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意—— by休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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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忙之中,也赶回来参加了叶绾绾的毕业典礼。
叶绾绾笑意盈盈抛起了学术帽,骄傲抬起下巴:“我毕业了。”
周聿白递过去一份礼物:“可喜可贺。”
周思旻前一天带着叶绾绾兜风,在酒吧喝醉了,宿醉头疼,缺席了今天的典礼。
“聿白哥哥,我很久没有联系你。”叶绾绾直接问,“你跟钟意断了吗?”
周聿白皱眉不语。
她咧嘴笑:“我现在可以做选择了。再问你一次,如果我选择跟周思旻在一起,你怕不怕?你知不知道周思旻可是眼巴巴求着我。”
他单手揣兜,抽起了一支烟:“你的选择不是衡量,也不是较量,不如再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更合适的选择?”
“一切世俗意义上的适合和匹配?”
“对。”
银行投资案的项目结束。
周思旻在美国也没什么,索性和周聿白一起飞回国内。
这么爽快回国的原因,也是因为叶家有别的安排。
叶绾绾大学毕业。
叶家父母打算带着叶绾绾回国,一来是探望国内亲友,二来也是和天恒谈进一步的合作。
行程安排就在不久之后。
周聿白笑道:“我妈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准备了,那我在国内等叔叔阿姨。”
“好几年没有回国了,能看见老朋友,想一想也是激动万分。”叶父拍拍周聿白的肩膀,“不要太隆重啊,都是自家人,到时候随意些。”
“明白,私事随意,公事隆重。”周聿白道,“我和父亲在天恒等您,爷爷好久没有出山,也请他老人家出面,坐镇天恒集团。”
“就这么说定了。”
作者有话说:
还没写完,心好累……
周思旻跟着周聿白一道落地临江。
“我听江阿姨说这段时间你把绾绾哄得挺开心的, 叶氏集团对天恒在北美市场的开拓很重要,你跟她怎么相处我不管,但别惹事。”周聿白叮嘱弟弟, “你注意点分寸。”
周思旻在他面前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可是叶家的小祖宗,我怎么敢?怕不是被全家人剥皮。”
他凑到他哥面前:“您这不是还要去欧洲拜访合作商, 怎么不嫌折腾,先绕个大圈子回国转机?”
周聿白四平八稳:“回公司有点事。”
“得了, 公事在哪不能处理,还是回去见人啊?”周思旻嬉笑,“您瞒得过谁?”
周聿白薄唇微勾,低头藏笑。
不置可否。
他的确在国内未待太久,又去了欧洲出差。
周思旻回临江当然也没闲着。
现在临江是温瀚文把控着, 温慈柳也是要求周思旻跟着舅舅好好学。
他还年轻, 其实心思活络,这几年温慈柳纵着他玩腻了,也应该知道收敛。
现在开始也不晚。
人的目光当然应该放得更长远。
十年二十年之后, 几个儿女都已经是青壮年, 能成为父亲的左臂右膀。
最后结果也未知。
现在要紧的是好好爱护丈夫的身体。
如果临江这边无事,也许该考虑考虑搬去北城, 夫妻镇日相守,家宅和睦。
至于叶家要回国探亲, 也要拜访周家,周聿白和周思旻也交代得很清楚。
周家这边也是满心欢喜等着。
两家这次往来。
一来重点是公司之间的合作事宜。
二来也是增进叶周两家的感情, 也许以后关系能更近一步。
梁凤鸣当然是最喜上眉梢的人。
至交好友重逢,再涉及儿女公司的事情, 怕是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
只是周家待客的这些礼数, 各类大小事宜的操办, 当然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夫人。
也是温慈柳。
温慈柳也极为看重此事。
听到消息后,早早地带着思筠和思潼到了北城。
天气渐热。
周老爷子和老太太从堪崇巷搬到了周家那座偌大的庄园里。
这家里其跟景区没什么大差距。
走了半日都看不见一个人影,湖里栽了半池莲花,现在这个时季荷叶田田,莲花初绽,旁边的六角凉亭对面还搭了个仿古的戏台子。
整个园子里建了好几栋风格各异的别墅,却单单只住了周老爷子夫妻俩,也是有些寂寞。
温慈柳过来,顺道就在家里住下。
一来是让孩子陪伴爷爷奶奶。
二来也是忙前忙后打点各类事情。
这几个孩子里。
思旻有些混不吝,思筠又有些娇惯。
但思潼不一般。
他年龄小,受周安和独宠,又精心栽培,音乐马术地理围棋礼仪各类都好好教着,一坐一动极有教养。
又是小男孩的天性,每天在花园里活蹦乱跳,倒是给周老爷子夫妻两人添了不少乐趣。
温慈柳也是娴静淑柔的性格。
周家人从来没见她惹事,更没争过闹过什么,做什么都是静心柔性,家里的一日三餐,她煲汤煮菜的手艺,细致入微的观察和体贴,都很能讨人好感。
即便周老爷子夫妻冷眼看了她二十年。
对比梁凤鸣那说一不二的耿直脾气,再到这位绕指柔的儿媳,心里那些成见也就不再去提。
周安和有心提了句。
这么大的庄园,不如让慈柳和孩子们都搬过来住。
他也一道住回来,省得时不时往临江跑。
人一多,家里自然有了烟火气。
“我也想每天陪着爷爷下棋,钓鱼。”思潼插嘴,“还有去摘藤上的葡萄。”
周老爷子摸着思潼脑瓜子:“行啊,那就找个时间搬过来吧,一直住在临江也不是个事。”
“谢谢爸爸。”温慈柳微笑偎依着自己丈夫。
温慈柳到北城后,还去见了钟意。
约的时间不凑巧,钟意上完陶艺课才赶过来。
“温姨。”
“意意,好久不见。”
钟意一身清新随意的妆扮。
素颜干净,长发松松挽起,穿文艺的白色宽松长裙,帆布鞋,只有挂在肩膀的碎花布包鲜亮明快。
温慈柳次次在临江见她,都是精致无暇的模样,鲜少看见她这副模样,细细地多打量了几眼。
她眉眼皎洁,脸颊饱满。
未施粉黛的脸庞晕着健康红润的光泽。
女演员都要节食控制体重,荧幕上看着刚好合适的身段,其实已经是极瘦。
钟意的确是眼见着胖了一点儿。
“听聿白说你最近很少出门。”
“只是很久没出去工作。”钟意笑道,“每天的生活还是很充实,跟朋友出门喝茶聊天,上课、逛街吃饭什么的。”
“娱乐圈的工作也很辛苦,不做也罢。”
温慈柳跟她聊起工作,安慰道,“这个圈子里的朋友真心难辨,笑里藏刀、恩将仇报的人也很多,我也听说了一些事,很替你不值。”
说的是唐柠的事。
钟意勉强笑笑,神色也黯淡了许多。
真实的情绪难以掩饰。
“聿白都是为了你好,有他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你要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温慈柳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笑意清浅瞟了眼钟意的肚子,“我也算是看着你俩一路走过来,希望你们幸福快乐。”
“谢谢温姨。”
“看到你们这样,我也会想起我年轻的时候。”温慈柳叹了口气,“我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有了思旻,一晃二十多年过去,物是人非,谁也意料不到人生路会怎么变化……”
钟意怔了怔,下意识抚了抚裙下平坦的小腹。
“您那时候……觉得幸福吗?”
“很幸福。”温慈柳柔声笃定道,“在剧院遇见那个男人,是我这辈子最离经叛道也是最刻骨铭心的事情,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他也没有让我失望。”
“是么……”钟意喃喃。
“对了。”温慈柳临走之前道,“聿白有没有跟你说过,过阵子叶绾绾和她的父母回来北城,有关两家的合作往来……我这阵子就忙这个,聿白在公司肯定也忙得不可开交……”
她拍拍钟意的肩膀:“自己的幸福,要努力抓在自己手里啊。”
“我明白,谢谢温姨。”
确如温慈柳所说。
周聿白忙得分身乏术,很少会再到她这儿来。
但钟意依旧会如同以往那样,很细致地跟他述说自己的生活。
他很少回她。
也许这已经是种接近鸡肋的感受。
见不见面,想不想见,都变成一种无关紧要的想法。
周聿白在跟董事会那帮元老周旋完之后,头疼之际,也会想一想要去哪儿过夜。
很多次还是避开了去找钟意的想法。
在他的想法里。
没有必要把过多的情绪投入在没有回报值的人身上。
但如果过去。
钟意也会很精心地做准备,若无其事地跟他聊天说话。
只有床上才是融洽的、毫无隔阂的。
并不是毫无隔阂。
两人依旧恪守着严谨的避孕措施。
要是折腾得实在太累,钟意习惯晚一点起。
她坐在床沿,伸手去捞床尾的晨袍。
拱起被他抚摸过无数次、弧线纤细柔美的脊骨。
身体各处留下的暧昧痕迹。
被干干净净的白色晨袍一掩,只剩下一张娇懒清丽的面孔。
周聿白倚在露台抽烟,神色淡淡,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过来。”
她迈着酸软的步伐过去,被他一手掌控住腰肢。
“我还以为你走了。”
他深深吸了口烟,刻入肺腑。
循着她的樱唇吻去。
撬开她的贝齿,搅缠着她的舌,吮吸她的香津,扫荡她敏感的下颚和舌根。
淡淡的烟草味始终在两人唇舌间萦绕。
钟意被吻得呼吸不畅,又被呛得满面通红。
她其实面皮薄。
常有面红耳赤的时候。
勾引他的时候会窘迫,床上太露骨的时候会羞耻,哭得时候更是如艳霞扑面。
周聿白看她雪白小巧的耳朵红得滴血,若有所思又觉得索然无趣。
果真到了那一刻。
她站在人前,又会是副什么神色。
叶家人如约到了国内。
私人行程是拜访国内亲眷,也要来拜访周老爷子夫妻,和梁凤鸣好好叙旧。
公事自然也是要到天恒来,坐下来好好谈谈以后的合作。
此前已经明说过。
公事公办不讲交情,私下相处就随意些,不必搞得太隆重。
话虽如此,温慈柳还是安排了一场半公半私的社交宴会。
请了周叶两家的亲朋好友,也请了梁凤鸣,甚至还有北城圈子里的有来往的名流巨鳄。
排场甚大。
算是周氏的董事长夫人第一次张罗这种局。
叶绾绾开玩笑问周聿白会不会带女伴。
他认真想了想,剑眉一挑:“女明星算吗?”
“你敢吗?”叶绾绾拗起下巴,“宴会上那么多人,你敢带她出来。”
“有什么不敢的。”周聿白淡声道。
“那你带好了,我就跟着周思旻。”叶绾绾咬唇,“我会挽着他的手,和他跳舞。”
“也许思旻另有人陪呢?”
当日来了杨韵诗。
被梁凤鸣带来的,还特意去温慈柳面前套了下近乎。
有以前那么点渊源在——周思旻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扭头就走。
温慈柳笑意也不达眼底。
周聿白带了唐柠来。
当日赵晟和张三都在,唐柠没在他身边呆太久,最后跟着张三公子走了。
他说要带女明星,自然不是故意逗叶绾绾玩。
梁凤鸣和周家人神色各异,叶家父母的眼神也有些探究。
叶绾绾莫名蹙着眉头,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去找周思旻玩。
梁凤鸣本就喜欢叶绾绾,加之叶绾绾对周聿白有意。
其实本是件极其明朗的事情。
只是周聿白的态度……
晚宴散场之后,梁凤鸣忍不住出声。
“你不是答应过妈,和绾绾好好相处?怎么最近闹得越来越僵?”
“还有那个唐小姐是怎么回事?”
“妈,我可以联姻。但我这几年对绾绾,就是把她当妹妹看……您和叶叔叔江阿姨觉得现在这时候合适吗?我想要的和绾绾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对等?”
“总要等每个人都想明白,才能好好对待这个问题。”
梁凤鸣皱眉愠怒:“那你也不能把那个姓唐的带来这种场合,你有没有看见你叶叔叔江阿姨和你爸、温慈柳和其他人的表情?”
周聿白沉默不语。
这场晚宴之后,后面都是私下自家人的相聚。
随和些、也轻松些。
公事方面。
天恒对这次叶氏的来访极其重视。
叶氏以银行和消费电子发家,能有这样的助力,对集团未来的发展可谓如虎添翼。
天恒不仅安排了集团参观和专项方案的宣讲,也有基地和一线的走访。
连周老爷子都出山,董事会的成员也纷纷出席。
甚至邀请了媒体和记者采访。
当日的集团楼下的电子屏滚动的是叶氏集团和天恒的合作资讯。
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铺着红毯的礼宾入口。
财经和科技记者捏着话筒抢话题。
新闻一出。
当日天恒的股票直接涨停。
叶绾绾穿了身得体的西装裙,也跟着父亲和叶氏其他成员来了天恒。
周老爷子和周聿白、周思旻自然也是重要陪客。
宾主相谈,一切都极其顺利。
只是在最后结束阶段——
周聿白站起身来,单手撑在宽大的办公桌边缘。
做抉择似的沉默,最后勾指松了松领带。
他不说话,剑眉微拧。
下颌线条便显得极为冷峻,气质又凛然。
在座诸人都觉得定然有事。
纷纷投来视线,等他说话。
周安和开口:“聿白,下面还有什么安排?”
周聿白压着眉棱,淡淡扫一眼在座诸人,淡声道:“还有个临时董事会议。”
“请所有董事会成员,不管以线上线下何种方式,全部出席,请爷爷陪席,此事或许和叶氏的合作也有重大关系,恳请叶董事长在此稍后片刻,其余闲杂人等,我要求全部暂离,直至会议结束。”
“临时董事会议?这是什么情况?”
“到底有什么事?”
“聿白你卖什么关子?”
他眉眼镇静锐利,声线平和,却带着游刃有余的底气:“事关天恒集团的重大决策。”
十位董事全部出席。
会议室窃窃私语,外层办公室的员工也开始交头接耳。
周安和周老爷子等人还对此处境感到莫名。
只有周聿白岿然坐着。
最后是李总助迈着沉甸甸的脚步走上台,扬起手中的文件,清清嗓音:“周聿白先生已经超过周安和先生6%的持股,成为天恒第一大股东,并和27家投资人达成了一致行动人协议,拿到了天恒64%的投票权,在此——”
“这,这什么意思?”
会议室一片哗然。
李总助手上的文件,白纸黑字,都昭示着天恒的易主。
周老爷子和周安和面面相觑,震惊难言。
周聿白在父亲和祖父的视线下,缓缓站起来,挺直了肩背,回以漆黑锐利的眸光。
他的嗓音清楚沉重地落下:“在此,我要求撤销周安和的董事长职位,取而代之,我周聿白成为天恒集团下一任董事长。”
“聿白,你胡闹什么!!”周安和拔身而起,面皮涨得通红,连连拍桌:“你这事有没有跟家里商量过,挑今天的日子开这个玩笑,你这什么意思?!!”
周老爷子亦是扶着拐杖站起来:“聿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聿白勾起薄唇微笑,如春风拂面般温润无害:“当然,由于今天的临时董事会通知时间过短,并不符合公司章程,我也并非名正言顺的会议召集人,正式董事会将在明日正式召开,现在会议结束,请各位董事离席、下线。”
各位董事相继离席后。
周安和怒气冲冲走到周聿白面前,扬手给了他一个耳朵:“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手里原持的那些股份是谁给的。”
周聿白偏过头,舌尖顶了顶腥甜发烫的颊壁。
他散漫笑笑,眉睫凌厉阴沉,嗓音低冷:“您再生气也没用,公司不讲情分,只讲利益,我拿到了天恒的绝对控股权,您就算再想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天,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你,你……”
周老爷子见过无数风浪,天恒也是他一手创建,亦是沉声恨道:“聿白,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又是何必?”
公司早晚都是他的。
亲父子之间,这又是何必。
周聿白垂眼: “爷爷,您有所不知,我已经给爸留了八分脸面。”
他冷冷扔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摊在桌上一双修长的手岿然不动。
“临江总经理温瀚文今天已经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那可是董事长的大舅子,这么多年,临江分公司在他的管理下,千疮百孔一本烂账,受贿金额几乎占了天恒整年的利润,每一个项目,每一笔投资,其中有多少授权是来自董事长?还有临江南郊的那块地,天恒评估了多少轮,投入了多少亿,其实根本就是个无中生有的项目,那块地的所属权根本就不在天恒,但这个项目可是董事长亲自特批,这些钱都流去了哪里……”
周安和听他一笔一笔细细数来,也禁不住手脚发软,脸色发白:“这,这……”
周老爷子急急翻起了那堆文件,心头暴跳,厉声发问:“安和,这怎么回事?”
周聿白闭了闭眼,冷声道:“现在公司楼下就有媒体和记者,现在这件事被我压着,要是捅出去,问问全体董事愿不愿意,看看公司股价会跌到多少,还有所有小股东的利益,要怎么解释董事长的所作所为?董事长又如何跟调查部门解释自己的清白?又怎么跟叶叔叔解释未来二十年的合作战略?”
叶父已经被请李总助请到了会议室,也听到周聿白的这些话。
心情复杂地站起来:“这涉及到周氏和天恒,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企业合作考量诸多……”
周聿白站起来,缓步走到周安和面前。
双手撑着桌面,弯下腰,锐利冷淡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父亲。
“爸,您亲口说过,公司的未来要交给我,我就是天恒的接班人……我现在有股份,有控制权,有证据,您不如就在明天的董事会上赏我一个面子——”
他微微一笑,正色道:“您由于身体原因无法续任董事长一职,将所有职务转给长子周聿白。”
“我也是为您着想,您膝下还有弱子娇女,思潼还很小,您又在公司鞠躬尽瘁二十余年,辛苦劳累,不如早点退休,回归家庭,爱护弟弟妹妹们,您觉得呢?咱们周家依旧是家宅和睦,人丁兴旺,三代幸福。”
周安和颤颤巍巍坐着,汗流浃背,一言不发。
他如何能想——
有一日能被儿子从后背捅刀赶下台。
“爷爷,您意下如何?”周聿白转向周老爷子,“我虽然年轻,也许没资格撼动董事会那帮元老,您要是不放心,不如看着我,看着我一步步把天恒拿下,坐稳这董事长的位子……如果有一天我让您失望,您也可以把我赶下台,您毕竟是天恒的创始人,也是我最尊敬的长辈。我只听您的。”
周老爷子闭着眼,极疲倦地长长叹了口气:“这种家丑,回家再说吧……楼下的媒体,让他们散了……这事也别走漏了风声,我还睁着眼睛的时候不允许周家出丑闻。”
周聿白上前扶住周老爷子。
老爷子颤颤扶着拐,走向叶父:“叶董……今天本来是个待客的大日子……真是让您看笑话……丢了周家的脸……”
“走吧,安和,回去吧。家里人都还等着,等着我们这些人回去热热闹闹吃个饭,这件事等回去后,你跟家里说吧……”
作者有话说:
啊,怎么这么长。。写到死都写不完的感觉~
下一章差不多就是家里舞台~
这事结束就分手啦。
楼下媒体突然散去,对叶氏的专访也临时暂停。
员工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顶楼董事办的一行人乘坐私人电梯悄然离去。
各人神色凝重。
只有周聿白从容冷厉, 毫无波澜。
消息同时传到了周家,温慈柳正在煲汤。
今日晚上有个家宴。
是周家做东, 请叶绾绾和父母到家里吃个便饭。
她接到周思旻的电话,心头遽乱, 牙关咯咯打颤,身体发抖。
“咚——”
炖盅打翻在地,溅了满地的瓷渣。
温慈柳弯腰去捡,把滚烫的瓷片摸在手里,尤未察觉手指生疼, 蜿蜒往下淌着鲜血。
她面无血色, 方寸大乱。
公司的事情她不懂。
但温瀚文的确一早从公司被带走,临江那边突然一团乱。
温慈柳紧紧攥着手里的那块瓷片,痛意直抵心底, 才让自己平息下来。
梁凤鸣今天就在周家陪叶母。
受温慈柳的盛情相邀, 叶家这几日就住在周家。
她完全不知此事,收到消息后几乎完全愣住, 失态打翻手中茶水,不敢置信追问:“这可是真的?这是真的?”
最后开怀大笑:“好啊,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周家亦是乱哄哄的一片。
不管公司如何铁面无私,但家里只有父子孙辈。
周家的主心骨依旧是老爷子。
老爷子把周安和、周聿白都喊进了书房。
“哐”地关上门。
周老爷子那根黑油油的拐杖抽在周聿白背上, 发出低沉闷闷的响声:“聿白,你翅膀硬了, 费尽心机坑自己亲爹?”
“爷爷平时怎么教导你的?当着所有股东的面闹成这样?!!!”
周聿白不躲不避, 面色坚毅。
任拐杖雨点般地砸在后背, 沉默不语。
老爷子又去怼自己儿子,怒不可斥:“安和,你作为堂堂一个董事长,又干的什么好事?这么多把柄,一件件一桩桩,你,你妄为天恒董事长!!”
周安和脸色灰败,佝偻着背。
一副衰败之相。
祖孙三人在书房关了许久。
并不是如何选择的问题。
眼下已经无路可选,只是如何把这桩家丑平息下去。
周安和沉郁痛心,完全不知儿子此出的背叛是出于何种居心。
几乎是声泪俱下:“聿白,难道爸对你不够好?对你的栽培和厚赏,天恒早晚都是你的……”
周聿白狭目微垂,沉声道:“我也是为了您着想,我早日接手公司,您早点陪伴妻儿……不知道有什么错?何况,临江公司的事情证据确凿,明眼人一查便知,只要温瀚文认罪,就有人帮您瞒下,若此事被人知道,天恒声誉岌岌可危,又如何和全体股东交代?爸,希望您能体谅我的一番心意。”
父子两人黯然,长久僵持。
最后周老爷子长叹,发话:“安和,明天的董事大会……就这么办吧,聿白年龄也不小,让他试试……”
周安脸色铁青,颓然跌坐在椅上。
书房的门被打开。
外头已经围了一圈人。
温慈柳脸色苍白,强颜欢笑,手上缠着一圈渗血的绷带,被周思旻扶着,身姿摇摇欲坠。
周老爷子挥手,笑道:“没什么事,今晚不是还有家宴,走走走,吃饭去。”
这种事,叶家本不想掺和。
只是盛情难却,这几日就住在周家,实在躲不开。
但周家若无其事,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出席。
这顿饭气氛诡异,吃得尤其压抑。
最后散席。
周老爷子留几人在客厅谈事,开口道:“公司那边……以后就由聿白接班,安和身体不好,暂时就在家休息,明天董事会上会公布此事,要是外人问起,大家也不必多说,这是公司的决定。”
众人沉默。
温慈柳含泪咬着唇,坐在周安和身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禁不住颤抖。
这么多人里,只有叶家和梁凤鸣才是真心高兴。
叶父笑道:“后生可畏,聿白能力卓绝,天恒交到他手上,自然是蒸蒸日上……”
梁凤鸣喜上眉梢拍拍周聿白的肩膀。
谁能料到今天的扬眉吐气。
老爷子又转向叶父:“叶董,叶氏和天恒的合作……还望您再考虑考虑,您从小看着聿白长大……公司层面的问题,天恒也不会坐视不管,当然是肃清荡明,不会坐视不管。”
“爸——”
温慈柳的泪哗然滚下。
她挣脱丈夫的手,一双眼通红如血,脆弱无助地跪在老爷子椅边。
温慈柳哽咽道:“我知道我在这场合说不上话,也不应该开口,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我看见安和,早上出门他还是好好的,刚才回来,全身冰冷,刚才吃饭,他滴米未进,一直强打着精神陪笑……我不懂公司的事,可我懂他的辛苦,我懂他的心寒。”
女人的哭声颤颤巍巍,听得人心软,“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累字,没有一日是轻松有闲空的,在工作上殚精竭虑,回了家还要忙着各种文件项目,但凡公司有个电话,他起身就走,他头上的每一根白头发,都是为天恒熬出来的,在董事长的位子上兢兢业业做了二十年,我知道他的抱负和对公司的寄托……前几天他还在跟我说要拓展国外市场,要如何如何,我不知道公司的事情,但我知道他的热血和愿望,爸,安和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您知道他的性格和作风,他尚在壮年,突然就让他抽身后退?让他一腔心血付诸东流,您让公司员工怎么看他?让北城的亲朋好友如何看他?您让他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