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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你这样御夫的!—— by范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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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
“你和李既演在床上的声音。”萧瑾神情自若,仿佛只是在和虞子钰论道。
虞子钰涨红了脸,窘迫难当,摆摆手道:“你听错了,可能是外头妖魔的声音,别多想。”
萧瑾直直盯着她,视线炙热得可怕:“你说过,不管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是吗?”
“当然了,我是你师姐,祖师娘让我教你悟道,我肯定要为你答疑解惑。”虞子钰信誓旦旦。
“你和李既演一起睡,很开心吗?”萧瑾突然问道。
虞子钰遮遮掩掩:“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外胡说,我只能告诉你,确实快活似神仙,其余的就不能说了。”
萧瑾指尖慢慢卷起书页一角把玩,“真羡慕你们能这么玩,我都还没玩过。”
“等以后你成亲了就知道了,现在不要问太多,还没成亲不能想那种事儿,不吉利。”虞子钰抢过他的书,哗啦啦胡乱翻动,准备给他讲道。
虞子钰和萧瑾相处的时间越发密集,一碗水是永远不可能端平的,尤其还是对于虞子钰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一门心思放在小师弟身上,对于李既演自然是忽略了不少。
让李既演更为不安的是,原本虞家人对他这个女婿,赞不绝口。自从萧瑾拜为虞子钰的师弟后,虞家人这边反而对萧瑾热情了起来,对于萧瑾和虞子钰整日成双成对出入家门,毫无说教。
李既演管不了虞子钰,只能找虞家当家的,对虞凝英道:“子钰与三殿下这样下去,该有人说闲话了。”
虞凝英只是道:“回头娘帮你说说她。”
虞凝英也对萧瑾和宁远之间的权益交换知根知底,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全然不顾虞子钰的感受,不能平白无故将她强塞给萧瑾,来换取虞青黛和宁远的大道。
她找来虞子钰,母女俩关上门在屋里说贴心话,“子钰,你同阿娘说句真心话,你对李既演有几分真心?”
“好多,我喜欢他。”虞子钰从袖口掏出一个竹叶编的草蚂蚱,放到母亲的头上,故意惊叫一声,“娘,大事不好了,有一只蚂蚱精跑你头上了。”
虞凝英一愣,当是有什么丑怪虫豸爬她头上来了,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喊道:“什么东西,你快拿下来!”
虞子钰抽出利剑,挑起活神活现的草蚂蚱,在虞凝英面前晃了晃,唇红齿白,笑得率真烂漫,“哈哈哈,被我骗到了吧,这是假的啦。”
虞凝英捏她的脸,对这个小女儿爱得紧,搂着她拍她的背:“娘的乖宝贝,怎么这么可爱哟。”
虞子钰又把草蚂蚱放到虞凝英缎织玉兰花纹锦衣衣摆上,“娘,你猜这个蚂蚱精是谁给我的?”
“李既演?”
“才不是,李既演笨手笨脚的,哪里会编这种精细小玩意呢,是我的小师弟给我编的了。”
虞凝英抬手帮她整理歪斜的金镶玉莲花簪,“这簪子不是娘给你买的吧,哪里来的?”
虞子钰对待衣服饰品,素来没有自己的审美,她只觉得道袍最好看。从小到大,她衣衫鞋履,各种首饰,皆由虞凝英一手操办。
虞凝英一眼辨出,如此的珍品发簪,不是虞府的东西。也不是李既演买的,李既演的品味,和虞子钰不相上下,应当不会选到这样的珍品。
虞子钰笑倒在母亲怀中,“当然是小师弟送的了。”
虞凝英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直:“闺女,告诉娘,李既演和小师弟,你最喜欢谁?”
虞子钰认真想了一会儿:“我最喜欢李奉。”
“你呀你。”虞凝英敲敲她的脑门,如此,她也放心了许多,虞子钰对李既演感情并不深,玩玩而已,既然是玩,换个男人也是玩。
这场暗流涌动的利益中,最后牺牲掉的只有李既演而已。虞凝英对李既演,不免也有些内疚,刚开始撮合李既演和虞子钰,本就是为了要和李方廉联手,并非真心实意喜欢他这个女婿。
如今要将他推离虞子钰身边,也是利益所需。
所有人都是为了谋利,虞子钰也只是玩一玩他,答应跟他成婚最初也是为了让他“坏鬼胎”。到头来,动了真情的只有李既演一人。
想到这些,虞凝英轻叹一声,纵使愧疚,也没办法。这世间的恩恩怨怨,总要有人牺牲的。
李既演一筹莫展,不免觉得孤立无援,似乎所有人都认同了虞子钰的“小师弟”,他变得可有可无。
同李方廉提过此事,李方廉也是爱答不理,似乎另有打算。
这日,他从军营归来,虞子钰又不在家,最后在荆王府找到她。她在院中,身上一片红艳鲜丽,凤冠霞帔批身,比那日与他成亲时还要姣丽夺目。
萧瑾居然也身着大红色婚服,站在她身边。
李既演心漏了半拍,冲进去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萧瑾看向他,什么也没说。李既演拳头握紧,眼眶猩红:“你们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虞子钰道:“你又小题大做了,这是小师弟给未来新娘子准备的嫁衣。他只是想让我帮他试试看,嫁衣是什么样子。”
“虞子钰!他喜欢你,他在跟我抢你,你不知道吗?”李既演握住她的手腕,强行扯开她身上的拖地广绫革金丝红袖衫,扔在地上。
“你!你真是不懂事,我穿什么衣服,何时轮到你指手划脚了,不懂事儿!”虞子钰也火冒三丈,“小师弟是第一天喜欢我吗?他是从小就喜欢我,你还没京城他就喜欢我了,你闹个什么?”
萧瑾捡起地上的外衫,裹在她身上,柔声道:“师姐,不吵了。他不喜欢的话,咱们去换掉吧。”
虞子钰指着李既演:“你看看,小师弟都比你懂事!”
萧瑾正欲带她走,李既演拦住不让,不知怎么的,两个男人莫名其妙打起来。虞子钰生怕伤及自己,连滚带爬逃到一旁。
两人你来我往,拳法攻伐猛烈,虞子钰在不远处看得心惊肉跳,猜想这两人是不是被妖魔附身了,怎么如此暴躁。
她手忙脚乱提起裙边往外跑,今日祖师娘刚好来虞府,她得去找祖师娘来降妖除魔。
萧瑾和李既演还打得不可开交,李既演咬牙切齿:“三殿下,你若爱她,之前为何不早早取她欢心,何必等到我与她成亲了,才来横刀夺爱,您不觉得可耻吗?”
萧瑾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说。他一直都在尝试和虞子钰更进一步,何曾料到,李既演刚进京城一个月,虞子钰便答应成亲,这才彻底乱了他的方寸。
虞子钰带灵虚子到来时,二男都挂了彩,萧瑾躺在地上,嘴角渗了点血,不知伤势如何。
虞子钰扶起他,唤来灵虚子:“祖师娘,你快看看师弟,他怎么样了。”
灵虚子刚一蹲下,装模作样给他把脉。萧瑾悄悄将一块价值千金的玉佩塞给她,灵虚子到底是个人精,随即明了。
她装得惊愕:“怎么会如此!糟糕,实在是糟糕!”
“祖师娘,你别吓我,小师弟怎么了?”
灵虚子言笑不苟:“他的三魂七魄被打掉了四魄,仙骨受损,伤及灵根,不妙啊!”
这话在虞子钰听来,比萧瑾死了还难受,“啊,仙骨受损,伤及灵根!这可如何是好,那祖师娘,小师弟以后还能修仙吗?”
灵虚子神色哀伤:“难说,唉,好好一个修仙小才,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子钰,告诉为师,是谁打的?”
虞子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哀嚎大哭:“是李既演和李奉。”她紧紧抱住怀里的萧瑾,“师弟,我对不住你啊,都怪我。我早知道李奉是个恶鬼,还色令智昏与他成亲,是我害了你!”
李既演揉揉手腕,他下手有轻重,觉得不可能伤及萧瑾筋骨。
可如今有灵虚子从中作梗,他是真百口莫辩。若论一般的伤,萧瑾是装的还是真负伤,找大夫来一验便知。
可说到仙骨、灵根这些弄虚作假的东西,还不是全凭灵虚子一张嘴。偏偏,虞子钰又对灵虚子深信不疑。
虞子钰抱着萧瑾不撒手,哭喊着:“师弟,是师姐对不住你,没管好自己的男人,让他出来胡作非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天下苍生。”
灵虚子被她吼得耳膜疼:“你消停点,先带师弟去疗伤。”
李既演自认倒霉,这次是真被萧瑾摆了一道。虞子钰又写了两封休书,闹着跟他和离,说他和李奉是一丘之貉,一个坏人一个恶鬼,她可不敢要这样的男人。
李既演抱着她哄了又哄,可惜嘴笨,对道家修仙的东西又知之甚少,如何都哄不好她。
两人闹得正僵,突然一则消息降至。
自从四个月前贼当叛乱,起义军冲进京城,端了老皇帝建在山谷中的丹殿,虞子钰又斩了太子的头之后。老皇帝神神叨叨继续琢磨炼丹,朝廷政事仅靠一些老臣艰难维持着。
如今传来消息,说边塞匈奴卷土重来,在漠北地区烧杀抢掠。驻守的士兵抵挡不住,请求朝廷派出将领去抗敌。
现在三殿下重伤在家,老臣们去找宁远共商塞外匈奴作乱一事。宁远手下兵权不小,由她来派兵最合适不过。
在众人期待中,宁远点名李既演。老臣们跟着附和,也决定让李既演出征。
李既演眼下两头难,虞子钰与他闹和离,他若是走了,就离定了。可他若不去,虽不是抗旨,因为毕竟不是皇上降旨,但也会受众人指责。
他去找宁远,问道:“公主,军中还有诸多将领,可否另派他人前去?”
宁远:“你在塞外多年,对那里的地形熟悉,你去最合适。”
他又找虞家父母,恳求他们,说自己想带虞子钰一同去塞外,并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虞子钰。虞家父母自然不同意。
局势紧急,李既演几乎是被众人逼走的,连李方廉都没为他说一句话。虞子钰红着眼把休书给他,下定决心要和离。
“娘子,等我回来!”他身着冷硬的军铠,翻身上马道。
“人鬼殊途,你坏事做尽,伤了小师弟,我不会等你的,我们已经和离了!”虞子钰背过身,手背抹着眼泪。

◎第二春◎
虞子钰爬上城墙, 遥视李既演离开的背影,她怨李既演不争气,她想要一个听话顺从的, 完美无缺的丈夫。可李既演竟因为吃醋打伤了小师弟, 叫她左右为难。
也怨自己御夫不周, 明明以前研究过御夫术的, 到头来却没把李既演教好,没让他做个贤夫。
郁郁寡欢回到荆王府,萧瑾还躺在床上, 面色惨白。祖师娘说他被伤及仙骨, 损了灵根, 伤势过重,得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虞子钰坐在床边, 握萧瑾的手, 微凉掌心贴在自己的面颊, 两行清泪滚滚而下,鼻尖发红哽咽道:“小师弟,是师姐对不住你,师姐没管好自己的男人, 让他到处作乱。”
萧瑾嘴角勾起,笑意灿然, “那你和他和离了吗?”
虞子钰点头:“嗯, 终究是人鬼殊途,我已写了两封休书给他,从此分道扬镳, 再也不相见。”
“怎么是两封?”
虞子钰哀伤过度, 向来绷直的后背轻轻颤动, “李既演和李奉都是我的夫君,如今要休,自然得一块儿休了,快刀斩乱麻。”
看她乌黑清亮的眸子蓄满了泪儿,萧瑾也疼惜,搂住她,掌心在她背上抚了抚,声音轻柔,“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直都在。”
虞子钰抽泣了下:“好,再也不想李既演了,我们师姐弟俩好好悟道,咱们自己修仙。”
李既演这一走,虞子钰和萧瑾的关系越发亲密,她甚至偶尔留在荆王府过夜。萧瑾伤势好转后,二人更是形影不离。
朝廷政变也在风起云涌。
不知为何,许久不理朝政的老皇帝忽然降旨,让不满三岁的临昭公主——太子留下的唯一子嗣,即位登基,自己则尊奉为太上皇。
四个月前太子被虞子钰砍杀后,老皇帝立临昭公主为皇太孙,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可谁也没敢站出来质疑。众人不约而同默认,老皇帝成精了,谁也不敢惹他,搞不好要被他吃掉的。
登基大典上,小小孩童被裹上不合身的龙袍,坐在龙椅上吃桂花酥,不知是被朝拜的大臣,还是被面容扭曲的老皇帝吓到,哭得面红耳赤。
一场荒唐的登基大典偃旗息鼓。
老皇帝随手指了萧瑾,封他为摄政王,辅佐新皇持政。也并非老皇帝看中萧瑾,不过是萧瑾站得离他最近,又或者萧瑾长得比较顺眼,他顺手一指罢了。
得封摄政王后,萧瑾主动找到宁远,具自陈道表示,等他和虞子钰成亲后,带她前往北平封地,不再插手朝廷之事。
宁远略有担心,不过还是应下。她不想和萧瑾起冲突,双方起兵的话,受苦受难的只有老百姓。
老皇帝自封太上皇之后五日,便要迁往雷坞。
雷坞,乃三年前老皇帝差役十万民夫在离京城五十里远修建的院邸。占地四十余亩,内有宫室丹殿百余间,金玉珠宝充盈其中不知其数,仓库屯粮十年。
如今,雷坞将将筑成竣工半个月。
临昭公主登基翌日,老皇帝携两千甲士,四千宫女太监,装有金宝明珠、彩帛绫罗等二百余车,浩浩荡荡离开皇宫,朝雷坞方向迁去。
令众人后背发凉的是,老皇帝此次迁居,还带了一具森森白骨。
白骨表面上过了一层特殊的釉浆,用来防腐,骨架子至今被保养得极好。白骨架上里里外外穿戴整齐,穿的乃是当年皇后的织金红罗凤袍,骷髅头上戴有一顶龙凤珠翠冠。
白骨架被折摆成坐姿,固定在八肩竿步辇的辇座上,由八名力士抬着前进。
老皇帝在太监柳丙搀扶下,拄着拐杖走在步辇侧边,他伛偻着腰身,一手撑拐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牵着白骨架垂落在辇沿的骨爪。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分道于两侧,一共恭送老皇帝迁去雷坞。
虞子钰和萧瑾站在一起,二人最近如胶似漆,虞子钰和离后成了独身,与萧瑾关系日益密切,去哪儿都如影随形。
“师弟,那步辇上的枯骨是何人?”虞子钰问道。
萧瑾:“皇后。”
对这个薨逝了二十多年的皇后,萧瑾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一二,毕竟他也没见过。
这位观容皇后,是老皇帝的原配妻子,老皇帝还是太子时,观容便是他的太子妃。老皇帝顺利登基后,观容顺理成章被封为皇后,还诞下嫡皇子。
据说,老皇帝与观容皇后年轻时也是一对壁人。
观容皇后聪慧灵透。老皇帝那时还没疯癫,乃意气风发的大雅君子,对观容一往情深,后宫里仅有观容一人。
夏日炎炎,老皇帝带观容前往庐山避暑,炎夏蛇虫出没频繁,观容在路上被一条过山风咬中。蛇毒剧烈,观容没捱过当晚,消香玉陨于半途。
观容死后,老皇帝举止逐渐怪诞起来,常常自言自语,对空时而狞笑,时而怒骂。
他没让观容下葬,而是找来道士做法要复活尸体。
复活不成,又将她的尸首存于冰棺放在养心殿。仲夏酷暑,冰棺也没法存尸,尸体开始腐烂发臭,宫人日日在养心殿点熏香驱蝇,苍蝇蚊虫还是嗡嗡作响。
老皇帝找来一名少女一名少男,割喉放血,用鲜血强行喂给观容的尸体,希望能复活。杀了几名壮年,亲自操刀挖心剖肝,将壮年的心肝移植到观容的尸体中。
尸体被他折腾得惨不忍睹,非但没复活,反而腐烂的速度愈加快。
实在没办法了,老皇帝只得剔除尸上的一堆腐肉,只留下森森白骨。白骨架用艾草烘干,刷上特制釉浆再暴晒,尸骨一直保存至今。
观容死后两年,他才开始选秀纳妃,夜夜宠幸。两年内,众多妃子先后生下十二名子嗣,老皇帝又开始戒性养生,拿自己的亲生骨肉炼丹。
为永葆青春,他研制换皮术,割下年仅四岁的九皇子的背部皮肤,又割下自己的脸皮,活生生将九皇子的皮肤,用针缝到自己脸上,最后整张脸溃烂,差点一命呜呼。
声势浩大的队伍一路往雷坞方向去,虞子钰和萧瑾也跟在后面。
一直送老皇帝到达雷坞,众人日落西山才回京城。
虞子钰和萧瑾肩并肩挨着走,到达成贤街了,见她还不转道,便问:“子钰,你往哪儿走呢,不回家了?”
虞子钰抬头看空旷的街道,又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半红着脸道:“我去小师弟家吃饭。”
虞元楚晃悠悠走到她面前:“你的小夫君刚出征,你就到别的男人家吃饭,这会不会不妥?”
“我已经和李既演和离了,从此再无纠葛!”虞子钰被哥哥说得又羞又恼,干脆牵起萧瑾的手就走,“小师弟,我们走,不要理这个大嘴巴。”
在王府吃过饭,萧瑾送她回家。
两人并肩而行,萧瑾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有萤火虫飞过,他道:“你还记得吗,八岁那年,我带你去凤尾河摘莲蓬,也遇到了萤火虫。”
“记得,那时候萤火虫可多了。”
虞子钰跃起来,想要抓住在空中一闪一闪的亮虫,脚下踉跄差点摔倒。萧瑾扶住她,顺势牵她的手,之后再也不放开。
虞子钰也不抽手,由她牵着,心里涩涩甜甜,“师弟,你还喜欢我吗?”
“什么?”萧瑾停下步伐。
“我知道你以前喜欢我,那如今,你可还继续喜欢我?”虞子钰静静看他的眼睛,两人对视了许久。
夏日虫鸣在耳边嗡嗡鸣,萧瑾手心都在冒汗,头顶灿烂星空叫他眩晕,“自然是一直喜欢,从没变过。”
虞子钰也在盘整自己的思绪,她和萧瑾一起长大,或多或少有某个阶段,她都曾经喜欢过萧瑾。在没有一意孤行修仙时,她曾考虑过嫁给萧瑾当他的王妃。
只是后来她痴迷修仙,而萧瑾只是个凡人,叫她暗暗失望,觉得萧瑾配不上她。
只好强行压下少女情愫,专心悟道。
可如今,萧瑾也拜了祖师娘为师,和她一同修仙。祖师娘还总是夸他悟性高,虽道行及不上她这个师姐,但也是个修仙小才,孺子可教也。
当了这么些时日的师姐弟,虞子钰隐约觉得曾经把她压下的情愫,似乎在破土而出。尤其李既演离开后,她整日心里空落落的,一见到萧瑾,空缺的位置又被补上了。
“师姐,你怎么了?”见她许久不出声,萧瑾问道。
虞子钰握他的手紧了些,明明漆黑街道只有二人,她还是怕人听到似的,虚掩着嘴问道:“师弟,你说一对夫妻若是和离了,要分开多久才能另寻新欢。”
“这个......”萧瑾还在酝酿,不知该给出怎样的答案才能最得虞子钰的心。
虞子钰在素白宽袖底下悄悄掐指算着,算李既演究竟离开了多少时日,仔细数下来,李既演都走了十六天了。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难为情道:“十六天,你觉得够了吗?”眨眨眼睛,又补充道:“李既演离开了十六天了。”
萧瑾差点被她逗笑,强忍住笑意道:“够了吧,其实两天就差不多了。”
虞子钰觉得萧瑾的话可真合心意,笑出浅浅的小梨涡,“是的,差不多了,我才不要守活寡呢。”
“你是什么意思?”萧瑾预感到虞子钰的态度了,心跳声砰砰加快,一声比一声躁动。
“先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虞子钰牵他的手,一蹦一跳往虞府方向走去。
过了两天,她带萧瑾上山去道观,要找灵虚子指点迷津。
灵虚子懒得应付她,丢了本晦涩难懂的古书给她,让她自己悟,便要离开。
虞子钰追着她问:“祖师娘,小师弟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您给他把把脉,看他的灵根和仙骨修养好了没。”
“好了个八成了。”灵虚子随口回道。
“您都没给他把脉,怎么就知道好了八成呢?”虞子钰小跑起来追她。
灵虚子头也不回,加快脚步走出道观:“为师可以隔空把脉,方才给他把过了,你别再问了。”
虞子钰这才停下,佩服之意油然而生,慨然长叹:“隔空把脉,祖师娘越来越厉害了。”
在道观里研究了一会儿道籍,她打坐打得腿麻,朝萧瑾伸出手:“师弟,我带你去山上散步。”
“好。”
攀至山顶,草丛还有些四处飘散的蒲公英。虞子钰记得当初她带李既演来上山散步,那时候恰逢初春,到处都是迎春花,如今已经是八月份了,夏日的蒲公英都快散完了。
她寻到一处适合打坐的平地,“师弟,来,坐这里。”
萧瑾坐到她身边,也没打坐,躺在草丛中半曲着腿,他握着虞子钰的手,把玩她白净的手指:“师姐,为何带我来散步?”
“散步好玩,我最喜欢散步了。”虞子钰也躺下,扯了根绿草叼在嘴里,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
不知是谁先偏过头,视线相撞,夏日的热气裹住两人。萧瑾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不觉挪了一下身子,和她凑得更近,额头相抵,嘴唇都要贴在一起。
“可以吗?”他轻声问道,手搭在她的腰间。
“可以什么?”虞子钰面颊迅速爬满红晕。
“可以亲一下,师姐,我很爱你。”
虞子钰自己伸头,嘴唇贴了一下萧瑾的唇。这是萧瑾第一次感受到亲吻的触觉,很软,带着点湿湿的热气,他抱住虞子钰,身子紧贴,生涩地吮吸她的唇舌。
虞子钰被他亲得嘴唇发疼,难耐地别过头,摸着他的脸:“你别动,我教你,我很会的,我和李既演在一起时经常亲。”
萧瑾暂时摒开对李既演的嫌恶,抱得她更紧:“好,你教我。”
虞子钰很细心,如她平日教他打坐悟道一样,叫他微微张嘴,细柔地吻他。有了以前在李既演身上练到的技巧,轻松掌控了主动权。
两人亲了许久,虞子钰靠在萧瑾胸口微微喘气。一阵风拂过,飘来远处的桂花香,她轻声道:“你闻到了吗,是桂花,八月的桂花最香了,季夏就要过去了。”
萧瑾温热掌心被她背上一下一下地抚:“你的第二春来了。”
“讨厌!”虞子钰羞涩,抬起头来扯过一株蒲公英绒球,往他脸上吹。
萧瑾挥开四处散开的绒毛,托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三殿下,我喜欢上你了。”她爬下来抱住萧瑾的脖子,“以后你可不可以一直听我的话,我想要一个很听话很听话的夫君。”
“好。”萧瑾侧头吻她耳尖,果然,李既演不过是他们情路中途的意外,他和虞子钰兜兜转转了一番,终于是在一起了。

虞子钰提过竹编小椅, 紧挨灵犀子身侧坐下,明澈黑眸紧盯灵虚子剥板栗的动作。
一把双环铁剪被灵虚子扣在手中,剪刃往遍布利刺的外壳一插, 再一转压, 鞋尖踩住刺壳的一瓣, 几个圆润饱满的板栗显露出来。
灵虚子拨出板栗粒子, 看虞子钰呆呆的傻样,嗔怪催她:“快捡起来啊,呆头呆脑。”
“哦。”
虞子钰捡起木棍, 划开堆积的刺壳, 挑出板栗丢进小竹筐, “祖师娘,我也想剥, 你把剪刀给我吧。”
“你不会弄, 等会儿扎一手的刺就好玩了。”
“真小气。”虞子钰只得托起下巴继续看灵虚子忙碌, 闲得发慌又问,“祖师娘,我若是和师弟在一起了,这算乱.伦吗?”
灵虚子哼笑一声:“还乱.伦, 他是你儿子?”
“祖师娘,你个老不正经。我的意思是, 我和他是同门师姐弟, 我们在一起的话,会不会有违人伦,被世人不耻?”
“一天天的, 想得可真多。”灵虚子手中剪刀飞快, 又剥出四五颗果粒, 无奈地催她,“捡啊,等会儿不想吃饭了?”
“知道了,你别老是唠叨。”虞子钰挑出果粒,眼珠子转了转,“祖师娘,我决定和三殿下在一起了。”
灵虚子没什么反应,随口道:“跟他在一起干嘛,他能给你生孩子?”
说到这个,虞子钰略显失望,“不能,可李既演也没生出来呀,我都怀疑我之前是不是路子走错了,男人怎么会生孩子呢,终究是错付了。”
“那你和三殿下在一起是为何,你移情别恋了?”
虞子钰摇摇头:“算不上移情别恋,倘若李既演和李奉真的能给我生个孩子,我还是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至于三殿下,跟他待一块儿我也开心啊。”
她思忖片刻,又道:“若李既演能当我的陪嫁小厮,同我一起嫁给三殿下,那是再好不过,只可惜他离开了。”
“真能玩。”灵虚子剥好最后一颗板栗,捡起果粒丢进竹筐,拎着往厨房走去。
“玩一下而已,说不定过段日子我把三殿下玩腻了,又去找温束玩了呢。反正修仙修了快四年了,还没个长进,还不如逍遥享乐。”
灵虚子听得脚下一踉跄,附和她道:“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为师管不着,玩得开心就好。”
灵虚子做了板栗炖鸡,香甜的板栗和浓郁鸡汤混在一起,师徒俩吃得满头大汗。
一大锅鸡汤被两人喝得一干二净,饭后满足摇着蒲扇扇风。
虞子钰在道观吃过晚饭,方下山。
萧瑾在山脚下等她,身穿一袭轻便素白长衫,郁郁葱葱的林木衬得他如俊冷谪仙。虞子钰心想,萧瑾真是仙子就好了,那她肯定对他比对李既演好一万倍。
她悄悄潜至他身后,抬手蒙住他的眼睛,故意压着嗓子粗声道:“好大的胆子,敢到我绝隐山来,不要命了?”
萧瑾手往回绕,转过身环住她的腰,薄唇在她脸上碰了碰:“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好,牵手。”虞子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萧瑾牵她,往城门方向走去。
当天晚上,虞子钰在王府过夜,她沐浴后趴在床上看《冲虚真经》,萧瑾坐在床沿,勾了半勺茉莉精油在掌心,微微搓热后,温柔抹在她乌黑的长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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