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好人穿成假千金啊—— by小凶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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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洱拿起志愿者们捐赠的小提琴,在后院拉响一首小夜曲,这画面与乐曲声,被记录活动的镜头恰好录下。
十二岁的连漪不在意手指沾着融化的巧克力,往抽条身形修长的世交哥哥身上又摸又捏,欣赏对方一本正经严肃表情的脸上微微泛红,被他捉住手呵斥时。
孟洱站在知名钢琴大师波特尼面前,小脸一片冷静沉着,听着老人百般感慨地对自己夸赞。
小号按照计划一步步展现自己的能力,大号也在按照计划一步步地作死惹人厌。
要确保大号在结局之后,能够避免被真千金鱼塘以及这些年对她记恨不已的人的打压和发泄,小号自然需要足够优秀。
不说来个反杀玩什么女配上位的反套路,起码得保证大号还能继续吃香的喝辣的,而不是真要流落街头捡垃圾吃。
想到大号目前的处境,可以说是随便揪个人都能对她吐槽个几千上万字,孟洱心中微哂。
要不是来这么一遭,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拉仇恨的能力这么厉害。
穿过门,是大会堂内部的走廊。
行走在这里,偶尔会遇见一些学生会成员,或是学校社团的学生,他们无一例外用着探究好奇的目光,或直接或隐晦地打量她。
显然,对于这名空降的学生代表,这些内心骄傲的学生们都忍不住感到好奇甚至产生比较。
“孟同学你好,我是学生会干事,刚才你在台上的讲话很精彩。”
迎面走来一个女生,她目的明确地在孟洱面前停下,落落大方朝她笑了笑。
“会里一些成员对你很感兴趣,特地派我来邀请你过去,大家见个面认识一下。你刚转校过来,相信也需要多认识一些新朋友,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学生会?
让她想到一些没多成熟却又极具官僚主义的画面。
孟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带着明晃晃廉价感的地摊货手表在对方眼里一闪而过。
已经下午两点,她轻轻摇头,迎着对方微微凝滞的笑容,说出拒绝的话,“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认识吧。”
女生轻吸口气,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笑容有些勉强道:
“难得大家都比较有空,孟同学或许还不清楚,我们景云学生会和大部分学校的学生会性质有很大不同,接触交流过,相信你一定会知道这不是在浪费时间。”
如果不是这一次她横空出世,挤掉大家各自不同拥趸的那些天之骄子,他们是绝无可能对一个转校的特招生感兴趣。
尽管能成为学生代表,就证明她绝对有过人之处。
但对于会内那帮平时一直眼高于顶的人来说,女生清楚,比起寡淡无聊的友好交流认识的开局,他们会更热衷于将这份拒绝,视作她骄傲的挑衅。
未必是抱以多大恶意,至于谁是真打算试探这位特招生实力深浅,来打个前站的,也不好说。
孟洱礼貌性微微颔首,不再理会女生的欲言又止,绕过她往出口走去。
她这一天天的,是真的忙,真没故作高冷深沉。
离二十岁剧情正式开启的时间,只剩下两年。
即使前世没怎么看过小说,但孟洱也能从大号接收到的剧情大纲里,看得到那些男主备选们为讨心爱之人的侧目,能够使出多少手段。
事实上,孟洱也不止一次亲眼见证过,手握钱权的男人能在求偶本能的驱使下,做出多么疯狂的决策。
终于到了十八岁,很多搁置已久的计划,是该到了启动的时候了。
小号竭尽所能的卷,才能够让大号作死得毫无顾忌。
这所学校或许会有值得她结识的人物,但大概率不会是这些姿态不低却看着实在青涩的‘优秀学生’。
孟洱没有直接回去教室,而是往A3栋教学楼走去。
这里的第三层,整一层都是专门为学生们准备的电脑室,无论是公众还是单人电脑室,都是顶级的电脑配置,但只被允许登录网页以及社交软件。
4090的显卡最多只能被拿来玩flash小游戏,常被景云学子戏称为吕布骑狗。
宽敞且座位分布松散的电脑室里零零散散坐着不少学生,孟洱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刷过学生卡后静待电脑开机。
她拒绝刚才那个学生会女生的邀请并非推辞。
登录上S-T社交软件,右下角的时间也显示已来到两点半,多人视频的通知恰好弹出。
“嗨!Meng,你真应该来看看今天我们的表演有多么成功,又有多少掌声是属于你的!”
女人稍显张扬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因为激动与兴奋的情绪,而显得高昂。
数个视频画面格子里,一个个不同肤色的人快速出现,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脸上都有着相同兴奋激动的神采,眼眸明亮,齐齐注视着这张来自遥远东方的华人少女面容。
虽然电脑室没有必须静音的要求,但在这相对安静的氛围里,孟洱微微一笑,还是轻声道:“祝贺诸位,迎来了你们的时代。”
不远处的一台电脑前,屏幕已经陷入休眠的黑暗。
它面前趴着个头发微卷翘的少年,西装外套披在身上,较高的个子有些委屈地窝在椅子与桌子之间。
似乎是被这声音吵到,动了动脑袋。
没等视频里的女人开口,其他喝得满脸通红的人,已经七嘴八舌用自己熟悉的语言叽里咕噜说起话,一时间耳机里吵闹得活像是菜市场。
孟洱只是微笑看着他们,她很清楚,对于乐团里这群郁郁不得志多年的人而言,能成功在La’s这个被誉为世界前三的音乐厅表演,是一件多么扬眉吐气的事情。
即使被音乐圈冠以‘另类的音乐怪物’之名。
等他们宣泄完自己的情绪过后,一帮人从自己的屏幕前消失,随后各自扎堆地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怪叫着碰杯饮酒。
孟洱的视线转向一角画面里始终维持欣慰微笑,看着他们嬉闹的老人脸上。
“老师。”她屏蔽掉其他视频画面的声音,说起法语。
老人的目光看向她,有更加浓厚的欣慰,亦有些微复杂的感慨,“你做好决定了吗?”
孟洱点头,“乐团如今的成就,与我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何况您也知道,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让我无法以一颗纯粹的心面对音乐。”
老人听到这话,并不意外,只是心情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十三年前机缘巧合下看到一段华人小女孩弹奏小提琴的视频,微微模糊的画面,粗糙的音质,这乐曲声中传递出的饱满情感,让他毅然决定联系上这个小女孩。
波特尼作为世界闻名的音乐家,却被这个圈子里许多人所轻蔑地表示不屑与之为伍。
无他,只因为老人不够‘爱惜羽毛’。
他就像个不遵守规矩的糟老头子,招收的弟子既不是名流巨富之后,也不是各大学院厮杀出的天才,而是可笑的有天赋又热爱音乐的三教九流。
破坏潜规则的人应当得到教训,尽管没人敢针对波特尼本人,但他名下乐团尝尽了碰壁的滋味。
直到这个看起来十分忙碌、整日存在感极弱的小女孩,有一天忽然交上几份曲谱。
天马行空的乐器选择,契合与对决并存的风格,以及她面对数十双眼睛注视下,提出的建议——
“既然各大音乐厅都拒绝了我们,那么我们为何不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音乐厅表演呢?”
“我的意思是,做一场没人做过的直播音乐会。”
资本当然不会拒绝一位世界闻名音乐家的请求,这将是多么好的噱头。
于是一场打着波特尼名号的音乐会,在诸多冷眼嘲笑中,就这么引起了轰动。
聆听高雅的音乐,需要穿上礼服,精致而优雅地走入音乐大厅吗?波特尼乐团告诉所有人,你当然也可以摇晃着红酒杯,或是打开一瓶可乐。
那些来自学院派的批判还未出口,爆火的讨论热度与轰动效应,让他们大多识趣地悄然闭嘴。
在孟洱看来,这只不过是有些人被捧得太久,所以他们忘记了,音乐会早已不是过去只有大人们才有资格倾听的奢侈娱乐活动。
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演出,不仅让波特尼乐团最终能够站上那个曾经拒绝了他们无数次的音乐厅。
也为孟洱带来一笔接近百万英镑的分成收入。
波特尼从来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但爱才心切的他不止一次劝说过,希望孟洱能够继续在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我明白了。”老人无奈,“至于你要求的推荐信,写好以后我会让人送去德里亚办公室,但我实在好奇,你为何会选择……金融?”
老人选择的词汇还是太过委婉,事实上,德里亚这个颇有名气的投资家,更多人喜欢用可耻的鬣狗来称呼他。
而乐团的成功不仅仅是短期收益,日渐爆火的名气,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带给她更多收益以及名气提升。
如果不是孟洱没有接受作为乐团代表出现,如今乐团的名气与星光,至少该有一半是属于她的,毕竟那些奇思妙想般的曲谱,都由她一人所创作。
孟洱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廉价感十足的手表,道:“老师,还记得当初您问我有什么梦想,我是如何回答的吗?”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神情微愣,随后露出缅怀笑意,想起那道小小瘦弱的身影,穿着不合身且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却神情坦然地说——
“我会竭尽全力地追逐金钱,只为每一个这样的我,能够站在像您一样的人面前,实现自己的梦想。”
“……音乐,是我精神得到安宁与栖息的港湾。”
多么善良的孩子啊。
谁会质疑一个拥有如此纯净漂亮眼眸的女孩说这话时的真挚与善良呢?
老人原本想要问她联系上德里亚后要作何打算的话,到底也没再问出口。
孟洱眸光沉静,随即与这位为自己计划打下一部分基础的老师聊起些家常,关心他最近的身体健康情况。
少女口音纯正,语速流利熟稔,在电脑室这一角落里轻盈流淌。
原本趴在电脑前睡得正沉的少年揉着惺忪睡眼直起身,散乱微卷翘的黑发下,精致帅气的五官露出怔忪神色。
直到角落里的声音随着一声轻轻的结束语戛然而止,他揉了揉一头茂密浓黑的头发,半晌才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景云历来以财大气粗而闻名诸多初高中学子之间。
就连学生会,都坐拥一座五层小楼,每个部门都拥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以及一些校方允许的社团也驻扎在这里。
二层的第三会议室中,穿着制式校服的男男女女们随意坐在位置上。
直到被派去邀请孟洱的女生推门进来,才有人抬眼略感兴趣地投来视线,大部分人仍旧各自交谈或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情。
“邬靖靖,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啦?”
“不会是你说话太冲,给人气得不肯来了吧。”
都是些或多或少有些交情的人,一开口便说起玩笑话。
邬靖靖翻个白眼,摸了个桌上的橘子边扒边说:“我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人妹子有事来不了,再说了,我要是她我也不来,咱们这邀请一听就鸿门宴级别好吧。”
“早说了大家找个机会再认识呗,非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空降的学生代表诶,当然要有排面了是不是。”
“邬靖靖你要不好好想想,真不是你表现得太傲了?”
最后一个说话的男生嬉皮笑脸,熟练歪头躲过邬靖靖扔过来的橘子皮。
“好了。”
坐在靠前位置的女生,西装外套扣至最上只解开一颗扣子,表情平静地开口,“我让邬靖靖去邀请,就是因为她对长得好看的人相当有耐心,你们不用质疑这一点。”
“噗……”
“话是这么说。”另一个男生啧了声,“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代表竞争本来就激烈,她凭什么空降?那些个荣誉,也不是没人拥有吧?”
“诶,你们别针对人家啊。”邬靖靖嚼着橘子,“我觉得这妹子挺有……唔,气场的,再说了被比下去的人又不是你们,就算不是她,这资格也落不到你们头上啊、”
有人笑了,“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说是针对呢。”
“就是啊,咱们作为学生德智体美劳得全面发展吧,同学之间交流交流很合理吧。”
“这位孟同学没空来指点我们,我们主动去请教请教,这也不行?”
有个男生忽然咧嘴笑道:“后天的拓展课,我记得是射击?”
“不是吧,你这也太low了。”另一个男生严肃的表情维持不到两秒,随后翘着二郎腿道:“要有风度,在人家擅长的领域和人较量才有意思,比如说搞搞辩论赛啊——”
邬靖靖无语地看着他们,“你们真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卑鄙两个字。”
“我说,既然是学生代表,就应该全方面都能让我们心服口服吧。”
这时角落里一个男生开口,“大家找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去和她请教请教呗,别闹出矛盾就行了,总不至于连请教都不行吧?”
翘着二郎腿的男生感觉到不对劲,狐疑道:“怎么都是我们男的在发言,几位女同学就没什么意见打算发表?”
“呵。”
“我们不像你们,把好斗惹事四个字写在脸上。”
“我很喜欢她发言时的冷静表现。”
“不好意思,我肤浅,我就图她长得好看。”
“而且你们为什么觉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凭什么无缘无故能空降成学生代表?”
几个女生或轻笑或冷脸地回答他的话,只差没把他们几人那股子兴奋劲的鄙夷直说出来。
男生摸摸鼻子,嘁了声。
“谁知道你们私底下怎么编排呢,到时候要是她出丑了,最好你们不是吐槽得最凶的。”
离开电脑室,孟洱脑袋里仿佛还盘桓着魔音灌耳。
乐团那群醉鬼们得知她将正式退出的消息后,喝得十成醉的状态毫无理智,甚至还有人想要脱下衣服在身上写满不要走的汉字,然后跑到街上裸奔的。
万幸汉字难学,这名醉鬼还没学完第一个字,就先看得昏睡过去。
临走前,孟洱编辑好邮件发给德里亚办公室的邮箱。
通过老师波特尼的推荐信,她的邮件自然会被转交给德里亚本人,或许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对方会同意她提出的要求。
毕竟,他即使不考虑与波特尼的私交,想必也会被这个乐团的商业价值所吸引。
做完这部分日程安排,孟洱依旧没有回教室,而是前往景云图书馆,取出寄放在这里的书包,找了个角落戴上耳机,拿出书包里的密卷开始刷题。
学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连漪晃了晃脑袋,每次小号一进入专注状态时,她难免都会受到些许影响。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个号卷就算了,怎么能影响到大号的美好时光。
但想到小号被当众一通霸道壁咚的遭遇,连漪走在离开花园的石子路上,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说实话,长这么大,不管是大号还是小号,这种体验都很新奇。
可惜,那个男生的长相虽然帅,但在刚被谢泠这种级别的颜值对比过后,也就变得没滋没味了。
想到谢泠,连漪脚步微顿,拿出手机拨通联系人列表里一个号码。
“喂?吴叔叔,您有空吗?”
“嗯嗯,学校的氛围很好呀。”
“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我想转去A5班。”
听着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的呼吸声,继而才响起几句委婉劝说。
连漪笑眯眯道:“A1班当然学习氛围也很好,我没有不满意,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更适合A5班,吴叔叔你觉得呢?”
“明天就转过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认识新同学了。”
“对了,吴叔叔,麻烦你让班主任安排我和谢泠同学当同桌可以吗?我想,坐在学霸身边,对成绩会有很大帮助吧。”
望海中学分班按照A-C、1-6为班号,1-5的序号并非排名,仅是文理科的区别。
原本待在文科班的连漪,在这高三上学期临近期末的时间点,突然决定转至理科班,接到这通电话的吴副校嘴角轻抽,还真是符合连家小公主那一贯来的任性表现。
他沉声道:“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连漪啊……”
“吴叔叔你说。”连漪眉眼弯弯,嗓音那叫一个乖巧甜美。
“学校对早恋这方面,还是抓得比较严的。”
连漪圆圆的眼眸微微睁大,好笑地眨了眨,“吴叔叔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听说谢同学一直以来成绩很好,想跟他请教一下学习方法。”
“你放心吧,我知道他是望海的金苗苗,绝对不会和他早恋的哦。”
原本望海虽然是所升学率远近闻名的中学,但毕竟私立,难免会有不少刺头。
但自从连漪就读以后,学校里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刺头了。
好在连漪虽然一直以来名声不好,但从不扰乱课堂纪律。
严格来说,她逃课也是常有的事,成绩嘛更是倒数,作业倒是交得一次不落。
总之,她想换班,对于成绩的影响属于是没有下降空间了,得到保证的吴副校思索片刻,便拨通号码把这件事安排下去。
挂断电话后,连漪没有收起手机,而是拨通另一个号码。
她当然不会和真千金的鱼塘谈恋爱,万一这本文的读者误会了她把男主备选之一染指了,再给个-2分,作者一气之下连夜修改大纲,把她从流落街头的结局拎出来直接写死。
这不是作大死了吗?
她给谢泠这朵高岭之花的剧本,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
《霸道千金强取豪夺不成,昔日倔强清苦少年强势逆袭归来,冷眼旁观千金落魄姿态》
“大小姐,谢庆德的主治医生告诉我,昨天他已经告知谢庆德的家属排到□□的消息,但谢庆德家属筹集不出医药费,似乎有选择放弃的意愿。”
连漪毫不意外。
原本的剧情里谢泠仍然被会所辞退,他忍下了来自c5班那几个男生的羞辱,但却态度强硬地表示要报警,最终带走那个女生,使她没有遭受侵犯。
但因此,他被以蔡东明为首的渣滓记恨,几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后,原本是打算搅黄这次谢泠父亲能够换肾的机会。
但被假千金得知后,阻拦了他们。
已经十八岁成年的假千金,很清楚展现出自己的善心以及号召力,会对自己的名声有多大的帮助。
连漪嘴角微翘,“好,我知道了。”
“你以我的名义,联系连家的私人医院,让他们和那名主治医师对接这件事,我记得医院里有位荣誉教授是他老师对吧?”
“手术费用?”连漪轻笑出声,“当然不收,走我的账就行,包括他那边需要支付的费用。”
电话那头的人低声应是。
“现在就着手去办吧,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过问我的意见,治好他,就当做慈善了。”
日头渐猛,走在没有树荫遮挡的路上,连漪收起微微发烫的手机,燥热天气也无法影响她此刻的好心情。
真是期待谢同学得知这件事时,心情复杂又百般纠结的表情啊。
连漪慢悠悠上楼,晃过安静得只有老师讲课声音的一间间教室,因她身影经过而微微躁动的声响,在接连几下拍讲桌的声音后偃旗息鼓。
从后门走进A1班,直接在教室后排唯一的空位坐下。
班上同学们已经对此视若无睹,有的事情,发生太多次了,就很难再产生好奇情绪。
尤其是马上就要期末考,很难有闲心去关注她。
除了连漪的同桌。
染着一头红毛留狼尾的少年,不看脸活像是个杀马特,但撑着手的脸摇摇摆摆,额头耷拉着几缕散乱的发丝,衬出皮肤白皙色泽。
严格来说,这人还算是连漪的半个青梅竹马,虽然他在他家长大,她在她家长大。
少年名叫顾一屿,小时候胖乎乎跟个年糕团子似的,胆子小还爱吃,连漪每回遇到他,他不是抓着零食就是啃着甜点,吃得腮帮子一戳都是个窝。
家里做的是互联网行业,他爸是个人物,泡沫破碎时期竟抓住机遇一飞冲天。
小胖子不仅像年糕,性格也胆小软乎得跟坨煮软的年糕一样,起初还只是被其他小朋友又哄又骗,后来看他好欺负,一个个的态度和言语都越来越过分。
一边嘲笑他胖得像猪,一边又抢他的零食玩具甚至是零花钱。
连漪哪能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怎么还能有比她更拉仇恨的人存在呢?
于是她领着一帮小豆丁,把小胖子从那群熊孩子之中扯出来,再挨个收缴他们的零食玩具,至于他们的零花钱,全都拿去买当时他们看的动画片里最令人讨厌的反派模型。
还要悄悄在他们耳边说,奥特曼是假的,水冰月也是假的,巴啦啦小魔仙其实都是普通人扮的,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哆啦A梦,只是被欺负的大雄躲在被窝里做的一个梦罢了。
熊孩子们哭得稀里哗啦,把园长和老师们都给嚎得惊动出来。
小胖子就此归入连漪麾下。
倒也不是被收编,只不过是从被一群熊孩子欺负嘲笑,到要定时上交零食给连漪一个人。
幼儿园有时候会举办小朋友的跳舞表演,连漪多大脾气啊,但架不住幼儿园老师温温柔柔的哄小孩子技能。
于是让很久没吃过零食,已经有点瘦下来的单条年糕穿上小裙子,往两腮扑个红团印,眉间点个红痣,随便跟着练习几场就代替自己上台表演。
可惜啊,当初听话得不行的胖团,自打上了小学就渐渐长高抽条儿,脾气也跟着见长。
尤其为自己当初被连漪大魔王当小弟驱使的黑历史耿耿于怀。
再一个他爹的钱挣疯了,当初顶多是个新贵,等少年上了初中,就称得上是互联网巨头。
直到初二那年,这家伙表白失败被连漪撞见,打那以后算是彻底撕破脸。
毕竟连漪不占理都理直气壮,何况是抓住他把柄,当然逮着笑了好几天。
尤其是过了几天这事还不知怎的,传得人尽皆知。
连漪从不屑造谣传别人私事,但架不住青春期少年固执一根筋的想法。
无所谓,她也挺喜欢这么黑的一口大锅。
顾一屿在连漪坐下时,身子往旁边一歪,活像是她身上带了什么病毒似的。
这傻缺。
连漪对这种幼稚行径,作出简短评价。
事实上,顾一屿在大纲里,也是男主备选之一,只不过竞争力不算太大。
虽然暴躁小狗吃香,但他太过傲娇,像个移动的火药库,一开始对真千金态度又差说话又夹枪带棒各种鄙夷。
后来真香了吧,也别扭得不行,还有个初中时的白月光回归戏码,小狗股跌得那叫一个惨。
连漪之所以一直没打算刷他的‘厌恶值’就是这个原因。
光是对他露出个讥笑表情,就能扎得他炸毛。
做了半年同桌,连漪已经听过不知多少次来自顾一屿的冷哼,还有他从不正眼看自己的嫌弃姿态。
“连漪,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让我知道你欺负许清瑶。”
今天倒是破天荒,和她明显拉开一大段距离的少年忽然阴测测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威胁意味浓厚的警告。
连漪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崭新的课本。
听到这话,她好笑地偏过脸看去,顾一屿倒是也盯着她,从散乱垂落在额头的红发间隙中,稍显锐利的眼睛随着微皱的眼皮,透着十分认真的意味。
闲来无事,逗逗傻狗也挺有意思。
连漪弯了弯嘴角,“怎么,喜欢的人受伤,你心疼?”
“我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顾一屿眉头紧皱,咬牙低声道:“总之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许清瑶,你怎么做的,我就让你全都体验一遍。”
果然和她有关,否则她怎么会知道许清瑶受了伤?
想到许清瑶在他面前不小心露出手臂青紫痕迹时的惊慌模样,顾一屿心里就一阵烦躁。
他知道许清瑶的父母是在连漪家做着佣人的工作,想到连漪过去的辉煌功绩,便直接质问对方身上的伤是不是连漪造成的。
许清瑶矢口否认,但要哭不哭的表情和害怕的眼神,已经告诉顾一屿答案。
他知道连漪这个人的性格,心情好了作弄人找乐子,心情不好了,只会做得更过分。
想到这,顾一屿语气变得不耐烦,“你觉得这件事被连叔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连漪笑容微淡,她看着少年,长着这样漂亮的皮囊,却有着一颗愚蠢耿直的大脑。
“顾一屿,你几岁了?还玩这种告家长的把戏,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吗。”
“不过。”她又笑了,“你的品味倒是一直没变,初中喜欢的女孩类型,上了高中喜欢的还是这种类型。”
被提及这件事,顾一屿猛地直起身,脸色微微发红,表情看着有些凶,目光紧盯连漪。
“我说过不准再提这件事!”他带着情绪的声音略有些大。
讲台上的老师咳了一声,敲敲桌子。
“注意下课堂纪律哈,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学习,都专心点!离高考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们还分心?这么关键的时候……”
老师一念叨起来就忍不住的长篇大论声中,夹杂着顾一屿咬牙低声说的话。
“难道你不清楚,如果这件事爆出去,连氏长女欺凌佣人之女,会对你家公司股价造成多大影响吗?”他顿了顿,“而且许清瑶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针对她。”
连漪轻笑道:“顾一屿,你说话不要这么天真好吗,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就算了,劝你别在别的人面前表现出对许清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