜷缩了下,气血上涌,下意识反驳:“我哪有——”
谢屹忱玩味道:“怎么没有了?前天是谁一直在我怀里蹭的,还撒娇赖着不肯走。”
“……”
宁岁是绝对没他脸皮这么厚的,这种事还能这么坦然地说出来,耳尖发红,无言片晌,故作镇定地换了个话题:“所以,现在叔叔阿姨公司上市的事情进展应该还不错吧?”
她转得很僵硬,那头跟着低笑,也没拆穿她:“嗯,还行。刚递交了港股招股说明书申请。”
审批流程大概七个月左右,剩下的时间只需要答复港交所问询,等待流程走完。
公司主要对企业端提供SaaS服务、云计算、一体化智能管理和整合系统等等,现在估值小几百亿,本来要赴美上市,但时机选得不凑巧,中概股整体环境不好,所以还是选择港股。
不过业务已经开始拓展至海外,逐渐发展出了庞大的架构,谢镇麟和邱若蕴这些天都不在槐安,只有他那个舅舅邱兆在,他现在管着集团旗下的全资区块链子公司,和谢屹忱还在公司打了照面。
邱兆行色匆匆,像是急着要去办什么事儿,被谢屹忱打了个招呼才停下来,微笑着寒暄了几句。
他们家的这些亲戚,彼此关系都不够亲近,没聊太久便作别。
谢屹忱这段时间也不清闲,他爸妈的公司在准备上市,闪映那边又需要持续的技术投入,同时还要准备申请清大的校级特等奖学金答辩。
说起特奖,每年答辩现场都是大神云集,顶刊一作、国际赛事金奖、发明专利等等,学校只有十个名额,其中姚班大概率出一个,往届获奖者的履历都令人叹为观止。
暑假结束回到学校之后,谢屹忱就报名申请了特奖,过程进展得很顺利,隔了一周系里老师就在展板发布了结果公示,将计算机系的推荐名额给了他。
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好质疑的,他绩点真的很厉害,除了数学不说,像是计算机组成原理和软件工程这样的专业课也基本上全科满绩,ACM国际金牌,有三篇在国际大会上发表的人工智能AIGC的论文一作,其中一篇还获得了ISAAC会议的最佳学生论文奖。
除此之外,MIT和卡耐基梅隆的春研经历和闪映的创业经历,也是格外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此,官方上,十五位候选人名单和相片出来的时候,清大的论坛都快刷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晰的官方照片!】
【15个人选10个,贵系赛高,忱神怎么样都能上好吧!】
【也太帅了吧啊啊啊啊啊!!】
【我靠怎么还拿了best paper,这是真牛逼[大拇指]】
【同样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为什么人家就能干这么多事情……救命……】
【姚班大一新生表示仰望学长qaq好崇拜啊啊啊TAT】
【话说答辩现场可以进去吗啊啊啊!好想近距离观摩一下神仙打架!!!】
清大每年的特奖答辩都备受外界关注,候选者的大幅照片和荣誉简介都会被挂在学堂路上,人来人往都能看见。
尽管外界讨论如火如荼,但话题中心者好像还挺悠哉游哉,每天定定心心在他们那个长租房里码代码。
九月初那时候宁岁就成功保上了清大计算机系的研,现在也定定心心,专心致志将侧重点放到国外的申请上,两个人就一起互相帮着看文书,改遣词造句,准备笔试。
也快同居一年多了,张余戈不知怎的现在才知道,大为震惊,火速私聊谢屹忱:【不是,你俩什么时候住一起了?】
那头高深莫测来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金戈:【?】
金戈:【刘昶上次说漏了一嘴。】
金戈:【不是哥,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怎么过一年了才知道?!】
谢屹忱:【可能你消息不太灵通?】
“???”
踩一句也就算了,还不确定地加个问号。
张余戈气得发了句语音过去:“大哥你要气死我是吧?”
那头懒洋洋哂一声,有点为难:“那不然你要我怎么说,难道还得先跟您报备一句?”
金戈:【。】
金戈:【啊啊啊啊!!!】
张余戈也曾短暂尝过恋爱的甜蜜滋味。
之前那个他在大一时很有好感的女生,稀里糊涂就没后续了,到了大三又遇到一个心动对象。这回张余戈痛改前非,再也不拖泥带水,一鼓作气将人拿下。
前两个月确实是甜蜜期,上厕所都要在一起,结果后面慢慢就有点淡了,再加上他事情变多,自然而然就断了联系。
所以张余戈真的很想采访一下两位——到底怎么能谈了这么久还一如既往地屠狗的?!
张余戈给自己顺了顺气儿,才又问他:“你奖学金答辩结束,下学期还忙吗?”
“课都上完了,不太忙了。”谢屹忱答,“你呢,进组感觉怎么样?”
“……”
张余戈不想说话。
他现在很痛苦,既没有恋爱谈还忙得团团转。
本来报了个化工是想玩玩酷炫的五彩晶体,结果现在每天在实验室里帮师兄养菌子,有个傻逼学弟,每次都不准时过来取样,无菌消毒还他妈不封膜,最后完事了语气天真地来一句:“哇,居然超预期地长出来了呢。”
哇你个大头鬼,张余戈气得想骂人。
他觉得原来那群朋友到了大四以后,似乎真的都开始各忙各的事情,经常想见面,但往往约着约着又没了下文。
哪像他们高中的时候那么纯粹,寝室里互相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知道,该窝进谁被子里一起看片了。
张余戈说:“这学期末等你俩交了研究生申请,咱们再组个团一起出去旅游吧?搞个短途旅行什么的,内蒙、新疆、日本这样的,不然天天熬在实验室里,我他妈都快憋疯了!”
谢屹忱悠闲应了声:“行啊,到时候看看去哪儿合适。”
有他这句话,好像一切都没变,张余戈心里重新踏实下来,心情稍微愉悦了些:“那我先去看看攻略!”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挂电话之前谢屹忱问:“对了,我记得你上回找人给你侄女定制了一把彩绘尤克里里?”
“嗯,咋了?”
“在哪定制的?要花多长时间?”
张余戈哟了声:“你要干嘛?”
谢屹忱若有所思地笑了声:“这不是马上要过纪念日了,在考虑要给我女朋友准备什么惊喜礼物。”
现在他说话都不带人名了,明明是共友好吧!
靠,天天我女朋友我女朋友。
张余戈心里还没吐槽完,忽然转念一想:“你们纪念日不是一月一号吗?现在才十月哎??”
谢屹忱语气很理所当然:“是啊,怎么了?”
张余戈:“……”
对无条件宠女朋友的人真没什么好说的。
“我就在闪映看到的,直接点链接就下单了,花了差不多一周时间。”张余戈说,“我加了店的微信,一会儿可以推给你。”
顿了下,评价道:“不过我觉得那个做出来和市面上买的也差不多,你可以再看看别的。”
宁岁发现,对于特奖答辩这件事,谢屹忱好像一点儿也不慌,体感上似乎是自己比他还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