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离港有雪—— by你这般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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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
“装什么?”Marty眼神充满了恶意,语带嫌弃,“你不会真以为你有资格攀上周家继承人吧?”
第5章 你有胆赌吗?
陆续有同事在门口附近窥探,他们大都置身事外,不愿意掺和进这种矛盾中。
和许时漾交好的几位想过来帮忙说话,也被她用眼神制止。
许时漾自己的事情不想麻烦别人,她翻开Marty扔过来那本今日新出炉的娱乐周刊,头版标题用红色粗底加重:
#欠债女主播狂追周家太子爷,雨中心机卖惨冇人怜!#
许时漾脸色一白,心脏猛地紧缩,难怪她刚才上楼来,电梯里有人见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她还只当是被追债的丑闻引来了关注,没成想,她已经又成为另一桩八卦新闻的女主角。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红裙在雨中奔跑的身影狼狈前方,迈巴赫根本没有停下迹象……
许时漾继续往下看,报道里写她昨日蹲点在沙田赛马场,故意想要接近周家太子爷,可惜周家太子爷只扔给她一把伞后无情离去。
这些狗仔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特意只挑她追车画面,一个拜金捞女想高攀周砚京的形象顿时深刻。
港媒一向刻薄,文章中还有更多嘲讽意味浓厚的形容,许时漾大概看懂后,胸腔里钝痛十足。
她本就因为欠债丑闻遭遇非议,眼下又来这么一出,她在台里的日子将更不好过……
Marty注意着许时漾的神色变化,冷嘲热讽起来:“你不会真觉得你有几分姿色就能上位吧?周家太子爷至少千亿身家,港城名媛都还没嫁得进去,你……配么?”
“你对周家的情况这么了解,看来也没少打他的主意,只可惜你连这三分姿色都无,也就只能在这里嚼舌根了。”
许时漾立即反击,精准戳中Marty痛处。
Marty自身外形条件欠佳,专业能力又不过硬,导致在与许时漾的竞争当中处处不敌。
嫉妒令Marty失去理智,恨不得许时漾立刻消失。
只是许时漾也没那么软弱任人欺,轻易就使得Marty脸色难看,只能尖声咒骂:“等你冇咗份工,我睇你点得戚,你呢货色就唯有做个可怜虫……”
“Marty,想等我丢掉这份工作,下辈子吧,我保证你还会继续看到我在台里得意的样子,至于可怜的,肯定不会是我。”
许时漾逐字逐句反驳她的咒骂:“而是那个至今连一档黄金节目都没有拿到过,只能去深夜档播广告的人。”
“你——”
Marty面目甚至已经扭曲,要发作时,他们的领导岳卢忽然从办公室里头走出来,出声阻拦:“嘈乜?有什么好吵的,想让别人看笑话是不是?”
因为亚联台本身性质,大部分员工都是从内地过来,平日里沟通都是以普通话为主,偶尔夹杂粤语。
岳卢今年快四十了,有秃顶趋势,他也是内地人,但早就在香港定居,如今是亚联台港城分部的新闻中心负责人。
许时漾还没说话,Marty就恶人先告状,冲着他叫起了委屈:“Yolande,您看看台里都成了什么样子,许时漾惹上讨债的也就算了,现在还试图去勾搭周家太子爷,又闹上了八卦头条……以后要外界怎么看我们亚联台?”
Yolande是岳卢的英文名字,在港城工作的大部分同事之间都是叫英文名,哪怕叫自己的上司,也能够直接叫英文名字。
但许时漾很喜欢自己的中文名字,所以英文名使用的少。
她对上岳卢的探究目光,充满歉意说:“给台里造成的影响,我会尽量去弥补,非常抱歉。”
Marty再次发出嘲讽:“弥补?都唔睇下自己几斤几两!”
“够了,还要吵是吧?!要不我专门给你们开档节目,让你们在几百万观众面前吵个尽兴?”
岳卢发火后,Marty终于是收敛了心,但还是不服气:“Yolande,反正这件事情您得给大家一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算了。”
“时漾,你怎么说?”
“Yolande,今天新闻上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我去找周先生只是为了希望可以有专访他的机会。”
她说完,Marty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许时漾你当周生是什么人,你想专访就专访?”
港城的新闻媒体确实一直都在试图邀约周砚京,想得到采访他的机会。
但周家人素来不喜欢在公众媒体上抛头露面,他们给出的最大权限无非也就是,那些八卦周刊在不涉及到周家利益的情况下,偶尔报道一些无伤大雅的新闻。
譬如哪家名媛主动求爱周砚京被拒,又比如像今天早上这种,对周砚京来说没什么名誉伤害的新闻。
Marty此刻觉得许时漾是在痴人说梦,倒也正常。
许时漾也从其他围观同事眼神中看到了他们的诧异,众人自然觉得她这么做,是在异想天开。
连许时漾自己,若非被逼到走投无路了,也不会出此下策,至于后来的意外之喜……
“许时漾,你怎么会想到去采访周砚京,他确实……”
在岳卢稍显无奈的神色中,许时漾出人意料笑了笑:“我确实没有能够拿到采访周家继承人的机会,但是,我得到专访船王家族成员的机会。”
“船王嫡孙最近在国外开辟新的邮轮生意,我们《财经时闻》或许可以成为他回国后,第一家得到他此次在国外进行生意谈判细节的媒体。”
如果真是那样,自然可以弥补给台里造成的损失。
Marty眼睛瞪大:“你又在开什么玩笑?牛都要被你吹到天上去了!”
“我有没有吹牛,等人回港就可以见分晓,Marty,你口口声声要我离开,干脆和我赌一把,如果你不害怕会输掉。”
许时漾今日妆容很浅,但嘴唇天然带着嫣红,令她气色极佳,笑容更是足够自信,艳丽如海棠。
Marty咬牙切齿:“……赌什么?”
“我采访到船王嫡孙,你收拾东西辞职,反之,我立刻递交辞呈。”
许时漾轻声一笑,粤语声线柔软:“Marty,你有呢个胆同我赌吗?”
周围人都神色复杂,他们在想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Marty这个时候害怕后退,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何况,许时漾有什么本事能够采访到船王的后代?
虽说船王家族没有周家那么低调,偶尔接受媒体访问,但也不是一个内地来的女主播就能够轻松办到。
Marty心中浮现起不屑加鄙夷,直接放话:“行啊,我等着你收拾东西滚蛋的那天!”
许时漾笑了。
岳卢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们就已经定下了赌约,他气冲冲呵斥:“你们这就是胡闹!”
“Yolande,我给台里造成的损失误会弥补回来,至于我和Marty的赌注,就当是我们两个私下的事情,和亚联台无关。”
岳卢已经气到不想多说,拂袖而去。
周围同事窸窣低语,也都陆续散去,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成为大家很长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许时漾很淡然,反正她连八卦周刊头条都上了,还害怕成为同事娱乐的话题?
何况她本来主持的新闻节目现在已经停播,借着要改版的理由,目前为止还被雪藏着。
但这档新闻节目本身时段极好,收视率,讨论度,还有广告收入都还不错,因此不可能停档太久。
最多下星期……她必须要解决自己面临的麻烦,在节目重新上线之前,将主持权拿到自己手中。
至于其它工作内容,暂时都和许时漾没了关系,她在台里处于透明人的状态,没人管束,到了时间点就下班。
许时漾害怕被要债的人发现,下楼特地走消防通道,然而刚出来大厦侧门,就撞见了蹲守在消防通道外的几个壮汉。
“许时漾!睇你可唔可以匿到几时!”
“将啲钱攞出嚟!”
许时漾瞳孔一缩,转身就跑,她惹不起这些人,只能先躲着。
然而她自己敌不过这些人,很快就被追上,他们围着她,不断威胁。
许时漾咬了咬唇,冷静说:“我说过钱不是我借的,你们要找就去找许耀光,是他欠你们钱,你们再来影响我,我就报警了。”
有个讨债的会普通话,面部狰狞威胁:“我们找他拿不到钱,就只能找你,你是亚联台女主播,不可能连十几万港币都拿不出来!”
“不管我拿不拿得出来,我都不可能给你们,许耀光欠了债是他自己的事。”
“他可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又怎么样?”许时漾表情冷艳,理智的近乎残酷,“他自己惹出的麻烦,就算他死了,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可以选择,许时漾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出生在许家,也不想有他那样一个弟弟。
从小到大,父母都只把她看作是家里的透明人,不记得她的生日,不在乎她的学习成绩,更不管她是否渴了饿了,只围着许耀光转。
许时漾根本就不渴求从家人那里得到任何的关爱,对许耀光这个弟弟,也丝毫没有姐弟情谊。
讨债的人又逼上前几步,怒吼:“反正我们不管这么多,你要是拿不出来,我们就每天都追着你要。”
许时漾冷哼:“将我逼急了,我大不了辞掉工作回内地,这份债务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来去自由。”
“但如果你们不尽快抓住许耀光……他只能在港城停留七天,已经过去四天了,到时候他一跑,你们再想抓住他,可就没那么容易。”
眼见面前几人开始犹豫纠结,许时漾又提醒:“我就算死了,也不可能拿一分钱出来替他还债。”
“……抓住他是肯定的,但你也别想跑!那小子浑身上下都凑不出几个钱,我们只能找你!”
他们的阴魂不散,令许时漾烦躁,也害怕他们动用偏激手段。
她表面平静,内心已经焦躁不安,就在快绝望之时……余光里竟然驶过一辆有些熟悉的车,以及那个车牌号!
港城的汽车车牌可以私人定制,因此“ZHOUYJ”这个专属,非常显眼。
许时漾几乎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在车子快从路口驶过时,冲出去挡在前面。
司机踩了急刹车,咒骂:“丢那星!呢个扑街佬!”
但骂完的下一秒,他就对上那双盈盈水润,清透仿若装着琉璃的眸子。
对方朝他拱手道歉,表情柔弱,瞬间就把他心里所有的火都给浇灭了。
司机小心翼翼扭头:“周生……”
周砚京今日是来湾仔实地勘测他看上的那块地。
司机踩下急刹车,他惯性往前倾,身上西装有了褶皱,手臂撑在前排椅背才勉强稳住身形。
但一丝不苟额发也乱了些许,他凌厉眼神抬起:“你系想谋杀我?“
“唔系吖周生,系果个许小姐……”
周砚京眉心蹙起,偏过脸去,刚好就看见车窗外那张熟悉的明艳面孔。
和昨日狼狈不同,她此时看起来倒是容光焕发,瞳仁明亮,水光潋滟。
“周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坐您的车离开,那些要债的又来找我……”
许时漾在车外紧急求救半晌,终于惊喜看见车窗落下。
男人微侧着脸,从眉骨到唇锋的线条格外流畅,浓墨重彩的五官配上散漫神色,语气却足够冷淡,带着一丝讽刺:“许时漾,我记得你说,你很在乎尊严。”
“……”许时漾脸有些疼,但和安全比起来,尊严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向来很会审时度势,否则也不能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凭着自己打拼,从内地一个小县城来到港岛。
“对不起周先生,我现在实在没办法了……”
从他的迈巴赫出现开始,身后讨债鬼就犹豫着停在了原地,没敢追上来。
他们搞不清她和周砚京的关系,也得罪不起周家,许时漾只是想借用他的车离开这里。
她也必须庆幸,港城没那么大,即便是首富家的车子,偶尔也能在街上碰见。
周砚京的漠然视线越过许时漾,忽略她隐含着交集和忐忑的脸,看向她身后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他是个讲道理的人,大部分时间里手段斯文儒雅,从不喜这种粗俗之事。
眼中闪过几分嫌恶,周砚京下颌微扬:“上车。”
等许时漾面露惊喜打算开车门,他又优雅地交叠起双腿,意味深长提醒:“坐进来,我就当你答应了我的提议。”
许时漾动作一僵,立刻陷入两难境地。
其实今天也并非无法逃脱,如果她报警,应该也能暂时逃过一劫。
可讨债的这帮人,之后会怎么做?
尽管许时漾威胁警告过许耀光,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替他还债,但她这个弟弟,根本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渣子。
许耀光很有可能在三天内逃出港城,就算她要回去找他麻烦,也没那么快。
许时漾也不想就这样丢掉自己的工作,她明明还有翻盘的机会……
“许时漾,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周砚京好整以暇地坐着,慢条斯理翻看手中文件,丝毫不着急,等待着她给出答案。
他就像早就布好了陷阱的猎人,许时漾这只可怜的猎物,迟早是要掉入他掌心的。
僵持阶段,许时漾近距离看着周砚京的脸。
他五官冷峻,眉目深刻,是很俊美的长相,但整体气质比以往更沉稳,年轻时的那些倨傲张扬,已经收敛了很多。
过去了……大概十年时间,她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周砚京。
那时的周砚京二十二岁,已经在英国念完商科回国,作为港商代表进内地投资房地产。
他选中极有发展潜力的一座南方城市,虽然规模不大,但地处交通要道,势必会成为核心区域。
这些信息都是许时漾从办公室老师的八卦中听来的,她高考前几天得知,有位大人物要去市里投资。
对方是港城著名的豪门公子。
那种生活是什么样的,十八岁的许时漾从来都不敢想,也想象不到。
许时漾的学校是周砚京这次投资之旅的顺带行程,周氏企业到这个偏远县城里做公益,不仅斥巨资修建新的教学楼,还会捐助成绩优异的贫困学生。
捐助仪式刚好在高考放榜后。
许时漾已经查到了自己的成绩,文科678,全省文科状元,可以去最好的大学了。
但在所有人恭贺她,各大学校争抢她时,她的父母竟然觉得,大学有什么好念的?
她就应该早点嫁人结婚,拿了彩礼,给弟弟以后娶媳妇儿用。
“我不可能结婚!我考上了大学,你们不能阻止我!”
许时漾声嘶力竭吼出自己的态度,父母却依然不以为意:“你一个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考上大学还不是要结婚,趁你现在还有考试奖金,我给你介绍个……”
“我说了,我不嫁,我要上学!”
许时漾从家中狂奔而出,她哭着跑去学校,告诉自己要尽快填报志愿,等到录取通知书发下来,她就要立刻远离这个家!
她泪眼婆娑往教学楼上跑,竟然意外撞到了人。
对方坚硬的胸膛和带有一点松木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吓得许时漾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要从楼梯摔下去。
“小心。”
没什么情绪温度的低沉声线响起,他伸手拽住了许时漾的腕骨,轻松扶住了她的身体。
又很快松开她,矜冷贵气地站在楼梯上方。
许时漾就是在这时第一次看清了周砚京的脸。
五官立体深邃的年轻男人,轮廓锋利,透着高傲的漆黑眼眸只是那么不以为意看了她一眼。
他客气疏离地问:“是被我撞疼了?”
“不是……”许时漾穿着洗到发白的旧校服,马尾扎在脑后,脸庞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她就那么呆滞对上男人傲慢矜冷眼神,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旁边陪同的校长都要吓坏了,赶紧解释:“周先生,这位是咱们学校今年的毕业生,也是省状元,成绩非常优异、品学兼优的一位学生!”
“是么,很好。”
周砚京到此时才多看了许时漾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他就转回头:“校长,仪式赶紧开始吧,我们还有其他行程。”
“诶,好的好的,这就开始……许时漾,你准备下等会儿发言!”
许时漾用袖子擦掉眼泪,点点头,在周砚京下楼从她身边走过那瞬间,脑海里闪过某个念头。
她急促开口:“周先生,您能资助我上大学吗?我家里不同意我上学。”
周砚京似乎很意外,眉头缓缓皱起,但仍然只是轻描淡写吩咐:“Alex,你负责解决。”
尽忠职守的秘书点头:“明白。”
交给下属,他便再没去关注许时漾,毕竟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年轻的周砚京生活里有太多丰富元素,被塞得满满当当,那个更稚嫩弱小的许时漾,也不是现在的她。
他根本不需要去记得她的模样和存在,她也没有值得他记住的特质。
半个小时后,许时漾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这种经历在高中三年里,她早就驾轻就熟,完全脱稿演讲。
她边声情并茂背诵演讲稿,边偷偷观察着那个坐在最前排,姿态优雅贵气,眉眼里又透出高傲不羁的年轻男人。
许时漾一度也根本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让周砚京资助自己,她考上大学的各种奖金,足够她完全不靠家里就读完四年大学了。
再说她已经成年,完全可以脱离家庭,不必再依靠谁。
不过,Alex确实是位非常尽职的秘书,他安排相关领导负责此事,许时漾的父母面对他们触不可及的大老板,根本不敢造次,也只能乖乖送她去上大学。
后来许时漾再也没见过周砚京,至于周家企业资助她的那些钱,她都让给学校别的贫困生了。
时间过去整整十年,许时漾想到要去采访周砚京时,其实没去回忆过往。
但她很清楚,她一直记得周砚京。
或许正是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定神闲和从容不迫,那种足够自信的冷傲,让许时漾意识到,在她的世界之外,还有更大世界。
她无论如何都要去亲眼看见,后来才那么拼命,甚至……来了港城。
她在这里的原因里,有没有其中一个是……
或许可以趁机离周砚京更近一些,她已经无法判断。
但这种情绪,令许时漾此时面对周砚京的“邀约”,听见了不受控的回答。
她打开了那扇车门,像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许时漾难以形容坐在周砚京身边的滋味。
车内宽敞而干净,即便和周砚京之间还维持着一定距离,属于他的冷松香气,和十年前很相似,依然存在感极强。
许时漾朝车窗外看了眼,那几个讨债鬼已经被抛在了很远的地方,他们不敢追上周砚京的车,没那个胆量。
“我等下要出差,飞伦敦,回来我会找你。”
许时漾出神中,听见周砚京的声音。
他放下手里文件,语气冷硬到像是在谈公事。
周砚京已经决定,在确认他对许时漾的种种反应,到底是源自何种因素之前,都要让她留在身边。
三十二岁的周砚京,习惯用更直接的方式处事,讲究效率,对于把许时漾留在身边的决策,也完全从最简单省事的考量出发。
至于接下来的可能性,他只要求掌控最终结果,而这过程里会有怎样变化,他并不抗拒,也没有太过复杂的想法。
许时漾对如今情形的判断,却是和他背道而驰的。
她是在想……自己到底成为了他的情人,几经挣扎后,竟然还是没能抵得过能够离周砚京更近一些的诱惑。
尽管她也不确定,最后能得到什么。
许时漾努力保持着声线的平静,回答:“我知道了。”
“要把你送到家楼下吗?”周砚京秉持着良好教养,客气询问。
“谢谢,不用了,前面地铁口停就可以。”
男人闻言,语气淡淡吩咐司机:“听许小姐的。”
司机应下之后,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自己的老板周先生,以及他身旁的许小姐。
他们座位之间还有明显距离,透着不熟二字,各自神色都很冷淡,可是老板今天的行为又实在……令他受到惊吓。
要不是签了保密协议,任何消息都不敢往外泄露,司机兼保镖的他肯定恨不得找个人聊上三天三夜。
司机在心里感慨,这可是周生啊!身边以前连只母蚊子都找不到,更别说女人。
但周生对这位许小姐包含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和兴趣,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我走了,周先生,今天谢谢您,再见。”
许时漾开门,周砚京只是疏离点了点下巴,头也没回。
她站在路边,等到心跳渐渐平复后,不由去正视自己的内心。
或许从十年前开始,周砚京就是遥不可及的一个目标,也算在某种程度上指引了她的前进方向。
这种情绪在长年累月的积攒当中变成了……仰慕情愫。
她克制不了对他的心动。
许时漾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她竟然愿意成为周砚京的情人!
而且根本不为了他的身家背景,权势地位,仅仅是因为她听从着内心的指令,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明明知道这是飞蛾扑火的愚蠢行为,也奋不顾身。
许时漾握着拳头,思绪翻滚起来,周砚京身边应该是没有女人的,那么她为什么会成为这个特例?
不管原因是什么,总之不可能是她想要的那一种,所以她的结局注定了,只能享受过短暂欢愉,然后又失去了所有。
但她偏偏就想疯这么一回。
许时漾人生里很多事情都是极度克制的,因为害怕自己走偏了,怕过去所付出的心血白费。
至少……至少她能短暂的触碰到周砚京,这颗在她的世界里最为闪亮耀眼的星辰。
她不奢望将他摘下,只是祈求,在他身边时间能够长一点。
无人知晓,在许时漾坐上周砚京的车,又下车的这段期间,她与他之间达成了何种默契。
许时漾自己甚至都还没有很明确的感觉,她和他关系有什么不同。
周砚京依然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周家太子爷,早晚要继承周家数千亿资产。
那些资产数额,足够让人心脏狂跳。
但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没有想过要去觊觎,认得清现状,很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
许时漾也是回家之后才想起自己连周砚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不过他说了,出差回来后会再找她,她也不用着急,等着就是了。
周砚京要找她的联系方式,轻而易举。
两天过去,许耀光迟迟没有出现,直到离他手中持有的通行证有效期还剩一天,许时漾终于等到了他。
许耀光在亚联台办公大楼下守着许时漾见面,灰头土脸哀求:“姐,你就帮我还了那些钱吧?我真走投无路了!”
“你既然敢欠,就自己还上,别来找我。”
“许时漾!你还是不是我姐姐?”
“你又什么时候把我当做你姐姐过?“许时漾目光冷冽,“许耀光,你在许家是什么样的地位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耀光人长得倒是有模有样,可惜根里是烂的。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那些要债的很快就能找到我,他们堵在关口,我根本走不了!”
许时漾面无表情:“那就把钱还上。”
“我哪里来的钱?只有你可以帮我!”
瞧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许时漾唇边弧度讽刺:“问家里要啊,爸妈装病从我这里骗过去的钱,不都是给你的吗?让他们拿给你不就行了?”
“……你别太过分了!”被戳穿的许耀光有些恼羞成怒。
“我过分?”许时漾笑着说,“我应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过分,那些要债的应该在附近吧,我现在就把他们找过来,怎么样?”
许耀光见求她不成,也发了狠:“你如果不肯帮我,我就让你名誉扫地,这辈子都当不了主持人!”
“呵,你觉得我会怕?”
“我要是把你所有的资料信息全都告诉狗仔,你说他们会怎么报道,到时候你不得安宁,电视台还会要你吗?”
她一直对自己的家世缄口不提,但港媒才不在乎她想要隐藏起来的那些过往,只会变本加厉。
许时漾胸口急速起伏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上这样的家人,她想要摆脱他们,却始终被他们纠缠。
就在她打算彻底豁出去,和许耀光拼个你死我活时,又是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了她身边。
几天未见的周砚京,头发比之前短了些,眉眼轮廓更显深邃,他黑眸沉沉看着许时漾:“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第9章 我来教你
许时漾看见周砚京的瞬间,眼里就浮现起了极为明亮的光,她努力克制住情绪,尽可能平静说:“没关系,周先生,我能自己解决。”
周砚京微微颔首,轻描淡写的目光扫过他们,不再说话,头靠着椅背低头看文件。
他今天坐的这辆不再是专车座驾,但光是宾利的标志,就已经让许耀光激动起来,暗藏着兴奋说:“姐!你哪里认识的有钱人?”
“你快点把钱给我,我保证拿钱还了债就不来缠你了!”
许时漾神情冰冷,一字一句:“我说过了,你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要么你自己问家里要,把债还上然后滚回去,要么等那些讨债的把你抓住……”
她无情勾唇:“折磨到你只剩半条命以后,你再滚回去,无论哪种结果,都由你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