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变—— by姚颖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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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房一向跟着二房,现在一下子没了主心骨。
张新德伤成这样,总要有人负责吧,想来想去,还是要找三房,谁让三房攀了个有钱的亲家呢,不找他们还能找谁?
正在这时,徐水县衙来人了,有人在山上救了一名女伎,现在那名女伎到衙门击鼓鸣冤,告张新德逼奸不成,将她杀死后弃尸山林!
好在她当时还有一口气,被人救了,否则早就死了。
和张新德一起被带到衙门的还是有张祥文,因为女伎说是跟着他去的温泉庄子。
张祥文吓得半死,那天张新德带着女伎出去之后,他们就全都醉倒了,次日早晨被庄子里的人叫醒的,说是夜里庄子里进了贼,祝氏吓着了,张祥瑞陪着祝氏去了祁县。
昨夜借宿的两拨人也都走了,庄子里的人,问他们是不是回徐水。
那时他们发现张新明和张新德全都不在,并没在意,因为那天早晨有很多人离开,他们便以为那哥俩先一步走了。
后来听说张新明出现在张家祖坟并且已经疯了的时候,他们这才吓了一跳。
不过,再害怕也不像现在这样,居然进了衙门。
张祥文供认不讳,把张新德带着那名女伎中途离开的事全都说了。
张祥文做了口供,签字画押便被放回来了。
五房的人看到回来的只有他,立刻不干了,后来听说张新德对女伎逼奸不成,将人杀了,张新德的老婆便嚎啕大哭,回到屋里把金银细软全都收拾出来,连夜送回了娘家。
张新德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人,女伎是摔跟头死的,他害怕才将尸体扔到山上。
尽管如此,张新德还是被判了,好在女伎不是良家子,也好在她还活着没有死,所以张新德保住了一条性命,判五十大板,役三年,罚一百两。
第508章 收尾
张新德的老婆说她没钱,五房的人把她屋里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一两银子,无奈之下,由族长出面,让五房的几个兄弟分摊了这一百两银子。
几个兄弟自是不愿意,五房打得热火朝天,张新德家里的东西抢的抢,拿的拿,可是值钱的东西早被张新德老婆藏到娘家了,这几兄弟一合计,张新德是去温泉庄子时出事的,所以这事还要去找祝氏。
祝家有钱,他们惹不起,那就先去温泉庄子,温泉庄子里的桌椅板凳也都是用的好木头。
可是他们到了温泉庄子,却被告知这里已经不是祝氏的了。
新主人是一位姓苏的公子。
张家人不相信,硬要闯进去,忽然从里面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飞鱼卫。
张家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处庄子的新主人,竟然是飞鱼卫保定前卫的苏少龄!
苏少龄的官职虽然不高,但是苏家世袭的武将,家里是有恩荫的,苏少龄的大哥苏长龄也是飞鱼卫,而且还是京城的飞鱼卫。
根本不用苏少龄下令轰人,张家人便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至于祝氏,先是住在娘家,后来又用卖温泉庄子得的银子,在祁县置办了一处宅子和一处小庄子,张瑞祥的花用都是岳家的,祝氏说要住在祁县的这处宅子里,他当然同意,公公婆婆虽然不高兴,可是想到张新明和张新德出的事,担心二房和五房会缠着自家儿子不放,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小两口住在祁县了。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此时,明卉正一脸烦躁地瞪着跪在地上的明庭。
“小姑姑,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保证听你的话,你让我做啥就做啥,而且我吃得也少啊,你看朵朵,她那么能吃,我虽然武功不如她,力气也不如她的大,可我比她省钱啊,小姑姑,你算算这笔帐吧,你把我留在身边,一定稳赚不赔!”
明卉无语问苍天,她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让这个熊孩子给缠上了。
自从回到保定府,明庭就缠上她了,她走到哪儿,明庭就跟到哪儿,她在枣树胡同,明庭便也在枣树胡同,她回到越秀胡同,明庭索性自己住进客房,赖在这里不走了。
霍誉的休沐已经结束,从徐水回来,他便回京城了,
明卉好长时间没回来,这次想在保定多住些日子,霍誉没有反对,逢年过节,便是飞鱼卫最忙的时候,即使明卉回到京城,他也没有时间陪着她,因此,这次回保定,他们不但带着早哥儿,还把三只猫也一并带来了。
临走的时候,霍誉看到赖在越秀胡同不肯走的明庭,难得的笑了笑,这小子是明家唯一一个练武的好苗子,而且还够机灵,至少不会拉胯。
再说,侄子住在姑姑家,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有他在这里,明卉反而多一份安全。
“你想住,就住着吧。”
霍誉的这两句话,听在明庭耳中,如同天降甘霖。
这小子腰杆挺得更直了。
看到明卉,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小姑姑,您若是不想让我跟着您,那您就收我为徒吧,姑姑收侄儿当徒弟,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明卉朝他脑门上就是一颗爆栗子:“得你个头啊,你不好好跟着夫子去读书,你跟着我干嘛?我是能教你读书还是能教你考科举?”
明庭嘿嘿一笑:“跟着小姑姑,还考得哪门子科举啊,再说,小姑姑您看仔细了,我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儿上也写着,我不是读书的料。”
明卉快让他给气死了,索性不再理他。
这日,明轩忽然跑了过来,气呼呼地,像是有谁得罪了他。
明庭一见,拿腔拿调:“小轩轩,谁欺负你了,快点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打洗他。”
“去你的,不许叫我小轩轩!”明轩低吼,有这样当哥哥的吗?整日带头给弟弟取外号,现在学堂里有好多人以为,他的乳名就是叫小轩轩。
天地良心,整个明家,全都是正常人,也只有明庭一个不正常的,才会叫他小轩轩。
见明轩真的生气了,明庭连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张家的人又来招惹你吧,他们应该不敢了吧。”
明轩喝了几口茶,终于好受了一些,这才说道:“张明德被抓进大牢,张家的人居然找到咱们家,求到我爹头上,还说不要聘礼了,这就把他家九姑娘抬过来,你说,有这样的人吗?”
“啥?都这样了,张家还要把人抬过来?他们的脑子是让驴踢了吧。”
话一出口,明庭便觉得自己说得不对。
保定府哪还有活着会踢人的驴啊,就没有一头驴能活着走出保定府的。
“然后呢?”明庭好奇起来。
“然后,我就把那些人骂走了。”明轩咬牙切齿,这个年纪的少年,自尊又自卑,那次他被人下药的事,对他而言就是奇耻大辱,现在张家人又找上门来,他哪里还能忍。
“你会骂人?你怎么骂的,快点骂一回给哥哥听听。”明庭太好奇了,小轩轩会骂人,太阳都能从西边升出来。
明轩瞪他一眼,一言不发。
明卉听说以后,让汪安去枣树胡同询问,一问才知,张明德判下来了,张家五房为了一百两银子大打出手,五房的人原本跟在二房屁股后面的,现在见张新明疯了,二房眼看就完了,五房的人立刻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翻身了。
他们知道张新明有意把张九姑娘许配给明轩,于是五房的人便自己找上门来,要把张九姑娘送到明家。
表面上说不要聘礼,但明家是书香门第,明轩又是嫡子,明家为了面子,也不可能一两银子的聘礼都不给。
明卉原本以为,张家过来,是想让明家托关系,把张新德从大牢里救出来的。
万万没有想到,张家来明家的目的,竟然只是想用张九姑娘换取区区一百两的罚金!
明卉惊呆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她问张元娘:“张家五房很穷吗?”
张家五房虽然不是大富,可也不穷,一百两银子,哪家也能拿出来,但是这钱若是为了张明德,他们便舍不得了。
刚好二房失势,于是便想出用张九姑娘换罚金的馊主意。
张新德被判五十大板,役三年,罚银一百两。
根据大晋律法,这五十大板是能用银子抵的,一板子一两银子,五十大板便是五十两。
负责打板子的衙役都是个中老头,对于不愿意花钱抵板子的,打得特别狠,遇到那些不禁打的,五十大板就能要了性命。
据说,当时知县大人在堂上问了三遍,张家无人应答,因此,这五十大板,结结实实打在张新德身上,把张新德打得皮开肉绽。
而张新德的老婆声称家里没有钱,张新德的兄弟把他家翻了一遍,也没有翻到金银细软。
张新德跟在张新明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会没有银子呢?
虽然张家人全都知道,一定是张新德老婆把金银细软全都藏起来了,可是也没有证据,只好按照族长说的,几家分摊,这便有了他们偷偷用张九姑娘换银子的丑事。
明卉有些同情那个小姑娘,生在这样猪狗不如的人家,若是自己再是个拎不清没有主见的,这辈子也就完了。
张家的事,已经朝着明卉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说来说去,还是张家的根子烂了,否则即使有明卉暗中使力,张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对于张新德,明卉所做的,只是把他打了一顿,在大牢里住了一夜而已。
而张新德和那个女伎,没有人拿刀逼着他,是他自己把女伎弃尸山野,女伎九死一生,将他告上朝堂,张新德不冤。
而张新明之所以会疯掉,那是因为他做了亏心事,想要霸占别人的家产,而明卉做的,也不过就是把他放在墓碑上而已。
明轩还是个半大孩子,这个年纪的少年全都多多少少有点别扭,说重了不行,说轻了也不行,明卉索性让他自己去消化了。
她捏捏早哥儿的小鼻子,十几年后,早哥儿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明卉想起了霍誉,初见霍誉时,那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好像,也很别扭啊。
明卉好像已经知道早哥儿将来是什么样的了,不行,她不让,前世的霍誉因为年少张狂吃了那么多的亏,连命都给搭上了,明卉可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经历那么多的苦楚。
明轩别扭了一会儿,家里的小厮过来,告诉他郝家的两兄弟来了,这会儿就在他的书房里呢。
明轩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郝家哥俩最是手欠,他书房里的那些摆设,都是他的宝贝,可不能让那两个家伙给打碎了。
于是一转眼,越秀胡同的小院里便安静下来,明轩走了,明庭也跟着走了,他是去讨债的,郝家兄弟欠了他五两银子。
明卉看着他们一阵风似地走了,忽然有些感慨,低头对摇篮里的早哥儿说道:“儿子,娘是不是老了啊?”
早哥儿咧开小嘴,冲着她笑。
明大老爷还在孝期,除了去双井胡同,也就是偶尔来越秀胡同坐一坐,给芸老太太请安了。
不过,明卉却觉得明大老爷的精神却好了许多,人胖了一圈儿,看上去还年轻了。
显然,大太太不在了,家里的氛围就不一样了,祁氏把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明大老爷心宽体胖,明达能专心读书,而明轩的变化是最大的,他现在看上去,已经和同龄的男孩子没有区别了。
明卉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这样多好啊,她在京城也能放心。
这一天,明大老爷又过来了,逗着早哥儿玩了一会儿,早哥儿拽着他腰上缨络不松手,明大老爷索性摘下来给他玩儿。
明卉见那是一枚岁寒三友的玉佩,担心被早哥儿摔了,连忙制止,明大老爷却笑着说道:“他喜欢,就给他玩吧,这是咱自己家的孩子,又不是外人。”
明卉失笑,心想明大老爷这是想抱孙子了,无奈明达的孝期还有两年,哪怕一出孝期就怀上,明大老爷想抱孙子,也要三年以后了。
不过,好在明大老爷抢先一步给明达成亲了,若是明达现在还没成亲,明大老爷怕是要愁白头发了。
“张家的事,你听说了吧?”明大老爷问道。
明卉点点头:“我听明轩说了,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对他们就不能硬起来吗?看把明轩给气得,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明轩,若是因为这些烂事给耽误了,我这辈子都不回娘家了。”
明卉还是第一次在明大老爷面前说狠话,明大老爷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会呢,我不可能让明轩娶张氏女的,小妹你放心吧,明轩是你侄子,可他也是我儿子,我不会把他往火坑里推的。”
明卉冷哼,你就说大话吧,论起和稀泥,你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若是张家人再登门呢?”明卉问道。
明大老爷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我称病不见客?让明达和祁氏接待?”
明卉哼了一声:“你看着办吧,总之,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你答应了张家什么请求,你信不信,从今以后我就只有两个哥,没你的份了!”
明大老爷无奈地笑了,他的小妹妹,都已经是当了娘的人了,说起话来还是像个小孩子。
不过这也说明,霍誉对她很好,因此,她才能保有着属于少女的淘气和任性。
明卉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挖苦了明大老爷几句,却又给霍誉加了分。
没过几天,明卉便听说张家的人又来了,这一次竟然是带着张九姑娘一起来的。
可惜他们不但没有见到明大老爷,就连明达也没见到,祁氏直接把人给打发了,甚至没有留饭。
祁氏是官宦家的姑娘,祁大人虽然官职不高,但此人八面玲珑,又是在京城那样的地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祁氏自幼成长在京城官宦圈子里,早已沾染上这个圈子的“味道”,举手投足都是仕族女卷特有的贵气,不怒自威,说起话来滴水不露,每一个表情都是恰到好处。
张家的女卷们虽然看不起她这个年轻媳妇,可是站在她面前,却还是感觉低了一等,矮了一头。
只不过几个回合,张家的人便败下阵来,直到出了保定府,才敢破口大骂。
骂明家没有良心,骂明家狗眼看人低,骂祁氏是狐狸精,咒明家断子绝孙,咒明轩早死,咒祁氏生不出儿子,被明达休弃。
就连坐在越秀胡同带孩子的明卉也给骂了,骂明卉生个儿子没屁眼。
可能是小孩子感受到有恶意向他袭来,噗的一声,早哥儿拉了。
谁说小爷没屁眼的,小爷就拉给你们看看!
张家人骂归骂,骂完又来,可是这一次,他们连祁氏也没有见到,祁氏让府里的管事婆子,便把他们打发了。
张家人在明家门口便开骂了,没骂几句,明庭带着几个小伙伴过来了,看到有人在门口骂街,明庭没动手,他那几个小伙伴连同各自的小厮,十几个半大小子,冲上来便打,其中便有白枫,这位小少爷金贵得很,身边的人都是练家子,数他们打得最狠。
张家人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不讲理,有人比他们更不讲理,屁滚尿流地跑出了保定府,从那以后,再也没敢再来明家。
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此时,明卉正在生闷气,因为到了说好的日子,霍誉没来接她。
明卉想他了。
汪真人没好气:“你不是一直说想回保定吗?这不过住了十几日,就又想回去了?”
明卉委屈:“您要是对我能像对早哥儿那么好,我能想回去吗?”
没错,汪真人的温柔全都给了早哥儿,看早哥儿那是千好万好,看早哥儿的娘,就是哪哪都不顺眼。
明卉现在的想法就是,带着早哥儿回京城,离亲娘远远的,让她想自己想得抓心挠肝再说。
汪真人连个眼角子都没给她,伸手抱过早哥儿:“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这么好看呢,哎呀,我们早哥儿可真聪明。”
明卉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从小到大,她娘也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若说她长大后讨人嫌也就罢了,明明霍誉和崔娘子,都说她小时候特别可爱,可是还不是被她娘拿着戒尺追着满山跑?
怎么到了早哥儿这里,就全都变了?
她娘温柔得都不像正常人了!
明卉眼不见为净,抱着小夜去和芸老太太聊天。
没想到,她的屁股还没有坐热,白菜就来了。
明卉大喜,忙让朵朵去把白菜叫了进来。
白菜进来见了礼,说道:“京城里出了点事,世子一时走不开,便让小的过来接夫人和少爷回京。”
芸老太太笑眯了眼睛:“好,好,那你就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动身吧,再过两个月,春暖花开了,我就和你师傅一起到丰台住些日子去。”
老太太在丰台住上瘾了,回到保定,她只能天天在屋里待着,可是到了丰台,她能去那些花农家里挑花,还能到菜地里摘菜,那日子别提多有意思了,比在保定可好玩多了。
当着芸老太太的面,明卉不好细问,当下便去告诉汪真人明天回京城的事,又让汪安去给三个哥哥说了一声。
到了晚上,三家人便全都过来了,还从状元楼叫了一桌酒席。
按理说,这一顿是要在长房吃的,可长房有孝,所以便一起来了越秀胡同。
吃过送行宴,明卉拉着二太太和三太太问道:“二嫂三嫂什么时候去京城啊?”
三太太笑着说道:“我若是想去,那就去了,倒是二嫂,这一两年怕是去不了喽。”
明卉不解:“二嫂,你不去看明静吗?”
二太太红了脸,用帕子打了三太太一下,对明卉说道:“我可能有了。”
明卉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兴奋地抱住二太太的胳膊:“二嫂,你有喜了?什么时候的事,有多久了?”
二太太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都是快做外祖母的人了:“还不到两个月,请大夫看过了,说是喜脉,日子太浅,因此也就没有声张。”
明卉大喜,明家终于又要添丁进口了。
次日清晨,明卉便带着早哥儿,连同她的三只猫,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
明达和明轩有孝,不能送人出门,明庭将她们送到城外,并且再三告诉明卉,他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父母,到京城去跟着姑姑混,反正他们家还有久哥儿,他既然不是读书种子,那就让他爹娘去培养久哥儿吧,久哥儿还小,一切皆有可能。
明卉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这个活宝,走了以后还挺想他的。
一路无话,因为带着早哥儿,所以这一路上走得很慢,下午时才到京城。
还没到城门口,明卉便感觉到了异样,今天城门前的人特别多,不仅是进城的人多,守城门的人也多。
这样的事,上次也有过一回,不过这一次的阵伏,比上一次似乎还要大一些。
因为等候进城的人太多了,明卉她们的马车,虽然能优先进城,但是前面堵着很多车马轿子,他们想要优先,也要能走到前面去才行。
无奈之下,马车只好停下,汪安到前面看了看,这才知道,原来最前面,城门口那里盘查得非常严格,每一个人都要搜身,就连女子也不例外,城门口临时加派了两名女狱卒。
市井人家的女子倒也罢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卷,即使是让女狱卒搜身,她们也引以为耻,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因此,城门口闹得不可开交,有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喝斥声,还夹杂着几声尖叫。
汪安也是头回见到当众给女子搜身的事,且,还是不分男女老少都要搜身,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女狱卒还在小孩的襁褓里摸了几下,吓得孩子哇哇大哭。
汪安的嘴角抽了抽,若是换成早哥儿……他都不敢想了,万一那女狱卒没安好心,在手指缝里藏个刀片,早哥儿的小命就没了。
不是汪安杯弓蛇影,是这几年他跟着霍誉和明卉经历过太多事,看到太多阴谋,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防不用防的。
汪安转身便挤出人群,来到明卉车前。
第511章 进城
“夫人,城门口盘查很严,女卷也要查,就连襁褓里的孩子也不放过,您看,要不我先进城,想办法见到世子,让世子来接您进城。”
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明卉没有答应,看现在这阵仗,京城一定出了事,而且是大事。
在保定时一直没有机会和白菜单独说话,现在还没出正月,天气寒冷这一路上,担心早哥儿冻着,车帘掩得紧紧的,自是也没有顾上问问白菜,京城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时,白菜走了过来,对明卉说道:“夫人,咱们要绕点远,走右安门。”
走右安门,的确是绕远了,快到丰台了。
明卉点点头:“好,那就走右安门吧。”
白菜只说走右安门,却绝口不提为何会严查死守,这就说明,这件事是不能说的,至少是不能在这里说。
明卉和霍誉成亲快三年了,因为霍誉的身份,她对于这些事,早就习惯了。
两驾马车掉头往西走,右安门紧邻丰台,有早哥儿在,马车也不敢疾行,就这样遛遛达达,到了右安门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右安门这里,也比平时查得要严,但是好在从这里进出的人并不多,汪安拿出牌子,守门的旗手卫抬头看了看,若是往常,只要验过牌子,两驾马车便能长驱直入,可是今天,旗手卫却对汪安说道:“车上是府里哪位贵卷?”
汪安忙道:“世子夫人和小公子都在车里,我家小公子尚不满周岁。”
旗手卫点点头,道:“那就请随行的侍卫家丁过来搜身吧,女卷和小公子留在车上。”
汪安没有再说什么,回来叫上白菜和车把式,一起搜了身,旗手卫冲他们抱抱拳:“得罪了,见谅!”
汪安咧嘴一笑:“辛苦辛苦!”
右安门距离内城还有很长一段路,明卉带着早哥儿回到家里时,天色已黑。
明卉无奈地说道:“今天咱们走了整整一天,苦了早哥儿了。”
早哥儿从马车上抱下来时已经睡着了,这小子在马车上待了整整一天,早就烦了,路上一度哭得死去活来,这会儿哭累了终于睡着了。
招乳娘抱着早哥儿去了隔壁屋子,明卉又累又乏,问过府里的人,才知道霍誉已经七八天没有回来过了。
她去了小厅,把白菜叫了过来,问道:“是宫里出事了吗?”
白菜摇摇头:“不是宫里,是百花山。”
百花山行宫?
明卉的嘴角抽了抽,她的梅友小孙孙又不安份了?
上次搞出个孩子,消停了一年,这又又又开始了?
明卉心累,挥挥手:“行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次日一早,她还没有起床,门外便响起早哥儿的叫声,哇啦哇啦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也是习惯,每天早晨,早哥儿都会被招乳娘送过来,母子二人亲热一会儿。
可今天明卉还想睡觉,昨天她和早哥儿同处一驾马车,虽然旁边有招乳娘,可明卉还是被早哥儿折腾得精疲力尽,现在她只想睡觉,不想带孩子,真的不想!
明卉用被子蒙住脑袋,早哥儿已经开始哭了,哭声透过被子传进明卉耳中,她心软了。
“让早哥儿进来吧。”明卉闭着眼睛说道。
下一刻,一个奶香味的小团子便到了她的身边,明卉把他抱进被窝,箍住乱踢的小腿:“睡觉,陪你娘睡觉!”
早哥儿哪里肯睡,他现在就想玩,于是母子二人斗智斗力,最后以早哥儿哇哇大哭收场。
明卉只好起床,这日子,没法过了!早哥儿总算被招乳娘抱走,可明卉也睡不着了,她只好起床,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起在保定时,二太太和三太太,连同芸老太太,都说让她趁着年轻,给早哥儿多添几个弟弟妹妹。
这一个个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现在有一个早哥儿,就已经累成狗了,如果再多生几个,啥时才能熬出头来?
明卉想起前世她在西北见过的那些女人,在田里劳作时,后面背着一个娃,前面还挂着一个娃,身后可能还跟着几个稍大一些的。
明卉叹息,她可没有这本事,就早哥儿一个,有乳娘有丫鬟帮着,她还是给累得不成不成的。
可怕,太可怕了。
明卉起床用过晨食,招乳娘正抱着早哥儿在屋里走来走去,早哥儿张着小手,冲着明卉要抱抱,明卉刚刚从招乳娘怀里接过他,便感觉胸前一热,再一看,这小子尿了尿了尿了!
招乳娘抱着他,他不尿,他亲娘一抱他,他立刻就尿!
明卉气得捏他的胖脸蛋:“你可真是娘的好大儿,你等着吧,等你长大了我再收拾你!”
早哥儿咧开小嘴冲她笑,露出两排粉嫩嫩的小牙床。
这个无齿的小坏蛋。
招乳娘抱着早哥儿去换尿布,明卉也去换衣裳,刚刚把衣裳换好,朵朵便跑了进来。
“夫人,我和小鱼想出去逛逛,行吗?”
“行,我也去!”明卉来了兴趣,是啊,在家里干嘛,等着让她的好儿子再在她身上尿一泡吗?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换了男装的明卉,便带着南萍、朵朵和小鱼去了宝庄郡主开的那家茶楼。
还没出正月,按理说茶楼里要比往常热闹,可是恰恰相反,今天茶楼里只有几个客人,就连说书先生也没有,只有一个瞎眼老汉在拉二胡。
明卉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她很少穿男装过来,往常,她都是扮成老太太的。
因此,她在伙计眼里就是个生面孔。
明卉点了几样干鲜果品,又要了一壶铁观音,对伙计说道:“聊五十文的。”
五十文的,可不少。
伙计立刻热情起来,用看向亲人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公子。