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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变—— by姚颖怡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20

同时一起学的,还有孙美人。
那时她便认识了孙美人,以及孙美人的表妹路美人。
再之后,孙美人和路美人凭着生辰八字,被选去为先帝守丹炉,她很羡慕,明明她比她们年轻,也比她们漂亮,可却连先帝的面也见不到。
而她们两个,无论姿色还是才情,在这后宫里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可却就是有个好八字,从此后,便能常伴先帝左右。
虽然嫉妒,可她还是利用一切机会,与孙美人路美人亲近。
对于她的主动示好,路美人非常冷澹,但是孙美人却将她视为知己,而她也紧紧抱住了孙美人这根当时还不算粗的大腿。
她的投资非常精准,路美人和孙美人得到了先帝的专宠,不久之后,路美人有了身孕,她们姐妹在宫里的地位无人能及,后宫之中,也只有她们才能见到先帝。
那时,她们已经不是路美人和孙美人,而是路嫔和孙嫔。
路嫔生产之前,孙嫔找到了她,她略一思忖,便答应了孙美人提出的条件。
那一夜,她来到冷宫,探望那位教过她针炙的老宫人,老宫人年老体弱,当时已经生病了,她向老宫人询问,如何才能令产妇有血崩之相,老宫人隐隐猜到什么,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她利用老宫人传授给她的针术,让老宫人全身剧痛,老宫人再也忍不住,终于把那法子告诉了她。
而她,在确定老宫人没有说谎之后,用一根银针,让老宫人死得无声无息。
对她而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相较于杀死夏荷,这一次她更加得心应手。
次日,她又协助孙嫔,让路嫔产后血崩而死……
温嫔想笑,比起孙太后,她又算什么呢?孙太后才是真的狠,不但狠,而且还有心计。
温嫔的嘴角刚刚挑起,脸上的血泡便破了,疼痛让她全身痉挛,她想叫人,可是身边没有人,那些曾经在她身边阿腴奉承的宫女和内侍,在她搬进冷宫的时候,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对了,还有一个,好像是在她生病之后才分到月华宫的,是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
别人能找人求情,转去了其他地方,只有这个粗使宫女,没有靠山,也没有门路,只能跟着她来到冷宫。

第491章 你才是贱人
温嫔甚至连转头看向门口都做不到,仰面朝天,一双早已浑浊的眸子,失神地望着屋顶的蛛网。
那张蛛网不知已经织了多久,一只蜘蛛挪动着笨拙的身体,捕食着沾在网上的飞虫。
温嫔看着那只蜘蛛,曾经她也想做蜘蛛,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如果后宫是一张网,那么她也不过就是粘附在蛛网上的飞虫而已,动弹不得、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
“来……来人……”短短两个字,几乎用尽温嫔所有的力气。
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衣着朴素的宫女走了进来。
她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拍打衣裳上的尘土:“哎呀,温娘娘,您大好啦,一定是大好了,都有力气喊人了,您说这老天爷偶尔也能公平一两回,就像您吧,坏事做尽,那就是没有好报,您说是吧?”
宫女一边说,一边走到温嫔的床榻前,笑语盈盈,口气却又是无比的刻薄。
一张粗糙的脸居高临下遮住了温嫔的视线,温嫔怒极,瞪视着这张脸的主人,那个唯一还留在她身边的粗使宫女。
“你……你……”温嫔想要喝斥她,可是此时此刻,她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宫女脸上的笑容更盛,这笑容像是有光,让这张平凡普通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光彩照人。
“听说你快死了,我特意来送你一程,可是你实在太臭了。”
宫女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支竹筒,扯下竹筒上的塞子,取出一支线香。
她用火折子将线香点燃,在桌子上有个被虫子蛀开的小洞,她把线香插了进去。
一缕幽香在空气中渐渐散开,饶是温嫔如今嗅觉已经不灵敏了,依然能够闻到那淡淡的香气。
温嫔的身体忽然扭动起来,眼瞳因为惊恐而放大:“叶……叶…….叶姑姑……”
许多年前,她还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官,那时她常来冷宫,向叶姑姑学习针炙和推拿。
叶姑姑的主子是景帝的妃子,多年以前死在冷宫里,叶姑姑其实是能出宫的,可她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恨不能把她吃干抹净,担心出宫后还会被哥嫂盘剥,叶姑姑便选择留在冷宫之中。
冷宫阴暗,鲜少能够见到阳光,屋里总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因此,温嫔每次来时,叶姑姑都会燃上一支香,那清雅的香气,令人心安,冷宫物资匮乏,这香得来不易,叶姑姑平时舍不得用,只在她和孙美人来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支。
路嫔生产前的那一晚,她又来到冷姑,叶姑姑看到她来了,非常高兴,又点上了一支香……
温嫔忽然想起一件事,叶姑姑咽气的时候,那支香燃尽了吗?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已经不记得了,就连这香,她也忘记了,直到现在,直到此时此刻……
“叶……”痛苦令她不住地扭动身体,疼、痒,太医说这是蛊,让人生不如死的蛊。
宫女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与她的相貌完全不符的清亮甜美,可是听在温嫔耳中,却如尖刀一般,扎进她的心中。
“一个人,只要有人怀念他,牢记他,那他即使死了,也还活着,明峦便是如此,他的妻子和女儿,一直都在想念着他,守护着他。
而你也快要死了,不过你放心,没有人会怀念你,就连你曾经的丫鬟夏荷,她也不会。
她正在等着你的死讯,对了,你知道她听说你被降级又生了重病后,做了什么吗?
她来到洛阳,在曾经被你推下河的地方,放鞭炮庆祝呢,不仅如此,她还来了京城,现在正在等着你的死讯!”
夏荷,一个久远的,就连温嫔自己也以为早已忘却的名字。
“她……她活……”
“对,夏荷还活着,她的确被你推到河里,但命不该绝,她被人救起,平安顺遂。”宫女的语气里透着欢喜。
“咯……”温嫔又打嗝了,可是现在就连打嗝也会令她痛不欲生。
宫女轻声笑了:“明峦的妻子若是看到你这副样子,她一定很开心,可惜这里没有纸笔,否则我倒是能把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画下来,博她一笑,你不知道,她被明峦娇宠出一副臭脾气,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讨好的。”
明峦的妻子、娇宠,这几个字,像是一颗颗铁钉子扎进血泡里,温嫔五官扭曲,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宫女。
“你……你是……谁?”
这肯定不是一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这究竟是什么人?
宫女看着她,就像是吃饱的猫儿看着刚抓到的老鼠:“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是明峦的妻子,对,就是你口中卑贱无耻的商户女,你知道她是谁吗?”
温嫔惊愕地瞪着宫女,她的确骂姓汪的是商户女,那个贱人,她骂了十几年,可是这个宫女如何知晓?对了,是夏荷,那个贱婢,一定是夏荷说的,那个贱婢为何没有死?
“汪……贱人!”
宫女眼中笑意褪去,她的声音也变得冷硬如刀:“那我告诉你,明峦之妻是先帝嫡女,她的生母是童皇后,她的兄长是先太子,她的弟弟便是当今圣上!她是大晋长公主。
你才是货真价实的贱人!”
“咯……“
温嫔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不,一定是她听错了,姓汪的贱人,怎么可能是长公主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
如果姓汪的是公主,又怎会长在商户人家?
公主应该在宫里,她怎会下嫁给明峦的?
不,姓汪的不能是公主,不能!
她是下贱的商户女,她必须是商户女,她配不上明峦,更不配给明峦生孩子,明峦眼瞎心盲,为了一个商户女,却放弃她这棵阆苑仙葩。
所以,姓汪的下贱,她不可能是公主,不可能!
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除了打嗝,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宫女显然是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淡淡说道:“你在宫中多年,自是听说过童皇后曾经有位生下后便夭折的小公主吧,只是她并没有夭折,而是因为八字的原因,不适合养在宫里,因此,她被先帝交给可靠之人养在宫外,你的脑子只要没有坏掉,就一定知道我没有骗你。”

“咯……”
温德妃当然知道这件事,那个传说克死两位兄长的小公主,原来她没有死,是了,克死兄长,八字定然不好,先帝又极是看重八字,所以就把她养在宫外了。
……所以姓汪的贱人真的是公主?
“你知道明峦为何不肯要你吗?”宫女的声音重又恢复甜美,甜得就像是掺了巴豆的蜂蜜。
“咯……”
此时此刻,打嗝便是温嫔的所有回答。
“因为明峦嫌你下贱,他最讨厌的,就是下贱的人,而你,恰恰就是!”
“嗝……”
插在虫洞里的线香终于燃烬,宫女微微一笑:“你该上路了,或许能看到叶姑姑、路嫔,和孙太后吧,她们都在下面等着你,等着把你扔进油锅!
至于明峦,你到阴间也见不到他了,因为他的功德已满,早已羽化成仙,如今在天庭上,只能百年之后,与他心爱的妻子在瑶池相聚,继续做一对神仙眷侣。
而你,会在阴曹地府里受尽煎熬,直至魂飞魄散!”
宫女缓缓吹出一口气,香灰飞扬……
温德妃死了。
皇帝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一名内侍蹑手蹑脚走进来,在于公公耳边说了几句,于公公挥挥手,内侍退了出去。
直到皇帝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毕,于公公这才禀告:“陛下,冷宫那位……薨了。”
皇帝端起手边的香茶抿了一口,淡淡说道:“太后病重时多亏她的照顾,那就让她继续服侍太后吧。”
“诺!”
于公公正要退下去,又被皇帝叫住:“等等。”
于公公垂手而立,等着皇帝吩咐。
皇帝默了默:“女官温婉,进宫多年,忠心耿耿,特赐温氏随侍太后!”
“诺!”
于公公后退了出去,走出御书房,几名内侍快步过来:“公公,有何差谴?”
“嗯,温氏恢复女官身份,棺椁暂时停在紫霄宫,待到太后陵寝建成,温氏随侍太后。”
温嫔,不,她还是温女官,那个弱小可怜的小小女官。
她的死,就如抛进大海里的一颗石子,连个水花也没有,很快便被遗忘了。
但是温氏的棺椁被抬进紫霄宫的事,还是有人知道的。
皇帝不让太后葬入帝陵,同时不能葬进帝陵的,还有温氏。
虽然皇帝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对太后和温氏,怕是没有丝毫情意的。
一个以太后之尊,死后不能葬于先帝陵寝;另一个同样不能葬在帝陵。
几日之后,京城的某家医馆里,一个瘦弱的女子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她等到了,等到了那个人的死讯,她终于还是死在了那人的后面。
闻昌给她操办了丧事,闻昌记得她曾说过,五岁时与哥哥一起被拐子带走,她被卖去当丫鬟,哥哥不知所终,她还记得自己姓李,小名萍萍。
而夏荷这个名字,她不想要了,她想死后,做回自己,那个小小的李萍萍。
鲜有女子在墓碑上写上名字的,但是闻昌在她的墓碑上,写上了“李氏女萍萍之墓”七个大字。
这也是她想要的,她希望有一天,父母和哥哥能够因为这几个字找到她……
转眼便到了年根底下,早哥儿穿着红彤彤的小棉袄,晃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地和荔枝说话,一人一猫,你呀一声,我喵一声,说得好不热闹。
明卉忙得不可开交,汪海泉来了京城,带来一堆帐本,因为香篆的兴起,花千变这两年多赚了不少银子,不仅是京城,就连保定、洛阳和顺德府,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若是谁没有打过香篆,那一准儿就是没见过世面的粗人。
明卉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了迎合这些太太小姐的兴致,花千变每个月都会推出新的香篆模子,这些模子大多都是明卉亲自画出来,让匠人打制的。
前不久推出的福猫的,还有喜娃的,都是刚一推出便被一抢而空,就连霍驸马,也打发人过来,问明卉还有没有多出来的,他那些红颜知己都想要,一来买不到,二来嘛,那就是霍驸马不想花冤枉银子,所以找儿媳妇白拿来了。
在这方面,明卉很大方,霍驸马来要,她就给。
霍驸马终于能走进长公主府,与大长公主排排坐,接受儿孙们的拜年。
今年霍谨回来了,这是霍誉写信让他回来的。
回来干嘛?当然是拿压岁钱了。
招乳娘抱着早哥儿,给霍驸马和大长公主拜年,而明卉也给大长公主送上了礼物,一整套十二款香篆模子连同各色香粉。
大长公主什么都不缺,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要男人有男人,她自己不打香篆,但是她的男人们却有几个喜欢这个的,因此,大长公主很高兴,欣然收下。
霍驸马看着眼疼,嬷嬷先是把托盘举到大长公主面前,大长公主把一只轻飘飘的红包放在托盘里,又放上一只锦匣,锦匣里是婴儿小拳头大小的的十二生肖,赤金打制,眼睛上镶着宝石,做工极为精致。
“这是给我们早哥儿玩的,早哥儿,喜不喜欢?”大长公主笑着问道。
早哥儿已经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了,听到大长公主说出他的名字,他立刻呀了一声,咧开小嘴冲着大长公主笑了。
霍驸马想想自己准备的几个金锞子,原本觉得已经很贵重的东西,现在有点拿不出手了。
先不说这十二只小玩具,就说那个红包吧,轻飘飘的,里面装的肯定是银票。
对了,明氏特意当着他的面,给大长公主送了一整套那什么香篆模子,这东西不值钱,可是在花千变里卖得却很贵,这是故意给他上眼药了吧?
逆子娶的媳妇,也和那逆子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霍驸马咬咬牙,解下腰上那枚玉佩,这枚玉佩是先帝赏给第一代长平侯的,算得上是霍家的传家宝了,他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拿出来戴戴。
嬷嬷把托盘举到霍驸马面前的时候,霍驸马咬咬牙,忍痛将那枚玉佩连同几个金锞子放到托盘上。

霍家没有家宴,因为一大家子都要进宫。
去年因为孙太后的丧事,宫里没有设宴,今年自是要好好热闹一番。
何况,皇帝生平最恨的两个女人全都死了,他心情正好。
浏阳大长公主带领自家驸马,长子梁构,继子霍誉、霍槿、长媳明氏、嫡长孙霍景睿,一大家子浩浩荡荡进宫,在宫门前遇到高阳大长公主一家,姐妹俩客套一番,便一起踏进宫门。
皇帝和皇后都是看到早哥儿都很喜欢,皇后还亲自抱了抱,吓得明卉回家之后把儿子脱光光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番。
并非是明卉杯弓蛇影,最近这一两年,明卉每次进宫,便对皇后多一分忌惮,如今的皇后,早已不再是初见时那个目光清澈的孩子了。
明卉自己可以不怕,但是对于早哥儿,她必须谨慎。
见早哥儿没事,明卉这才放下心来,让招乳娘把早哥儿今天穿的衣裳全都烧掉。
招乳娘有些心疼,早哥儿的衣裳,从里到外都是好料子,就这么烧了,也太可惜了。
明卉却不觉有什么可惜的,江湖险恶,她不想因小失大。
今天见的人太多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看他们一家不顺眼的。
她是亲自进宫送温嫔上路的,因为明轩的事,她对蛊术有些了解,温嫔那一身的大血泡,很像是中蛊。
葛巫就在京城,甚至可以说,他就在皇帝手中,万一葛巫心血来朝,再教出几个徒弟呢。
不过,今天早哥儿收到很多礼物,皇帝赏了几个金锞子和一对玉马,皇后也赏了金锞子,比皇帝少了一对,但又赏了一只镶翡翠的金项圈。
贵妃、淑妃和贤妃也各有赏赐,高阳大长公主连同她的儿媳,以及在京的几位王爷、长公主,以及那些比早哥儿辈份高的郡主县主、郡王,连同勋贵家的老夫人、夫人也各有赏赐。
今天是不迟和不晚跟着一起进宫,她们虽然记性好,可也是一进府便急着把早哥儿的东西一一登记上册,还有另列单子,注明哪样物件是哪位赏的,有些以后是要还的。
明卉看着被收进箱子里的东西,叹了口气,用手指点着早哥儿的小鼻子:“你呀,才一丁点儿大,就已经是个小富翁了。”
早哥儿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但是母亲的手指香香的,他很喜欢,咧开小嘴冲着明卉笑,口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明卉把霍驸马给的玉佩拿出来,见霍誉洗漱干净,换下沾上酒气的衣裳,明卉便把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霍驸马给的这枚玉佩是不是有些来历,我看他把玉佩放到托盘上时,像是很心疼的样子。”
“嗯,这是太祖皇帝赐给老祖宗的,长平侯府代代相传,霍驸马平时很少会戴,只是逢年过节时才会戴上,当年太祖皇帝凋了五枚,取自同一块美玉,款式各有些差别,太祖皇帝带进皇陵里一枚,当今陛下也有一枚,还有一枚在魏王爷那里。”
明卉数了数,问道:“这才只有四枚啊,还有一枚呢,莫非给先太子陪葬了?”
霍誉摇摇头:“还有一枚被先帝赏给了师君已,师君已死后,那枚玉佩便不知去向了,说不定是被紫霄宫里的道士们偷走了。”
师君已的亲传弟子,只有吕迁和汪真人,当年师君已意外而死,吕迁便带着汪真人冒雨逃走。
他们逃走时,吕迁还不忘从师君已养虫子的屋子里拿走一袋东西,更另用说紫霄宫里其他的弟子了,他们十有八、九,是把师君已的金银细软抢夺一空。
师君已虽是出家人,但他的信众却是以先帝为首的京中权贵,那些年的赏赐和收到的礼品定然不少,那枚玉佩,很可能也和那些东西一样被偷走了。
不过,明卉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她幸灾乐祸:“霍保住,你说这枚玉佩是长平侯府代代相传的宝贝,可是你看啊,霍驸马把玉佩给了咱们早哥儿,这一下子,就不是代代相传,而是隔代相传,把你这一代给隔开了,哈哈哈!”
霍誉无奈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给早哥儿和给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算了,她想笑就笑吧,笑总比哭好吧。
明卉又把两个大红包拿给霍誉看,霍誉认识,这是浏阳大长公主给的,他们一家三口连于霍谨全都有,他忙把自己那个拿出来交给明卉。
明卉也不客气,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八百两的银票。
明卉嘴角抽了抽,她的也是八百两,不用问,霍谨的肯定也是八百两,而早哥儿的,她看了,是六百两。
也就是说,大长公主只是银子,就给出去三千两?
“大长公主是不是特别有钱?亲王俸,那是多少?”
“岁支米五万石,银二万五千两,锦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纱罗各一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一千匹,绵二千两,盐二千引,茶一千斤,马匹草料月支五十匹,缎匹岁给匠料,拨府自造,另外,大长公主还有五百五十封户。”
明卉瞠目结舌,难怪霍驸马能要那么多的彩礼,人家就是有钱啊。
如此一来,明卉心安了,人家不缺给他们的这点压岁钱,明卉巴不得每年多几次拿压岁钱的机会,她不怕辛苦,真的不怕。
不过,这样一看,大长公主与霍驸马成亲,其实是亏了的。
花这么多银子,就是为了留在京城,真的不值。
可霍誉却道:“当年,先帝将大长公主逐出京城,大长公主心有不甘吧,越是不让她回来,她便越是想回来,而且……或许还有几分报复的心思。”
听霍誉这样一说,明卉顿时懂了。
没错,就是这样。
先帝不让大长公主养面首,不让她进京,所以大长公主偏要来京城养面首,就在京城,让先帝知道,你看,你不让我做的事,我做了,你能拿我如何?
这对兄妹的官司,外人不能插手,只能等到百年之后,到下面去理论了。

第494章 蒙汗药
大年初二,霍誉便陪着明卉回了保定,汪真人和芸老太太早在过了腊八便回去了。
明卉上一次回保定还是前年,虽然二太太和三太太都在京城小住过,可是她却已有许久没有见过三位兄长了,就连明达也是许久不见。
二房和三房都已出了孝期,长房还在孝中,明达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当年那个鲁莽冲动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祁氏也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妩媚,长房虽在孝期,但是在祁氏的打理下,各处井井有条,下仆们举止有礼,明家长房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大筛子了。
只是因为还在守孝,祁氏进门快两年,依然没有身孕,明卉算算日子,至少还要再等两三年,她才能抱上侄孙子。
明庭和明轩都已经是修长挺拔的少年了,难听的公鸭嗓终于没有了,却多了几分羞涩,不再是以前那两个能让明卉摸脸蛋捏脸蛋的小侄子了。
明卉有些遗憾,小孩子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好在她现在还有早哥儿,她的早哥儿,不哭不闹时可好玩了,当然,哭闹的时候,明卉恨不能把他扔出去。
三太太告诉明卉,已经有人上门给明庭提亲了。
明达那会儿是因为给明老太爷守孝,因此很晚才成亲,成亲后又因为给大太太守孝,想生孩子也不行。
三太太道:“我是想早点给明庭订亲,也让他能收收心,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玩,可你三哥不同意,说什么男儿要先立业再成亲,还说要等明庭考上秀才再说,明庭还没下过场,猴年马月才能考上秀才啊。”
明卉笑眯眯地听着三太太的报怨,只觉亲切无比。
她觉得可能是生了孩子的原因,现在的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才懒得听这些呢。
三太太报怨完三老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道:“张家,你还记得那个张家吧。”
明卉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张家,以前担心被明家连累,连明老太爷给原配张氏迁坟,直到明老太爷立碑时,明大老爷往张家送了一车厚礼,张家才松口,同意张氏从东城明家的坟里迁出来。
这件事,是梗在明家三兄弟心里的刺,那些年里,他们的亲娘不能埋进自家祖坟,却要葬在别人家的坟里。
谁能想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明家,而是他们的外家呢。
后来明峦平反昭雪,被追封了官职,明家出了三个举人,两个女婿高中进士,入朝为官,明卉更是得了诰命,张家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带上族里未嫁的女儿过来,想要亲上加亲,让明达娶张家姑娘。
若不是明卉提醒,让明大老爷不给张家任何机会,也不要让张家姑娘在府里长留,谁知道后来会出什么事呢。
“张家怎么了?他们没能和长房结成亲,该不会盯上你们三房了吧?”明卉问道。
“才不是呢,他们那一家子势利眼,哪里会看得上我们三房,他们啊,是把主意打到了明轩身上。”
明卉一怔,她倒是忘了,明轩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病殃殃的孩子了,已经比她高了,更重要的,明轩长得比明庭精致,皮肤又白,名符其实的“面如冠玉”。
而且,明轩虽然不是长子,但也是嫡子,他同样也是骆靖和陈洪深的亲小舅子,只要稍做打听,便能知道,明轩小时候生病,据说是因为托了姑姑明卉的福,才能治好痊愈的,因此,明家那位已经是超品世子夫人的姑太太,对这个侄子非常疼爱。
三太太说道:“张家这次学精了,没有再把女儿直接送过来,而是求了大哥,让他们家的两个孩子来咱家私塾里念书。
那两个孩子都是和明庭明轩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到了一处,没几天就混熟了。
有一次,那两个孩子约了明庭和明轩,还有白枫和西城明家的明秋一起去徐水,说他们的亲戚有处温泉庄子,拉着他们一起去泡温泉,从保定到徐水不过五六十里,当天一个来回,明庭和明轩还和白枫都是刚刚置办了马匹,有机会出城骑马自是高兴,就连明秋也和人借了一匹马。”
买马的事,明卉知道。
霍誉给霍谨寻了一位武功师傅,送来保定,这也是勋贵人家都会做的事,男孩子哪怕不是练武的材料,也要学会最基础的骑射。
但是为了隐瞒霍谨的身份,这位武功师傅算是明家请的,明大老爷也出了一份束修,除了教霍谨,也同时教导明庭和明轩,就连明三老爷也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学,男人嘛,都有一个武侠梦,明三老爷亦如是。
明庭和明轩,以及霍谨,三个少年人,学会骑马,便利用一切机会出去骑马,远的地方家里不让去,近处总可以吧,因此,张家的两个孩子邀请他们去徐水泡温泉,他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甚至没有告诉家里人。
好在都是家里的少爷,他们带上了自己的长随。
结果就是,到了那处温泉庄子,霍谨、明秋和明庭,一起被拉去赛马了,而明轩,在喝下一碗茶后,就有点困了,他虽然病好了,可是小时候虚亏太多,他的身子本就比明庭他们要弱了一些,他说困了,明庭和霍谨都没在意,让他去睡觉了。
明轩的小厮小冬原本在跟前服侍,后来也被张家人找了借口叫了出去,好在小冬平时在家是被大老爷和明达耳提面命过的,不敢离开太久,于是他中途回来,便看到一个小姑娘正给明轩擦脸,而明轩还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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