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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之意—— by飘荡墨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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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广义也是上海的,但情况完全不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宣适看到消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过来。
哪怕是白跑一趟,为了兄弟,他也心甘情愿。
事实证明,他来对了。
他要是不来,聂广义都不知道可以挂谁身上,去哪里找归属感。
“我们广义大少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点返航算什么?就是这一时半会儿买不到机票要怎么办?”
宣适说得风轻云淡。
和聂广义见面时刻意为之的语气一模一样。
过来的这一路,是宗极开车。
回去,开车的人变成了宣适。
这一次,聂广义没有和宣适抢。
他确实也是有心无力,更不想一个人去住酒店。
他忍不住就会想,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说不定,还会忍不住跑回去失物招领处。
堂堂天才建筑师,绝对不能这么没出息。
说出来都没人信,在机场看到短信那会儿,他落在宣适的后面,想到那个身影,一度忍不住想哭。
还能再更没有出息一点吗?
为了转移注意力,聂广义一上车就给在意大利的两个工作室的助理分别打电话。
让一个帮他买明天的机票,另一个帮他买后天的。
相互印证的最终结论,确实是一张都买不到。
不要说明后天,接下来的十天都没有一张票。
“我之前那张票怎么来的?”聂广义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认识到,机票是真的难买。
“最开始的时候,咱们不是人肉了一批温州最急缺的医疗物资回来吗?当时那个群组的人知道是你要买机票,专门让一个不太着急出去的留学生把票退了,才让你候补成功的。”
“啊?那些医疗物资不都是你捐的吗?”
“但你才是正儿八经的的联络人呀。”
“这都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管过去了多久,该记得的情谊,始终都会记得的。”宣适郑重地像是在做承诺。
聂广义不知道要说什么,带点喃喃自语地来了一句:“早知道我就不退票了。”
“别介!这有什么的呀。飞机还有那么久才起飞,你把机票退了,肯定还有人去买的。不会就这么浪费了的。”
宣适这是在偷换概念。
他很清楚,聂广义在意的,不是机票有没有被浪费,而是情谊有没有被忽视。
聂广义陷入了沉默。
“广义,没关系的,先前让人退票才能候补成功,是因为你昨天说,今天就要走。温州飞罗马的航班,每周四都有,如果是下周四,我们现在开始候补,正常就是可以买到的,肯定不需要再等十天半个月的。”
“七天和十天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赶不上论坛?”聂广义勉强调整好了情绪。
“你去那个论坛不就是因为两个奖吗?你让你那两个助理,一人帮你去领一个不就完了?反正你早就拿奖拿到手软了。”
“我是去拿奖的吗?我是去演讲的!”
“那你现在和他们说换人还来得及吗?”
“不只是演讲,我还有两个全案是下周一就要提交的。”
“一定要你亲自提交吗?”
“建筑外观、园林规划、室内设计,还有建模和全套施工方案,细节太多,两家事务所都各自负责几个部分,不亲眼看一遍组合在一起的全案我不放心。”
“那你能不能和委托方说明一下情况,稍微延后一点再提交?”
“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要怎么和人家说明情况?”
“那要不然,我再让阿诺找群组的人帮忙想想办法,确定你下周四一定能走成?”
“同样的理由用两次,你不怕回头人家觉得你女朋友人品有问题吗?”
“广义,你今天太让我意外了。”
“我意你个大头外。”聂广义再度开启了口头禅。
“我说真的,你竟然会关心阿诺会不会被人说,你以前可是开口闭口,都没有什么好话的。”
“我以前当她是情敌,我现在哀莫大于心死行不行?”
“不行的,广义哥哥,你要记得伦家还是爱你的。”
“你有毛病吧,你这是?”
聂广义抖了抖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
状态看起来比刚下飞机的时候好了很多。
脸色也跟着变得正常了起来。
至少不像刚见面的时候那么苍白。
“广义,你要不要去后面躺着睡一觉?”
“你是一还是觉?”
“啊?”宣适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在这儿开车,我去后面干什么?”
“你今天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这会儿还这么坐着不累吗?”
“哥哥是和你坐,又怎么可能会坐累?”
宣适回过味来,直接选择了闭嘴。
聂广义不正常的时候还能好好说话。
一旦正常起来,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压根不是宣适这种段位的人,能够招架得住的。

第30章 动动脑子
“广义,你别总开这样的玩笑。”沉默良久,宣适终是开口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不能开?就因为你有异性没人性,把我一个人抛弃在意大利。”
“咱们两个大男人,哪来的抛弃一说?”
“怎么就没有了?你是不是有说过,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你是不是有说过,感谢世界上还有一个我?你是不是有说过,咱俩一起单身一辈子也挺好的……”
“广义,你怎么好意思说单身一辈子?”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
“行,你好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为了阿诺才去的意大利,又因为她失踪了那么多年,才对整个世界都不感兴趣。如果不是接手了医疗器械厂,我两年前就回来了。”
“是是是,我们宣少爷多洒脱啊,说走就走,哪管兄弟的死活。”
“你在意大利,光助理就好几个,你的死活需要我管吗?”
“那都是工作室的助理好吗!他们能管得了我的胃吗?能管得了我的心肝脾肺肾吗?”
“我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
“瘆得慌就对了,我哪天要是饿死了,一定跑到你和程诺的床上找存在感。”
“你别把自己强行给掰弯了,行吗?”
“那你可以就想多了,哥哥本来就是弯的,和所有女人都不过走走过场。”
“据我所知,你一直到现在,也只有过一个女人,哪来的所有?”
“那你也会说是据你所知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哥哥的女人,一抓一麻袋。”
“是吗?那你都说说,那些麻袋都哪里去了。”宣适笑着看了聂广义一眼。
总归开车回去的路上也是无聊的,什么话题都拿来聊一聊也挺好的。
“行啊,你专心看车,听哥哥和你细数。”
“一号麻袋廖廖,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我,只要我愿意和她在一起,以后什么都依着我。结果呢,我只是不愿意陪她逛街,就和我闹脾气。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逛什么街?”
“二号麻袋思思,对我那叫一见钟情百依百顺,这才没几天,就问我为什么不带她去看电影。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看什么电影?”
“三号麻袋佳佳,那就更夸张了,认识第二天就说想要嫁给我,还说什么会管好,我的胃、我的人,统统交给她管,最后就只想管我的自由。”
“女人这个物种,离得越远活得越长……”
宣适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声:“不好意思啊广义,我打断你一下。”
“有屁快放!”
“你一会儿廖廖,一会儿思思,一会儿佳佳的,说来说去不还是一个廖思佳吗?”宣适颇为认真地问:“你是不是长这么大,只遇到过一个对你一见钟情的人?”
一辈子就遇到一个对自己一见钟情的人很丢人吗?
当然不啊!
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么!
可是,明明他的身材更好、气质更佳,身高和宣适更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的。
每次一起出门,动不动就被女生追过来主动表白或者索要联系方式的人,却从来都是弱不禁风的小适子。
一想到这儿,聂广义就很是有些愤愤不平:“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广义哥哥,你不能这样。就算受过一次伤,也没必要一杆子打死,因噎废食,得不偿失。”
宣适难得和聂广义讲大道理:“你看看我,原来也觉得自己会孤独终老的,找回了阿诺,我的心也就定了,我们广义哥哥,要才华有才华,要身材有身材,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信你个大头心,我就算找个充气娃娃生孩子,都好过找个女孩子!”
“……”
这话是真的没法接。
“你们两个要喝咖啡吗?”
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驾驶舱响起。
宣适和聂广义同时吓了一跳。
程诺停在极光之意的这台车子,是一款通舱软连接设计的房车。
驾驶座和后面的生活空间,是不相通的,属于私密性比较高的房车类型。
前后空间是可以完全隔开,说话也是相互都听不到的。
当然,这所有的私密性,都是为了后部乘客隐私和舒适度准备的。
如果后舱的乘客没有私密性的需求,完全可以走过去,把前后舱的隔档打开。
几步路都懒得走也没问题,后舱好几个地方都有对讲机。
按钮移开,毫无障碍。
宣适想当然地以为,开了一路车过来的宗极这会儿肯定已经睡了。
完全没有想过会收到要不要喝咖啡这样的询问。
前舱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太确定宗极是刚刚开了对讲系统,还是一直都没有关过。
宣适脸皮薄,带点原地社死地回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真正口无遮拦的聂广义,反而和个没事的人似的。
“不好意思啊,宗极大哥,我喝不惯速溶咖啡。”聂广义也不藏着掖着,回答得很直接。
“不是速溶的。”宗极的声音再次传来。
“宗极大哥,手冲我也喝不惯。我在意大利待久了,只喝的惯正宗的Esspresso,需要同时具备一种好的咖啡豆、一个可靠的磨豆机、一台优秀的咖啡机,所有元素缺一不可,但凡有一个点不行,我都是不喝的。”
聂广义这会儿是正常的,每句话都极尽作死之能事。
宣适腾出右手,对聂广义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聂广义对宣适摆了摆手,让他不要那么大惊小怪。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和宣适的对话,即便都被宗极给听去了,那又有什么呢?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
比起今儿个见面第一句,说宣适要和车上的人【嗯嗯啊啊七七八八叽叽歪歪里里外外】。
上车之后不管说了什么,那也都是小小意思毛毛细雨。
此时此刻,聂广义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且不自知。
“还真就被你说着了。”宗极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既有好豆子,又有一台好机器,我上礼拜开这台车去长桥村,竟然都没发现,柜子里面还藏了台这么专业的咖啡机!你们两个要不要喝?”
宗极端着杯已经做好的咖啡,走到了后舱和驾驶座链接的地方,把隔离前后舱的挡板,推开了一个部分,好让聂广义和宣适能够直接闻到咖啡的味道。
宣适总是规规矩矩的,只有和聂广义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稍微有点不一样。
他这会儿浑身都不自在,带点试探性地问:“宗先生在后面能听到我们说话?”
“是啊。”宗极说,“你女朋友上回把车借给我们的时候,我就搞明白怎么开对讲了,都是一辆车上坐,哪有必要搞隔离?你说是不是?”
“是。您说的对。”宣适讪讪道:“我以为您在后面睡觉呢。”
“哪能啊,我一开始没说话,是听你俩还没商量好,要不要在上海待一两天再回去。后来就琢磨那台高级得不行的咖啡机。”
宗极解释了一下,自己知道这会儿才出声的原因,又道:“我现在都研究好了,你俩既然决定了要回去,你就靠边找个地方停车,车还是让我来开吧。”
“那怎么行!过来这一路都已经是您在开了,这回去肯定得让您好好休息。”
“你去机场里面等你的被你抛弃的这位的时候,我都休息好了。”
宗极既然这么说,就摆明了,他从一开始就能听到。
见宣适没有反应,宗极又给了一个理由:“你们两个长居国外,在国内开车肯定没我熟悉。”
“您一路开车带我过来,已经够麻烦您了,回去怎么还能让您开。”宣适强忍着想要钻进地缝的冲动,仍然拒绝。
平日里,宣适说话,其实也不会您来您去的,他这会儿是有意强调辈分。
聂广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就对古典不过敏了。
宣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管聂广义再怎么否认,他看到梦心之的那一刻,眼睛里面流淌出来的光芒,是任何言语都无法掩饰的。
按照最初的计划,聂广义这会儿都快到意大利了。
如果只有初见的那一秒惊艳。
如果再也没有后续的交集。
那一秒,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命运将这一秒不断延长,宣适就开始不确定,命运会不会谱写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别您来您去的,你和你朋友一样,叫我宗极大哥就行。”
“哈哈,就是嘛!”聂广义大笑两声,蛮以为又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叫声大哥,都是兄弟,哪有什么顾忌?”
宣适扯了扯嘴角,没有在这个时候发表意见。
见宣适不接话,聂广义干脆转头问隔档后面宗极:“宗极大哥肯定也觉得我刚刚说的话很有道理是不是?”
“和充气娃娃生娃吗?”宗极连连摆手:“这还真是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听到这儿,如果原地社死不行,宣适选择立地成佛。
聂广义继续不以为意,开口就是一句:“那挺可惜的,宗极大哥有机会一定要试试,试完了我们可以……”
“你还是先试试这咖啡吧。”
宗极把做好的意式特浓递给聂广义。
关上隔档。
同时关上的,还有开了一路的对讲系统。
宗极大哥忽然就没有那么坚定地想要自己开车了。
万一聂广义非要坚守在副驾位和他探讨非正常生娃模式,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接。
宗极一直自诩和任何年纪的人沟通都是没有什么代沟的。
上到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下到几岁大的小孩。
在聂广义这儿,却是遇到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阿适,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下高速了,宗极大哥说接下来的路他开会比较快。”宣适解释道:“刚好可以趁你睡觉之前给你打个电话。”
“你怎么也叫上宗极大哥了?”
“因为广义已经放弃治疗了。”宣适无奈。
“哦?听起来像是有故事呢。”
“确实是有,等见面了再和你说。还有广义回去的机票,可能还是要拜托你想办法。”
“行。”
“会不会不太方便?”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还好。我这就让人留意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不客气,阿诺。”
“啊?”程诺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不让我说谢谢的吗?我就直接跳过,用下一句了。”
“这都行?”程诺从善如流:“阿适的进步,可真是肉眼可见呢。”
“哪有什么肉眼可见?”宣适不无遗憾道:“我回来这么久,真正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到半天。”
“不着急,我们已经进入朝夕相处倒计时了。”
“嗯。我想你了。就这会儿。特别特别想。”
程诺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就听得到另外一道高昂的男声,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
几乎是用喊的重复:“我想你了。就这会儿。特别特别想。”
宣适不经逗,再度社死,整张脸都红了。
“阿适,你把免提打开。”
程诺大大方方地对着电话说:“广义大少,既然你特别特别想我,要不要现在就把车开到我朋友这边。”
“我想的是你,又不是你的朋友,我把车子开到你朋友那里干什么?”
“就是橙子嘛,你也认识的,我经常听她说起你的。”
“橙子?武橙?”
“对,就是她。”
“你说的经常是有多经常?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经常?”
“啊?大少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和橙子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是问你,我在意大利这么些年,她一直有和你说起我吗?”
“对啊。”
“那我问你,这么些年,你是不是也一直有和她联系?”
“对啊。”程诺感觉出来不对:“大少这语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我怪?那怪蜀黍建议你小心一下自己的底裤。”
宣适听不下去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干嘛呢,广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和女孩子开玩笑也有个度吧。”
“呵呵,我要有个度?你满世界找棺材板儿的第一年,我就给这个叫武橙的女的打过电话,她说她完全没有程诺的消息。”
聂广义指了指宣适的太阳穴:“动动脑子,想想你和棺材板儿是怎么失联的。”

“哦,爹爹好,给爹爹请安。”程诺的回答,毫无卡顿的丝滑。
“你让我们开车去武橙那儿是吧?是她让我去的吗?”聂广义是个急性子,并且比较善于利用智商来分析问题、节省时间。
“不是。”
“那你提这茬是要干嘛?”
“我是这么想的。你和阿适,接下来几天应该都会住在房车里,对吧?”
程诺出声解释:“你们加油的时候,应该不知道怎么处理那台车子的水箱,特别是灰水箱和黑水箱。极光之意工作室的停车平台是没有水源的,你们要是直接把车开过去的话,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停车平台没有水,建在水上的那个工作室,难道也没有水吗?你爹爹去了还得吃住都在车上是吗?”
聂广义这会儿很不爽。
话没说两句,就开始怼。
也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就是不想好好说话。
“哪能啊!阿适肯定会在上钓咖啡给你做好吃的。但是呢……”程诺不紧不慢地回应,“你们两个住车上的话,洗澡肯定还是要用车上的水比较方便,对吧?把水箱都处理一下,再开到工作室,是不是比较有备无患?”
程诺的态度好到聂怼怼都怼不出口了。
“那你问问你男人要不要去吧。”
聂广义把电话扔回给了宣适。
宣适听完,一脸不知所谓的陶醉,出声感叹:“我女朋友想的可真周到。”
“那你来还是不来~”程诺把尾音拉得很长。长到足以装下一座长城的狗粮。
“如果只是水箱的话,我就不去了。”宣适选择了决绝。
“啊,为什么呀?”程诺意外。一旁只能听到宣适说话的聂广义也瞪大了眼睛。
“刚刚下高速之前,宗极大哥都处理过了,他对房车还挺熟的。”
“啊?真的吗?”程诺意外道:“我这车这么小众诶。”
“真的。宗极大哥可能是真的喜欢房车吧,貌似除了你那个咖啡机对他来说有些意外,其他的早早都已经无师自通了。”
“这样诶!那我回头找宗先生探讨一下对房车各项功能的想法。”
“嗯。我觉得行。”
“诶,阿适啊。”
“怎么了?”
“你为什么也喊上宗极大哥了?你之前不是还特别提醒我说,最好不要和宗先生用同一个辈分相处吗?”
“此一时彼一时。”宣适叹了一口气,“等见面了我再和你说,广义大少已经放弃治疗了。”
“啊哈,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我们见面了。”
“嗯。”
“阿适,你刚刚为什么说如果?”
“啊?什么如果。”
“你说【如果只是为了水箱】,那如果之外呢?”
“如果之外啊,假如你想我了,我们就先顺路把你接上,然后再一起去极光之意工作室。”
“这样不好吧……广义大少也在呢……”程诺有些犹豫。
宣适听完,笑得别有深意,不无调侃道:“阿诺,你是不是想多了?”
“啊?有吗?我们阿适都学会调侃了呢。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想。”
程诺也笑。
她的脸皮,介于宣适和聂广义之间。
不好意思肯定是有的,动不动就脸红,却是不会。
“我来说啊?你先前不就和我说过,你还有去宗家姐妹那里蹭住的选项吗?”
“嗯……然后呢?”
“然后,你要是晚上想和男朋友一起看星星的话,现在也还不算太晚。我们到了工作室之后,应该还是可以一起数会儿星星的。”
“只是数星星吗?”
“嗯。”宣适过分认真地回应道:“今晚见面的前提,是美男当前,女朋友要能把持得住。”
聂广义在旁边非常大声地“呕吐”了一下。
说好的脸皮薄呢?
这是比城墙还厚吧?
“好呢,为了天上的星星,把持不住,那也得强行把持。”
程诺和宣适都没有把聂广义的“过激反应”当回事。
“那行,我看过定位,你刚好在我们回去的路上,等快到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出来。”
“哪那么麻烦啊?你直接共享一下实时位置不就好了吗?我会看着你,披星戴月地向我靠近。”
“好,一会儿见,阿诺。记得要想我。”
“嗯,我会的阿适。”
聂广义连“呕吐”的心思都没有了,他这会儿有心要杀人。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兄弟有病,却从没想过,会到病入膏肓的程度。
现在是腻歪的时候吗?
不是应该先搞清楚武橙的问题吗?
做事还有没有个轻重缓急?
怪不得努力半天,只能考上普普通通的985……
“你丫不会打算就这么过了吧?”聂广义气不打一处来,“你忘了你那八年是怎么过来的?”
“永世难忘。”宣适的回应,平静中带着坚定。
“那你怎么连提都不提醒一下?”聂广义怒其不争道:“你是不是有病?”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刚刚那个短暂的通话,或许还有什么误会。”宣适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
“误你个大头会!”
“广义,如果武橙什么都没有做,我们这么兴师动众地直接过去,是不是会让阿诺在好朋友面前下不了台?你刚刚说的事情,等见了阿诺,直接问她,也就能搞清楚了。”
“没有这样的如果!”
“好,即便如你所说,确实是因为武橙做了什么,导致我和阿诺分开这么多年。那武橙的问题,也应该交给阿诺自己处理。总归,伤害已经造成了,我想给她和她的朋友留一点余地。”
“呵呵。”
聂广义已经只剩下冷笑了。
他理解不了宣适的脑回路。
更加理解不了,竟然有人能在这样的时刻,还保持冷静。
这难道就是那个小姑娘信口胡诌的【腹有诗书自气华】+【每临大事有静气】?
我腹你个大头有+静你个的大头气!
聂广义前所未有地讨厌这种文绉绉的古典表达。
就这么憋憋屈屈地活着,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有人欺负自己,当天就应该就欺负回去。
隔夜仇比隔夜茶还要更加难以下咽。
“姐姐姐姐姐,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义叔叔回来,让他拉二胡?”
“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己问他啊。”
“可是,义叔叔又不守信用又爱……”
“小意,如果你首先认定了人家不守信用,那你为什么还想着跟人家提要求呢?”
“哦。”宗意想了想,很快就被说服了,“姐姐我错了。”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姐姐姐姐姐,说到义叔叔,我其实也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姐姐有没有梦到《清明上河图》里面的美食?”
“当然是有啊,不然的话,极光之意工作室怎么会装修成宋代酒肆的样子?”
“哇,姐姐,那你要不要给我讲讲啊。”
“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自己房间睡觉。等过两天有时间了,姐姐再和你讲好不好。”
“可是,我的姐姐诶……明明说好,今天晚上可以让我抱着你睡的。”
“程诺姐发消息问她能不能过来住,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可是,我的姐姐诶,我原本想着是我们三个人一起睡的。”
“就一张双人床,三个人要怎么睡?”
“我们可以三个人打横了睡嘛,我觉得睡四个人都行!”
“你还在长个子当然可以啦。程诺姐要是打横了睡,脚都要伸到床外面去了。”
“哦。这样啊……虽然有一点小委屈。”宗意比划着自己的小拇指,把【一点】强调到了极致,委屈巴拉地表示:“既然是为了诺姐姐,那阿意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梦心之伸手摸了摸宗意的头:“嗯,真懂事。”
宗意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的眼睛前面迅速地晃动:“姐姐诶,我的姐姐诶,双倍双倍哦!”
“好,回头给小意提供双倍陪睡服务。”
“那我先上去找妈妈咯。”宗意抱着枕头往外走。
“你都十一岁了,为什么不能自己一个人睡?”
“反正爸爸也还没有回来呀!妈妈一个人在房间那么孤单,肯定想着我去陪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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