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喂了科举文男主(美食)TXT全集 by球球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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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叛变呢?徐桃清了清嗓子:“可以做甜的。用艾草挤出来的汁揉面,里头用炒得香甜的红豆沙做馅儿,口感比这白面的好。可惜过了时节,明儿个清明时候给你做。”
“过了也不怕,艾草啥时候都有,横竖不吃艾草叶,只要些汁液便是。明儿个我就去寻。就算没寻到,还有其他的菜蔬也是绿色的。”付洛瑶这下高兴了,吃得越发欢快,又伸筷子到下一道菜:“这又叫什么?直接吃吗?”
徐桃看了一眼那盘蒜泥白肉,略一思索:“那叫白玉卷,蘸着这个蘸料吃便是。”
付洛瑶夹起一卷,蘸了蘸料后放进嘴里,蒜香直冲脑门儿,接着是红油的香辣滋味。半肥半瘦的肉卷里还藏着一片黄瓜,柔韧与脆嫩交相辉映,可真是又爽口又新奇。她连连点头:“果然这豕肉,还是得吃你的手艺,旁人怎地都做不出这味。”
说到猪肉,徐桃还是万分感谢几十年前那位穿越卷王前辈,要不是他位列宰相推动了种植业和畜牧业的发展,这会儿哪有她这后人乘凉的机会。徐桃笑着谦虚道:“喜欢就多吃些。”
又有微风吹过的树叶沙沙作响声,又有旁边付洛瑶姐弟们的拌嘴,还有付母时不时的关怀,徐桃这一顿饭用得舒心极了。饭毕,付洛瑶要给他们泡茶。徐桃看到她放下来的盐罐,连忙起身:“方才瞧见有果子,不若,我给你们做点儿果茶如何?”
徐桃话音刚落,就见桌边几人齐齐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付洛瑶立刻起身道:“那就有劳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阿珩,方才那鱼就属他吃得最多。”
徐桃笑着起身:“我瞧见可是有桑葚?将那个洗净便是。”
付珩跳起来:“我去。”
看见他的背影,徐桃和付洛瑶相视一笑,便往厨房去了。
徐桃看了一眼各种食材,瞧见了乌梅,拿了几颗出来,正在清洗,便见付洛瑶抱着几个茶包过来:“喏,好几种茶,你看看哪个最好?“
这会儿茶是金贵物事,寻常人家基本上少有喝的,就算有也就一两种,付家竟有这么多。徐桃也没问,只是随意挑了一种:“这就尽够了。”
徐桃拨旺了炉子里的火后,站起身来选起了茶。她一一闻过去,这才忽觉得身边骤然安静了下来。她抬头,正对上付洛瑶看向自己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你……”
话一出口,两人又同时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笑出声来。徐桃正要开口,付洛瑶抢先道:“你先说。”
行吧。徐桃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阿洛,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付洛瑶拆茶包的动作停下,“什么打算?”
徐桃看向她:“你是打算一直在坊门口开朝食摊吗?”
作者有话说:
给吃食取名,徐桃已初步习得大唐人民的风格。
厨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响声。
付洛瑶闻言一怔:“阿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桃微笑着看向她:“还记得咱们第一次一道用饭那天,我在卖玉尖面那家食肆说过的第一句话吗?”
付洛瑶不假思索:“当然记得,你说,哪日你能挣得此样店,足矣。”她顿了顿:“莫非,你想要盘一家店铺?”
徐桃摇摇头:“这会儿就算是把我手上的钱全丢出去,也不够一个小铺子一个月的赁钱。”
“那你提起这话的意思是……”
徐桃揭开锅盖,将乌梅、玫瑰花、茶叶和冰糖一并放入其中煮起来:“你有数过你的摊子一早能有多少位客人吗?”
“以前的话,大约一天是三十左右。自打你来了之后,可能有四五十。”
徐桃拿起刀,开始切起了桑葚:“这段时日我仔细观察过坊门的情况。摆摊的大约有二十,朝食的话,一位客人通常只会选择一个。我最近出了些新吃食,大约一早能有七八十的客人。而其他的摊子,还比不上咱们两个。这样算下来,早上选择在坊门用早餐的人也就是五六百。”
付洛瑶细想想,点头:“差不多是这样。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多多吸引客人吗?”
徐桃摇摇头:“在坊门口用朝食的人,一是要上朝的官员,二是需要出坊门读书或做活的中等人家。无论是哪类,他们一是只会买一家,二是吃食要出得快。不仅是咱们手快,还有食物出得快。你的饼烧一炉有限,我的蒸笼蒸一回也有限,这是必须等待的时间。”
徐桃拨弄着锅里的茶,用小勺舀起一点儿尝了尝,点点头:“再多,不光是火候来不及,咱们和面备材料也吃不消,准备时间至少要再提前半个时辰。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最多能多卖十多二十个人就顶天了。如此一算,实在不合算。“
付洛瑶听到这里就明白过来徐桃的意思了:“我明白了,阿桃的意思是,坊门这边的生意,这会儿就差不多到头了。”
徐桃将煮好的茶舀到一只大碗中,还调了调味,不禁有些遗憾没有奶盖之类的东西,缺了点儿灵魂。她将桑葚切成小段,单独装在一只碗中,这才冲付洛瑶一笑:“正是。虽说小铺子还赁不起,但是一只小摊子还是可以的。怎么样?要不要一道?”
付洛瑶方才大概猜到了,但是徐桃说出来,她心中还是十分澎湃。昨日去办宴席,徐桃的手艺就让她大开眼界,也知道徐桃这朝食摊估计不会摆太久。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吗?她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我们一道吗?”
“当然。我说的一道,就是你一半,我一半,从出资到经营,再到收益,咱们都对半分。”
以徐桃的手艺,付洛瑶丝毫不担心赔本干不下去的问题。只是……她按住澎湃汹涌的胸口:“可是,你一个人支摊子,不是会赚得更多吗?你为何会喊上我一道?”
“方才我就说,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徐桃眨眨眼,“再说,普通的摊子竞争力有限。我要做的摊子,需要一个搭档。走吧,我们把茶饮端出去,然后我慢慢跟你说。“
什么摊子还需要搭档?付洛瑶一头雾水地端着托盘,与徐桃一并出去了。
暗红色的茶汤中放入了一些桑葚,搅拌一下,端起来抿一小口,那股酸酸甜甜的滋味滑过味蕾,方才用过饭食的油腻感登时消散了。
付母和付洛瑛喝了都赞叹不已,随后付洛瑛就扶付母去午睡了。付珩眼睛亮晶晶的,两口就将自己杯中的饮完了,又去倒:“太好喝了,若是再甜些就更好了。”
“去去去,你有得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嫌不够甜自己做去。”付洛瑶赶走了付珩,转头喝了一口,“我觉得,这汤就可以放在咱们的摊子上。若是夏天再放些冰,估计滋味更足。”
这就咱们摊子了,果然自己没看错人。徐桃托着腮,笑盈盈地品了一口:“夏天就没桑葚了。”
“没有桑葚,也有桃子葡萄之类的嘛。难道偌大的长安城还会缺了果子不成?不是我吹,就凭着饮子,咱们摊子就能做成长安城独一份儿。”付洛瑶自信一挥手,“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摊子?”
徐桃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开始给付洛瑶画起了饼。付洛瑶开始还能跟得上,听到后头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完全被震住了。
待得徐桃告辞离开,付洛瑶这才回过神来,送了她出门。待得徐桃都走得不见了,她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光顾着问摊子的事情,她想要问的话都忘记问了。明早在坊门口摆摊的时候,她一定要记得问。
由于太过兴奋,付洛瑶到坊门口的时候还在打哈欠。她刚安好推车,便听见对面赵三娘得意的声音:“呵,那徐小娘子不光做坏了贵人家里的宴席,又在比试中输给了我,怎还会有脸面来这坊门口?”
付洛瑶一个哈欠刚打到一半,听了这话差点儿没把自己呛到:什么玩意儿,这赵三娘说的人是她认识的徐桃?
众人一听徐桃遭了,心中先是一喜,又半信半疑:“徐娘子做坏了贵人家的宴席?真有此事?若真如此,她怎还会有心思跟你比试?”
付洛瑶手中的刀往菜板上一掷:“别信口雌黄,前日宴席儿与徐娘子一道去的,何曾做坏过宴席。没事别编些瞎话!”
立刻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怕是你臆想出来的吧,把梦当成真的了!”话音一落,众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赵三娘一怔,立刻反驳道:“她如何想的我怎知道。昨日我在当铺门口碰到她,是她主动提出要比试的,亲口承认输了的人也是她。若非她做坏了宴席,她昨日怎会去当铺?”赵三娘见付洛瑶还不信的模样,冷哼一声:“若是你不信,你去当铺问掌柜和小二,就知道我说的真不真了!”
当铺?她怎会去当铺?难道这就是她昨日晚到的原因。付洛瑶握紧刀柄陷入沉思。直到身侧传来熟悉的打招呼声,付洛瑶才回过神来,立刻拉着徐桃到一边低声问道:“前日你去当铺了?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作者有话说:
啊,你们真的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吗?
◎打脸的快准狠。◎
徐桃眉毛微扬:“你从哪知道的?”她还打算今天给付洛瑶说呢,怎么付洛瑶就知道了?论理,不该有其他人知道呀?
“我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付洛瑶倒吸一口凉气,“是不是那日我走后,程二郎带人又为难你了?”她越想越惊心,忙拉住她的胳膊:“他,他不会逼迫你做什么你不想做的事了吧?”说话间,她一双眼瞳愤怒得仿佛要喷出火来!
徐桃的胳膊都被她捏得生疼,忙用另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等等,什么程二郎?跟他有什么关系?”
正目眦欲裂的付洛瑶眼瞳蓦地睁大:“啊?不是程二郎,那难道是周老丈?”
怎么越说越歪楼了?徐桃忙问道:“你从何处听来的?听到的内容是什么?”
付洛瑶下巴冲对面一抬:“喏,就是那赵三娘说的,说是你弄砸了宴席的事情要赔偿,所以你去了当铺,还什么比试输了她。”
果然是她。徐桃啼笑皆非地松开了付洛瑶,走到推车前:“原是这样。我是去了当铺,但是与程家无关,是因为其他缘故我自己要去的。”
“到底怎么回事?”付洛瑶听到前半句刚松了半口气,后半句又提起心来,“你是急用钱吗?需要多少,我这里还有。”说着她就去掏钱袋子了。
“不,我不是因为缺钱去的。”徐桃按住她的手,瞧见有客人往这边走来,只得匆匆道,“待今日收摊我再与你细谈。客官,要来两个云朵玉尖面吗?长安城独一份儿的!”
付洛瑶瞧见徐桃一切如常,心里也松了口气,开始张罗自己的摊位了。
其余那些本就半信半疑的摊主们一瞧见徐桃这模样,立刻更不信赵三娘:“赵三娘,你如此说徐娘子,怕是嫉妒别人比你生意好吧?”
被戳破心思的赵三娘脸上略有些讪讪,随即昂起头:“放你娘的屁?我嫉妒她个小丫头片子作甚?前日那郎君邀请她去做宴席可都听见了!你问问她到底去当铺没!”
付洛瑶将手中和的面往案板上一拍:“赵三娘,素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近日里你多番挑刺我们也没跟你计较,并不是我们怕你。你嘴里放干净点!”
赵三娘一手叉腰:“怎么?敢做不敢当?如果她没搞砸宴席,那昨日她为何没敢来摆摊,那郎君为何没来她摊子上买朝食了?”末一句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
这一句出来吼,现场登时一静。在众人的打量中,徐桃十分坦然地烧着开水:没来摆摊,当然是因为谁在干了个大项目得了笔大奖金后不休息休息?
正值这时,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娘子,今日你总算出摊了!某要两个云朵玉尖面,前日你在拿云宴上做的糕饼,简直让某大开眼界。某做梦都没想过竟有那样的糕饼,真真吃到嘴里就仿佛云朵一般!”
“白三郎说得很是。还有青云那碗汤,看着清清淡淡仿佛白水一样,入口竟是那般滋味。”赵鹏程忙附和道,“某也要两个云朵玉尖面。对了小娘子,那汤会在朝食时售卖吗?”
徐桃给两人装好玉尖面,将纸袋递过去,笑着道:“那糕饼和汤都颇费时,又不能放,朝食着实无法售卖。”
两人接过纸袋,还颇有些遗憾。
徐桃笑道:“不过,朝食虽然不可以,其他时候未必不可以。”看着两人亮起的双眸:“几日后,儿会开一个食摊。若定下时间地点,会写在招旗上。若是有什么想要合作的事宜,郎君们可到时来商谈。”
“定当来捧场。”两人笑着应下,翻身上马,勒马走到道中,这才快马离开坊门。
哒哒的马蹄声中,徐桃感叹着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大唐才子,转头正对上对面赵三娘的目光,冲她一笑。赵三娘臊红着脸避开视线,拉着车子到了离她们远一些的地方,闭紧嘴再不敢乱说。
待得天光大亮,吃食卖空。付洛瑶忙问徐桃到底何事?
“我有一个朋友。”徐桃斟酌了一下,决定无中生友,“她去隆庆当铺里面当了个东西,想赎出来,那日是去跟掌柜谈这事。”
“原是如此。”付洛瑶虽是如此说,还是有些不信,“那谈下来了吗?”
“还没有,掌柜说没有先例,得上报东家。她正托我打听打听这隆庆当铺的东家是谁呢。”
付洛瑶见徐桃说得坦然不似假的,心落了下来,思索道:“这当铺我还真没打过什么交道,也没听人说过。不过,我觉得,若是想打听,恐怕可以寻一个人。”
“谁?”
“就是那日请我们去的那位程郎君。”
程二郎吗?果然与她的想法一样。看来,真得走这一趟了。徐桃点点头:“行,我告诉我那朋友去。”她边说边收拾起了推车上的东西,半晌见旁边的人还未动,抬起头正对上付洛瑶打量自己的目光:“阿洛,怎么了?”
付洛瑶摇摇头,又问道:“真不是你?”
“真不是。”徐桃面不改色心不跳,见她还是不信,加了一把柴,“若是我,那我哪还有钱拉你开食摊?”
这倒是。付洛瑶的心彻底放下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阿桃真是厉害,摊子还未开,客人先定下了。真想赶紧把摊子开起来啊。对了,你说已经初步想好了开摊的地方,在哪啊?”
“走,我带你去瞧。”徐桃推着车。
隔一日后的清晨,平康坊的胡姬酒肆。
天已大亮,二层角落的上房大门吱嘎打开。程熙一面束着汗巾子一面打着哈欠从屏风后走出来,掀开珠帘,大剌剌地坐在桌前:“周阿翁,家中可有事?”
房中是一片旖旎的残样,还有未燃尽的甜香。周老丈目不斜视地进来,双手捧过一沓帖子:“这是老朽昨日挑出来的要帖。对了,最上面是徐娘子奉上的拜帖。”
徐娘子?程熙动作一顿,立刻拿起最上面的拜帖。
下一瞬,涂着殷红蔻丹的手端着一杯温水递到了他的嘴边,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程郎,这还未离旧人处,就有新人等候了?”
“某这三日每日除了去学堂,就来你这里,你还醋呢。这位徐娘子,可不是什么新人旧人,而是手艺高超的一位厨娘。”程熙转头在她颊上一香,“前儿个你赞不绝口的拿云宴,便是她亲手所调制。”他转向周老丈:“徐娘子可有说是何事?”
“没有,她同付娘子跟老朽一道过来,说是要见见郎君。”
程熙刚就着茶杯喝下的一口水喷了出来:“什么,你说徐娘子来了此处?”
作者有话说: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平康坊啊。
一路行来,其他坊就仿佛是早起匆忙的周一到周五,而平康坊就是无忧无虑的周末,不到下午不起床,起床后收拾打扮,又准备赴晚间的纸醉金迷。
可惜没见到年轻貌美的小姐姐。等候时,徐桃正在遗憾,忽听得楼梯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还有程熙的大嗓门儿:“快,将徐娘子请上来。”
周老丈下来请徐桃上楼。徐桃刚迈了一步,衣袖就被身侧的付洛瑶拽住了。她转头,瞧见付洛瑶担心的眸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用唇语道:“放心吧。”
付洛瑶缓缓松开手,压低声音道:“若是不对就大声呼救。”徐桃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付洛瑶蹙着的眉仍没松开过,牢牢地盯着二层的方向。希望阿桃上去一切顺利。
不同于付洛瑶的紧张,徐桃这回来平康坊,除了正事,更多的是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新鲜感。楼梯旁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字画,更时不时能瞧见一些耳熟能详的名字,随便哪一幅拿出去都能镇住场子。而这店竟就将这样大咧咧地挂出来,想是见怪不怪了,果是人才辈出的盛唐啊。
徐桃被周老丈引进的房间一看就是女子的闺房,无一不透出精致,果然是盛唐风流呀。尽管开着窗,胭脂和熏香仍旧没有散尽,端的是一室旖旎。
程熙早候在房中。见了礼两人坐下。他虽做出正襟危坐的模样,但坐在那绣墩上,着实不怎么正经:“徐娘子安好。本应在家中相见才是正礼,昨日某因有事耽搁未归,等会儿要赶着去学堂没法归家,倒劳烦徐娘子跑了一遭。不知徐娘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徐桃微微欠身:“冒昧打扰,实是有要事相求。儿前日见程郎君备了众多名贵食材,兴许识得一些贵人,便冒昧上门了。“
“某祖上行商,家中有一些生意在长安。“程熙笑着承认,“徐娘子可是看中哪个铺子打算开食肆了?”
徐桃笑着摇头:“承蒙程郎君看得起,儿相信总会有那日。待食肆开业那一日,儿定会奉上请柬,备下好宴扫榻相迎。”
既是总会有那日,定不是今日。程熙听出了话音:“徐娘子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儿实有一为难之事。”徐桃敛起少许笑意,起身道了个万福,“不知程郎君可与永宁坊中的隆庆当铺打过交道?”
“隆庆当铺?徐娘子可是急用钱?某可为娘子想想法子。”
“多谢程郎君好意,儿实非手头紧,而是有一友曾在该当铺活当过一物,后想赎回,却交涉无果。”
程熙立时反应过来:“所以,你的朋友是想寻这当铺背后的东家,直接与东家交涉?”
果然是行商之人,一语道破她的想法。徐桃郑重点头:“正是。”
“这事吧……”程熙一改方才快言快语的架势,眉微微拧起,打开折扇慢腾腾地扇着。
徐桃见程熙那般为难的模样,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这是玉尖面的方子,儿愿先以此做定金。若是事成,那日拿云宴上的菜肴,郎君看上哪个方子,儿都愿写下,再为郎君免费张罗一回宴。“
“往常你程二郎总言这长安商贾之事,没有难得住你的。如今,怎么一个小小的当铺东家,就难住你了?莫不是……”圆桌上放下了一副托盘,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徐桃抬头,只见金发碧眼的一个美貌女子冲自己一弯唇角,纤纤之手捧着一盏茶放到自己面前。随即她背过身去:“哼,莫不是你程二郎只是在哄儿开心罢了。”
程熙忙阖扇起身,凑到女子身边:“雪娘,某待你的心天地可鉴,你要什么某没应过,某何曾哄过你?”
雪娘转过身来,手指点点他左胸口:“除了这回让你陪上一陪,儿平日里又冲你要过什么,还什么没应过。呸!说的比唱的好听。真真有事寻你的时候,就这么小一件事,你程二郎就推三阻四的不肯帮忙。出去,你出去!”
程熙忙拽住雪娘的手:“这事某不是不肯帮忙,只是……哎!”程熙转头看向徐桃:“徐娘子,某家乡的银号钱庄当铺,东家都跟公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长安城的当铺,背后怕更是更牵连上穿红着紫的高门。哪怕真打听出来是谁家的买卖,这民想与官斗,犹如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你朋友真个想好了吗?”
徐桃抬起眼帘,只见程熙一脸严肃,旁边的雪娘轻咬下唇,一双美目中也流露出一丝担忧。思绪在脑中浮沉,不由想起昨夜梦见原主的场景。
梦里,原主曾跪在弥留之际的父亲面前,父亲颤抖的手将一封遗训交给她,让她一定要照着这遗训好好传承下去。如今,那封遗训就揣在她的胸口,仿佛一团火在她胸口烧得滚烫。既然原主接下了这一份责任,自己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自当替她扛起这份责任。
徐桃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这其中的利弊儿已与她分析清楚。但那物事对她十分重要,若非走投无路,她也不会选择活当,却不料遇到此事。再者,这件事错的并不是她,她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有什么错呢?她也知道不会贸然与官斗,而是知己知彼,有的放矢。”
程熙点点头:“既是想清楚了,某就应下了你这事。若是有结果,某再知会你。”
徐桃松了口气,双手将叉烧包的方子递过去:“多谢郎君。这是玉尖面的方子,请笑纳。”
“这……”程熙接过方子递给一旁垂头不语的雪娘,“雪娘,前日你不是对云朵玉尖面赞不绝口,转送于你吧。某该去学堂了,下回再来瞧你。”
“算你有良心。”雪娘接过方子,素手轻抚檀口,打了个哈欠,“春日就是乏得紧,恕不远送。”说罢,她转身拨开珠帘绕过屏风,真个就不再搭理了。
程熙笑道:“她这是与某赌气呢,徐娘子莫怪,这边请。”
三人一径下得楼去。下楼时,徐桃道:“程郎君,可否再劳烦一件事?”
见到三人身影出现在楼梯处,付洛瑶立刻迎了上来。程熙与她见过礼后,便骑上快马,径直往学堂去了。周老丈要送两人归家,徐桃道还有事婉拒了。
不一会儿,楼前便只剩下了两人。她们沿着青石板路缓缓走着,付洛瑶这才问起徐桃刚才的事。
徐桃刚与她说道程熙应下,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女声:“徐娘子,劳烦等等。 “
徐桃回头,唤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雪娘身边的侍女。
作者有话说:
很久之后,某日徐桃忽然道:你可曾去过平康坊?
某人脸慢慢红了,摇摇头:未曾。
徐桃摸摸下巴:可惜了,我当年第一回 去,就看见了漂亮小娘子,真真婉转风流呀。可惜只见着一位。
某人:……等等,我老婆居然逛过平康坊?
◎徐桃冲她粲然一笑:咱们这叫未雨绸缪。◎
侍女显是走得很急,过来的时候娇喘微微、鬓发都有些松散了。她轻抚胸口,待气稍匀一些,便急急笑道:“雪娘方才还担心徐娘子走得远了,吩咐儿快些下来,总算是赶上了。”
徐桃笑道:“不知雪娘有何事?”
侍女双手递过一只木匣:“徐娘子方才落下了一件要紧物事,雪娘特命儿送还。雪娘每每春日便有些困顿,方才未亲自送徐娘子,备了些娘子们用的小物件做赔礼,若是娘子不喜,或扔或卖都使得。儿还要回去照顾雪娘,先行告辞。”
徐桃还没来得及推脱,那侍女将木匣一把塞入徐桃怀中,转身提着裙子一溜烟地跑了。
诶!徐桃拿着那木匣,与付洛瑶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脸茫然。还是付洛瑶先回过神来:“你东西掉了怎都没发现,快打开带上吧。”
“我没掉什么呀……”徐桃挑开木匣的锁扣,出现在面前的是满满一盒面脂。
“真香,是什么香呢?”付洛瑶拿起面脂,发现下面还有一个信封,“咦,这是什么?”
看见那信封的一刹那,徐桃的瞳孔蓦地放大。她连忙拿起那信封,自己亲手封的口都没拆开过。她像是验证什么,三下五除二地拆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纸张,果然是自己写的那一份玉尖面方子。
“这……”付洛瑶看到一个标题便转开视线,吃惊地看着徐桃,“这个雪娘为何把这方子又还给你了?”
徐桃摇摇头,翻看了木匣里面,除了这封信和面脂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徐桃又看了一眼信,重新装进信封,忽然脑海里闪过程熙说雪娘赞拿云宴的事。
付洛瑶看着徐桃盯着信封出神,有些担心:“怎么样?不然,我们再送回去?”
虽不知雪娘为何会还给自己,但,这件事程熙能应下,多亏雪娘说了那句话,她本就欠了雪娘一个人情,这下,人情欠大了。徐桃摇摇头,将信重新收好:“不妨事,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谢。时候还早,走,咱们去西市瞧瞧碗碟去。”
次日只有一早上课,用过午饭后就放学了。众人正在收拾东西,忽瞧见隔壁科室有一学子走到他们课室,径直来到第一排靠左的桌子面前:“崔清晔,上回老师命题作诗是你赢了,今日下午有一诗会,再比试一次,如何?”
桌子后的人抬起头来,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程宅外向徐桃问路的人:“下午某还有事。”
“就是就是。”自打上次宴后,赵鹏程自动将崔清晔划成了自己一伙,忙过去隔开两人,“我们等会儿要去东市寻上回夫子说的书,可没空去游玩。”
“你……”那学子胀红了脸,咬咬牙,重新看向崔清晔,“崔清晔,下回考试,某一定能胜过你。”说罢,他冲赵鹏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方源,输了这么多次还这么兴致勃勃,真是锲而不舍啊。”白予鸿也走了过来,“崔兄,不若等会儿一道去西市瞧瞧?”
“某……”崔清晔正要拒绝,忽听得程熙的声音:“赵十二郎,白三郎,你们要去西市买书?”
“是啊。”白予鸿点点头。
程熙面色一喜:“某也去!”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笑道:“程二郎怎地今日洗心革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