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贵妃的宫女后—— by春似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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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皇后盯着殿前供奉的各路不?同的神佛,久久地祈祷。
曾经她刚刚嫁入皇宫,怀着极高?的自信期待着宫里的日子?,虽然皇上因着身份使然,无法一心待她,可?只?要是?个良人,敬她护她便也心满意足。
可?隆兴帝是?个偏爱娇美稚嫩之人的性子?,她作为纪家呕尽心血养大的嫡长女,自有一番傲骨矜持,做不?出讨好的举动,隆兴帝一开始还对她的容色感?兴趣,后来却忍受不?了她动不?动的规矩要求,转而由着自己的心意,偏爱起了那些温柔小?意的宫妃。
她慢慢失望,直到付贵妃横空出世,那个女子?不?是?宫里最美的,却吸引走了皇上所有的注意,在付贵妃一次次的冒犯,隆兴帝还是?选择轻轻放下后,她终于死心,收起了儿女之情,关起了大门,眼不?见心不?烦,只?做当朝一个永不?犯错的皇后。
可?皇上真狠啊,不?断地打压纪氏,父亲那么大的年纪,还要跪在人来人往的大殿外求皇上恕罪,大宴朝唯一的嫡子?,众人瞩目,皇上淡淡地封了个不?知?所谓的平王,晾着他不?准他入朝。
家里递信,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含泪忍了,甚至在知?道付贵妃也有孕后,慌不?择路地放下了身段,冲着隆兴帝摇尾乞怜,只?求不?要赐死父亲。
可?忍下去?是?什么结果,她意外有了身孕,费劲千辛万苦生下了小?儿子?,小?小?的人儿,一张脸长得和她格外相?似,脾气倔,皇帝一抱就哭,她日日抱着才能哄睡,辛辛苦苦养大了。
那么一个娇养大的孩子?,就被隆兴帝轻飘飘一句宫人看管不?力,不?幸葬身火海打发了。
那时候,她悲痛欲绝,几次没能醒来,直到大儿子?找了过来,告诉她,从前他施恩的小?太?监,救了小?儿子?,趁乱悄悄一起走了,留了截儿衣角就在树下,他今日才看见。
嬷嬷看着纪皇后孱弱的背影,默默地站在殿外擦泪,王爷走后,皇后娘娘就一直跪在这里,她实在担心皇后娘娘会不?会就这么累晕。
纪皇后垂头,捏紧了手里小?小?的襁褓,为了晗儿,她不?能倒下。
翌日,“云昭仪到!”
纪皇后屏退所有宫女太?监,只?留了贴身嬷嬷,坐在内室闭眼拨动珠串。
“皇后娘娘万福。”
云婉一身宫里最华美新颖的玉饰珠钗,年岁虽轻却一脸娇媚,以为皇后是?找她问付贵妃的近况,笑盈盈地说起付贵妃插人进去?的事儿,“付贵妃还当是?她最得盛宠那会儿呢,没瞧见陛下听到她染指军务时,脸都变了。”
她听着这边的吩咐,对付贵妃的挑衅多多忍让,皇上对付贵妃的不?满一点点地累积起来,到现在,已经不?容小?觑了。
谁知?皇后张口就道:“皇上的丹药,用到哪一步了?”
云婉精神一凛,声?音含糊道:“正吃着呢,臣妾回头去?看看。”
她眼睛一转,吹吹手指,故意嗔道:“皇后娘娘,这道士虽然好,可?若是?将来皇上有什么事,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的妖言媚上,如今皇上都听我的,不?如咱们先放下,有我在,很多事照样也是?事半功倍。”
纪皇后抬眼淡淡地看向她,当初她振作后,本想勉强自己去?伺候皇上,可?她的身子?仿佛不?受控制,只?要和隆兴帝过度亲密接触,就会止不?住地想要呕吐。
为免皇上发怒,她必须换个法子?。
纪皇后冷眼旁观这么多年,知?道皇上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千挑万选后,选了当时年纪尚小?无依无靠的云婉,日日调教,终于养出了这幅模样。
她也确实做得很好,只?是?,看她现在野心勃勃的样子?,纪皇后默默不?语。
是?这份虚无缥缈地宠爱让她有的勇气吗?
纪皇后忽地道。
“你,不?能有孩子?。”
“当初你刚进宫,就喝了绝嗣汤。”
嬷嬷吃惊,这不?是?最后用来拿捏云婉的手段吗?
云婉也急了,站起身,尖声?道:“怎么会!”
她备受宠爱,隆兴帝对她说了一堆又一堆的情话,总是?盼着她肚子?里能有个孩子?,以证自己雄风依在,云婉被这些话冲昏了头,不?自觉地想,再帮着平王爷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她如今的枕边人可?是?当今最尊贵的存在。
结果现在,皇后告诉她,她绝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纪皇后等着她适应这些话,才道:“我现在告诉你,你自己想好了。”
听皇后的,在皇帝死后,隐姓埋名逃离皇城,不?听皇后的,恐怕现在就出不?了这个门。
她慌张颤抖道:“王爷......”
就算皇后肯放过她,王爷呢?那个默默筹划了这么多年,这宫里不?知?多少人都是?他的眼线,他能放过自己吗?
纪皇后有些厌烦,“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做,本宫保你。”
云婉不?是?傻的,如果她不?能生下皇子?,不?如好好做宠妃,好歹保住身家性命,她留在凤鸾宫,过了很久才失魂落魄地离去?,自那日以后,云昭仪在皇帝面前更加受宠,一时间宫内风头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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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里,桃桃不?出意外地没有看到许呈晋,近些日子?大人总是?早出晚归,只?让他们好好练习剑法。
院子?里一如既往地分成两边,二少爷三少爷在右边扎马步,左边亭下,许嘉星僵着肩,拿剑的手都抖,桃桃生怕她没拿住砸脚上,“小?姐,你放下吧!”
许嘉星咬牙,“不?,李夫子?说了,舞剑要有力。”
她练的是?剑舞,传统的假剑轻飘飘的,挥起来的速度只?要一快,就显得格外得无力矫揉,如今手中这把剑是?父亲几年前亲自替她挑的,剑柄上有冰蓝色的绘兽,漂亮凌然,足有近二十斤重,许嘉星一直不?肯用,这回为了练舞,她专程从箱底找了出来。
桃桃咂咂嘴,为许嘉星追求极致的决心佩服,眼看那把剑就要落地,她转身弯腰搬起了旁边的木桩,“要不?先练这个。”
许嘉星:?
这是?爹插在这里练肢体?平衡的,日日都有人踩在上面,陷得很深,桃桃就这么拔出来了?
“...小?姐,这个好歹轻些。”
抱着胳膊粗的木桩,两人面面相?觑,许恒虞正是?这时候来的,穿着一身天蓝色劲装,俊秀的脸上带着笑,他打招呼,“五妹妹早。”
几年的相?处,许嘉星对他的抵触少了很多,嗯了一声?,继续挥起了剑,桃桃趁他们不?注意,把木桩照着原样插回去?,佯装无事发生。
砸到就砸到吧,反正那把剑也没开锋。
“小?不?点,”许恒虞撩开衣摆,稳稳地在她旁边扎起马步,“我听说,你在京城里四处找铺子??”
桃桃瞥了眼许嘉星,见她专心拖着剑在地上打转,道:“是?啊。”
她的护肤店计划已经润色了两年,只?可?惜倒在第?一步,京城的铺子?极其昂贵,她就算是?把京城踏遍了,也找不?着一家能凭自己租下的店铺。
“...若是?需要,我可?以帮你。”许恒虞露齿一笑,眉宇间张扬肆意,“毕竟我也算你的哥哥嘛。”
桃桃眉间一松,稍稍心动,只?犹豫了几秒,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若是?连个铺子?都租不?到,说明是?老天不?想我失败,从源头替我避免了。”
无缘无故地平白让许恒虞帮忙出钱,桃桃心里过不?去?,也不?想欠他的,许恒虞只?是?个庶子?,爹爹再宠爱,也有生活上顾及不?到的地方?。
许恒虞着看桃桃乐天的样子?,不?理会她的拒绝,勾嘴笑道:“我话已经说了,你慢慢考虑,随时可?以找我。”
他只?练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桃桃偏头,那糟心的五小?姐又蠢蠢欲动地把剑举了起来——
“小?姐!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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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寒冬,冬风飒飒。
“草儿,走过来~”桃桃捏着点心,在绣巧家逗着草儿,两岁多的小?娃娃瘦巴巴的,眼馋地看着吃的,颤巍巍地朝桃桃走过来。
逗了没一会儿,绣巧就回来了,瞬间草儿吃的也不?要了,转身黏人地抱着绣巧的胳膊,桃桃把点心都交给绣巧,告状道:“不?是?说她会说话了吗?她刚刚都不?叫我!”
绣巧温柔地摸了摸草儿的头,“草儿,叫姐姐。”
草儿摇摇黄萎萎的头发,埋在绣巧怀里不?出来,绣巧也不?勉强她,解释道:“最近爹总待在家里,把她吓坏了。”
说着,她捧起草儿的头,拿着香喷喷诱人的点心哄道:“饿了吗?桃桃姐姐给你的哦。”
草儿慢慢张嘴,就着绣巧的手一口一口地咬着点心,绣巧也耐心地喂她,吃快了还端着杯子?给她喂水。
桃桃呆呆看着她们亲密无间的样子?,思绪翻飞,莫名鼻子?酸酸的——她想小?和尚了。
这么久了,她只?要跟着许家人去?镇国寺就会去?找信,一封也没有,大师都快认识她了。
没良心!
如果小?和尚现在出现在她面前,不?好好解释解释原因的话,她一定不?会理他!
喂完点心,绣巧瞅着桃桃渐渐长开的身段,原本就莹白的小?脸更是?如玉凝脂,犹疑间,还是?决定把之前听到的小?道消息说给她听。
“那天,我碰到邱合......”
直到了吃晚膳的时间,桃桃才踏上回内院的路,没几步,一道笑盈盈的声?音拦住了她,“小?不?点,去?哪儿玩了?”
桃桃回头,许恒虞腰上挂着不?少玉佩,一身锦衣,配上一把不?合时宜的扇子?,极其骚包。
他悠哉地在桃桃面前站住,“等你好久了。”
“今天是?我生辰,你不?送我点儿什么吗?”
桃桃大惊,堂堂尚书的四儿子?,追着一个丫鬟要礼物?,是?不?是?太?剥削残酷了!
从前他的生辰,许嘉星看着父亲的面子?送贺礼,都是?以月江阁的名义一起给了。
桃桃张张嘴想如法炮制,许恒虞知?道她想什么,扇子?唰地一合,“我可?知?道,五妹妹的生辰,你都会亲自送份礼。”
那是?一年一度不?容错过的拍马屁环节,能一样吗!
桃桃心里吐槽,许恒虞撂下一句,“就当以后你那铺子?的订金。”
他说完,转身潇洒离去?,桃桃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想到绣巧今天上午跟他说的话。
孙管家家里那个不?堪入目的儿子?她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孙管家居然把心思放到了自己身上,他家在京城久据已久,若是?传到秦穗那里,说不?定娘亲真的会动心。
许恒虞把孙尚丰狠狠打了一顿,让他怕了躲了,悄悄替她解决了这件事,却从未打算告诉她,甚至刚刚也没有提及,只?拿着飘渺不?定的店铺说事。
“唉。”
桃桃叹气。
她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了。
回了月江阁,桃桃坐在了书桌前,思索良久,抬起了手。
第?二日清晨,吉泰眼睛揉着眼睛,抱着月江阁小?丫鬟送来的东西,敲了敲主子?的门,“少爷!月江阁送东西来了!”
只?听见房间里头丁零当啷一身响,许恒虞披着外衣开门接过,嘀嘀咕咕,“这么快,莫不?是?随便买了个什么东西搪塞我?”
把吉泰嘭地关在门外,许恒虞定睛看着手里东西,是?一个极为素雅的长木盒,他缓缓打开——里头是?一幅长画卷。
这是?一张上好的卷纸,不?是?传统的写意风,画着一群巴掌大的鱼儿,别的都成群顺着水流游,只?有其中一只?小?鱼,趾高?气昂地一条鱼逆着摆尾而上,臭屁得很。
虽然桃桃什么都没写,但许恒虞知?道这是?指自己,他笑了笑,又看了会儿小?鱼,转而深深地摩挲着右下角桃桃惯用小?戳落款,一颗小?桃子?。
可?口诱人。
隆兴帝不禁皱眉,直言道:“不见。”
云婉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研墨,适时地替他添上一些香茗。
殿外, 张公公一脸无奈,“陛下正在处理朝政,实在抽不出空,就不见娘娘了。”
付贵妃眼神落在殿门角落里云昭仪的宫女,面色沉沉。
隆兴帝腊月里病过一回,虽然靠着真人的药很快好了起来,但此事令付贵妃倏地警醒,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隆兴帝, 曙儿还小,不论?如?何, 隆兴帝现在都要好好活下去。
“玉露, 把参汤交给张公公。”
自醒悟后, 付贵妃在隆兴帝跟前已经很是收敛了行径,就算此刻她明?知没空见人的隆兴帝房间里, 好端端地站着云婉, 也能咬着牙乖顺地选择离开。
张公公端着汤进去, 隆兴帝闻着就不舒服, “拿走。”
“贵妃娘娘对陛下真好, 想必是亲手?熬的, 为了这份心意,陛下多少喝点儿吧。”
云婉说的话,隆兴帝还是听些的, 接过参汤,仰头喝了一口, 云婉笑?意盎然地拿着娟帕替他擦嘴。
入冬以?后,付贵妃便不是送些让隆兴帝喝了难受的汤,就是规劝他不近女色,时日一久,忠言逆耳,更加之隆兴帝吃了灵丹后性情变化极大?,懒散不喜动弹,性子易怒,沉迷欢爱多疑自负。
甚至偶尔云婉和他躺在一起时,隆兴帝也会语调不满地觉得付贵妃手?伸太长,忘了尊卑。
她把这些报给皇后娘娘时,纪皇后竟然罕见地冷笑?了一声。
付贵妃如?今的做法,不正是当年的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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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年刚过完,京城又飘起了小雪,深夜,一道?黑影飞快地从王府角门蹿出,直奔东街许家?。
翌日,朝堂上,许呈晋直直跪下,面色凝重地跪地禀报,“陛下,昨夜边疆急报,将士们的冬日的衣服竟无故被扣,迟迟没有下发,因为只?着薄薄的单衣,前日与塔兰对军,我军措手?不及,死伤过千。”
隆兴帝大?怒,接过折子后一目十行,随即愤怒地把折子扔到了付则彦头上。
“这就是你选的人?”
边关的前两回的粮草都是许呈晋下命督办的,第三回 的时候,付则彦私下里以?许呈晋重权在握边疆之事皆听他一人为由,换了自己的人上去,结果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疏忽。
付则彦磕头告饶,“陛下,臣有罪!想必是......”
他也很懵,就算是他们心大?了背着自己中饱私囊,那怎么会一丝风声也没传出来。
隆兴帝没兴趣听他解释,怒气上头,直接革了付则彦的职,让他滚回去好好反省。
处理完他,隆兴帝犹不满足,又点了几个付氏一派的臣属,贬的贬,罚的罚,一个个的都颤抖地磕头。
这么重的处罚,使?众臣哗然,付则彦知趣地没再辩驳,他又不是没被贬过,只?要付贵妃还在,总能东山再起。
现下,他只?觉得处处不对,办了这么多事情,没有一件是顺着他们的想法走的,上次平王要娶纪家?嫡女为侧妃,付贵妃早早给他透露了消息,木已成舟,只?需要顺水推舟走个场面就好。
可到了隆兴帝宣布旨意时,还是有人跳了出来阻止,哪派都有,属于自己这方的最多,隆兴帝被他们当面质疑,好一顿不高兴。
此刻,付则彦看着满朝堂的人,竟然有些分不清是谁在背后动手?。
是背手?而立的平王,还是沉寂稳重的三皇子,或者,是翅膀硬了的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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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则彦当朝就被皇家?侍卫们扭送回府的,百姓都甚是好奇,他们不知道?付则彦心里留得青山的想法,只?知道?朝中重臣被贬,还是权势滔天?的付家?人。
不少人已经暗自啐了一口,桃桃也跟着看了个热闹,倚在柜台边问:“这人是谁呀?”
店铺老板对付则彦也是满肚子怨气,衣冠堂堂的又如?何,还不是纵着自家?的子弟,肆意闹事。
但是多年的畏惧难以?消散,话在嘴边转了几个骨碌,愤愤道?,“这是当朝宰相付则彦。”
“负责任?”桃桃念叨。
怎么给自己取这么一个名字?
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后,老板看着空无一人的店叹气,嘟囔着说,“这战争越打越久,米粮高得百姓都不肯买了。”
“再这样下去,我这店也撑不了多久了。”
此话一出,桃桃立刻忘了那个‘负责任’,扒在桌上,“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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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则彦回府后,家?里妻妾都乱成一团,等?安顿后,才发现府外各个门口都守着皇家?侍卫,眼见着是跟付贵妃通不了气了,他只?能默默祈祷,贵妃切莫因为他被贬一事而乱了分寸。
宫里头,付贵妃得知哥哥的事后,惊得掉了手?中的玉筷,“怎么会这样?”
玉露连忙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给付贵妃听,最后还补上了从启济殿打探来的消息,“听说,皇上下朝余怒未消,正在启济殿里拟着下罪付大?人的折子呢。”
“这怎么可以?!”付贵妃倏地站起身,魏紫花簇绣的裙摆阵阵波浪,“必然是有人要陷害哥哥,皇上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贬了!”
“不成,玉露,替我更衣卸钗环,我要去见皇上!”付贵妃边扯下头上的珠钗边朝室内走,哥哥被贬,只?能靠她了。
玉露连忙劝道?:“娘娘,皇上正在气头上,现在去了,皇上恐怕以?为娘娘心里只?有娘家?哥哥,不在乎皇上呢!”
付贵妃的手?一顿,玉露接着道?:“娘娘,您想,这明?面上毕竟是咱们的人出了岔子,就算是有人冤枉,要替付大?人平反,也得等?皇上消气才行。”
“您不是不知道?陛下有多重视边疆战争。”
付贵妃烦躁地丢掉珠钗:“那本宫就这么白白等?着吗!”
玉露哄下了她,心里稍稍松气,“娘娘,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咱们慢慢筹划,总有机会的。”
她提醒道?:“娘娘也想想六皇子......”
付贵妃精神一凛,是啊,曙儿一个人在景渊院里,骤然得知舅舅被贬,必然慌神。
宫里的消息传得总是格外地快,不少人用过午膳后就等?着看付贵妃去启济殿求祈的好戏,谁知她竟然安然地在云清宫一动不动,冷心冷肺不置一词。
到了傍晚,甚至还跟没事人一样去请皇上用膳。
张公公面露难色,把话说得极为委婉,“陛下他今日谁也不见。”
玉露福身,走前一步递了个满当当的荷包,“公公当值辛苦了。”
“这怎么好呢......”张公公象征性地推了推,然后迅速收进了怀里,“玉露姑娘这么敞亮,我也不说瞎话。”
“陛下他午后睡了一觉,醒来后就一直和真人在一起呢。”
玉露心里暗骂,那么多银子就吐出这点消息,又问了几句付大?人的事,这回张公公嘴倒是松,“陛下让付大?人三日之内,自己把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都写?出来,看样子是要重判呢。”
等?玉露略带忧愁地走后,张公公一点点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阴森地盯着启济殿外守着的宫女太监。
“都给我紧着神,皇上最近不想看到贵妃娘娘,若是叫谁没看住让云清宫的宫女闯进去了,小心自己的脖子。”
“是——”
云清宫,付贵妃紧张地盯着面前的须白太医,问道?:“陛下他?......”
“娘娘思虑周全,陛下此回动怒,确实伤了肝府,加之陛下勤勉,午后起来便头晕,耳部铮铮,更兼之手?脚无力?。”
徐太医是贵妃用久了的,是太医院的副院正,陛下龙体不适,多名太医共同会诊,付贵妃心急难安,赶着宫门落钥前把人请了过来。
“依臣看,陛下此症应卧床休养,按时服药,少走动多食清爽之物,可...”徐太医摇头叹气,“陛下醒了以?后只?肯见真人,臣等?再无缘面圣。”
“真人的药,能使?皇上精神迅速恢复,臣虽不知原理,却把得出皇上身子里的亏损。”他担忧道?:“不论?怎样,食些补药也是万全之策。”
付贵妃手?指紧握,“开的方子可还在?”
“在。”徐太医连忙献了出来,付贵妃扫过后收下,派宫女道?:“去,跟着太医照方子抓药。”
徐太医叮嘱:“此药有宁神安眠之效,最好在睡前用。”
徐太医走后,玉露也跟着回来,看着贵妃期待的眼神,她迟疑,“娘娘,陛下他不肯来......”
付贵妃也料到了,“云婉那贱人呢?缠着皇上吗?”
此时此刻,最怕的就是她能见到隆兴帝说些不利她的话,玉露也很奇怪,“没有,奴婢回来的时候特意从青鸢宫绕了一圈,云昭仪好好待在宫里呢。”
“陛下盛怒,她倒知道?躲开。”付贵妃没多想,全副心思落在了之后的筹谋里。
太真宫,云鹤真人刚准备躺下,梁上飞进来到黑影,低声道?:“主子让我问你,事情做得如?何?”
云鹤真人吓了一跳,“成了成了。”
见黑衣人要走,云鹤真人没了在陛下面前仙风道?骨的样子,他着急道?:“这药陛下已经服下,药力?汹涌,七日之内但凡用过一丝引动气血的药,必然会经脉逆行,到时候我,我......”
“放心,牵连不到你。”
黑衣人甩下一句话就沿着夜色飞走,守门的小太监听到响动,“真人,您没事吧?”
云鹤真人赶紧捋捋自己的胡须,“无事,你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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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贵妃未免皇上生气,按耐着心思,连续三日派宫女去请皇上,皇上都不肯见,直到第四日,陛下终于肯见人了,去传的却是云婉,付贵妃终于急了。
皇上不肯来,她自己去。
她命令宫女把补药煎好,打开了箱笼,找到了刚入宫时,她面见皇上的衣服,原本留着这件衣裳只?是为着留恋,不成想,这次竟要穿着它,以?求得皇上的回忆怜悯。
她盯着云昭仪的动静,在她出发后,先一步到了启济殿。
“贵妃娘娘这是?.......”云婉惊奇地看着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的模样,俯身行礼。
付贵妃勉强自己忽视掉云婉诧异的眼光,冷道?:“陛下今日由我侍奉,你退下。”
云婉不肯退让,问道?:“陛下也传唤了娘娘吗?”
付贵妃紧着头皮,不善地点头撒谎,“自然是。”
云婉神色瞬间落寞,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她哽咽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臣妾自然依从。”
她扶着宫女的手?往回走,仿佛陛下同时叫她们两个人给了她莫大?的打击,时不时能隐隐听见她的抽泣声。
付贵妃皱眉看着她的背影。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云婉这次走得很利索。
哥哥的事要紧,打起精神,付贵妃朝启济殿走去,洒扫宫女们都去用膳了,殿外只?偶尔有两三个太监走过。
心里知道?若是再次通传陛下必然也不愿见她,付贵妃眼尖地趁着没人,小跑过去,果断地推开了门。
“公公!”角落里几个太监宫女眼睁睁看着付贵妃闯进去,不知怎么办地看着张公公。
张公公让他们退下,幽幽道?:“行了,娘娘都亲自来了,你们还跟拦宫女似的,等?娘娘复宠了,你们有好果子吃吗?”
几人露出被教?导的神色,装作没看到各去干各自的事。
“陛下!”付贵妃无需去演,只?看到隆兴帝的背影就泪满眼眶,她提着裙摆,跪在了隆兴帝脚边。
“你怎么来了。”隆兴帝只?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放下奏折,起身扶付贵妃起来。
付贵妃不肯起来,梨花带雨地哭起来,“陛下,家?兄识人不清,害了边关将士,臣妾有罪。”
付贵妃思虑再三,陛下厌恶哥哥,再多的解释在他眼里恐怕都是推辞,眼下唯有真情认错,才有可能挽回现在的局面。
隆兴帝的手?僵住,听着付贵妃继续道?:“臣妾原想着在宫里抄写?佛经恕罪,可,可......”她抬眼,一如?往昔的一张脸让隆兴帝心肝一颤,“可臣妾太思念陛下了。”
她泪眼朦胧,“陛下,陛下可否准许臣妾在启济殿找出角落,供奉佛祖,臣妾只?求能每日能瞧见陛下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般卑微祈怜,隆兴帝已经心软,再次把她扶起来,在他心里,付氏只?是个不甚通文?墨的小姑娘,就算行事放纵对朝廷的事也敢说嘴,也不过是受她哥哥的挑唆。
“快起来,哭成这样,眼睛肿了又该难受了。”
付贵妃听话地站起来,靠着皇上,“皇上,臣妾熬了补药,您喝些吧。”
她扬起一个笑?,“陛下放心,这药不苦的。”
隆兴帝摇摇头,无奈地把药一饮而尽,烛火暧昧,隆兴帝不知怎地有些情动,低头吻住了她,付贵妃沉迷了会儿,在隆兴帝更进一步前,记起太医的叮嘱,猛地推开:“陛下,您前几日头痛,还是好好歇着吧。”
付贵妃的力?气并不大?,但就这小小的推拒意味,却让隆兴帝心情骤然不满,他抓过付贵妃的手?,用力?压在床榻上,“不愿意伺候朕?”
“不,不......”
隆兴帝眼眸沉沉,昏黄的眼白处有着血丝,他俯身压下去,“别忘了你的本分。”
付贵妃无奈,服侍他到二更才睡下,天?空微微擦亮,她不安地惊醒。
“吱呀。”大?殿的门被轻轻推来,张公公轻柔的声音响起,“皇上,该上朝了。”
付贵妃低声叫他,却迟迟没有回应,偏头一看,浑身猛震,捂住了嘴——
陛下,陛下闭着眼睛,嘴角歪斜,流了一大?滩口水,不知多久了。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张公公听见动静,猛地拉开帘子,看清眼前一幕后,惊声尖叫,迅速传人去请太医。
付贵妃吓坏了,想要阻止,可这里是启济殿不是云清宫,张公公怎么会听她的。
等?到太医们匆匆赶来,她还衣衫凌乱地缩在床角。
第46章
皇上突然?昏迷不醒, 太医们跪了一地冷汗津津地诊治把脉,小太监们围着张公公,慌张不已, “公...公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