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听信好姐妹的话,进了知府大人的门,成了府中妾室。
不想小小的知府后宅算计纷争不断,而她身份低微,成了一颗棋子,被知府夫人一杯毒酒,送了西天。
重生回来的云柔瞬间醒悟,不顾好姐妹诧异的目光,转头进了隔壁病弱书生的家门。
书生清贫身体又弱,温和有礼,愿意帮她赎身,能当他的正妻,云柔很满意。
后来书生见她乖巧,便带她去了盛京,又进了宫,那时她才知,他是先皇后流落在外的太子。
她身份低微,不能当太子妃,只能是个妾室。
想到上辈子的凄惨,云柔不愿当妾。
没过久,她又得知,秦策安要娶太子妃了。
那人她认识,是她昔日的好姐妹,现在是嘉和郡主,
所以,上一世他们是夫妻?而她,是多余的那个。
云柔醒悟,更没必要待着了,她决定跑路。
死遁后的云柔跑去了江南,江南山好水好,还有俊俏的少年郎。
听说太子疯了,先是要立死去的女子为太子妃,遭到群臣反对后吐血而倒。
卧床一月后,又疯一般的寻找一女子,还悬赏五百两黄金寻找线索。
“太子到底找哪个女子?生病了还出来找人,费这么大功夫。”
跑到江南的云柔听到别人议论,不在意的转头就走,这些跟她都没关系了。
她在这里认识了一位教书先生,温柔体贴,今日约她前去商议婚事。
云柔推门而入,笑容满面:“先生……”
下一瞬她的笑容忽然凝固。
房间里等候已久的男人抬起眼来,面庞清俊儒雅,笼在阴翳中有些阴森。
在她紧缩的瞳孔中,他冰凉的指抬着她的脸缓缓摩挲,神情似笑非笑。
“好久不见,阿柔。”
阅读提示:1.1V1,SC,女主身带奇香。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柔 ┃ 配角:秦策安 ┃ 其它:文案废,请看正文
一句话简介:病弱太子/身带异香小美人
立意:坦诚相待
恰逢四月,杨柳依依,春光明媚。
溪川城内最大的青楼,百花楼,这里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也是纨绔子弟痴迷的温柔乡。贵人们在这里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普通人在这里倾家荡产,只为见见娇艳妩媚的花魁。
灯红酒绿,繁华的景象让人流连忘返。
不过白日倒是安静得很,没了嬉笑调情,淫|词艳曲,瞧着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此时百花楼内,姑娘们都挤在大厅内,哈欠连天神情困倦,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要么就是瘫坐在凳子上,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她们夜里接客,白日是姑娘们休息的时间,但是方才忽然被楼里的花妈妈喊下来,说是有重要的事。
云柔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沉着脸看了圈,面色平静,她微微侧头,正对上好姐妹兰铃轻笑的面庞。
她想到了什么,也扯出一抹笑,兰铃欲说话,尚未说出口,就被前方的花妈妈打断。
花妈妈看着她们来回踱步,叉着腰,脸色恼怒,而后道:“把人带上来。”
下一刻,满身是血的姑娘被人拖上来,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不动弹。这人云柔认识,是兰香,两年前被卖进百花楼,再有一个月,她就要接客,可惜识人不清,连累自己。
她微微感慨,随后听见花妈妈道:“兰香,你们都认识,我平日待她不薄,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指望她争口气,来日多给我挣些银子,她自己也好过,谁知她猪油蒙了心,和一个穷书生勾搭上,私奔。”
说到私奔,花妈妈更加气愤,扭头瞪了地上的兰香一眼,继续说道:“被人破了身子,人抛下她跑了还帮着人数钱,有什么用?现在可好,没一点前途。”
她们的身契都在花妈妈手上,跑也跑不远,兰香私奔不过几日,就被抓了回来。
云柔静静看着,思绪繁杂,忽然胳膊上一热,兰铃挽上她的胳膊,凑过来,小声道:“那天我就劝她,别私奔别私奔,不听我的,看吧,被抓着打个半死,花妈妈最恨人跑了,她以后怕是完了。”
云柔听着,面色如常,这事她知道,兰铃确实劝过兰香,奈何她被爱情冲昏头脑,坚信那书生不是寡情之人,也想着摆脱花妈妈,便跟着书生跑了。现在被抓到,花妈妈不会放过她的。
她在心里叹息声,神情忧虑,接着听兰铃道:“阿柔,你今天不对劲呀,哪里不舒服?”
云柔回神,默默浅笑,她确实不对劲,从早晨醒来就开始,缓了好长时间才确认,她现在是在百花楼,尚未赎身,不是在上辈子惨死的地方,王知府的府邸。
“昨晚没睡好。”她解释句。
兰铃哦了声,转过脸去,两人看向花妈妈那边,便见花妈妈挥挥手,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们都给我歇了跑的心思,谁要是动歪脑筋,兰香就是下场,拖下去。”
“哎呀,花妈妈,我们哪敢呀。”众人打趣。
兰香被拖下去,地上留下刺目的艳红,花妈妈嫌弃的闭了闭眼,吩咐人把地上赶紧收拾了,免得晦气。
众人散去,云柔准备上楼,最后看了眼地上,垂眸想了许多。
云柔母亲早逝,跟随父亲长大,但父亲好赌成性,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最后把她也卖了。
七岁那年被卖进百花楼,花妈妈见她模样清丽,乖巧听话,对她不差。但云柔也知道,花妈妈是有目的的,精心栽培她,装扮她,就等日后有个好价钱。
终于,在十七岁这年,溪川的知府王泉看上了她,帮她赎身,抬进府纳她为第四房妾室。
云柔到现在还记得百花楼其她人羡慕又嫉妒的目光,记得花妈妈嬉笑满意的面庞,数着银子对她说:“你命好,能被王知府看中是你的福气,进府以后荣华富贵,比在这里伺候人好不是。”
她也记得好姐妹兰铃艳羡的眼神,说:“阿柔,你真幸运能被王知府看上,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不管谁从这里出去,都要帮对方一把。”
“阿柔,别犹豫了,多好的机会,给人当妾比在这里好。”
那时云柔也是这么想的,给人当妾,总比在百花楼好,而且王知府大小是个官,进了府里,总归是不差的。
可她们不知道,百花楼是魔窟,那王府就是地狱。
云柔长得貌美又年轻,进了府就收到了打压与排挤,几个小妾整日争来斗去不说,王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她夹在其中何其无辜,被王夫人拿来当枪使,最后又狠心的了结她。
王夫人:“小狐媚子,把老爷迷得团团转,把她的脸划花,看她怎么见人。”
一刀一刀的割在脸上,比死还难受,她满脸是血,衣裳被血水浸透,来不及喘气,王夫人又把毒药灌入她的嘴里。
苦涩难闻,灌入喉咙没一会,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失去知觉。
再一睁眼,她不是在王府,而是在百花楼,尚未赎身,也没给王知府当妾,她重生了。
今早醒来,她坐在镜台前,不可置信的一遍又一遍抚摸自己的脸,方才确认,她真的没死,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云柔,花妈妈让你下去。”
她的房门未关,不冷不热的嗓音传进来,惊醒了呆愣的云柔,她回过神来,对着门口的人一笑,随后下楼。
“挺厉害,王知府来了。”
云柔一怔,回头看着她,想起来了,今日是王知府给她赎身的日子,真巧,偏偏这个时候重生了。
她往楼下瞧,看见花妈妈弯着身子站在一中年男子身旁,谄媚的陪着笑脸,不敢大声说话。她再回头看看姐妹们议论的神情,情绪没起伏。
“就她命好,王知府见了一次就要给她赎身。”
“可不是,要纳她为妾呢,日后可比我们过得好。”
无视身后的声音,云柔一步步朝楼下走,逐渐靠近,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双手藏在衣袖下,不自觉的握紧。
花妈妈看见她下来连忙拉过她,笑道:“哎呀,乖孩子,好福气呀,王大人要给你赎身,以后你就是大人的第四房妾室了。”说完冲王知府笑笑。
“云柔,跟本官回府吧。”王知府戳着手说了句。
云柔怯怯的睨了眼,全身发凉,手指紧了又紧,她想到冰凉的刀子割在脸上,鲜血直流,那碗泛苦的药灌入喉咙疼痛难忍,更没忘记临死前,王知府晦气的语气。
“死了就死了,买来的玩意,直接扔去乱葬岗。”
那般对待她,不把她当人看。既然重来一次,她定然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抬起眼,目光坚定,“我出生卑微,高攀不起大人,也怕污了您的府邸,便,不随大人回府了。”
此话一出,不止花妈妈和王大人愣住,上头看戏的姐妹和兰铃也吓了一跳。
今日之前,百花楼的人都知道王大人要给她赎身,抬她为妾,怎么的过了一晚,就变卦了?莫不是魔怔了?
王大人气得手指着她,花妈妈赶忙安慰一番,然后对着她吼两声:“你脑子坏掉了?赶快给大人赔不是。”
花妈妈夹在两人中间,满脸笑意,“大人莫生气,肯定叫你满意。”
她朝云柔使眼色,谁知云柔愣是站着不动,打定主意不想跟王大人走。
“云柔福薄,当不起大人的厚爱。”她弯弯膝,转身朝楼上走,不顾身后王大人气愤的吼声。
她站在楼梯上看了眼,花妈妈低头哈腰,给王大人道歉,还说回去好好教训她,一定要她同意。
云柔敛眸,不管不顾的回房,她径直略过姐妹们惊讶的眼神,当她们不存在。
刚进门,兰铃就冲进来,关切的问她:“阿柔,你干嘛不愿意?姐妹们都羡慕你,这么好的机会,她们想要都没有,去吧。”
今日之前,她或许会愿意,可今早之后,她不想。
可她该怎么解释呢?
云柔望着兰铃,道:“给王大人做妾真的好吗?”
兰铃想也不想的点头,好,怎么不好呢?不用伺候人,还有人伺候,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多好。
云柔抿唇不语,她不知如何对兰铃说她知道的事,只能藏在心里。
“你不想去王家,那你要如何?在这里过一辈子吗?”兰铃问她。
她当然不愿意,不想给人做妾不想接客,但她也跑不掉,要是逃跑,下场跟兰香一样,会被花妈妈打死。
但她还有希望。
要是她没记错,今日除了王大人来,还有位妇人前来。前世妇人来时她已经被王大人赎身,所以妇人看中她时,花妈妈便回绝了。那位妇人扫了一圈,没看中合适的,就走了。
若她今日再来,云柔想,或许她可以试着走不一样的路。
兰铃凝视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云柔有点陌生,平日她说什么,云柔最信她的,今天是怎么了?性子忽然变了,王大人都看不上,莫非有更好的出路?
兰铃脸色微变,觉得有可能,云柔身段窈窕,肤若凝脂,杏眸似水,纯洁的如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惹人怜,娇嗔时又欲的勾人心魄。
身上总是带着奇异的香,迷人得很。她是百花楼最美的姑娘,男人见了都喜欢。
想到这,兰铃笑笑,不忘提醒她,“阿柔,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不管谁从这里出去,都要帮对方离开百花楼。”
提到这个,云柔忽然明白兰铃为何劝她进王家了,她想要自己帮她离开这里。
“王大人不是好人,我不会跟他的。”
王家她不会再踏入一步。
云柔只当没看见兰铃诧异的眼神,任凭兰铃怎么劝说,她都不为所动,无奈,兰铃最后问她有何打算,她只笑笑不说话。使得兰铃看她的眼神更微妙。
约莫一个时辰后,花妈妈又把她们叫下去,云柔知道,机会来了。
一位年长的妇人立在大厅内,眉眼肃然,淡漠的眼神扫了圈,有些鄙夷藏在眼底。
她交叠双手,对花妈妈说道:“找个乖巧懂事的,买回去伺候公子。”
花妈妈上下打量,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清楚,来这里买丫头,怕不是想要正经丫头,是要回去做通房的。
许多公子到了年纪,便要找个通房晓事,要是找个训练过的丫头,那可省了不少事。
“夫人放心,我懂得。”花妈妈在她身旁小声说着:“这些丫头尚未开|苞,干净着。”
那妇人眼睛扫向她们,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云柔,乖巧安静,纯洁如栀子,俏生生的惹人怜。
瞧着是个省事的。
再打量她全身,肤若凝脂身段极好,胸口饱满,腰细臀翘,纵然她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长得实在貌美。
她满意点点头,抬抬下颌,“就她了。”
此话一出,花妈妈脸色微变,同时,云柔的神情也稍稍不同。
花妈妈扫了圈,神色为难,她小声对妇人解释:“这丫头有人看上了,不日就来赎身。”
君子有成人之美,妇人自然也知道,只是这丫头她实在满意,就多问了几句:“是吗?不是还没赎身吗?”
花妈妈笑嘻嘻的应付,人精般的也看的出来,这位夫人不好惹,思忖几息,便把王知府的事说了出来。
“是王知府看上了,咱们身份卑微,哪敢跟知府大人斗啊,您看…”花妈妈暗示她。
妇人听得出来,垂眸想了半刻,无奈道:“罢了。”
她只看中了这一个,既然她有主,那便罢了,她也不想多生事端。
妇人转身要走,谁知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柔忽然开口:“我跟您走。”
此言一出,在场人面色各异,当然,最诧异的莫过于花妈妈和兰铃。前者愤怒,后者不解。
云柔就当没看见她们的神色,淡然的走到妇人面前,把方才的话重复一遍,“我跟您走。”她的眼神有丝祈求。
妇人仔细端详她,初次见面,什么都不了解,居然要跟她走,不怕她别有目的吗?
妇人尚未开口,花妈妈就粗鲁的扯过云柔,轻声警告她:“你疯了,我可是答应过王知府,你要给他做妾的。”
云柔甩开她的手,死过一次的人毫不畏惧,“是你答应的,我没有,再则,你也不想交给王知府一具尸体。”
明晃晃的威胁,花妈妈盯着她的眼睛看,总觉得今日的云柔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以前,她可不敢理直气壮的跟她说话。
花妈妈观她眼神坚定,好似告诉她,只要王知府来,那么他看见的,就是她的尸体。
若是这样,那她岂不是人财两空。
花妈妈左右权衡,再抬头看她,咬紧了牙,“好啊,威胁我。”
她冷笑,对着妇人伸出五个手指,“五百两。”
要是王知府来要人,尽管往她们身上推,而花妈妈,银子到手,没得罪人,何乐而不为。
花妈妈想的很好,但是云柔却犯难,她怕那妇人没有五百两。而且,之前明明是两百两,花妈妈坐地起价。
“不是二百两?”她皱着眉问。
花妈妈得意的笑,“没银子免谈。”
云柔不说话,目光怯怯的看眼妇人,没说话。
她害怕,要是妇人走了,那她的命运和前世一样,逃不过一死。
怎么办?
正当云柔害怕失措时,妇人淡然开口:“好,五百两就五百两,身契给我。”
妇人从袖口掏出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身契,花妈妈略显惊讶,而云柔则是窃喜。
看在银子的份上,花妈妈放了云柔,“哼,算你命好。”
云柔感激的看向妇人,朝她点点头,飞快的上楼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就跟着妇人离开。全然不顾其他姐妹困惑不解的目光。
最后看眼兰铃,她欲言又止,有些不舍。
姐妹一场,云柔好心叮嘱几句,希望她能听进去。
“我走了。”
她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真好。
“阿柔…”兰铃有话要说。
云柔轻松笑笑,懂她的意思,“我知道的。”
兰铃想离开这里,所以,日后能帮的,她肯定会帮。
没有不舍,没有难过,云柔欢天喜地的离开这个待了十年的地方。
绕过繁华的街道,云柔跟着妇人走进了狭窄的巷子,她很乖巧,低头聆听妇人的话。
云柔知道了妇人叫姚春芳,家里有一位公子,买她回去就是照顾公子的,那公子病弱,要常年喝药,姚春芳年纪大了,精力顾不上,所以才找个丫鬟的。这是云柔知道的全部。
话是这么说,但是云柔可不相信有人花五百两买个丫鬟,只怕有别的目的。
可不管目的是什么,先活下来比较重要。
云柔跟着姚春芳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院子不大,一眼就能见全部,她站在院中来回看,不大却干净舒适,她很满意。
接着,姚春芳便带着她,去见了她口中的公子。
青天白日,房门紧闭,云柔感觉这位公子是个性格孤僻的人,要不怎么关门呢?
敲了两下房门,里头传来的嗓音清润好听,但是冷冷淡淡,没有喜怒。
姚春芳推开门,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这是新来的丫鬟,叫云柔,公子有事吩咐她即可。”
“嗯。”依旧是淡漠的一声。
低头的云柔不禁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
好奇心作祟,于是云柔偷偷看了眼,这一眼,使她呼吸一滞。
昏暗的房内,男人背着微弱的光,挺拔如松,面庞俊朗柔和,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不见阳光病态的白,显得那双眸更加漆黑深邃,微微垂着,情绪不明,看不透他。
他身形颀长,不是病弱的瘦,可也没有很健壮,总的来说,就是匀称。
俊朗儒雅的病公子,俊美的不像凡人,这是云柔的第一印象。
看得愣神,男人一抬头,和她视线对上,云柔心口一慌,漏了一拍,匆匆低头。
好阴森的感觉,像是生活在黑夜的人一样,能把你吞噬的不见天日。
情绪还没缓下来,又听男人不带情绪的开口:“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是。”
姚春芳带她见过公子,便把她安顿好,不忘叮嘱她,“公子身体弱,每日中午要喝药,别忘了。”
“奴婢知道。”
云柔适应的很快,不管是称呼还是住处,一日就接受全部。
深夜躺在木板床上,她还觉得不真实,如此轻松就逃开了惨死的命运,不得不说,她的运气有点好。
不过也忧心,那就是姚春芳到底要她做什么?
真的只是伺候公子?
云柔不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三日下来,云柔对周围熟悉,同时也摸清了院子里的两个人。
姚春芳每日忙着煎药做饭,要不就是出门买菜,倒是跟普通妇人没区别,至于那位公子,云柔就看不透了。
他每日在屋内看书作画,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很快回屋,说话就更少了,那日初见后,云柔就没听过他说话,性格孤僻。
云柔不禁想,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云柔,我去买菜,你在家伺候公子。”
出门前,姚春芳嘱咐云柔,末了又加了句:“不管公子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不能拒绝。”
姚春芳说的别有深意,可是云柔没听出来,只当姚春芳不放心她,于是很认真的点头,“我知道,婆婆放心去。”
姚春芳对她的态度满意,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越看心情越好。
公子今年二十,早已到了晓事的年纪,先前姚春芳找了几个丫头来,名义上是伺候公子的丫鬟,实则是给他准备的妾室通房,只要公子喜欢,立马就送进房。
可惜前几个不够稳重安分,来了没一日就勾引公子,被公子扔出去不说,在这里也待不下去,只好给打发走。
后来姚春芳长了记性,要找个乖巧安分的,听她的吩咐慢慢行事,日久生情,不怕公子不接受。
所以她看中了云柔,几日接触下来,证明她的眼光没错,又乖又甜,软糯糯的嗓音,听着欢喜。
姚春芳觉得,五百两银子没白花。
她走后,煎药的事就交给了云柔,她皱着鼻子闻到了药味,苦的想吐,喝下去肯定更苦,真不知他是怎么喝下去的?
煎好药,云柔紧张的敲响了房门,“公子,奴婢能进来吗?”她始终记得初见时他说的话,没有他的吩咐,不准进去。
“进来。”
等到秦策安说进来才推门而入,默默把药放在桌上,然后走到门口等。
秦策安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把药喝完,敲敲桌子,示意她把碗拿走,顺带把门关上,他不喜欢把门开着。
这些,云柔几日观察下来,都清楚。
她端着碗回头看,暗想:他看着身体挺好,除了脸色有点白,不像生病的样子,是什么病呢?
云柔也没多想,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事,期间她偷偷回了趟百花楼,找兰铃打听些情况。
听到王知府和花妈妈没打算找她算账,便松了口气,安安心心跟在姚春芳身边。
姚春芳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便把煎药和送药的事都交给她做,秦策安没说话,她更没有意见,毕竟,她现在是秦策安的婢女。
伺候他是应该的。
些许日子下来,云柔逐渐松散,秦策安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也没为难她,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那日,云柔亲眼见识了秦策安的病。
姚春芳出门给秦策安抓药,本来云柔要去的,但是姚春芳嫌她太打眼,怕惹来麻烦,于是就让她在家,自个出门了。
云柔在厨房煎药,每日都要做的事,她已然习惯,一边煎药,一边拖着腮,思绪神游。
忽然,她听见茶盏破碎的声音,刺耳响亮,细听,还有男人痛苦压抑的嗓音,是从秦策安房内传出来的。
云柔大惊失色,慌忙跑去看,来不及敲门,她就进去。
入目便是一地的碎片,男人面色痛苦的靠在桌边,他弯着腰,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压着疼痛的声音。
“啊…啊。”
云柔愣住,是胸口疼?还有头疼?
没时间思考,她赶忙扶住他,“公子,怎么样?”
他听不见云柔说话,只是极力的忍耐那股痛感,发泄般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以此来减轻痛苦。
“药,药。”
云柔松开他,又去厨房把药端来,滚烫的药在碗里,烫的她指尖绯红。
“药来了。”她吹吹。
秦策安痛得听不见她说话,只感觉到他的肩膀被人搂住,有股异香钻进他的鼻尖,一直萦绕在他身边。
好闻,好闻的可以让他减轻痛苦,舒畅许多。
他渐渐缓下来,大口的汲取那股香味,直到痛感消失。
秦策安抬头,盯着云柔娇媚的面庞看,一言不发。
云柔被他看得紧张,特别是那双泛红的眼睛,仿佛野兽注视猎物的眼神,随时会吃掉她,她咯噔一下,结结巴巴的开口。
“喝,喝药。”随后松开自己的手。
秦策安看看她,又瞅着那碗药,问:“你抹了什么香?”
他的面庞因为痛苦又白了几分,更显脆弱。
云柔晚上睡不着,想着秦策安问她的话,问她抹了什么香。
思索着他是不是不喜欢身上的味道?不然不会这么问。
以前在百花楼时,她们都羡慕她,很喜欢她身上的香味。
如今看来,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
云柔翻来覆去,索性坐起身来,去外头走走,谁知刚开门,就看见秦策安走在院子中,瞧这神情,是要出门。
原来他不是不出门,只是在晚上出门,难怪皮肤那么白。
月色下的男人穿着黑色玄衣,与黑夜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唯有雪白的皮肤醒目,那双漆黑的眸越发深沉,仿佛黑渊,深不见底,吞噬着一切。
全身散发阴森的感觉,不像正常人。
云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本就混乱的情绪此刻更加紧绷,她吞咽下,刚想转身,就见秦策安侧头看过来,和她目光对上。
他似乎怔了一下,好似忘了家里多了她这个人,不过很快,他神色平静的收回视线,淡定的朝门口走,开门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云柔尚未反应过来,人就没影,她没趣的回房,也没了散步的心思。
此刻躺在床上,有了几分睡意,一会的功夫,云柔便进入梦乡。
繁华街市,灯火通明,热闹的盛京好似有节日,大家沉浸在欢快的喜悦中。
街道中,男人身姿卓越,宽肩窄腰,步履缓慢的走在人群里,月白的衣袍随着走动轻摆,飞舞间,衣摆的金丝银线耀眼,添了几分贵气。
男人转头,赫然是秦策安的脸,此时的他依然俊朗,脸庞有了血色,再也不是病态的白,像个正常人一样。
只是没过一刻,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大家到处乱窜,不知发生了什么。
秦策安站在原地不动,云柔急了,忙道:“怎么了?快走。”
“快走…”
四月的天,云柔醒来出了一身汗,肤白的脸颊起了一层红晕,汗湿的发贴在面颊,添了几分娇媚。她坐在床上,擦拭额头的汗,脑中不禁回想方才的梦境。
她梦见秦策安了,为何会梦见他?
云柔想了许久没想明白,不过她肯定的是,秦策安以后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他每日不是读书就是作画,说不准以后高中,当了官。要是那样的话,她跟在他身边,也有好处。
她好好干活,混个一等丫鬟,月钱多了,她可以攒起来帮自己赎身,那时候,她就自由了。
云柔这般想着,嘴唇微微上扬,掩饰不住的高兴。
她望着微亮的天,俨然没了睡意,索性穿好衣裳下床,简单的洗漱,就去院子里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