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之意—— by飘荡墨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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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知道你是暴发户了。每请一个人,都要包吃包住包机票包购物。”
“我什么时候说过包购物了?”
“我爸什么年纪啊?老人家这么大老远跑来参加你的婚礼,你连个包包都不愿意出?”
“聂教授喜欢包包?”
“不,他喜欢宝宝。你俩赶紧造一个,好让他高兴高兴。”
“我和阿诺造人,要怎么让聂教授高兴?”
“他亲儿子孤独终老永绝后代了,可不就得看你这半亲不亲的有没有造人的本事?”
“广义,你怎么又开始了?”
“这不是你非得过来打岔找我说话的吗?”聂广义稍微有了一点正形:“你要是请我爸,记得在婚礼那边给他安排一个酒店,他要是非得和上次过来一样住在事务所,肯定纸包不住火。”
“不管聂教授住哪儿,也不管他来不来参加婚礼,帕多瓦事务所的事情,都一样是纸包不住火。”宣适接过聂广义已经喝空了的咖啡杯,塞了一盘蓝莓到他的手上:“大少,不是我说,你真的不能任由费德克这么诋毁你。”
“他诋毁我什么了?江郎才尽吗?我确实很久没有获奖作品了,他这么说,又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帕多瓦工作室的项目,全都被他给接手了。”
聂广义拿出一颗蓝莓,扔得老高,再用嘴巴接住,似笑非笑地问:“只是接手这么简单?”
宣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接话:“现在都在说,帕多瓦工作室的创意都是来自于费德克,他是因为受到你的压制,才会这么多年默默无闻。”
“帕多瓦事务所开了有十一年了吧?费德克毕业才几年?就算他第一天进事务所就扛大旗,那也不过是四年半的时间。”聂广义放下盘子,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宣适的下巴,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小适子,又不是人人都有你的颜值。成不了我的缪斯。”
宣适打掉聂广义的手指:“不开玩笑了,这几天的风向,是真的有点失控了。”
“我不就才关机两天吗?关机前就已经江郎才尽了,还能怎么失控啊?”
第182章 没有心思
“江郎才尽,至少还承认了你以前是有才华的。现在连这个也否决掉了。”宣适更新了一下,现下的发展进程。
“这怎么否?是你广义哥哥我以前不够耀眼,还是奖项拿得不够多?”聂广义疑惑道:“除了没办法解释清楚的极光之意,难道还有别的设计有人出来认领?”
“这倒是没有,真有跳出来的也都是跳梁小丑。把作品放在一起对比,高下立现。你的设计思路,领先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不就得了?极光之意这个我是真的解释不清楚。”聂广义难得和自己的兄弟解释:“不是我不出来发声,是说了也没有什么用。我除了认真设计,借着要送你结婚礼物的契机,出一个新的代表作,也没有别的可以什么可以做的。”
“不是那没事……”
宣适稍显犹豫,聂大少的脾气就上来了:“有话快说,有屎快拉。”
“费德克不是带走了你的人和你的项目吗?媒体找你找不到,就去找费德克,不管是什么传闻,费德克都不承认也不否认,让媒体自己去猜。媒体挖来挖去,就挖出了他是聂教授学生的事实。”
“这本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吧。虽然我前些年不和我爸联系,我爸没少派他的学生,一波一波地来看我。”
“现在就是在拿你和聂教授的关系说事。”
“这都哪儿跟哪儿?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啊?”
“你早些年不是有过一些采访吗,记者问你,为什么会成为建筑师,还问有没有什么家学渊源,你那时候还没有和聂教授重归于好,直接就撇得一干二净。”
“我和我爸爸是和睦还是对立关才华什么事情?难道我拿个奖,还得看是不是孝顺?”
“不是这么回事。你当时说你学建筑和家庭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记者们去找费德克求证,他各种语焉不详。很快又爆出他是你爸爸学生的消息。”
“爱咋咋地吧,我和我爸关系什么样,我爸知道就好。”
“不是这么回事,因为你不回应,那些人就觉得自己找到了故事。故事的版本已经更迭到,你从来也不是天才,你出道即巅峰的设计,都是聂教授的手笔。聂教授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帮你了,你又强迫他最得意的学生来帮你。从头到尾,你就是个被过度包装的普通人。”
宣适说了一遍具体情况。
“这脑洞不去写小说可惜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费德克要是真的有星河璀璨的才华,又岂是别人能够强迫得了的?这种话说出来谁信?”
“很多人都信。”宣适看着聂广义,稍微斟酌了一下语言:“因为费德克什么都不说,只摆出一副隐忍的姿态,比起相信少年天才,人们更愿意相信你是包装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费德克彻底控制了舆论的导向?”聂广义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他到了意大利之后,算得上是在聚光灯下成长起来的,最开始的很多比赛,都有现场出设计的环节。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众目睽睽之下,正常人的智商都不应该相信这样的事。
“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宣适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意识到自己对大众行为的理解出现了偏差,聂广义终于有了危机感:“那完蛋了!”
“完蛋倒也还不至于。”宣适有心安慰:“主要是你拒绝一切采访导致的,要不然,我联系一下记者,你亲自出来解释解释。”
“我解你个大头释,我为什么要管那些非亲非故的人是怎么想?”聂广义告诉宣适自己真正担心的地方:“媒体把费德克和聂教授的关系挖出来说事儿,岂不代表我爸马上就要知道最新的舆论风向了?”
“大少考虑的是这一层啊……”宣适在心里分析了一遍当下的情况,“按照现在的这个舆论发酵的程度,聂教授都不会是马上,而是已经知道了。”
“我爸本来就自责,这会儿肯定雪上加霜了。”
“不止。现在这个风向,等于把聂教授也拉上,说他为了你造假。”
“我爸平日里最在乎自己的名声了,洁身自好了一辈子,怎么就收了费德克这么个学生。”聂广义放下手里的蓝莓,用纸巾把手擦干净,“我得给他打个电话,省得他担心地晚上睡不着觉。”
“赶紧的!”宣适催促道。
聂广义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的收藏,拨通聂天勤的电话。
听筒传来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这个点,聂教授应该还没有睡才对啊。”宣适带着疑惑,拨通了聂广义家的座机。
一直打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
“我爸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来意大利的飞机上了。”聂广义很快就有了判断,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跟自家老爹关系太好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一有点事情,爸爸就这么直直地冲过来,上一次,还是他初中出国游学夏令营的时候,摔了一跤,导致手臂轻微骨裂。
聂教授连夜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把他给接了回去。
明明只是手臂受了一点伤,完全不影响他的行动,根本也不需要有家长漂洋过来地来接。
聂教授就那么风尘仆仆地来了,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伤。
时隔十八年,再次响起,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聂广义的表情过于古怪,引得宣适问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大少说的是哪个老爹?”
宣适的主观意愿,是把话题往梦心之身上带。
聂广义对宣适的刻意引导毫无感应:“我难道还有两个爹吗?我爸是我爷爷收养的,我又不是我爸收养的。”
聂广义没有旁的心思,宣适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先看看这两天都有哪些论调。”宣适把已经被聂广义吃得差不多的蓝莓盘子带上,一边走一边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行吧,我好好品味一下,什么叫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很多人都自以为内心很强大,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
会这么说的,多半都处于巅峰时期,纵使有不好的评价,也会瞬间被好评淹没。
就像聂天才的过去,些许负面,根本翻不起什么水花。
先前说他江郎才尽的那些报道,他多多少少也看了一些。
每每都觉得搞笑。
想着事情很快就会平息。
现在的愈演愈烈的架势,多少还是有点超过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这算是翻车了,还算是塌房了?
聂广义并不太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出好的作品。
毕竟他已经暂时放下万安桥的重建,专心在做概念设计。
让他感到担心并且别扭的,是这些人莫名其妙地把聂教授给招惹了来。
这是身为天才的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质疑。
就算他高考“失利”没上清华,同学们也都以为,他只是不想离家。
对状元的选择,只有佩服,没有嘲讽。
这是聂广义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聂教授就更没有经历过。
看到满屏的“独家揭秘”,再点开看里面各种把他的概念设计,和那些不入流的作品,拆散了之后,做细节对比。
这个设计的这个部分,是在聂广义的某个作品之前的。
那个设计的那个部分,也是在聂广义的某个作品之前的。
这种行为,但凡懂点行,都是很搞笑的。
同样的眼睛,安在不同人的脸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再好看的眼睛,如果间距大一点,可能就成了恐怖片。
再好看的鼻子,如果和脸的比例出了问题,可能就成了败笔。
但凡学设计的,都知道,再怎么原创,你也不可能创造出一根全新的直线。
明明更多的是专业的媒体,整个风向却被外行几篇报道给带偏了。
铺天盖地的揭秘,来势汹汹的诋毁,相当于是对聂广义这个来自亚洲的天才建筑师,过去十几年的全盘否定。
在洪水般的诋毁浪潮里,唯一站出来为他发声的,竟然只有他曾经的死对头Keith。
聂广义看着这篇堪称凤毛麟角的报道,有点搞不清楚Keith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有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奖项——聂广义和Keith都只是在学生时代参加过那个奖项的第一届。
那一届,第一名是聂广义,第二名是Keith。
对于奖项来说,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下子选出了两个建筑界的未来之星。
只可惜,随着聂广义的崛起,那个奖项在过度营销之后,开始各种猫腻。
聂广义拒绝做奖项的评委,后面选出来的建筑师和作品,都没有什么代表性,只有各种猫腻。
从一年举办一次,到两年举办一次,再到最近两年,根本拉不到愿意赞助奖项的企业和个人,直接无以为继。
名不见经传的奖项的名不见经传的组委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蹭热度。
奖项过度营销聂广义的时候是一副嘴脸,这会儿又完全是另外一副。
直接发布公告,要举行新闻发布会,把第一届颁给聂广义的第一名收回,转而颁发给Keith。
记者和吃瓜群众纷纷涌入发布会现场,濒临倒闭的组委又一次收到了几家赞助商的电话。
名不见经传且濒临倒闭的组委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Keith会在他们把热度炒起来之后,在发布会现场,给他们当头一棒。
Keith在发布会上说:“这个奖项,唯一真正有含金量的,就是第一届,聂广义的第一,和我的第二。取消了聂广义的第一,这个原本就只有第一届有意义的奖项,已然毫无意义。”
在一众记者和吃瓜群众的惊讶声中,Keith直接把刚刚“补发”给他的奖杯给摔碎了。
再怎么说,这应该也算是个大新闻了,却完全没有热度和水花。
Keith的态度,聂广义在机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他也是从一开始就相信,导致帕多瓦事务所关闭的这场风波,和Keith是没有关系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Keith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表达对他的支持。
明明他从Keith手里面“抢走”的奖项是最多的。
在别人都开始规避他参加的比赛以免最多只能拿第二的时候,只有Keith是勇往直前一直都不服气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成了聂广义最坚定的支持者。
这个世界怎么了?
最恨你的人,支持却最深。
程诺给宗极打电话,邀请一家人来参加她和宣适的婚礼。
宗极说完恭喜就代表一家人表态:“终于等到你和宣适修成正果啦,你把地点告诉我,我们一定准时到场恭贺。”
“嗯嗯,就在我和阿适十年前约定好要见面的佩德罗奇咖啡馆。”程诺报上地点,补充道:“是一个对我们来说,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佩德罗奇咖啡馆?”宗极重复了一遍。
“没错。确实是在咖啡馆举行婚礼。阿适说,佩德罗奇咖啡馆,给他留下了很多不美好的记忆,他希望通过一场婚礼,把过去的不美好统统都洗刷掉。”
宗极略微有些尴尬地出声发问:“佩德罗奇咖啡馆,是在意大利的帕多瓦,对吧?”
“是的。”程诺回应道。
“所以,你要邀请我们全家去意大利参加婚礼?”宗极又确认了一遍。
“是的。我和阿适可是在极光之意重逢的,我们两个都觉得,你们一家,是我们幸福的见证者,能请到你们,是我和阿适的荣幸。”程诺也再度给出了确认的回答。
“这个……”犹豫须臾,宗极还是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了程诺:“我原本以为,你和宣适,是要在温州举行婚礼。”
“没想到是在意大利这么远,是吧?”
“对。”宗极组织了一下语言,“阿光那会儿肯定是有工作的,阿意那会儿要上学,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情……我应该是还好,但是如果阿心要入职的话,我就还得陪着她去。”
“入职?大心工作确定下来了吗?”程诺顿了顿,“我刚刚给阿心打电话让她做我的伴娘,她倒是只说,要问问你是不是同意她来。”
“这样……那阿心可能没准备接受博物馆的工作。”宗极适时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我再问一问她,她如果时间没有问题,我肯定不拦着阿心给你做伴娘的。”
“好嘞,谢谢房东大叔。”程诺很高兴地换了一个称呼。
“程大咖啡师这一声房东大叔叫的,感觉我得给随个大份子。”宗极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我和阿适的婚礼是不收份子钱的,但房东大叔可以例外。”程诺照单全收:“房东大叔给我大红包,我就收着当嫁妆。”
“你这说的我不去都不行了。”宗极笑着回应。
对话进行到这儿,程诺圆满完成了未婚夫交代的任务。
可【任务】并不是程诺打这通电话的唯一原因。
“是吗?那我再添点柴火,把这把火烧旺一点。”
“还能更旺?”宗极疑惑。
“嗯。阿适都没有长辈来参加婚礼。他心心念念要给你们一家买机票,又怕你们会拒绝,所以才没有自己打这个电话。他那阵子陪着我在上钓咖啡,每天被房东大叔喊去吃饭,时隔十年,阿适才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小宣的身世确实……”宗极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干脆直接跳过:“没关系了,这都苦尽甘来了嘛,他就是小时候把苦都吃完了。”
“是的。我不愿意在国内举行婚礼,也是怕来的都是我们家的亲戚。阿适虽然不说,肯定还是会失落的。”
程诺的爸爸妈妈情况特殊,只是她不在国内办婚礼的原因之一。
程诺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心疼宣适,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房东大叔,您要是能来,您就作为阿适的长辈出席,给他充充面子,让他不要那么孤单。”程诺笑着问:“现在这把火烧得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这边的事情,尽量安排一下,主要还有阿意要念书,反正不管怎么说,肯定让心之去给你做伴娘,其他的再看看有没有办法协调。”宗极进一步给出了确认。
“好嘞,感谢房东大叔,您有确信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的。”宗极回应。
“那房东大叔等会儿再和大心说一声,你已经同意了。”
“好。”宗极笑了笑:“你这叫房东大叔还叫上瘾了是吧?”
“嗯,您要是作为阿适的长辈出席,我到时候还得给您敬茶呢。”
“你们在咖啡馆办婚礼,还有敬茶的仪式呢?”
“中西合璧嘛。不过是一个场地,内容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吗?”
“也是,你们年轻人的婚礼,现在创意多的是。”
“现在明明是大叔当道才对,您和兰姐结婚的时候办婚礼了吗?没有办,或者只办了中式的话,要不然您过来补办一个西式的。”程诺分得很清楚,她叫宗极会叫大叔,叫梦兰,就永远只可能是兰姐。
“给兰兰子补办一场婚礼啊?”宗极用大拇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我之前还真没有想过。”
“是吧?”程诺再接再厉:“女生肯定都想要一场浪漫的婚礼啊,兰姐穿婚纱一定美死了。”
“那倒是啊。”宗极开始心动了:“没有什么婚纱是兰兰子驾驭不了的。”
宗极和梦兰结婚的时候,是没有办婚礼的。
主要是梦兰不同意。
她虽然是第一次结婚,却已经有了一个小孩。
梦兰那时候还没有学会作,满心满眼就是只要两个小孩子相处融洽就行。
她怕办婚礼会刺激到宗光。
“房东大叔是不是很动心?”
“是!”宗极回答得斩钉截铁:“程诺,你不应该做咖啡师,你应该做销售。”
“我做销售可成不了世界冠军。”
“哦对,你是不是又要参加咖啡师大赛了?”
“是的,就在我婚礼后的第三天,房东大叔要不要携夫人一起来给我助威?”
“程大咖啡师,你这还带层层加码的?”
“那必须的,不加码不能表达我的诚意。”
“那我问一下兰妹,再看看有没有办法安排好宗意。”
“直接让小意请个假嘛!”
“那可不行,宗意学习不像她的哥哥姐姐,没有那么让人省心。”
“学习再重要,也没有她爸爸妈妈的婚礼重要啊。”
“不不不,你得先考虑一下我家夫人的脾气,要是让阿意请假,她第一个就不去了。”
“啊,是这样啊。”程诺开始了总结陈词:“反正我的柴都已经添加完了,剩下就看房东大叔了。”
“我这还得从长计议,一来兰兰子没有签证,二来真要去补办婚礼的话,策划时间也有点来不及。”
“这个简单啊,我先让阿适把大心的机票定了,让她早几天过来陪我准备婚礼。大心陪着我准备,肯定就知道在意大利办婚礼的整套流程了。”
程诺接着加码:“等阿心熟悉了,我们婚礼的策划和执行什么的,都可以让她直接支配,只要大叔能把夫人拐来意大利,婚礼的筹备根本不需要你担心。”
“这样!”宗极彻底心动了:“阿心的机票我给她订就好了。”
“那不行,大心来给我做伴娘,怎么能让你订机票呢?这样阿适得多没面子啊。他可是夸下海口说,婚礼的一切费用他全包的。”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花钱的事情交给阿适,收份子的事情交给我。这都要结婚了,分工得要明确呀。”
“有道理!上交财政大权,是中国好丈夫的标配。不管我能不能去,份子一定到。”
“行!一言为定。”
结束了和宗极的通话,程诺又专门给宗意打了一个。
告诉宗意极光之意孕育的第一个爱情故事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
感谢宗意提供机会,让她和宣适在这么特别的地方重逢。
程诺的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魅力。
她总能潜移默化地把事情给办了。
并且让每一个人都得到应有的重视。
哪怕是看的时候,他都一点没有在意。
可那些评论和中伤,就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一样,动不动就会冒出来。
他只要一拿起笔或者一打开电脑做设计,脑海里面就会浮现出那些被拿来和他以前的获奖作品对比的粗制滥造。
凑热闹的也好,以偏概全的也罢,全都像牛鬼蛇神似的跑出来作怪。
作为被吹捧多年的天才建筑师,聂广义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灵感。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即便有灵感,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的情况。
这是聂广义从未有过的体验。
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堪称致命的打击。
聂广义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没有自信是什么样的感觉。
性格使然,越是这样的时候,他就越是死鸭子嘴硬。
随着程诺和宣适婚礼的一天天临近,聂广义的心理,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只是要参加一个什么奖项,他可以不参加,或者随便参加一下。
宣适和程诺那么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聂广义纵使再怎么大少爷脾气,也不可能说出,【礼物还没设计好,赶紧让你们的婚礼延期】这样的话。
表面上,聂广义装得若无其事。
心底里,他在疯狂的寻找内因。
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接受。
所有的诋毁,他都可以反驳。
唯独极光之意撞名又撞外观这件事情,是真的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名字算是个意外的巧合,外观就真的解释不清楚。
这也是聂广义自己心里的痛。
甚至,聂广义对梦心之最初的好感,也是源自梦心之的无条件信任。
聂广义对自己的设计,是有精神洁癖的,他至今都还记得,【开心小姐】在知道他的灵感源自于【极光之源】那幅画之后,和他说的那句话【这种小孩子的涂鸦,谁能看明白是什么啊?我爸我妈看了几年都看不明白。】
在聂广义设计洁癖发作,严重到怀疑自己的时候,梦心之还问,有没有可能,是她看了他的设计,【才会在梦里出现那样的一栋建筑】。
假如没有这样的一段认可,聂广义在知道自己的概念设计早就已经有人做出来的那个时候,就已经要面临设计洁癖导致的精神崩溃了。
时隔这么久,聂广义自己都没有想过,他的设计洁癖会在这么关键的时间点,重新冒出来找他的麻烦。
宣适和聂广义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出来聂广义的反常。
可聂广义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加上宣适本来也不懂设计。
宣适就只能看出反常本身,看不出来反常的具体原因。
“大少,早上做了小笼包你不吃,说要吃荠菜馄饨,中午给你做好了,放到冰了你都没有动。”
“我这不是在做设计吗?你一个小适子懂什么?”
“设计我是不懂,但是你哪次做设计,不是闻着我做饭的味儿就来了?还没出锅的你都不嫌烫。”
“我哪次做设计,也不是要给你的婚礼送礼啊?你忘了你是一婚吗?一回生,二回熟,下一次……”
“广义,不要拿我和阿诺的婚姻说事。”宣适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好的,你晚上给我做个炒年糕,我就不拿你们俩说事。”聂广义倒也习惯了这个底线。
“你是真的要吃吗?”宣适问聂广义:“你这两天这么反常,是遇到了什么瓶颈吗?”
“瓶颈?”聂广义强势一问三连:“什么叫瓶颈?我家的哪个水壶不是直筒的?没有瓶哪来的颈?”
“广义,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不要结婚礼物,或者推迟……”
“我推你个大头迟,我能有什么事情?你这回来才几天就开始便秘。”
“大少还会开有味道的玩笑,看来是我多心了。”
“你多什么心,你老婆叫程诺,又不叫梦心之。”
“今天还不能叫老婆,阿诺说要在婚礼现场改口。”宣适郑重其事。
“这种事情你告诉我干嘛?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改口费?”
“阿诺说了,婚礼要有仪式感。”宣适继续解释。
“我仪你个大头式!床你都敢上,老婆为什么不敢叫?又不是让你叫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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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乎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哪怕是刚刚高考完的那会儿,都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被亲爹篡改了志愿才去的同济。
谁见了聂状元,都是竖起两根大拇指,说他有情怀,夸他父子关系好。
每被夸一次,聂广义脸上不显, 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他入学的第一天,就去教务处要求出国交换,不得不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是聂广义第一次遭受心灵上的折磨。
但那一次,他对抗的就只有聂教授一个人。
并且,不是对自己的质疑。
那么多年过去了,聂广义认为自己已经百炼成钢,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再影响到他的心情。
只是这么些许诋毁,还都是些不认识、不了解他的人的胡编乱造。
智商不够的人,才会因为这样的事,给自己平添烦恼。
聪明如聂广义,怎么可能像芸芸众生那般不堪一击。
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尤其是当没有创作灵感这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这让身为吃货的他,对美食都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