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之意—— by飘荡墨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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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大头需要心理建设一下?”
“不是,我去泡杯茶,过来听你慢慢说。”
“好,爸爸等你。”
“可以了,聂教授,请开始你的故事。”聂广义忽然就有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那是爸爸的第一个研究生。爸爸和她认识,比认识你妈妈还要早好几年。”
“师生恋啊?”
“不算。你了解爸爸,爸爸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您请继续。”
“她念书的时候,就和爸爸表白。那个年代,师生恋,还是比较少见也不太被大众所接受的。尤其是爸爸,爸爸当时被吓坏了。觉得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受到处分。然后,爸爸就去相亲了,没多久,就和你妈妈结婚了。”
“哦,原来我妈妈是你的备胎啊。”
“当然不是了,大头,爸爸是很认真地和你妈妈在一起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你。”
“哦,行,你一边和我妈妈认真,一边和这个学生保持联系?”
“怎么可能。爸爸结婚之后,这个学生就出国了。结了婚,生了小孩,过得很幸福。”
“不是吧,聂教授,人家家庭幸福,你还横插一脚?”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爸爸是这样的人吗?”
“我本来觉得你不是啊,你忽然和我说要找老伴儿,由不得我不多想。”
“大头,你先听爸爸说完。就是你到处去做交换生的那几年,爸爸想要和你联系,但是也联系不上,你去法国交换的时候,你记不记得你有一个教授姓萧?”
“萧志天?”
“对,一个女教授,有着一个非常大气的名字。”
“所以,你因为我去做交换生,就勾搭了我的教授?”
“没有,爸爸当时不知道,而且你也没有在任何资料上,写过你的爸爸是谁,萧教授也不可能仅仅因为你姓聂,就问你是不是我的儿子。”
“那然后呢?”
“然后,萧教授的儿子,在你离家的第四年,成了我的研究生。她儿子是个混血。她儿子知道我,说他们家里并不避讳谈及这些,还带回来三封信,是她妈妈当年写给我,但没有寄出去的。”
“不是吧?什么样的儿子能干出给老爹带绿帽子的事情。”
“没有,这三封信都是她结婚前写的。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丢。也没有避着家里人,可能他们家的家庭氛围就是这样的,他爸爸也一直保留着初恋送的信和手表。”
“有点复杂。”
“不复杂的大头,萧教授只给你上过一门课对吧?但你应该知道她那时候是单身对吧?”
“那我怎么能知道啊?我难道还专门跑一趟,问教授的私生活?”
“不是,萧教授的先生很多年前,就因为车祸走了。她儿子,希望她能再找个对象,最后就带着信做了我的研究生。”
“我怎么听着这个故事有点离经叛道啊?”
“没有的,据说这也是他爸爸的遗愿。”
“呃……聂教授,我觉得你是编了一个故事在骗我。”
“这种事情我拿出来骗你干什么?”
“好,那就算是真的,也过了很多年了,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呢?”
“因为,爸爸还是比较抗拒师生恋,而且,爸爸也没有得到你的原谅,不敢走出那一步。”
“不敢?那就是说你心里有这么想咯?”
“爸爸不否认。”
“那萧教授呢?她什么意见?”
“她今年退休,会回国定居。”
“今年退休啊,萧教授贵庚啊?”
“她比爸爸小十六岁,今年五十五。”
“聂教授,你是认真的吗?”
“对,我们两个已经写了半年多的信了。”
“原来写信这么古典的方式是这么来的。”
“大头,爸爸给你写信在前,这个在后。”
“所以,你这是给我写信写出灵感来了?”
“爸爸每年都给你写信,只是从来都没有寄出去而已。爸爸了解这种感觉。”
“这怎么了解?萧教授写给你的那是情书,你难道也每年都给我写一封情书?”
“人类的感情是相通的。”
“行,这我不管,我就想问问,你要找的这个老伴儿,是什么样的伴儿?”
“什么意思?”
“就是您和萧教授要结婚吗?”
“这个啊……这个爸爸听你的。”
“听我的?这怎么听我的。”
“我和萧教授商量过了,假如你不介意,我们就去领个证。假如你介意,那就只是做个伴儿。”
“这和我介不介意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还没有受够婚姻的坟墓吗?”
“大头,爸爸从来都没有觉得婚姻是坟墓啊。”
“你和我妈妈那一段,也不觉得吗?”
“当然啦。如果是坟墓,怎么会有你。只不过是没有熬过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然后,也没有好好沟通。爸爸和你妈妈没有太多共同的语言,最后才导致感情破裂。”
“那现在呢?你就不担心再破裂一次。”
“大头,爸爸今年都七十一了,再破裂,又能破裂到哪儿去?而且,我和萧教授肯定是有共同语言的。情况和以前出问题的时候,肯定是不一样的。”
“是吗?”
“大头,爸爸主要是考虑,有个老伴的话,就不会给你增加太多的负担。”
“聂教授,我说你是负担了吗?”
“你没有,但说你要陪着我,还说要孤独终老。”
“所以你是为了我,才要结这个婚?”
“不是,是为了爱情。”
“七十一,爱情?”聂广义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对啊?可以吗?大头?”
“你问我?”
“大头,爸爸和萧教授商量过了,假如你是觉得我们结婚有什么目的,我们可以去做婚前财产公证,或者可以把聂爷爷和聂奶奶留下的房子,先过户给你。”
“都已经到了婚前财产公证的阶段?所以你这是通知我,对吧?”
“当然不是啊,大头。爸爸都说了,假如你反对,我们就不结婚了。”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有找老伴儿的想法的时候就告诉我?”
“爸爸没有想过,你会为了我回国啊。”
“所以我耽误你幸福了,对吗?”
“不是的,大头,你不要这样子。假如你接受不了,那你就当爸爸没有说过。”
“我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希望你幸福,并且只想要你房子的那种儿子?”
“大头,爸爸……”
“啊哟诶,瞧把你吓的。你儿子我呢,虽然离婚的时候比较伤筋动骨,但也不至于指望你的房子过活。假如你真的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我来帮你改造你的老洋房。”
“啊?改造什么?”
“聂教授,您那么大年纪,还娶个小十六岁的老婆,我不得给你搞点无障碍设施?你总不能结婚没几年,就成为人家负担了,你说是不是?”
“大头……你不反对啊?”
“我反对啥?反对有人帮我照顾糟老头子?”
“我是怕你觉得,爸爸只想着自己过日子,不考虑你的感受。”
“我的聂教授啊。我能有什么感受啊?”
“你不是都离婚了吗?又是特地回国陪我。”
“等你结婚了,我把万安桥的重建方案做一做,我也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你不是喜欢梦心之吗?你要飞跃到哪里去?”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梦心之了?是宣适觉得我喜欢。”
“爸爸也觉得你喜欢啊。”
“我才不喜欢!”
“你为什么觉得你不喜欢呢?”
“因为我的终极目标是孤独终老啊,我又没有每天都梦到她。”
“没有每天,那是什么样的频率啊?”
“就是没有啊。”
“一次都没有?爸爸不信。”
“这有什么好信不信的,我有没有梦到,难道你比我更清楚。”
“你没有就没有,为什么特地强调没有每天呢?”
“我就是……”聂广义说到一半,才想起来换一种表达方式:“谁睡醒了还记得自己梦到过什么啊?又不是人人都是梦心之。”
“大头,你最近有没有关注一下,你自己提到梦姑娘的频率啊。”
“我关注这个干吗?”
“你关注一下,就会知道宣适为什么说你喜欢人家了。”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提宣适的次数比提谁都多。”
“大头,你不用和爸爸解释啊。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对于爸爸来说都没有关系啊,你只要不和上次一样,不打一声招呼,也不给爸爸看一眼,就把婚给结了,爸爸肯定都是会支持你的。”
“怎……怎么就又开始说结婚了?”
“因为爸爸有这个打算,希望你也可以一起。”
“这都什么跟什么?”聂广义表情不耐烦,语气也不耐烦。
“没什么,爸爸就是那么一说。”聂天勤有意结束这个话题。
聂广义反倒来了劲:“也不是不能向聂教授看齐。”
“啊?真的啊!大头。”
“当然,我密切关注一下接下来两年的高考,再多去几个学校做客座教授,肯定能找个小我十六岁的姑娘喜结连理。”
第129章 忧心忡忡
“聂教授,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是真的还相信爱情吗?”聂广义虽不反对,却始终持怀疑态度。
“年轻的时候,爸爸太注重自己的名声,错过了。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只能是真爱才让爸爸还有想要结婚的动力了。”聂天勤倒也没有藏着掖着。
“名声……”聂广义不太确定应该怎么评价。
“大头,爸爸这一生,多数时候,都在为名声所累。”
聂天勤进行了自我剖析:“年轻的时候,怕人说我师生恋,畏首畏尾地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快退休的时候,怕人说我学术学术不端,篡改了儿子的志愿。”
“你还提志愿这种老黄历干什么?”
“好,不提。”聂天勤很是欣慰:“活到现在,爸爸也算是活明白了。谢谢大头。”
“谢我干什么?”
“如果你不能原谅爸爸,爸爸永远也不可能迈出这一步。”
“聂教授,你不说这是你的爱情吗,要是有人阻拦一下就放弃,那也算不上是爱情吧?”
“找老伴哪有找儿子重要?人在不同的阶段,肯定都会有不同的情感需求。但总归,也总要爱一次,人生才完整,你说是吗?”
“当然不是,爱过方知破碎。”
“大头,会好起来的,你还这么年轻。”
“聂教授,你说的都是什么?什么叫会好起来,你儿子早就已经生活在云端了。”
“大头,在云端的是飞行,不是生活。生活是需要接地气的。”
“那是一般人。像你儿子这种天才,要是接了地气,地都能装上火箭助推器直接上天流浪。”
“聂教授,你觉得咱们把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也做成表演性质的怎么样?”
“表演?大头,建桥梁是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能想成是表演呢?”
“聂教授,你知道什么叫与时俱进吗?”
“这就是不与时俱进的事情!大头,非遗传承是很严肃的事情。”
“你都还没有听我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了呢?聂教授。”
“那你说,爸爸听着。”
“我其实是从我同学的幼儿园那里得到了灵感。你看,他那边一个木工教室,就整成了特色,深受学生和家长的喜欢。我们技术储备上,还不比幼儿园强?”
“幼儿园的木工,和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我们也不需要它是一回事啊。我们可以做科普夏令营,小孩子们来了,也动手,但不做太复杂的。而且,真正动手做的,也就是模型,不管做好还是做坏,都不存在安全问题。”
“科普夏令营?”
“是啊,聂教授,你看啊,肯德基啊麦当劳啊,不管是多热门的门店,为什么都专门会开辟区域给小朋友过生日?”
“为什么呀,大头?”这绝对算得上聂天勤的知识盲区。
“品牌忠诚度要从娃娃抓起。你知道吗聂教授,很多留学生,在国外想家的时候,就会去吃肯德基和麦当劳。”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都是国外最容易找到的小时候的味道。”
聂天勤想了想:“大头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何止是一些,简直太有道理了。我说的夏令营,只是一个切入点。也算是针对年纪比较小的小孩子的。年纪稍微大一点,还可以有不同的安排。”
“确实啊,万安桥当时申遗,是打包了22座木拱廊桥。现在万安桥毁了,其他的也还在,相互之间,离得又不远,真要做学术夏令营,还是有很多的路线可以设计。”
“也不仅仅只是学术夏令营,做成普通的旅游路线,也是很好的。除此之外,万安桥的重建,也可以做成是一个项目。”
“那可不行啊,万安桥建好了,还是希望能让村民们用的,一样是需要有实用性和安全性的考量的。”
“我不是这个一起,重建肯定还是专业的人做。但是万安桥那么多个部件,每个有识之士都可以认领一个部件。”
“认领部件?”
“对啊,随便一个榫卯结构,至少都可以有两个人来认领是不是,就和认养果树差不多。”
“不行不行不行,万安桥是文物,重建好了,也还会是文物保护单位。不能这么整。”
“我只是举个例子,聂教授,你得要举一反三。”
“这种东西,怎么能举一反三呢?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我不觉得有哪里不严肃啊,我回国这段时间,已经有两个项目找我了。”
“两个项目?什么项目?”
“一个是规划中的影视城,希望我能给全案,我做了三个方案,他们最终选择的,是尽可能地还原《清明上河图》的那个方案,就里面的虹桥,肯定是要重建的。”
“影视城啊?”
“对,就类似于宋城那种。”
“哦。还可以这样啊。那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是乡村整体规划项目,我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国内的示范村,已经有这么高的智能化程度了。”
“你说的是浙江那边的农村是不是?”
“对,那天村长带我参观,我发现村里面竟然有无人超市、智能化医院,在互联网、物联网,和人工智能方面,有很多都是走在前沿的,发展不仅不比城市差,有的还走到了前面。”
“爸爸也去调研过,村里的学校建得和城堡似的,再有就是体育场,非常专业。”
“是吧?这趟回来,颠覆了我对国内农村的固有印象。比发达国家的农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爸爸去调研完了,不得不感叹自己老了。”
“老什么呀?你这都还准备去新妇呢。”
“大头,爸爸……”
“哎,行了行了,我就是这么一说,没有要反对的意思,所谓活到老学到老,聂教授你完全可以研究一下智能化新农村。”
“都智能化了,哪还有木拱桥什么事?说实话,爸爸是一边欣慰,一边忧心忡忡。”
“忧心什么?”
“忧心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传承啊,都用冷冰冰的钢筋和混凝土了,这种传统技艺,哪里还有发展的空间?”
“那还真不是,聂教授,村里人富裕了之后,对传统技艺的重视程度也比以前高,你知道村长叫我去干嘛吗?”
“说来听听?”
“他们希望我在全村智能规划的基础上,融入两座传统木拱廊桥。”
“全村智能,又要拱桥?这会不会太矛盾了一点?”
“不会,这是未来趋势,我们今年还接了一个案子,是一个私人宅邸,要求房子是全屋智能的,但院子要做最传统的园林,我准备在里面也设计一座编木拱廊桥。”
“这样的宅邸能有几个啊,这是极少数需求。”
“确实,但我回国之后,已经接连收到三个行政村的邀请,去还原早年坍塌的木拱廊桥了。”
“啊?是吗?为什么我都没有听说。”
“因为你是学者,我是商人啊。找我的事务所还原木拱廊桥和做未来规划可不便宜啊。浙江现在有些农村,是真的不太差钱。”聂广义不由地发出感叹。
他回国,纯粹是为爱发电来的,倒是没有想过,竟然还处处都是商机。
说是农村,村里人的生活水准真的是有点超出了他的想象。
当时第一个找上门来的,聂广义因为刚好准备过去做调研,不太好直接退掉,稍微做了一下规划,让几个助理出了一版正常的报价。
是意大利事务所的标准报价。
会比国内事务所报价高很多。
都这样了,还没能把人给吓跑。
收到报价的第二天,村里就派了专门的人来对接。
问的不是价格,而是这个规划,能不能进一步细化。
村长希望聂广义能做一个整体的规划,以未来申请AAAA和AAAAA景区为前提,涵盖未来二十年的发展规划。
就在聂广义以为村长是没搞懂或者是开玩笑的时候,村长直接给聂广义拿了浙江东阳的花园村出来给聂广义做参考。
参考范本囊括了花园村88米高的摩天轮、大型商场、会展中心、游乐园、百花园、电影院、图书馆、中国农村博物馆、农业观光园、批发市场、佛教文化园、训练拓展基地、荷花物种园、民俗馆、医院、学校……
参考内容之丰富,直接搞得聂广义眼花缭乱。
聂广义实地去看了看,发现,除了参考范本里面有写到的,花园村还有全村免费公交,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的全包式免费教育,以及超过三十项的村民补贴。
整个村也确实已经是AAAA级景区。
花园村当然只能算是个例,却还是提供了一个管中窥豹的机会。
聂广义也是在收到参考之后,才开始认真对待这个委托,同时也思考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更多可能。
花园村能做农村博物馆和训练拓展基地,为木拱廊桥申遗的这些个村为什么不行?
花园村前前后后发展起来,也不过十多年的时间。
只要找准方向,木拱廊桥现存区域的发展,还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聂广义希望让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拥有自己的造血功能,而不是单纯地靠文物保护或者为爱发电。
“广义兄弟啊,有件事情得要麻烦你。”宗极给聂广义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啊,宗极大哥。”
“我们家二楼不是一直都还没有做智能化的改造嘛,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二楼?你不是说那一层是你儿子要住的,但是你儿子一直都没有回来吗?”
“是是是。我儿子这不忽然就回来了嘛。”
宗极话里话外,自带一种自豪感。
聂广义比较粗心大意,倒也没有听出来这里面的特殊含义。
“这样啊,那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也没有,就我儿子是飞行员嘛,也不经常回家,如果要做智能化改造的话,是不是在软装设计上,也直接弄个飞行主题什么的?”
“飞行员啊,那我得想想,我倒是做过航空公司的全案,平日里也不接这种室内设计的小案子。”
聂广义之所以会给国内的极光之意做改造,是因为他自己原本就设计过。
他生活里面有洁癖,对于自己的设计,也一样有“洁癖”。
完全受不了极光之意内部设计里面的那种大杂烩。
聂广义当时是准备整栋楼一起改造的。
就用他当时做的概念设计的全案。
宗极提了一些使用上的要求。
单纯的概念,和落地,始终还是有一些区别。
聂广义为了让自己不膈应,最终还是一一满足了。
改造的过程,不能说非常愉快,但基本也算是还原了他最初的设计。
唯独二楼,宗极要求保持原样,说二楼是留给儿子的,要不要改造,都等儿子回来了再说。
聂广义去过那个房间,一应摆设,都是小男孩的。
如果不是听宗意说过,宗光是家里的大哥。
聂广义完全有理由相信,宗极大哥的儿子,是和宗意差不多的年纪。
整个极光之意,就只有二楼和聂广义最初的设计是完全沾不到边。
按理说,聂广义应该对宗极的提议感到高兴,能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他的“设计洁癖”。
可他却在听到提议之后,本能地表示了拒绝。
好不容易,通过“纵身一跃”这么极端的方式,把极光之意所有的设备都调试完了,为的是以后再也没有瓜葛,怎么又来一个儿子?
“这样啊……这种小事情找广义兄弟,确实是大材小用了,那我再找找其他设计师吧。”
宗极听明白了聂广义的意思。
再怎么说,他也去过聂广义在罗马的事务所,很清楚聂广义平日里是做什么样的设计案的。
最开始,如果不是聂广义自己提议要帮极光之意做智能化改造,宗极根本不会开这个口。
宗极的这番话,直接说到了聂广义的心坎里,却又很莫名其妙地,让聂广义生出了些许遗憾。
聂广义的嘴巴先脑子一步改口:“要不然还是我来吧,你找其他人,很难保持风格的统一。”
他梦见了梦心之,穿着女仆装,出现在他从小长大的老洋房。
“你来这儿干嘛?”聂广义在梦境里一阵烦躁:“你不知道我最烦你吗?”
梦心之在聂广义的梦境里转了一个圈,“我当然是来给你做饭的啊,要收归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收归一个男人的胃。”
“省省吧,你就算收归了我的胃,我的心也不是你的。”
“那聂先生的心是谁的呢?”梦心之很是有些委屈。
“我的心当然是我自己的。”
“太好了!”
“好什么?”
“没被别人收归,这就代表我还有机会。”
“你做梦吧!”
“好的聂先生,做梦本来就是我的特长,感谢聂先生的成全。”
姑娘太热情,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聂广义直接就被吓醒了。
吓醒之后,聂广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不先问问清楚姑娘都给他做了什么,再决定要不要给姑娘一个机会呢?
聂广义起身灌下去一大杯冰水,才把浑身烦躁的感觉给压下去,继续躺床上睡觉。
聂广义就不明白了,姑娘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
他折腾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睡着,就又开始做梦。
这一回,更过分。
梦心之连饭都不做了,直接去他的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坐在他的书房看。
关键还坐没坐相。
坐在飘窗上,屈着一双腿,阳光从古董玻璃花窗照射进来,书房很干净,阳光却还是放大了空气中的尘埃,带着细小的微粒和温暖的光晕。
聂广义没来得及看梦心之从他书架拿了一本什么书。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姑娘的腿上。
这大白天的,姑娘怎么能穿着裙子,就这么坐在飘窗。
万一窗户开了,万一来一阵妖风,姑娘难道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坐姿会不会有风险吗?
现在的女孩子啊,真的是!
看书的时候怎么好意思穿裙子。
聂广义在他自己的梦里,越想就越想不通。
他走了过去,脱下了自己的西装,盖在了梦心之的身上,然后把梦心之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不想看到姑娘走光。
都这样了,梦里的姑娘竟然还狗咬吕洞宾,在他的怀里动来动去,一点都没有好好配合的意思。
聂广义一生气,直接把姑娘给扔到了床上。
是真的用扔的。
他所站的位置,离床起码都还有两米。
这一扔,没有控制好力气,直接把聂广义放到床头的肖像照给碰倒了。
梦心之倒在床上之后,相框紧接着砸在了她的身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环环相扣。
姑娘倒是还挺乖的,也没有喊疼也没有哭。
就是赖在他的床上不起来,身上还盖着他的肖像。
聂广义再一次气不打一出来。
现在的女孩子,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矜持,就这么赖在陌生男孩自己的床上,算是怎么回事?
等哪天见了宗极大哥,可得让他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闺女。
聂广义又一次被吓醒了,这一次是因为他的洁癖。
居然有人没有洗澡,就躺在他的床上。
太可怕了,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讲卫生。
等到聂广义醒了,他整个人都颓了。
这都什么呀?
好好的女孩子,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姓梦就好好姓梦,自己要做梦也没有人拦着。
跑到别人的梦里,是不是有点不讲道德?
聂广义看了看表,凌晨三点。
这大半夜的,他被这两个吓人的梦给整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聂广义辗转反侧了一会儿,起身去健身房。
得亏这是独门独院的老洋房,要不然这大半夜的跑步、划船、打拳,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得报警投诉。
聂广义没有邻居,聂教授却是只隔了两个房间。
老人家睡眠浅,聂广义才跑没两分钟就醒了。
聂天勤开灯看了看靠在墙边的古董摆钟,起身披了个外套,下楼找聂广义。
“大头,你怎么这个点健身?”
“我,我倒时差。”
“你都回来多久了,还倒时差?”
“那个……我以前助理和一个实习生要结婚了,我准备回去参加一下,提前在国内倒好时差,这样等过去了就不用再倒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