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 by凌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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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量娇小,几乎是整个人都被嵌入在那人怀里,那人落下的吻细碎温柔,但明棠心中泛上的只有恶心与抗拒。
她不断地挣扎,那人的手却越抱越紧,湿热的呼吸夹着男人压抑不住的轻喘,全往明棠的耳廓之中灌。
是个男人。
明棠浑身的抗拒更甚——她挣扎得愈发剧烈,那人却已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从颈侧一路舔吻到她圆润小巧的耳珠。
“滚开!”
明棠脸色苍白,想去够自己藏在里衣中的银哨。
宫宴不让带奴仆进大殿,拾月在偏殿之中一直等着,只要在这里吹响银哨,拾月应当能尽快赶来。
却不知那人好似洞察她的意图,将她的手牢牢扣在自己的掌心,逼着她张开手指与他十指交缠,随后“啵”地一声,放肆地在她颈侧烙下一团暧昧的红痕。
明棠只得用脚去踩他,可她那点力气,踩在那人的马靴上如同隔靴搔痒似的,反而使得那人顺着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从后抱了起来,连脚都落不到实处。
明棠惊怒至极,浑身都紧紧绷着,想要喊人,那人却捂住了她的唇舌,长指都陷入她的红唇。
明棠能察觉到那人紧贴自己的胸膛下越跳越快的心跳声,而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明棠知晓自己不能自乱阵脚,敌强我弱,她只得打算假意逢迎,等这人放松警惕之时,便将自己一直藏在袖中的蜡丸捏碎,将其中蕴藏的毒粉挥到他双目之中。
也许会激怒于人,但她管不了这样多了——这人如此下去,迟早发现她的女儿身,秘密暴露亦是死,横竖是死,明棠也只想死得更体面些。
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那人果然对她的顺从满意,略略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明棠微微弯起手指,拉松袖口喊鸣琴故意缝松的线头,将藏在夹缝中应急的蜡丸倒到掌心,正要捏碎,却被这人翻了过来。
掌心的蜡丸被他夺了去,远远地丢到一边。
铺天盖地的冷檀香气这时候才终于将她笼罩其中,而面前没有半分瑕疵的青年皮囊,一下子撞入明棠的视野。
他鸦青长睫微垂,一双平素里总是阴鸷沉郁的黑瞳之中此刻似乎藏着肆意流淌的邪气,几乎将她整个抱在怀里,倾身上前,两人鼻尖都快撞在一处。
“小没良心的,半月不见,见面就想杀了本督,嗯?”
谢不倾的嗓音比平常还要喑哑几分,沙沙的如同沙砾在她的耳边滚过。
方才在她脖颈上磨蹭的薄唇也有了几分血色,殷红妖冶。
明棠见是谢不倾,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但那冷檀香气将她整个笼罩其中,谢不倾这张邪气横生的妖孽模样又与那一日在白马寺外只见一面的宦官重叠在了一处,明棠霎时想起谢不倾与福灵公主如此这般的模样。
林中的野鸳鸯情事仍犹在耳,明棠的脸色愈发苍白,那松开的一口气,顿时成了满腔的愤怒怨怼。
谢不倾究竟将她当做什么——想要就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儿?
明棠心中有些喘不过气来,唇角却微微一勾,眼底露出些似笑非笑的嘲弄,夹杂着刺骨的寒意:“督主今日,怎生不与佳人作陪?”
谢不倾看着淡淡的月色下明棠一团玉白的小脸儿,看出她浑身的抗拒与不虞,亦看见她的眼底的嘲弄与疏离。
仿佛浑身竖起了尖刺,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在他的面前掌中。
触手可得。
谢不倾只觉得,拥着她在怀中,似乎那一路颠簸奔驰的躁郁顷刻间化开了,而那一腔因药性涌起的火,亦在真正见到她时暂且平息。
明棠见谢不倾不说话,以为自己戳中他的痛处,心中寒凉讥诮更甚,便要推开他抱着自己的手,不愿与他再靠在一处。
“督主若是无话可说,小的我也无话可说,总之小的不过只是个以皮肉伺候大人快活的玩意儿,横竖也不缺小的一个。
今夜宫宴后半场,福灵公主亦曾赴宴,督主如今追出去,兴许还能追上她的公主鸾驾,何必与我这么个玩意儿在这儿浪费时间。”
那一日在白马寺红樱园之中听到的种种荤话,始终仿佛绵针一般扎在她的胸腹之中。
即便她如同蚌一般无法将这绵针挤出,日复一日地用时间将其包裹起来,却仍旧会在想起时觉得恶心。
便是想到这双手,应当也是这般抱着他真正的心上人;这双唇,亦是如此在他真正灵肉交缠的人身上流连忘返,明棠便觉得恶心。
明棠不用旁人用过的物件,更不愿与人同伺候一人。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玩意儿,亦晓得她这身份也没甚立场说什么,可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督主已然权倾朝野,这年少相伴的情谊如此珍重,又何必遮遮掩掩?”
明棠将他牢牢抱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掰开。
谢不倾看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面上清冷平静,好似浑然不在意似的。
可若不在意,以这小狐狸的脾性,说这许多做什么?
她与明以江等人向来不多说一句话,同那些看不上眼的更是鲜少搭理。
谢不倾起了别的心思。
明棠要掰开他的手,他却偏不叫明棠如意,忽然将她一整个抵在宫墙前,低低地笑:“年少相伴的情谊?以明世子之真知灼见,这年少相伴的情谊最难抛却,是也不是?”
明棠深感厌烦,反唇相讥:“为何不是?白马寺红樱园花前月下,宛溪河河畔同赏烟火——还有那督主日日不离身的冷檀香,亦是年少相许的信物,督主若能抛却,却为何这冷檀香从未换过?”
这后头的冷檀香之说,亦是明棠从明宜宓的口中听闻——而彼时她一听起,就想到太后寿宴那日,福灵公主曾与她擦肩而过,那时候她身上用的熏香,与冷檀香之气极为相似,恰巧印证了明宜宓所言非虚。
如此这般,还不算少年相伴的情谊?
谢不倾状似冥思苦想地“唔”了一声,道:“明世子想知道?”
“不想,谁爱知道谁乐意知道。”
“当真?”
“千真万确。小的甚至还祝二位百年好合,情深甚笃。”
明棠几乎是咬牙切齿。
最好是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反正这死太监也没那留后的功夫,最好是好人一百零八胎,胎胎生父不一样,绿帽子给他从入洞房戴到入土。
谢不倾便低低地笑起来:“当真如此祝福?”
明棠冷笑连连:“当真。”
她亮着双眸,横眉冷对他的模样,换了旁人恐怕连这双招子都要留下,而明棠在他面前,却只叫他觉得生动。
谢不倾便忽然倾身上前来,没让她说完,托着她的下颌,将她剩下来的冷笑皆含在口中,与她红润娇软的唇舌皆交缠在一处。
步步紧逼,攻城掠地,甚至将她胸腹之中的空气汲取一空,狠狠从她最易感的舌侧软腭上碾过,逼得她呼吸不得,眼角都沁出了泪,不住地捶打他的胸膛。
“小废物,用鼻子呼吸。”
谢不倾暂且放她一会儿,看着她狼狈地大口喘气,游刃有余地又亲亲她的脸庞,甚至将她眼角滑下的泪珠卷到舌尖。
“……”
明棠只觉得生气屈辱,不明白为何谢不倾分明与福灵公主这般那般,怎生又不肯放过她,还非要这般折辱她。
她想着,又气又恼,眼角又狼狈地滚出别的泪滴来,只偏着头,闭着眼不愿与谢不倾直视。
可阖上的双眼亦不能拦住滑落的泪,她的泪打在谢不倾捧着她小脸的手背上,冰凉的几滴泪珠似断了线的坠子,滴滴答答地砸在谢不倾的手背,亦好似砸在了他的心上。
谢不倾微微怔了一晌,到底还是歇了逗她的心思,叹了口气道:“本督未到除夕,便已离开上京城南下,半个时辰前才入上京城门。
这大半月,本督并不在京中。那与福灵公主厮混之人,绝非本督。”
谢不倾从前从不稀罕同人解释什么。
世人对他的误解何其多,是或不是,信或不信,谢不倾从无那同人解释的心思——在旁人眼中他究竟是何模样,谢不倾从来不在乎。
但看着眼前这小兔崽子明明在意又动怒,却一句都不肯多问,只打算着速速撇清所有关系退场,谢不倾又恼了,不肯她就这样离开。
明棠听到他的话,心中亦是微微一动。
可她仍旧垂着眸,不想再多说一句。
谢不倾便将她的脸轻轻转过来看向自己,甚而像是几分软化的求和:“本督初入宫闱,并不在魏纨宫中当值,而是在暖阁照料花朵。
在暖阁当值两月,奉命为各宫送去各自的花朵,为魏纨送上花朵时,其宫中婢女手脚粗苯,将花朵打碎,赖在本督身上,被年纪尚幼的魏纨下令杖责三十。
本督在慎刑司躺了许久,命硬未死,而魏纨已经贬了十几人进慎刑司,受不住责罚而死的宫人比比皆是。
杜太后为封魏纨暴虐之流言蜚语,下令将本督赐进魏纨的宫中,命本督伺候魏纨饮食起居,被本督寻了门路避开。
本督,从头至尾都不曾在魏纨身边伺候过一日。
至于冷檀香,乃是五年前友人所赠香方,唯有本督一人独有。”
他言及此处,眼底甚而有半分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
“不过如今算来,倒也不算。”
明棠看他一眼,他绵软的唇却落在她还微微含着两点怒泪的眼上:“明世子,可知东施效颦?”
明棠被他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引得心头微微泛起了涟漪,却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谢不倾便重新将吻落回她的唇上,辗转反侧,半阖住了眼,于唇齿交融中叹息:“你吩咐要用檀香,那香方本督便叫人给了鸣琴——总归西厂是流不出去那香方的,若是你的鸣琴手紧,魏纨便绝不可能得那香方。”
浑身的药性愈发浓烈,谢不倾却好似毫无察觉。
他近乎小心翼翼地落下这个吻,不像之前那一吻一般只顾着征伐,这一吻步步如春风化雨,带着轻柔的安抚。
明棠自然听见他那些话,心中的枷锁也跟着一同渐渐放下。
当初为福灵公主与谢不倾有私情所带来的不可置信褪去,明棠亦想起来当初的不合理之处——
马车之中的那人,纵使与谢不倾生得别无二致,可他身着白鹤氅衣,到底有几分不如谢不倾气势沉静——谢不倾的锋利是归剑入鞘的沉稳,是百川入海的归元合一,那人诚然眼角眉梢连神情都与他相似,却着实太过锋芒毕露。
而林中种种,那人一言不发,唯有福灵公主一人言语不休,更与谢不倾的性子不同。
“再者,她与你,又有何可比之处?本督再是不成,却也还有一两分眼光。”
“好了,不气了,总是本督走得匆忙,未曾告知你。”
谢不倾细细碎碎的喟叹皆融在他的吻里,而捧着明棠的手愈发滚烫,明棠被他紧贴过来的身子压在宫墙上。她能察觉到二人几乎紧贴在一处的心口传来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亦能察觉到他愈发高热的体温与喘息。
他的话,着实与平素里极不相同。
当真是误会一场?
这回换了明棠在气喘吁吁里问他:“当真?”
谢不倾以更深的纠缠回应。
入夜了,背后的宫墙都变得更冷,谢不倾长长的一个吻下来,她只觉得自己背后凉得发麻,不禁发起抖来。
谢不倾这才放开了她,唇角勾出一道水润,薄薄的银丝一触即断。
“冷?”
谢不倾去摸她的手,果然见她掌心都凉。
再睁开已然有些迷蒙的眼,谢不倾这才发觉明棠身着的是一件半新不旧的氅衣,薄薄地夹棉,并不御寒。
“给你的衣裳呢?怎么不着?”
谢不倾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披在小兔崽子身上。
明棠不知怎么答,只垂着眼不言语。
她的脸颊绯红,唇角水润,脖颈上全是他作乱的痕迹,只多看一眼都叫人难耐。
忍无可忍。
谢不倾淡喘了一口气,也不再问那些没用的,只将她一把抱起。
第158章 谢不倾难耐地轻喘
明棠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襟,惊道:“往何处去?”
她没注意到掌心下的心跳得何等之快,亦不曾注意到谢不倾平素里从容不迫的神情之中染上几分流火似的暖色,将他暗色的瞳都点亮。
“雨花台。”
谢不倾的嗓子有些微微的哑。
明棠想起雨花台,就想起上一回那夜里颠三倒四的乱,耳后禁不住有些红,却仍旧问道:“去雨花台做什么?”
谢不倾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只道:“……奔波匆匆,夜里才抵京,总要容本督先去沐浴一番罢。”
明棠想起他的洁癖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他当真是方才才到京城,身上的衣裳也不曾换,这会子想去沐浴也是应当,便没再多说什么。
明棠不言不语,谢不倾却也只专心抱着她在宫道之中穿梭——他的势力在宫中遍布,手眼通天,甚至不必他特意吩咐,早有人将宫道肃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瞧不见。
谢不倾怀中抱着被他的长衫包裹住的明棠,她微垂的眼,卷翘的睫,呼出的淡淡暖暖气息皆打在他的颈侧,宫道上静无一人,偶尔只能听见穿堂而过的夜风。
远处屋角上挂着的风铎叮叮当当地细响,宫灯摇摇晃晃,映着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越拉越长。
一时间静得极了,几乎无法察觉到这竟是在宫中。
明棠脑海之中有一刹那的空白,竟也不知怎么不过短短这一会儿的功夫,倒听完了这些话,解开了这些误会。
谢不倾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
他抱着明棠的手臂逐渐收紧,见她的鬓发被风吹得摆动,怕她被风吹得着凉了,又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胸口按了按,有些责备地说起:“去岁的时候给你的那些狐裘氅衣你不喜欢?你才刚刚病好,怎么穿的这样轻薄出来?”
明棠下意识地同他辩驳:“……这衣裳我旧日里穿着也好,原也不曾想赴宴的,只是没料太后的意思是一定要让我进宫,我这才来了。但先前在外头订的衣裳还未曾做好,买皮草裁衣料皆要时间,这才随意穿了一件。”
她没太想说谢不倾先前给的那些衣裳早被她赏给了下人们,干脆一语带过了。
往日里在乡下难捱的日子比这多多了,这衣裳伴她好些年的功夫,也只是略旧了些,显得不大富贵,朴素了些,倒也还能穿。
谢不倾“啧”了一声。
他平素里说话,一句话拐三个弯,难得有今日这般直言的时候:“你这衣裳,放在宫中,连个使女宫婢穿的都比你好些。何时需要这样拘谨了?”
大抵是觉得这话太硬,谢不倾灼热的呼吸中带了些软和:“若是先前的衣裳你不喜欢,尽管找人去西厂说,西厂拿几件衣裳还是出得起的。外头哪有宫中织造做的好,回头再叫人给你送些别的去。你的身份,哪用穿得这样素净。”
谢不倾这样大包大揽她的衣着,也不纠缠先前给她的衣裳都去哪了,竟很有几分体贴之意,哪儿像从前的谢不倾?
明棠却还有些不大适应。
这些日子,她心里着实有怨气,分明在心中过了无数个如何摆脱这死太监的念头,到如今听他说完了这些误会,心中虽已接受了,可还是有些怅然。
她心里着实是有气的,即便如今已然消弭误会,却仍然觉得那一日自己因他而起的怒火难以平息。
她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裳,有些冷硬地说道:“……哪用得着您特意关照我的衣着。”
谢不倾胸中的火越烧越烫,他脚下步伐未停,眼前已然觉得有些迷蒙,抱着她的手倒是极稳,听着明棠这一句硬邦邦的话,微微默然一瞬,忽然说道:“本督不关心你的衣着,你想让谁关心你的衣着?”
明棠原备着一肚子其他的话准备应对他,却不料他忽然这般说起,倒没话可说。
“嗯?你是要让你那些爱妻美妾替你准备衣裳,还是要叫这宫中太后为您赏赐些新衣裳?”
谢不倾这般聪慧的人总不会不知她的言下之意,可他偏偏就能将话题扯向别的方向,叫明棠应对不得。
“……总是您有理。”
明棠撇了撇眼睛,瞧上去有些不痛快的样子:“谁说的过您去啊?总是那些同您有些少年相伴的情谊的人,才能叫您低头罢。”
分明衣裳都还有些凌乱,外头披着他的外衫,娇小一点就在他的怀里轻飘飘的,唇角被他吮得通红水润,脖颈上一片暧昧红痕,脸颊有些气鼓鼓的,自己还毫不自知。
她这般景象,落在已是药性上涌的谢不倾眼中,只觉得可怜可爱。
谢不倾再咽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这冬日里的夜风也不是那样冷了,灌进他四肢百骸的皆是如烈火灼烧的欲意,喉咙都干涩得如同火烧。
“你在京中听闻的那些传闻,就这样叫你生气?”
谢不倾忽然停了下来。
他二人不知走到了御花园哪个角落,周遭的杂草倒是不少,身后一棵不知名字的大树,零碎的有些淡紫色的花朵从枝条垂落下来。
今夜十五,圆月一轮挂在天边,瞧着有些触手可得的近。
皎洁的月色洒在枝条上,又零星有些花朵被吹落下来,掉在怀中小兔崽子的脸上,那花瓣轻软,掉了一片粘在她的鼻尖,她自己还浑然不觉。
“我生气?我没有半分生气。”
明棠冷笑。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像极了炸了毛的小狐狸,还死活不肯承认自己炸了毛。
谢不倾将她暂且从怀中放了下来,将她困在大树与自己的臂弯之间,俯身看她,眼底是深不可见的暗。
“就有这样在意?”
谢不倾的手抚着她的脸侧,目光在她的眉眼逡巡,不漏掉一点细微的变化。
明棠冷哼:“……没有。”
谢不倾分明看见她唇角有些不自然的微抿。
他微凉的指尖就落在她抿起的唇角:“当真不在意?”
“对。”明棠垂下了眼,不同他对视,答倒是答的快。
“这样嘴硬?”
谢不倾几乎已经俯身到她的身前。
“……实话实说。”
明棠不觉得自己有半分在意。
在意他做什么?
他爱和谁一块就和谁一块,喜欢和谁年少情深就和谁年少情深,愿意和谁相知相许就和谁相知相许,和她明棠有什么关系!
谢不倾哑然失笑:“有这样实话实说?”
他来回车轱辘地问,惹恼了明棠。
明棠抬眼就瞪他:“自然实话实说!要我说几遍?”
谢不倾“唔”了一声,忽然在她挺翘的鼻尖落下一个吻,将沾在她鼻尖的那一点花瓣以舌尖勾到自己唇中,笑道:“让本督尝尝,是不是有这样嘴硬。”
说着也不等她回答,唇齿便皆被他吮入口中,那一点花瓣被他强行渡进她的嘴里,逼着她舌尖交缠,将那一点花瓣碾碎。
微微的花香清甜在口中漫开,而谢不倾却好似尝着什么人间美味,在她口中肆意来回,又勾着她也过来。
刚才心头的那些芥蒂已消,谢不倾对她每一处难耐之处皆了如指掌,不过几下来回拉扯,明棠就已红了眼眶,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这才能稳住自己逐渐软掉的身形。
“明世子的话硬,嘴却软。”
谢不倾在含混不清间笑她,惹得她生气,狠狠瞪他,却又被他压住。
“在不在意?”
明棠分明已是眼角含春,却仍旧狠狠瞪他:“浑然不在意!在意不了一点!”
谢不倾也不理会她这些嘴硬的话,只又俯身,重新尝了个遍。
那花瓣早已不知碎到何处,花枝也淡淡消去,倒是那枝头的月色好似被他二人惊扰,羞怯地躲到云中。
他与她厮混又何止这一次,连唇舌交缠也有多次了,口中的易感处早被他探了个完全,只能在他的臂弯与大树之中勉强稳住身形。
一个吻不够浅尝辄止,谢不倾的手已然压在她的腰封上。
明棠乱成一团浆糊的脑海之中好歹意识到他究竟要做什么,捉住了他的手,不许他再往前一步。
谢不倾暂且放开了她,瞧见月色下她的红唇微肿,更有几分诱人之色,呼吸又是一紧。
火如烈火灼烧。
火如星星燎原。
火如冰面下肆意流淌的熔岩。
火如雪堆下灼灼燃烧的烈焰。
不行,还不到时候。
谢不倾没再往前一步,微微闭上眼,深呼吸将体内汹涌的渴望压下。
“早间可吃了药不成?”
他想问一些旁的话,说些旁的也许能把此刻愈发冲动的脑海之中重新拉回清明。
明棠答:“吃过了。”
谢不倾又问:“今日宫宴上可用了膳食不曾?”
明棠也答:“不曾,因怕有人暗算我,宫中的膳食只沾了筷子,不成入口。”
“真乖。”
谢不倾看着明棠就在自己怀中,仿佛周遭再不能容下其他,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乖巧极了,心头就软的不成样。
分明是想着说些闲话引开思绪,如今还不到时候,可同她说着,视线总不由自主地从她的眉眼划过她的鼻尖,再到她张张合合的红唇,微微张着口喘气,细细地打在他面上。
仿佛在引君一尝。
药性引得他什么都想乱想,只觉得这周遭天地,别无旁人,天也可地也可,思维就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路越走越远。
但是明棠被他压着难受,只觉得他腰间佩剑一直牢牢的压在自己的胯骨上,兼以他腰间挂了许多细细碎碎的坠子玉佩等,压得她浑然喘不过气来。
于是她伸手推了谢不倾一把,随手一推,正好压在他腰腹腰封下,将他从自己身前推开:“别压着我,我喘不过气来。”
入手果然一片乱七八糟,又是剑柄又是坠子,在她掌心一碰,碰得明棠都觉得满手都是怪东西,小声地抱怨:“怎生身上总是带这样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不倾未料到她这般动作,被她推了个正着,眉头抑制不住地一颤,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将涌到喉头的一声闷哼压下,眼角有些飞红潋滟,只道:“……长本事了。”
明棠哪知道自己方才乱推推到了什么,更不会去管他在想什么,只将身上的长衫拢紧,微微皱着眉头道:“太后今夜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方才也不知那紫衣侯去了何处,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谢不倾此时哪想分心神去想那些?
这般一推,倒将他苦苦维持着的理智尽数崩断。
熔岩熔断了冰面,烈焰融化了雪堆。
一切尽在叫嚣着,渴求着,谢不倾眼角的飞红潋滟半点未消,逐渐编织成一张牢牢缠缚的网,势必要将眼前人拢在自己网中。
谢不倾的眉目中有些不耐,极快地应声道:“紫衣侯是本督的人,自不会害你。今夜的事自有他去解决,你分那心神做什么?”
明棠吃了一惊,没想到能听到这般消息。
紫衣侯刘体不是数年前被太后一眼相中美色,强行弄进京中来的少年人吗?
谁知这背后竟有谢不倾的手笔?
此事已经有好几年的功夫了,那时候谢不倾恐怕还不到弱冠之龄,竟从那时候就开始未雨绸缪?
这个消息,宫禁之中恐怕无人知晓。
按理来说,以谢不倾的立场,当年是他一手扶持小皇帝亲政,便算是与太后站在对立面。
太后荒淫贪美,却也绝非无脑愚蠢之人,可她恐怕怎么也不能想到,自己千方百计弄到身边来的面首,竟是这九千岁安排下的棋子?
更何况,这样的消息恐怕无人知晓,谢不倾竟将这样的机密告知于她?
明棠仍旧在那想着,谢不倾却微垂下了眼,将眼底的神情尽数掩藏。
“想这样多做什么?今夜的事情总有人解决,你夜里不曾用膳,先跟本督去雨花台用些膳食。”
谢不倾慢条斯理地吩咐起来。
比起方才压抑着却越发汹涌的时候,理智这根弦一旦崩断,谢不倾反而不再着急。
徐徐图之,到口才足够甘美。
明棠浑然不知,恰巧觉得有些饿了,点了点头,随他去了,没注意到谢不倾难耐的轻喘。
第159章 共度春宵,你太硬我吃不消
谢不倾重新将明棠揽入怀中。
明棠不知他今夜怎生一定要抱着她,很是别扭。
不幸中的万幸,宫道上无人瞧见——但明棠素来脸皮子薄,干脆当了个缩头鹌鹑,埋头在谢不倾的氅衣之中。
他的长衫将明棠一整个裹了起来,泛着一点点淡淡的药草香,灰尘倒没多少,明棠呼吸了几口,好似辨认出一味药材“灵附子”的味道。
这“灵附子”是配奇毒或解奇毒的药引,明棠在金宫之中学会的几种奇毒都会用到。
谢不倾的身上怎会有此物的味道?
只是她的疑惑才刚冒出来,就被不断传来的剐蹭痛痒感拉走了思绪。
谢不倾将她抱在怀中,偏生他腰间还配着剑,走动间腰间的佩剑时不时擦过她的腰侧。
那佩剑是乌金铸造,冷硬非常,剑上生魂累累,煞气逼人。
但明棠怕的不是它带的命,而是此物着实太过冷硬,就算隔着几层衣裳,明棠都还能察觉到它的冰凉。
而随着谢不倾的走动,剑柄时不时一下一下顶在她的腰间,兼以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坠子佩玉等等。
环佩叮当声倒是清脆,只是明棠被顶着,滋味很不痛快。
谢不倾头一回去潇湘阁里逮她的时候,彼时就带着这佩剑。
当时那剑柄抵在她的腰侧不过一会儿,就将她的腰间压出一块儿淤青,接下来几日都疼的厉害。
明棠也算是吃过它好几回亏了,只觉得苦不堪言,忍不住想要伸手将它拨开,小小声地抱怨:“大人,可否将佩剑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