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野骨—— by金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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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字音落地,书燃感觉到腰被握住,被抱起来?,下一秒,她整个人都陷进酒店白色的床品里。
周砚浔在她身侧,手指摸着她的脸颊,“我在呢,别怕。”
不知为什么,书燃心里特别空,密密麻麻的冷意,从?骨子里透出来?,叫她发抖。她扯了下周砚浔的衬衫,眼神有些乱,喃喃:“不要衣服,我要没有衣服的那种抱……”
周砚浔顿了下,低头在她眼尾那儿亲了亲,书燃顺势闭上眼睛。
房间里,主灯已经关掉,只剩床头一盏夜灯,光线温温的,空调无声运作。书燃隐约听到一点碎响——衣料摩擦、腰带、纽扣落地……
还有她身上的,一件件,在消失。
书燃睫毛微颤,眼睛一直闭着,片刻后,她感觉到周砚浔靠近,重新抱住她。
这一次不再有阻隔。
皮肤与皮肤亲密相贴,白色的被子下,周砚浔的体温很暖,源源不断涌向她,让人颤栗的冷意终于淡了些。
书燃轻轻叹息,她靠过去,手指抓着他的手臂,离他更近,膝盖弯曲着,碰到他,磨了磨,缠得?不行。
周砚浔看着她,眸光很深,语气却温柔:“要我亲你吗?”
书燃睫毛微湿,羞涩又坦荡,小小的声音:“要。”
“我要。”
窗外,暴雨狂肆,久久不停。
周砚浔低头吻过来?,又重又凶的吻,甚至带了点痛,书燃不得?不仰头,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难耐又甘愿地在承受。
她想抱他,手腕被他扼住,被他用了些力?气按在身侧。他很重地倾过来?,修长的身形将?她严严笼罩,书燃呼吸近乎停滞,心跳砰砰的,快到受不了。
吻到最浓时,周砚浔离开她的唇,移到别处,到她颈侧,到肩膀,到锁骨……
简单的亲吻显然?不够,他克制不住地咬下去,咬她,咬在很软的地方,咬在很多地方。他逼着她出了很多汗,逼她快要哭出来?,鼻音轻轻弱弱的,叫他的名?字——
“周砚浔……”
不知过了多久,周砚浔终于停下来?,额头抵着她,很重的喘气声,缓缓说?:“他救了你,今晚我许你想着他,只有今晚。”
书燃眼睛里有水汽,看着他,忽然?说?:“小严不止今晚救过我,初中的时候,在赫安,我就见过窦信尧。他堵我,要跟我交朋友,是小严帮我打架,还因为刺了窦信尧一刀,进过少管所……”
周砚浔眸光微动,他掐着书燃的下巴,嘴唇似吻未吻地,挨近她,“你在心疼?”
书燃眼睛眨了下,水光满溢到快要掉出来?,“我知道,你也为我教训过窦信尧,所以,今晚的事绝不是意外。窦信尧在警告我,他记仇了,他斗不过你,也惹不起你,但是,他可以找小严的麻烦。当初,他能把?小严送进少管所,现在,就能把?小严送进监狱。”
周砚浔没出声,下颚绷着,眼神深得?可怕。
书燃伸出手,手臂光洁无瑕,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唇边吻了下,声音很轻:“从?小到大,小严始终一无所有,没人在意他,也没人保护他。”
周砚浔呼吸不受控制地变重,胸口起伏,眼尾也红。他看着她,看了很久——
“严若臻没人保护,那我呢?”
他握住她的手,往下带,要她去碰。可书燃没做过这种事,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没让她做过,怕她不喜欢。
书燃碰到了,也感受到,身形明显变僵,要躲,周砚浔不许,执意要她学?,还要学?到最后。
小幅度地挣扎了会儿,书燃还是帮他了,太烫了,说?不清的味道,她手心出汗,指腹发红,到了湿淋淋的地步,他依然?不放。
书燃咬唇,眼泪落下一滴,委屈地看着他。
周砚浔开始偏执,一定要她学?,于是反复教她,书燃哽咽着,终于学?会一些。
周砚浔很重地呼吸着,那个过程里,他一直盯着书燃的眼睛,潮湿的气息与深重的眸光齐齐朝她落过去。
格外烫,也格外沉重。
“严若臻没有的,”他哑声,“你以为我就有吗?”
第二天的早课,周砚浔旷掉了,他要去见耿潼,有些事情要处理。
昨晚书燃只睡了两?个小时,困得?没力?气,课间休息时,她从?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罐咖啡。带着水珠的金属罐将?掌心冰得?泛红,书燃低头看了眼,突然?想到周砚浔要她做的那件事,心跳慌了瞬。
手机上,茉莉和谈斯宁发来?几条消息,书燃提不起精神,都没回。
上完课,赵澜羽和许见超来?找她,约她一道去图书馆整理比赛要用的数据资料。书燃揉了揉眼睛和脸颊,逼自己打起精神。
图书馆自习室很安静,空调徐徐吹着,书燃有点累,不知不觉间趴在桌子上睡着。搞不清过了多久,有人在她手臂上推了把?,书燃瞬间惊醒,睁大眼睛。
“你是谈恋爱谈得?太累了吗?跑到图书馆来?补觉!”许见超语气挺冲,“离比赛没剩几天了,能不能认真点?”
赵澜羽皱眉:“她就是休息一下,也没耽误什么,你别那么刻薄!”
书燃立即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出去清醒一下。”
从?贩卖机上买了第二罐冰咖啡,书燃站在走廊的窗边小口喝光,脑袋里的昏沉逐渐被赶走。手机震了下,她下意识地点开,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一条短消息——
【这只是个开始,希望你能享受这场游戏。】
书燃睫毛一颤,可能是没休息好,也可能是咖啡太冰,额角传来?尖锐的痛。她咬着唇,将?信息和号码截图,发给周砚浔,要他转给耿潼耿律师。
周砚浔很快回复:【我去你处理,你不要怕。】
书燃倚着墙壁,慢慢蹲下,脑袋埋进膝盖,薄薄的肩膀在颤抖。
不是说?好人好报吗,为什么总是坏人更嚣张……
有个女生从?旁边路过,见状,走了过来?,问书燃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送她去医务室。书燃勉强笑了下,解释说?只是有点累,又向那女生道了声谢。
午休时,赵澜羽问书燃要不要去后街吃米线,后街有家卖鸡汤米线的老店,味道很棒。书燃有些歉疚地说?她有事要办,下次再一起去吃。
跟赵澜羽告别,书燃没回宿舍,她叫了辆车,直奔严若臻的住处。严若臻和小呆明合租,有些事,她得?找小呆明问清楚。
到了地方,拐过走廊,书燃正?要敲门,门板忽然?从?里面?推开,出来?一个满面?倦容的年轻女孩,手上提着个装满垃圾的大袋子。
“你找谁?”女孩子很警惕。
书燃愣了瞬:“小呆明在家吗?”
“呆什么呆啊,”女孩皱眉,“我不认识!”
书燃呐呐:“这不是严若臻和小呆明住的……”
“你要找的是上一任房客吧?”女孩子捋着头发,困得?直打呵欠,“他们?已经搬走了,我上个星期才住进来?。”
从?小区出来?,书燃愈发恍惚,小严换了房子,却没有告诉她,之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她找到小呆明的号码,打了个电话,信号虽然?通了,却一直无人接听。书燃心下惴惴,她没迟疑,又去了严若臻打工的那家汽修店。
老板不在,大师傅带着徒弟窝在地沟里检查车子的底盘和减震,只有一个獐头鼠目的矮个子男人闲着。他见书燃在门口张望,又打量了下她的衣着相貌,眼睛一亮。
“需要帮忙吗?美女!”男人态度热情。
书燃抿了抿唇,“请问小呆明在吗?我找他……”
“小呆明啊,”矮个子男人啧了声,“他被开了,和姓严的那个哑巴一起。”
书燃睁大眼睛,“开除?为什么?”
“小呆明和姓严的得?罪人了,经常有地痞到店里闹事,生意都做不好,”男人说?,“老板只能把?他俩都开了。”
书燃脸色发白,“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被开除的吗?”
“差不多有两?个月了,”矮个子男人抓着头发,“那群地痞好像还去小严租房的地方闹过,房东怕惹麻烦,房子也不肯给他们?住了。”
书燃没再说?话,转身离开,矮个子男人还有些恋恋不舍,对她说?:“我有小呆明的微信,美女,你加我一下,我把?他名?片推你!”
街边有自助ATM,书燃走过去,拿出严若臻那张银行卡,查了下,余额不少反增。
怕她觉察出异样,小严不仅没动过卡上的钱,还在坚持往里面?存。
已经两?个月了。
没工作,没住处,被人找茬欺负,小严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日暮时分,街道上很热闹,红灯变绿,一辆辆车子,川流不息。
书燃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脑袋很空,眼神有些失焦,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她低头,看到来?电显示——
小呆明。
小呆明嗓音有些哑, 叫了声“小燃姐”。手机内外,气氛莫名沉默。
书?燃看到街边卖水果的小店,窗子底下的摊位上拴了两只红气球, 颜色很漂亮,有个梳麻花辫的小女孩, 牵着妈妈的手,仰头在看,边看边笑。
这么美好的世界,偏偏有人在受苦。
“汽修店的同事告诉我,你在找我。”小呆明说,“严哥,是不是出事了?”
书?燃简单说了下昨晚发生的事, 又问:“你知道小严为什么会去那家娱乐会所吗?”
严若臻很封闭,不爱玩,几乎没有社交, 昨晚绝不会是碰巧遇见?。
小呆明叹了口气:“昨晚我跟严哥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收到一条短信,是张照片,有人拍到你进了那家会所, 还说了很多威胁的话。严哥是收到信息才?赶过去的。”
“以严哥的脾气,我知道肯定会出事。我要跟,严哥不许,可能是不想连累我吧,毕竟,这?明摆着是个圈套。”
明知是个圈套, 为了她,严若臻义无反顾。
书?燃心?口堵得厉害, 她将近一天没吃东西,头疼胃也疼,面色苍白,“这?阵子就是窦信尧在为难你们?吗?让你和?小严丢了工作,不得不搬家。”
“不止是窦信尧,小燃姐,一个小混混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小呆明语气疲倦,“严哥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书?燃隐约猜到什么。
“周家——”小呆明咳嗽着,嗓音有些撕裂,“是周家的人放出消息,要搞严哥。严哥走到哪儿,那些地痞就闹到哪儿,像样的汽修店怕惹麻烦,根本不敢招他。严哥只能打零工,赚一点小钱,连租房子都找不到像样的。严哥怕连累我,也不肯继续跟我合租……”
胃疼到难以忍受,书?燃手指捂着,揉了揉,一些情绪在被积压。
小呆明吸了下鼻子,“我劝过严哥,要他离开弈川,天大地大,去哪都行。他不肯——”
“他放不下我,”书?燃睫毛颤了颤,声音似有若无的抖,断断续续,“他想守着我……”
严若臻的世界里,黑暗恒久存在,连日落都是冷的,他一无所有,也不敢奢求救赎,只有那点光,唯有那点光。
所以,宁可吃尽苦头,他也要留下来,在她身边。什么都不说,就远远看着她,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小燃姐,”小呆明迟疑两秒,“那位周家少爷——周砚浔,是你男朋友吧?他是不是不太喜欢严哥……”
“周砚浔的确是我男朋友,”书?燃没什么力气,声音很轻,语气却坚定,“但他不会做伤害小严的事,他是很好的人。”
小呆明沉默了下,半晌,又叹了口气,替严若臻不值,也替他不平。
书?燃喃喃:“我知道是谁,我知道——”
周絮言。
他也姓周。
窦信尧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有。
周絮言够狡诈,也够聪明,他知道严若臻就是根刺,埋在书?燃和?周砚浔之?间。只要折磨严若臻,折磨得够狠,书?燃就会痛苦,书?燃痛苦,周砚浔会更?痛苦。
得是多坏的人啊,多歹毒的心?肠,才?能想出这?种办法。
世界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偏偏有人那么坏……
“这?一次,严哥可能不会被重判,很快就能出来,那下次呢?”小呆明捏着手机,语气里有恨,“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窦信尧那种人盯上,哪有好日子可过!”
这?个道理?,书?燃怎么会不明白。
这?次是严若臻打了窦信尧,下一次呢?倒在血污中的会是谁?
书?燃不敢再想下去。
城市依旧热闹,人来人往,马路、立交桥、渡江游轮,红绿灯交替闪烁。便利店的感应门?开开合合,上班族在等公交,小情侣勾着手臂说悄悄话,笑容甜蜜……
明明是温暖的季节,书?燃却觉得冷,抱着双臂。
手机一直在响,有信息有来电,书?燃提不起力气,脑袋也乱,她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看清上面显示的字,是周砚浔。
不等她接听,那边就自?动挂断了。
书?燃莫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一通电话打进来。
她深呼吸了下,整理?情绪,手机放在耳边,“喂”了声。
这?边有风,还有机动车的呼啸和?鸣笛。
周砚浔听见?那些,顿了顿,“在外面?”
“嗯,”书?燃开口,发现嗓子有点哑,连忙轻咳了下,打起精神,“出来见?个朋友。”
“定位发我吧,”周砚浔说,语气有点哄,“我去接你。”
一辆公交在这?时进站,人不多,书?燃连线路都没看就走了上去。刷卡后,对手机那端说:“我已经坐上公交了,正?在赶回学校,不用接我。”
周砚浔没强求,“好。”
书?燃想到什么,轻声说:“小严在我这?里存了一点积蓄,请律师的钱可以从积蓄里出。用多少,你告诉我,我转给?你。”
周砚浔淡淡地应着,“好。”
直到通话挂断,周砚浔都没有问书?燃是去见?哪一位朋友,书?燃也没有提起周絮言。两人间好像凭空多了份默契,又好像都在逃避。
周砚浔知道周絮言在背后搞小动作,又能怎么样呢,小严并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他连书?燃都瞒,又怎么会接受周砚浔的帮扶。
那些坏人,总是希望好人一心?向?善,这?样,他们?作起恶来,才?更?肆无忌惮。
真不公平。
汽修店离弈大很远,书?燃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
操场上依旧热闹,有人散步,有人聊天,还有人抱着木吉他在唱歌,周围坐了一圈听众,他们?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摇晃着,为歌手喝彩。
书?燃停下来听了会儿,很轻地叹了口气。
走到宿舍楼下,有些意外的,她看到了周砚浔。
年轻男人黑衣黑眸,身段挺直而修长,风吹着他,平添一份落拓,又不乏矜贵。气质和?相?貌实在太好,他什么都不必做,只是站在这?儿,就足够耀眼。
书?燃脚步稍顿,不等她反应,周砚浔已经朝她走过来。
“发什么愣?”他笑一下,手指摸着书?燃的头发,动作很宠。
书?燃眨一下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这?儿。”周砚浔说。
那已经是两小时前的事了。
他什么都没说,却等在这?里,多久都等。
书?燃又眨了下眼睛,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暖着。
周砚浔伸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书?燃看着他,目光又软又依恋,下意识地摇头:“还没。”
“我给?你叫个外卖,”他又摸一下她的头发,“上去吧,外卖到了打电话给?你。”
书?燃望着他,没动。
周砚浔没问她到底去了哪里,又见?了谁,只说:“你脸色不太好,今天一定过得很累,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明早我来接你,一起上课。”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书?燃觉得她悬空已久的心?跳,好像被一双手温柔地接住了,之?后,又搁在干净的细绒垫子上,妥善安置。
美好得近乎不真实。
书?燃点点头,从他身边越过去,踩着入口处的台阶,走了几步。周砚浔的视线一直跟在她身后,恋恋不舍似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
脚步不由地慢下来。
有人不小心?撞到她,书?燃晃了下,顺势转身,她用跑的,回到周砚浔身边,力气很大地将他抱住,紧紧抱住。
夜那么汹涌,宿舍楼前人来人往,不断有目光落过来,看着他们?,还有人窃窃私语。书?燃却顾不得那些,除了抱他这?件事,她什么都顾不得。
她眼睛微微红着,声音有点黏,又小又轻地叫他——
“周砚浔。”
他特别温和?地应:“嗯。”
“周砚浔。”她声音更?低了些,软得不行话。
周砚浔笑出来,“怎么了?突然这?么磨人?”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她抱着他,莫名的,想哭的感觉不断上涌,“这?辈子都在一起。”
一定不要分?开。
严若臻的案子尚在调查,暂时没有定论,耿潼去过几次看守所,带了些消息出来,跟书?燃说小严一切都好,让她别担心?。
书?燃笑得温和?,说:“辛苦耿律了。”
CFA东华赛区的区域赛如?期而至,弈大有两支参赛队入围,带队教师分?别是金融系的柳锵和?投资系的张禄。比赛这?天,学校派了辆大巴车,送选手去现场。
按照主办方的要求,选手需身着正?装,周砚浔出现后,大巴车里莫名静了瞬,一道道视线,似有若无地,朝他落过来。
坐在车门?附近的两个女生最先看到他,手臂抵了抵对方,眼神激动地彼此示意着,还用手机打字,沟通着什么。
周砚浔早就习惯了这?些,他先上车,一手拎着电脑包和?西装外套,高高的个子,白衬衫干净得近乎耀眼。之?后,他半回身,朝站在车门?外的书?燃伸手,“台阶很陡,你拉着我。”
书?燃隐约觉察到周围那些视线,睫毛颤了颤。
上车后,周砚浔依旧牵着书?燃的手,那个动作一直没松,甚至更?紧了点,带着她走到后排坐下。
车上有空调,温度低,周砚浔朝她挨近一些,“冷吗?”
书?燃点头,小声说:“有一点。”
周砚浔想了下,把那件外套搭在她腿上。
书?燃连忙拦住,“弄脏了怎么办?比赛的时候你还要穿呢。”
“没事,”周砚浔手心?覆在书?燃的膝盖上,暖着她,“苏湛铭那儿有备用的。”
车子启动后,前排一个男生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他作势要自?拍,镜头却越来越偏,直到将后面的书?燃彻底照进去。
书?燃将资料摊放在膝盖上,低头翻看着,一点儿没觉察。
角度找好,男生正?要点击拍照,有个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拍什么呢?”
男生连忙将屏幕反扣下去,磕磕绊绊的,“没什么,就,自?拍……”
“自?拍是拍你自?己?,”周砚浔神色有点冷,语气也淡,“镜头少往别人那儿偏。”
话音不高不低,周围的人都听见?,纷纷看过来,男生脸色涨得通红。
书?燃不太在意那些,手指拉着周砚浔的衣袖,劝他:“别发火。”
周砚浔揉了揉她的头发。
有个女生跟赵澜羽关?系近些,抵了抵她,“那就是周砚浔的女朋友啊?”
赵澜羽挑眉,笑了笑,意思是,都护成那样了,还看不出来吗?
比赛在财经大学的学术报告厅进行,赛前有一小段准备时间,书?燃去了趟卫生间,整理?衣服和?头发。拿出手机正?要关?机,一张照片,以短信的形式传进来,书?燃没防备,下意识地点开,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很劣质的那种AI换脸照,应该是从某部小电影里截取的,女主角被贴上了书?燃的脸,两个男人按着她,都不穿衣服,强迫似的,在做——
那种事。
书?燃脸色白得像纸,她想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删除,手指却抖得太厉害,迟迟点不到正?确的地方。
与此同时,新消息,好多新消息,源源不断地跳进来,震动声响个不停。除了劣质的换脸照片,还有几条文字——
【你以为躲在周砚浔身后,就能高枕无忧?别太天真啊,小美女。周砚浔算什么东西?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进周家,是为了做我的玩具。】
【想知道小时候我是怎么折磨“玩具”的吗?】
第67章 温柔(小修)
“CFA大赛”是全英文的?分析研究性项目, 参赛队不仅要提交针对对标公司做出的分析报告,还要在现场用英文演示。
演示过程中,团队成员各司其职, 周砚浔作为主?要发言人,接过了赛事主持人递来的?话筒。书燃操控着电脑, 熬心费力打磨了近一个月的PPT,逐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大屏幕上。
光影在闪,世界明亮着,也晦暗着,似海潮,交替起伏,又像细腻的流金, 缓缓地,淌过指尖。
书燃抬眸,目光移过去, 看到他,心脏柔软跳动。
该怎么形容那个画面呢?
初中时,有一阵宋裴裴沉迷追星,迷恋造型精致的?男团偶像, 裴裴说那些少年就长了一副招人心动的?样子,注定是要被爱的?。
那时候书燃忙着做题,其实不太懂,到底什么是心动。
此刻,看到周砚浔,她忽然就懂了。
心动不必具体, 遇见对的?人,他的?模样, 他的?气?息,每分每寸,都是诱因。
周砚浔说英文时口?音纯正,听起来特别舒服,黑色正装也衬他,显得皮肤更白,侧脸线条流畅而倨傲,整个人清绝如一阙徽墨写?就的?词。
风骨是好风骨,皮囊也是好皮囊。
那么优秀。
天生的?艺术品。
书燃看着他,长久地看着。突然的?,那个匿名号码发来的?消息,像撞破柴门的?风雪,再度闯进她脑袋里——
【周砚浔贱命一条,无父无母,靠我的?施舍,靠周家收养,才换得一点好日子。当?了几?天周家少爷,真把自己当?人上人了?你去问问,他配吗?】
一段演讲结束,台下掌声热烈,周砚浔微微欠身,鞠躬致意。他仪态极好,不必刻意紧绷,脊背已是笔直,清隽如苍翠的?竹。
小小年纪,已是恣意耀眼,再过几?年,等他磨炼得更成熟一些,该是何等惊艳。
他注定是要光芒万丈的?。
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传给书燃的?那些消息,字字句句,都在把周砚浔往尘埃里踩,要他不得善终——
【周砚浔就是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狗,我养着他,是用来作伴解闷的?。一条狗能有多大的?本事,又能保护谁呢?严若臻的?困境摆在那儿,你还看不懂吗?跟着他,除了受尽委屈,你什么都得不到。】
另一段演讲开始,周砚浔继续发言。可能是书燃的?视线太明显,让周砚浔有所觉察,他朝她看过来,笑了下。
漫不经心的?那种笑,带一点点痞,同?时,又让人心动到无以复加。
他是真好看,也是真的?出色。
书燃有一瞬的?恍惚,那些信息,那些恶意,仍在她脑中徘徊不散——
【我喜欢看周砚浔痛苦,他越苦我就越高兴,但你是无辜的?。离开周砚浔,到我这儿来,做我女?朋友,做堂堂正正的?周太太,不好吗?再不会有人找严若臻的?麻烦,你们依旧是好朋友,青梅竹马,还可以把你的?外婆和?妈妈接来弈川,住大房子,一家人团团圆圆。至于?窦信尧,那个肮脏的?东西,我帮你剥了他的?皮,出口?恶气?,怎么样?】
书燃记得沈伽霖跟她说过,小时候,周砚浔对周絮言很好,很疼他,那个疯子却几?次三番想?要周砚浔的?命。
现在,周絮言不仅想?要周砚浔的?命,连他的?心意和?爱情也要践踏,一并弄脏。
书燃终于?明白,周砚浔为什么会那样说——
“严若臻没有的?,你以为我就有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书燃在外婆身边长大,叶扶南教会她善良,也教会她豁达和?宽容。二十年的?生命中,书燃从未恨过某个人,但是,这一刻,恨意在她心里尖锐凸现,厉得像刀,也像噬骨的?暴风雪。
周絮言——
若世间真的?有神明,书燃想?,她愿意用一段寿命去交换,换那个疯子不得好死!
她有些分神,指尖僵冷得厉害,不晓得碰到哪里,画面一闪,PPT消失,大屏幕上骤然空白。周砚浔正在讲解一处数据,不得不中断。
赛场内顿时一片静谧,尴尬又紧绷。
台下不止有评委,还有观众,都愣了下。
许见超和?赵澜羽纷纷朝书燃看过来,脸色都有些发白,书燃连忙将程序重新?运行。与此同?时,她听见一声轻笑,镇定自若的?,如风过境——
是周砚浔。
他勾着唇,情绪不变,温和?又戏谑地说了句:“Take it easy, kid.”
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
书燃抬头?,看到周砚浔清亮的?目光,僵冷的?手?指与心跳,在那一刻重新?感受到温度。
周砚浔站在舞台中央,风度不减,对书燃,也对台下的?众人,“My girlfriend\'s just too nervous. She can easily feel shy. ”
观众席上的?大多是财大本部的?学生,这话一出,立即响起善意的?掌声,连评委都在轻轻鼓掌,眉眼含笑地给那个害羞的?小姑娘一点鼓励。
书燃听懂那个句子,她心口?起伏着,悄悄抬手?揉了揉眼角,揉掉一丝不易觉察的?湿。
有惊无险,苏湛铭带领的?参赛队小组第一,强势入围决赛,弈大的?另一支队伍,名次虽然稍稍落后?,但也顺利入围。
公布成绩后?,书燃主?动向同?组成员道歉,是她操作失误,连累大家。赵澜羽最先过来,抱了书燃一下,苏湛铭拍着书燃的?肩膀,宽慰了她几?句。唯独许见超脸色难看,碍于?周砚浔,他并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